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麗
翻譯在世界文明進程中扮演著重要而獨特的角色。從本質(zhì)上來講,翻譯是人類心靈溝通的橋梁,翻譯因人類的交際需要而產(chǎn)生。翻譯的出現(xiàn),使人類社會從封閉走向開放,從狹隘走向開闊,使世界各族人民可以享有人類祖先所創(chuàng)造的共同財富。世界上任何一種語言的出現(xiàn)必然都伴隨著與之相應的獨特的民族文化。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歷史的變遷,中西方不同民族之間形成了各自獨具特色的民族語言文化。在進行英漢翻譯時,源語與目的語在翻譯中會出現(xiàn)不對等的情況,也就是在目標語中沒有適當?shù)脑~語與源語的文化相對應,這就產(chǎn)生了所謂的“文化空缺”現(xiàn)象[1]。
美國當代語言學家查爾斯·弗朗西斯·霍凱特(Charles Francis Hockett)于20世紀50年代最早提出了random holes in patterns(偶然的缺口)的概念[2],這是“文化空缺”概念的雛形。然而,真正提出“空缺(Vacancy)”這一概念的是外國學者索羅金。我國學者王東風于20世紀90年代在《文化缺省與翻譯中的連貫重構(gòu)》一文中提出了“文化缺省”概念[3]。
所謂的文化空缺詞指的是只為某一民族語言所特有,具有獨特的文化信息內(nèi)涵,既可以是在歷史長河中逐步形成的詞,也可以是該民族獨創(chuàng)的詞[4]。由于文化空缺詞常常帶有鮮明的民族文化特性,因而它的出現(xiàn)給語際翻譯帶來了極大的挑戰(zhàn)。
根據(jù)英漢語言之間詞匯在文化內(nèi)涵意義上的差異,文化空缺詞可以分為完全空缺詞和部分空缺詞[5]。部分空缺詞指的是在翻譯實踐活動中,英漢語的某些詞匯雖然在詞匯意義上相差甚遠,但在文化內(nèi)涵或比喻意義上相似或相近,這時可以借來套用。比如,英語的to spend money like water與我們漢語中的四字成語“揮金如土”雖然詞匯意義上water和“土”毫無聯(lián)系,然而其在文化內(nèi)涵和比喻意義上十分相似。完全空缺詞指在兩種語言的翻譯實踐活動中,由于文化上的差異,一種語言的詞匯在另一種語言中完全找不到與之在文化意義或比喻意義上含義相同或相近的詞匯。比如漢語的“狗不理包子”“太極”“八仙桌”等獨具濃厚文化特色的詞匯在英語中找不到與之相對應的英文詞匯。
導致英漢翻譯過程中出現(xiàn)的文化空缺信息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是地域文化、社會習俗文化、及宗教信仰文化等方面的差異。地域文化是指由所處地域、自然條件和地理環(huán)境形成的文化,表現(xiàn)在不同的民族對同一現(xiàn)象和事物采用不同的言語形式來表達,不同民族在比喻、審美情趣和對同一事物的認識上存在差異[6]。比如,漢英兩種語言中都有表達方位的四個詞,在漢語文化中表達方位以“南”為先,而西方文化正好相反,英美人表達方位以“北”為先。例如,漢語的西北和東北用英文表達分別是northwest和northeast,從南到北則譯為from north to south.
中英社會習俗文化方面也存在一定的差異。不同的民族在打招呼、稱謂、道謝、恭維、告別等方面表現(xiàn)車不同的民族文化習俗。就拿中西方“打招呼”的方式來說,所用的習慣用語差異較大。比如:“吃了嗎”是中國人見面時相互問候的客套話,在中國文化中沒有什么具體含義,只是一種禮節(jié)性的問候,如果譯成Have you eaten or not?會讓人茫然不知所措。因此,英譯時“How do you do?”才是最佳選擇。
中國歷史文化悠久,在外宣翻譯中要將優(yōu)秀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介紹給西方,那么不可避免地要涉及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歷史事件或文化典故等具有較強民族文化特性的文化現(xiàn)象,尤其是中國的傳統(tǒng)民俗文化的翻譯。比如像四字成語“班門弄斧”,這一成語具有很強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在英語中完全找不到與之相對應的詞匯,因此,在翻譯中,想讓西方讀者完全明白這一詞語的含義,必須增加必要的文化背景知識才能填補西方讀者這方面的文化空缺,從而更好地理解和接受。因此,班門弄斧可以譯為to show off one’s proficiency with the axe before Lu Ban, the master carpenter during th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 in Chinese history。
宗教文化信仰的差異也是導致出現(xiàn)中英文化空缺的重要因素。中西方不同民族之間,由于自然地理及歷史等因素的存在,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宗教文化。西方文化中的主要宗教是基督教,而在中國的宗教文化中,佛教、儒教和道教是中國的三大宗教,其中,佛教對中國人的影響最大。
歸化和異化是英漢文化翻譯中的兩種主要策略。歸化(Domestication)是指源語的語言形式、文化傳統(tǒng)和習慣的處理以目標語為歸宿,換言之,就是用符合目標語的文化傳統(tǒng)和語言習慣的“最貼近自然對等”概念進行翻譯。從語言文化共核來看,人類語言在很多情況下是相通的,這就為歸化翻譯奠定了基礎。歸化法是將原文獨具特色的東西采取“入鄉(xiāng)隨俗”的方法融化到目標語中的轉(zhuǎn)換方法。歸化是在語言形式上將語言所負載的文化內(nèi)涵傾向于目標語的翻譯。由于英漢語言在社會環(huán)境、風俗習慣等方面的差異,導致文化有很大的不同。而同一事物在不同的文化中有著不同的形象意義,因此,在翻譯時需要將這些形象轉(zhuǎn)換為譯語讀者所熟悉的形象進行翻譯。例如,as poor as a church mouse譯成漢語應為“窮得如叫花子”,而不是“窮得像教堂里的耗子”。但是,歸化法也存在著一定的缺陷,即它濾掉了原文的語言形式,只留下了原文的意思。這樣很有可能會失去原文中很多有文化價值的東西,導致源語文化中那些新鮮的、不同于自己文化的東西,從而不利于跨文化交流的順利進行與開展。
異化(Foreignization)是以源語文化為歸宿的一種翻譯理論。異化要求譯者向作者靠攏,將源語的文化“植入”目標語的文化中,使譯文讀者直接理解并接受源語文化。異化法一般出現(xiàn)在存在文化差異的語境中,比如不同的歷史背景、宗教文化及歷史典故等。其特點就是魯迅提出的“保留異國情調(diào)”,即所謂的“洋氣”。比如,crocodile tears一詞,用異化法可以譯為“鱷魚的眼淚”,保留了原文“鱷魚”和“眼淚”的意象。在中國文化中,原本沒有這種表達方法,但實踐證明,隨著中西方文化交流的深入,中國人最終接受了這種譯法,“鱷魚的眼淚”代指“假慈悲”的這一意義深入人心。
文化調(diào)停策略就是省去部分或全部文化因素不譯,直接翻譯原文的深層含義。當歸化策略和異化策略均無法解決翻譯中的文化差異問題時,可采用文化調(diào)停策略。對于文本中文化因素豐富,有很多古年代、古地名或同時出現(xiàn)很多古代文化典籍的書名時,若采用歸化策略在英語中很難找到與之相應的替代詞;若用異化策略采用音譯加注釋,不僅譯文繁瑣,西方讀者也會茫然不知所以,這時不如采取文化調(diào)停策略,省去部分文化因素不譯,增強其可讀性。
外宣翻譯中,對于文化空缺詞的翻譯,應將異化策略作為首選翻譯策略,歸化策略作為輔助策略,可能時盡量異化,必要時盡量歸化;當異化和歸化都無法解決文化問題時,則省去部分或全部文化因素,增強其可讀性,采取文化調(diào)停策略。
翻譯策略是翻譯活動中為實現(xiàn)特定的翻譯目的而依據(jù)的原則和方案,而翻譯方法則是翻譯活動中基于某種翻譯策略,為實現(xiàn)特定的翻譯目的所采取的手段和途徑。外宣翻譯中,基于文化空缺詞的特殊性,一般采取以下翻譯方法:
在英漢翻譯中,由于語言的文化差異,少數(shù)詞匯在兩種語言中找不到任何相同或相似的詞匯,即出現(xiàn)所謂的完全文化空缺詞,這時應采用音譯的方法來處理。音譯法,顧名思義就是將源語中要翻譯的詞匯的發(fā)音采用目的語中相似的發(fā)音方式表現(xiàn)出來,該方法適用于在西方語言中不存在但西方人民有一定了解的民俗詞匯,這些詞匯往往帶有濃厚的民俗文化色彩。例如,漢語中的功夫、旗袍、茅臺、琵琶、胡同、秀才、包子、嗩吶、叩頭、炕等。這些詞匯在西方文化中完全沒有對等詞,而隨著中西方文化交流的深入,這些詞匯所代表的實物又為西方讀者所熟悉,因此,用音譯法來表示分別是kongfu、 qipao、 maotai、 pipa、 hutong、xiucai、 baozi、 suona、 koutou、 kang。音譯法保存了源語文化中的“異國情調(diào)”,同時又吸收了外來語,豐富了譯語的語言文化。
直譯法是在翻譯過程中,在不違背譯語語言規(guī)則的前提下,在譯文中盡量保持源語的語言內(nèi)容和語言形式,對某些詞句進行直接的語言轉(zhuǎn)換。比如:四字成語“趁熱打鐵”使用直譯法為to strike while the iron is hot,“隔墻有耳”直譯為walls have ears,“渾水摸魚”直譯為to fish in troubled water, “斑馬線”直譯為zebra line,“雙贏局面”直譯為win-win situation等等。直譯法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源語的語言特點和文化特色,同時也易于為譯語讀者所接受。
在外宣翻譯的過程中,當原文中的詞匯涉及歷史事件、歷史人物或文化典故等帶有濃厚歷史文化色彩的詞匯時,如果采用音譯法或直譯法仍然使西方讀者很難理解時,一般采用音譯加注或直譯加注的方法來處理。比如漢語“粽子”譯為Zongzi-a kind of food made of glutinous rice(由糯米做成的食物)?!案C窩頭”譯為Wowotou-steamed bread of corn or sorghum(由玉米面或高粱面做成的饅頭)。這些詞匯在西方語言中完全找不到對等詞,西方讀者完全沒有與之相關(guān)的文化背景知識,如果只是音譯的話,還是很難使西方讀者理解所謂何物,因此,加注以后, 解釋得更明白,更容易為西方讀者所理解和接受。
在外宣翻譯的過程中,當原文中的詞匯涉及歷史事件、歷史人物或文化典故等帶有濃厚歷史文化色彩的詞匯時,如果采用音譯法或直譯法仍然使西方讀者很難理解時,一般采用音譯加注或直譯加注的方法來處理。比如,漢語的“對聯(lián)”,音譯為Duilian-Chinese couplets written on scrolls。再比如漢語的“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可以直譯為Three cobblers with their wits combined equal Chukeh Liang, the master mind。 諸葛亮是中國歷史上的著名人物,在中國人民的心目中是智慧的象征,但是西方讀者不一定了解這一歷史人物以及他所代表的文化含義,因此,要增加相關(guān)的文化信息進行補充說明。
由于英漢語言表達方式和文化背景的差異,在外宣翻譯中,當源語中同時出現(xiàn)多個帶有鮮明文化特色的詞語時,且譯語中也完全沒有相似或相同的詞語來表達,套譯法也不能夠傳達其文化意義,若采用音譯加注或直譯加注法,譯文不僅煩瑣且讓英文讀者也會茫然不知所云,這時候應采用意譯法,舍棄原文的語言結(jié)構(gòu)和文化形象的束縛,從意義出發(fā),只把原文的真實含義用譯語表達出來即可。例如文學作品中的關(guān)于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等的翻譯,這些大都和命理及風水相關(guān),因此可以用books on the art of fortune-telling一語帶過,簡潔易懂;省去了對這些古代文化典籍的繁瑣的解釋和說明。
在外宣翻譯中,尤其是涉及和文化相關(guān)的歷史、民俗及文化典籍時,應盡可能采用異化策略,必要時采取歸化策略;如果異化和歸化策略都行不通時,則采用文化調(diào)停策略。面對翻譯中的文化問題時,好的譯者應該具有敏銳的文化意識,敢于打開封閉的自我,在與“異”的文化交流、融合與碰撞中,不斷豐富自我,真正實現(xiàn)翻譯的“再創(chuàng)造”的功能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