最能寄情寓意的是大自然的事物。
比如,樹枝的線條可以直接抒發(fā)情緒。
再比如,這種種情緒還可以注入流水。無論它激揚、傾瀉、奔流,還是流淌、潺愛、波瀾不驚,全是一時的心緒。一瀉萬里如同浩蕩的胸襟;驟然的狂波好似突變的心境;細碎的漣漪中夾雜著多少放不下的愁思?
至于光,它能使一切事物變得充滿生命感,哪怕是逆光中的炊煙,一切逆光的樹葉都勝于艷麗的花。這原因,恐怕還是因為一切生命都受惠于太陽,生命的一切物質(zhì)含著陽光的因子。比如,我們迎著太陽閉上眼,便會發(fā)現(xiàn)被太陽照透的眼皮里那種血色,通紅透明,其美無比。
還有秋天的事物。一年四季里,唯有秋天是寫不盡也畫不盡的。春之萌動與銳氣,夏之蓬勃與繁華,冬之蕭瑟與寂寥,其實也都包括在秋天里。秋天的前一半銜接著夏天,后一半融入冬天。它本身又是大自然最豐饒的成熟期。故此,秋的本質(zhì)是矛盾又斑斕,無望與超逸,繁華而短促,傷感而自足。
寫作人的心境總是百感交集的。比起單純的情境,他們一定更喜歡唯秋天才有的蕭疏的靜寂、溫柔的激蕩、甜蜜的憂傷,以及放達又優(yōu)美的苦澀。
能夠把一切人生的苦楚都化為一種美的,只有藝術(shù)。
(摘自《靈魂歸處是吾鄉(xiāng)》,陜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總社,Bonnie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