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瘧論篇》為例"/>
覃寶蓮
(湖北中醫(yī)藥大學,湖北武漢 430065)
隨著國際化的不斷深入發(fā)展,中醫(yī)藥文化的對外傳播與交流,是推動國際化的重要舉措,特別是近兩年以來,疫情的全球肆虐,讓我們的中醫(yī)典籍翻譯工作更是迫在眉睫。截至目前,《黃帝內經(jīng)》的英譯本已達20余部[1],目前,我們所熟知的主要的版本主要有李照國、文樹德及吳氏父子的。由于中醫(yī)翻譯的標準尚未統(tǒng)一,以及各個翻譯學者文化背景的差異,所以,這些譯者根據(jù)自己對中醫(yī)的認知,以及深厚的英語功底,在翻譯《黃帝內經(jīng)》的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翻譯風格。李照國教授是國內最早提出中醫(yī)術語標準化的學者之一,對《黃帝內經(jīng)》的翻譯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同時,吳氏父子對黃帝內經(jīng)的貢獻也是有目共睹的,可考的《黃帝內經(jīng)》譯本中,吳連勝、吳奇父子的譯本是中國大陸出版的第一個《黃帝內經(jīng)》全譯本。該譯本榮獲第3屆世界傳統(tǒng)醫(yī)學大會最高榮譽金獎,因而該譯本影響力較大,經(jīng)常在有關《黃帝內經(jīng)》的翻譯研究中被提及[2]。因此,筆者選取李照國和吳氏父子的譯本進行分析?;凇饵S帝內經(jīng)》這部作品本身的復雜性,在用語料庫處理文本的過程中的復雜性,本文只選取了《瘧論篇》來進行建庫分析。本文先選取兩個《瘧論篇》的英文文本,通過校對,降噪,并將兩篇英文文本處理成純文本格式,然后借助antconc,具體分析李照國版本和吳氏父子版本的異同。
語料庫翻譯學理論是英國曼徹斯特大學Mona Baker教授提出來的,語料庫翻譯學研究經(jīng)歷了幾十多年的發(fā)展歷程取得了可喜進步,已發(fā)展成為重要的譯學研究范式。語料庫翻譯學將量化研究方法引到了翻譯學研究之中,依據(jù)大量語料考察與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優(yōu)勢觀察到大量肉眼無法發(fā)現(xiàn)的翻譯現(xiàn)象[3]。語料庫在分析語言特征、翻譯特色、漢語詞匯特征、譯者表達習慣、具體詞類、搭配等都具有強大優(yōu)勢。廖七一、王克飛、胡開寶和閆如武等對語料庫翻譯學的概念、內涵、意義、研究范式等進行了界定和闡述。在語料庫翻譯學的發(fā)展中,學界不斷探索其與不同領域翻譯活動的融合,中醫(yī)英譯研究者也積極嘗試把《黃帝內經(jīng)》英譯與語料庫翻譯學結合起來開展實證研究[4]。據(jù)此,本文選擇以語料庫的形式來研究對比不同譯者的翻譯風格。
能夠搜集到的《黃帝內經(jīng)》資源要么是紙質書,要么是PDF版本,所以建立語料庫的基礎就是將PDF版本轉換成Word版本?!饵S帝內經(jīng)》英譯本內容的繁多,為了避免后期處理源文本的煩瑣,所以本文只選取《黃帝內經(jīng)》中的一個小章節(jié)——《瘧論篇》的兩個譯本進行分析。在處理李照國教授和吳氏父子譯本的過程中,轉換過來的文本有很多格式錯誤,以及原文本身所存在的拼寫錯誤,這些都需要在校對和降噪的過程中逐一修改。比如,吳氏父子版本中,“be opened”等錯誤在原文中出現(xiàn)了好幾次,像這種在校對過程中都要修改過來。把PDF轉為Word版本并校對和降噪之后,就需要把處理好的Word文本存為txt格式。這樣直接導入antconc后,如果發(fā)現(xiàn)word list有亂碼的情況,就需要重新把antconc另存,把編碼修改為utf-8,這樣一份電子文本就處理好了。
Antconc中利用Word list對單語文本進行詞頻分析,是單語語料庫分析的一項重要技術。在提取詞頻表過程中,語料庫軟件窗口詞頻表頂部還顯示某文本的總詞型數(shù)(Total No.of Word Types)和總詞數(shù)(Total No.of Word Tokens)。詞型(Word type)是語料庫語言學中最簡單的檢索項,指語篇中的一串連貫字母,其兩邊均有空白(空格鍵)與另一串字母相隔,相當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單詞。詞數(shù)(Word token)指某個詞型在語料庫中出現(xiàn)的次數(shù)[5],如在習語“Where there is a will,there is a way”中有9個詞數(shù),而只有6 個詞型(where,there, is, a,will,way)。
在處理目標文本的過程中,為了便于更直觀地對比分析李照國版本和吳氏父子版本的異同,本文根據(jù)antconc生成的數(shù)據(jù),如表1、表2所示的形符對比表和詞頻對比表。結合原譯文以及總詞型數(shù)以及總次數(shù)對比發(fā)現(xiàn):李照國在該章節(jié)中添加了6個腳注,而吳氏父子的譯文沒有腳注,李照國教授的版本總次詞型數(shù)多于吳氏父子而總詞數(shù)少于吳氏父子,因此,李照國教授在翻譯的過程中偏向于音譯加意譯兩者的結合,而吳氏父子的譯文主要以意譯為主。
表1 李照國版本和吳氏父子版本形符對比表
表2 李照國版本和吳氏父子版本詞頻對比表
通過表2的前10個詞頻對比表分析發(fā)現(xiàn),除了the這個定冠詞外,其他詞頻數(shù)李照國版本均低于吳氏父子版本,這和前者偏向于使用音譯,而后者多使用意譯有直接關系。李照國版本中前10的用詞頻率中,“qi”和“yin”分別出現(xiàn)了 41 次和 34 次,而吳氏父子的詞頻表中出現(xiàn)了0次,這進一步印證了之前的觀點。雖然目前中醫(yī)術語翻譯標準尚未完全統(tǒng)一,但是“氣”和“陰”等專業(yè)術語為了音譯,無論是在世衛(wèi)組織為了音譯還是在世界中醫(yī)藥聯(lián)合會等權威性的機構都統(tǒng)一,而吳氏父子選擇了歸化性的翻譯,這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目標語讀者的理解。但存在的一個問題是像“氣”和“陰”等獨特性的中文詞匯,在西方并沒有完全對應的術語,要想既完全譯出源中醫(yī)術語中的內涵,又能夠讓目標讀者理解,這在歸化翻譯中就存在一定的難度。
Antconc除了可以生成前文提到的普通詞單,也可以通過導入?yún)⒄照Z料庫生成關鍵詞單。所選擇的參考語料庫容量通常目標語料容量的5倍,這樣才能增加比較結果的可行度。本文所選的語料庫是《關于2020年國民經(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計劃執(zhí)行情況與2021年國民經(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計劃草案的報告》,大約30 000字符,從容量上看,能夠作為參考語料。參照語料庫的源文本電子化處理和上文提到的目標文本處理方式一樣,之后再在“tool preferences”中添加處理好的參考性文本,再點“apply”,詞單就生成了。生成詞單后,詞單頂端會生成關鍵詞型 (key word types)以及關鍵詞符(key word tokens)。其中李照國譯本的關鍵詞型為120個,關鍵詞符為1 278個,吳氏父子譯本的關鍵詞型為86個,關鍵詞符1 732個。據(jù)此可以知道,同參考文本相比,李照國譯本有120個詞型偏高,吳氏父子譯本有86個詞型偏高。限于篇幅,本文只選取其中10個關鍵詞,由高到低排列,并根據(jù)每個譯本的生成數(shù)字,如表3、表4所示,形成部分關鍵詞單,以供后期分析。
表3 李照國版本關鍵詞型表
表4 吳氏父子版本關鍵詞型表
結合表3和表4可以發(fā)現(xiàn),兩個版本的譯文關鍵值都顯著高于參考譯文,這與中醫(yī)翻譯本身的獨特性有內在的關系[6]。其中兩個版本關鍵值最高的是“is”,這與英語本身的表達方式有關,故不考慮。此外,李照國譯本音譯關鍵詞出現(xiàn)了4個,“qi”“yin”“yang”“xieqi”,而吳氏父子譯本中,前十個關鍵詞中,只有“yin”“yang”兩個音譯,這進一步印證了我們之前的論斷,李照國教授的譯文以音譯為主,而吳氏父子的譯文以意譯為主。例如,在第一段中,黃帝問曰:“夫孩瘧皆生于風,其蓄作有時者何也?”吳氏父子譯為,Yellow Emperor asked:"All cases of malaria are affected by wind-evil,and they have a certain period of incubation before the time of attacking,Why is it?"李照國譯為,Huangdi asked,"Jienüe(malaria)is caused by wind,but it occurs and stops at a certain period of time.What is the reason?"在該譯文中,吳氏父子把“黃帝”直接譯為“Yellow Emperor”。根據(jù)史料記載,“黃帝”最早只是一個人名,并不是統(tǒng)治者,而這里的譯文“Yellow Emperor”字面上看能夠讓英語讀者讀懂,但也容易讓西方讀者錯誤地把“黃帝”理解成“黃色的封建帝王”,所以筆者更傾向于李照國教授教授把“黃帝”直接音譯的策略[7]。
另外,在所檢索的前10個關鍵詞中,都出現(xiàn)了“yin”“yang” “malaria”“when”“it”,可見二者譯文對于專業(yè)術語有一定的統(tǒng)一性,專業(yè)術語的漸趨統(tǒng)一可以極大促進中醫(yī)術語英譯的發(fā)展。
比如,在原文,歧伯對曰:“瘧之始發(fā)也,先起于毫發(fā),伸欠乃作,寒栗鼓頜,腰脊具痛。寒去則內外皆熱,頭痛如破,渴欲冷飲?!眳鞘细缸幼g為,Qibo answered:"In the initial attack of malaria,cold emerges from the soft hair,then,the patient will be feeling fatigue both in body and in spirit,shivering with cold,trembling of the soft parts on both sides under the chin and will have pain of loins and spine;when the cold is over,the patient will have fever on both inside and outside,head-ache,thirst,and the desire for cold drink"。李照國譯為,Qibo answered,"The onset of malaria is marked by upstandingness of the fine hair on the body,stretching limbs,yawning,chills with bulging cheeks,lumbago and backache.After chills,[the patients feel]feverish internally and externally with piercing headache,extreme thirst and desire to drink cold water"。從二者的譯文可以看出,吳氏父子更偏向于意譯,而李照國偏向于直譯。
首先,根據(jù)《瘧疾論篇》兩個版本譯文提取的詞頻表和關鍵詞表,尤其是其中的總詞型數(shù)和總詞數(shù)、關鍵值偏高的中醫(yī)術語音譯詞,結合正文中術語后是否有附漢字及其數(shù)量和腳注數(shù)量進行的對比發(fā)現(xiàn)李照國偏向于音譯的策略,但更偏重音譯、意譯的結合。而吳氏父子采用了意譯策略。翻譯策略從自由翻譯逐漸轉向直譯,是中醫(yī)藥學及其文化逐漸走向世界的結果。其次,數(shù)據(jù)顯示,兩個譯文的高頻詞匯大致相同,都是常用的功能詞,其中個別詞的頻數(shù)及其關鍵值顯著偏高,說明兩種譯文文體風格方面具有相同之處。限于篇幅,文中只進行了簡單的檢索,未能對其用詞特色深入研究。最后,筆者只對《瘧論篇》譯文做了對比,未能對兩個文本其余各篇進行調查,因此,所得出的結論不能完全適用于其余篇章或整個譯本。同時,基于antconc本身的局限性,該研究僅能部分反映本文所提到的譯者的翻譯風格,對于這幾位譯者的翻譯風格還有待進一步研究。語言是文化的外在體現(xiàn),文化不同,語言的體現(xiàn)方式也是千差萬別,所以在翻譯一個文本的過程中,切忌只選用一種翻譯策略來處理一份復雜的文本,音譯、意譯、甚至約定俗成的因素也需要考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