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重要論述的四重維度

黃 蓉 生，徐 佳 輝

(1.西南大學 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中心、中國共產黨革命精神與文化資源研究中心，重慶 400715；2. 武漢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在中國共產黨百年非凡奮斗歷程中，歷代中國共產黨人頑強拼搏、不懈奮斗，“形成了井岡山精神、長征精神、遵義會議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紅巖精神、抗美援朝精神、‘兩彈一星’精神、特區(qū)精神、抗洪精神、抗震救災精神、抗疫精神等偉大精神，構筑起了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1]。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解放戰(zhàn)爭時期，眾多被關押在渣滓洞、白公館的中國共產黨人，經受住種種酷刑折磨，不折不撓、寧死不屈，為中國人民解放事業(yè)獻出了寶貴生命，凝結成‘紅巖精神’?！盵2]32辯證唯物主義認為，精神現(xiàn)象是人類所特有的，其產生與發(fā)展受物質資料生產活動的制約，同人們的相互交往、語言交流緊密相連，且一經產生便具有相對獨立性，能夠反作用于社會存在，促進或阻礙社會發(fā)展。

科學認識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的重要論述，既是看清楚過去中國共產黨人為什么能夠孕育出寶貴革命精神的題中應有之義，也是弄明白未來我們怎樣才能在奮斗中孕育出更多革命精神的時代課題。毛澤東指出：“認識的真正任務在于經過感覺而到達于思維，到達于逐步了解客觀事物的內部矛盾，了解它的規(guī)律性，了解這一過程和那一過程間的內部聯(lián)系，即到達于論理的認識?！盵3]286因而，需要從不同思維角度認識、分析，綜合運用概念解析、價值判斷、邏輯推理、文獻考究、史實確證等研究方法，立足精神賡續(xù)、思想奠基、歷史淬煉、實踐奮斗四重維度，解答紅巖精神“源自于何”“以何凝結”“何時凝結”“由誰凝結”的一系列前源性問題，進而深入領會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凝結成紅巖精神”這一重要論斷的深刻蘊涵。

一、問題提出與文獻綜述

紅巖精神的形成始于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正式提出于改革開放后。鄧穎超、江澤民、胡錦濤、習近平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對紅巖精神先后作出重要論述，為學界研究提供了理論指導和根本遵循。縱觀數(shù)十年來的研究進展，學界主要從歷史學、思想政治教育學、文學等不同視角切入，對紅巖精神的形成背景、歷史進程、實踐基礎、思想淵源、本質屬性、科學內涵、鮮明特色、傳承弘揚、文藝創(chuàng)作、時代價值等進行了研究，獲準并完成了一大批高層次的科研項目，形成并產出了一系列代表性學術論文、理論專著和資政報告，成果豐碩，成效顯著。特別是習近平總書記2019年4月17日在重慶考察工作時提出“凝結成紅巖精神”這一重要論斷，2021年2月20日在黨史學習教育動員大會上強調包括紅巖精神在內的革命精神構筑起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以來，學界圍繞紅巖精神如何形成、具體革命精神與整體精神譜系之間有何關系等問題，開展了深入研究。

學界圍繞紅巖精神形成的歷史條件、歷經的具體階段、培育的主體人群等論題，進行了廣泛研討。有學者提出：“在中華民族危難之際，戰(zhàn)斗在國民黨統(tǒng)治中心重慶的中共中央南方局共產黨人及革命志士，在險惡的政治環(huán)境中進行了八年艱苦卓絕的斗爭，創(chuàng)造和培育了偉大紅巖精神?！盵4]有學者認為，紅巖精神的形成歷經中共中央南方局在發(fā)展和壯大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斗爭中的培育和形成、中共代表團在重慶談判斗爭中的進一步豐富和發(fā)展、歌樂山英烈群體在獄中斗爭中的進一步鍛造和凝結三個階段[5]。也有學者提出，紅巖精神的形成發(fā)展先后歷經培育鍛造和繼承弘揚，即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初期南方局、中共重慶談判代表團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斗爭實踐和解放戰(zhàn)爭后期紅巖英烈的英雄壯舉[6]。關于培育紅巖精神的主體人群，有學者提出，中共中央南方局自正式成立至東遷南京的幾年時間里，在周恩來、董必武、葉劍英等人帶領下培育形成了偉大的紅巖精神；解放戰(zhàn)爭后期，被捕關押在渣滓洞和白公館監(jiān)獄的共產黨員及革命志士進一步豐富和發(fā)展了紅巖精神[7]。有學者認為，紅巖精神由毛澤東、周恩來等老一輩革命家的革命實踐以及眾多紅巖英烈流血犧牲培育而成[8]。具體而言，“毛主席、黨中央是培育紅巖精神的領導者、指揮者和參與者，周恩來、南方局是紅巖精神的培育者、創(chuàng)造者、踐行者，紅巖村是紅巖精神的歷史源頭”[9]。有學者將其概括為“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代表團、以周恩來為代表的中共中央南方局以及眾多被關押在渣滓洞、白公館的中國共產黨人”[10]?？偟膩碚f，紅巖精神是在科學思想指導下、于先進革命文化浸潤中，由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共中央、中共重慶談判代表團和以周恩來為代表的中共中央南方局以及被關押在渣滓洞、白公館的歌樂英烈們?yōu)橹黧w人群，為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而在國統(tǒng)區(qū)艱難斗爭、不懈奮斗，培育形成、錘煉發(fā)展而來的一種中國共產黨人的革命精神。

關于偉大建黨精神與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的研究，學界主要圍繞偉大建黨精神與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的關系、偉大建黨精神的定位以及如何衍生系列革命精神并構筑形成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等問題開展探討。有學者認為，中國共產黨人百年來淬煉了一顆顆精神之“鉆”，繪出了撼人心魄的精神譜系，其共同之源即“偉大建黨精神”，其共同之脈即“英勇頑強的奮斗”，偉大建黨精神是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創(chuàng)造歷史偉業(yè)的精神支撐[11]。有學者提出，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是歷史地形成和建構起來的，偉大建黨精神既是精神譜系的直接活水源頭，也是始終貫穿于精神譜系形成和展開全過程中的精神紅線，還是精神譜系的鮮亮底色[12]。有學者提出，偉大建黨精神具有理想信念、責任擔當、實踐奮斗、高尚品格這一四維度精神基因結構，既相互連接又相互助力，不僅形塑了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而且也賦予其強大的傳承動力[13]。有學者認為，偉大建黨精神是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的理論之源、宗旨之源、意志之源和品德之源，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是偉大建黨精神的豐富和發(fā)展[14]。有學者提出，時代弘揚偉大建黨精神，要“從認知上堅定理想信念”“從情感上促進愛黨愛民”“從意志上錘煉風骨品質”“從行動上強化使命擔當”[15]。有學者認為，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經歷了歷史傳承與適應性變遷，“不斷賦予其新內涵、新特征。兩者統(tǒng)一于不同時期黨的精神譜系構建的歷史實踐中”[16]。歸結起來，學界一致認為，中國共產黨的先驅們在創(chuàng)建中國共產黨的過程中形成的偉大建黨精神是中國共產黨的精神之源；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弘揚偉大建黨精神，在不同歷史時期的接續(xù)奮斗中形成了一系列革命精神，構筑起了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

關于偉大建黨精神與其他革命精神的研究。比如，就偉大建黨精神與紅船精神而言，有學者研究認為，偉大建黨精神的概括提出是對紅船精神的升華、創(chuàng)新，把對建黨過程、建黨精神以及精神之源的認識提升到了一個新高度、新境界[17]。有學者提出，偉大建黨精神是對黨的全部創(chuàng)建活動所形成的建黨精神的綜合表述，紅船精神是從黨的創(chuàng)建活動中一個特定環(huán)節(jié)上生發(fā)出來的相對更為具體的精神形態(tài)[12]。也有學者認為，偉大建黨精神與每一時期的具體精神形態(tài)之間都有著內在關聯(lián)，蘊含著實踐性、人民性、創(chuàng)新性、科學性等共同特征[14]。

綜上，學界關于紅巖精神形成發(fā)展的相關研究，以及偉大建黨精神與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與其他革命精神的研究已取得顯著成效，為進一步深耕細作提供了豐沃的研究土壤和翔實的史料支撐。正所謂，時代是思想之母，實踐是理論之源。在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2周年之際，《人民日報》發(fā)布了經黨中央批準、中央宣傳部梳理的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第一批偉大精神，紅巖精神位列其中[18]。那么，紅巖精神在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處于怎樣的方位，偉大建黨精神如何成為紅巖精神的精神源頭，紅巖精神與其他革命精神存在著怎樣的歷時性與共時性關聯(lián)，紅巖精神在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之中的鮮明特色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這些都是需要進一步研究之后回答的時代之問。尤其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凝結成紅巖精神”這一重要論斷之后，尚未發(fā)現(xiàn)有直接對其進行整體性闡釋和系統(tǒng)性論析的研究成果。

為此，本文擬圍繞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凝結成紅巖精神”重要論斷，以習近平總書記有關重要論述為指導，堅持黨的歷史觀，在梳理總結既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之上，借用發(fā)生學等學科的研究范式，從精神賡續(xù)、思想奠基、歷史淬煉、實踐奮斗四重維度加以探析，以期深化紅巖精神與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的相關研究，為踏上新的“趕考之路”的中國共產黨人繼續(xù)孕育新的偉大精神提供參照，激勵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在踔厲奮發(fā)、篤行不怠中發(fā)揮出更主動的精神力量。

二、“源自于何”的精神傳承維度：紅巖精神賡續(xù)于偉大建黨精神

辯證唯物主義認為，精神在一定程度上是人們在認識世界并改造世界的社會實踐活動中，對既有政治、法律、道德、藝術、宗教和哲學等系統(tǒng)化、理論化意識形態(tài)的批判繼承以及對情感、思維方式和人生觀等生活化、常識性價值取向的守正創(chuàng)新。所以，精神現(xiàn)象自產生起，便具有相對獨立、彼此關聯(lián)、賡續(xù)發(fā)展之特性，精神傳承維度也就成了探析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重要論述的首要維度，是回答紅巖精神“源自于何”的關鍵向度。

(一)紅巖精神必然成為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的璀璨明珠

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指出：“一百年前，中國共產黨的先驅們創(chuàng)建了中國共產黨，形成了堅持真理、堅守理想，踐行初心、擔當使命，不怕犧牲、英勇斗爭，對黨忠誠、不負人民的偉大建黨精神，這是中國共產黨的精神之源。”[19]偉大建黨精神是對革命先驅們創(chuàng)建中國共產黨這一開天辟地大事變的精神提煉，是馬克思主義“從后思索”思維方法論的生動應用，充分體現(xiàn)了中國共產黨人強烈的精神主動和高度的文化自信。這正如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科學認識商品的存在與形成時所指出：“對社會生活形式的思索，從而對它的科學分析，遵循著一條同實際運動完全相反的道路。這種思索是從事后開始的，是從已經完全確定的材料、發(fā)展的結果開始的?！盵20]偉大建黨精神伴隨著中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建而形成，貫穿于革命、建設、改革以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整個歷史進程之中，并在百年來的各個時空場域中，由不同革命群體在諸多重大事件前、于重要實踐考驗中進一步衍生形成了一系列的革命精神，構筑起了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反映著黨百年來的光輝歷程和偉大成就，展現(xiàn)了中國共產黨人的夢想追求、情懷擔當與犧牲奉獻，聚合成恢弘的紅色血脈和磅礴的精神資源。

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以偉大建黨精神為源頭，統(tǒng)攬建黨百年來由偉大先驅、革命烈士、英雄人物、先進模范、典型集體等為主體，以標志人物、英模群體、重大事件、抗擊風險挑戰(zhàn)等為命名形式的精神元素。納入第一批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的有：偉大建黨精神，井岡山精神、蘇區(qū)精神、長征精神、遵義會議精神、延安精神、抗戰(zhàn)精神、紅巖精神、西柏坡精神等16種形成于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精神，抗美援朝精神、“兩彈一星”精神、雷鋒精神、焦裕祿精神等12種形成于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的精神，改革開放精神、特區(qū)精神、抗洪精神、抗擊“非典”精神等9種形成于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新時期的精神，脫貧攻堅精神、抗疫精神、“三牛”精神、科學家精神等8種形成于開創(chuàng)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精神。其中，紅巖精神以其堅如磐石的理想信念、和衷共濟的愛國情懷、艱苦卓絕的凜然斗志和百折不撓的浩然正氣等特質[21]，為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進一步而言，紅巖精神既有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數(shù)十種精神形態(tài)所反映的中國共產黨人堅定理想信念、自覺擔當使命、葆有奮斗意志、甘于犧牲奉獻的精神共性特質；又有紅巖精神孕育形成時所經歷的時期特殊、環(huán)境復雜、人群多元、淬煉艱巨等區(qū)別于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其他精神形態(tài)的自我個性特質；更有被羈押在敵人監(jiān)獄，歷經威逼利誘、飽受酷刑折磨仍始終不折不撓、寧死不屈的中國共產黨人所彰顯出的典型英雄氣概和獻身精神。這些當然是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的珍奇瑰寶，紅巖精神必然成為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的璀璨明珠。

(二)偉大建黨精神必定成為“凝結成”紅巖精神的源頭活水

偉大建黨精神“堅持真理、堅守理想，踐行初心、擔當使命，不怕犧牲、英勇斗爭，對黨忠誠、不負人民”的科學內涵，決定著中國共產黨革命精神的精神淵源和底色底蘊，是紅巖精神的精神原點和內涵基點，必定成為“凝結成”紅巖精神的源頭活水。

第一，“堅持真理、堅守理想”的信仰信念高擎“凝結成”紅巖精神的精神支柱?！皩︸R克思主義的信仰，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信念，是共產黨人的政治靈魂，是共產黨人經受住任何考驗的精神支柱?！盵22]這一信仰信念的強大思想優(yōu)勢鼓舞著戰(zhàn)斗在國統(tǒng)區(qū)的中國共產黨人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真理、堅守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以巨大的政治勇氣、堅定的意志信念將馬克思主義這一“批判的武器”變成武器批判的“物質力量”，擎起“凝結成”紅巖精神的精神支柱。

第二，“踐行初心、擔當使命”的責任擔當鐫刻“凝結成”紅巖精神的精神基因。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是貫穿中國共產黨百年不懈奮斗史、不怕犧牲史、理論探索史、為民造福史以及自身建設史的一條紅線，集中體現(xiàn)著中國共產黨的性質宗旨和奮斗目標，生動展現(xiàn)了矢志不渝的革命特質和奇?zhèn)姶蟮恼蝺?yōu)勢。這一自覺的責任擔當激勵著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共產黨人為爭取民族獨立、謀求人民解放而英勇斗爭、不懈奮斗，鐫刻凝結形成紅巖精神的精神基因。

第三，“不怕犧牲、英勇斗爭”的頑強作風打造“凝結成”紅巖精神的精神標識。理想目標的崇高遠大、社會環(huán)境的紛繁復雜決定著中國共產黨人實現(xiàn)救國興國、富國強國的奮斗目標是異常艱巨的。百年來，中國共產黨所遭遇的艱難險阻之多、經歷的生死考驗之多、付出的慘烈犧牲之多是世所罕見的，由此歷練出了中國共產黨人意志頑強、作風優(yōu)良的鮮明特質。培育形成并鍛造凝結紅巖精神的主體人群以舍生忘死的革命意志和大無畏的英雄氣概，面臨千難萬阻始終保有頑強斗志、歷經腥風血雨依舊不改英雄本色，打造出了英勇無畏、斗爭到底的精神標識。

第四，“對黨忠誠，不負人民”的價值追求添加“凝結成”紅巖精神的精神動力。忠誠于黨、人民至上是中國共產黨人首要的政治品質、核心的價值立場，為黨犧牲、為民奉獻是每一名共產黨員的錚錚誓言和本來職責。一代代奮勇拼搏的共產黨人用實際行動詮釋了忠誠內涵、展現(xiàn)了人民情懷，體現(xiàn)出品德高尚、情系人民的精神特質。奮斗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國統(tǒng)區(qū)的中國共產黨人將這一崇高的價值追求轉化為強大的戰(zhàn)斗動能，培育出堅決擁護中國共產黨領導、舍身奉獻新中國偉大事業(yè)、無限熱愛中國人民的赤膽忠心和熾熱情懷，添加了“凝結成”紅巖精神不可或缺的精神動力。

概括地說，紅巖精神賡續(xù)于偉大建黨精神，是偉大建黨精神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國統(tǒng)區(qū)革命戰(zhàn)場的凝聚衍生，也就是說：凝結形成紅巖精神是傳承發(fā)揚偉大建黨精神的必然碩果。

三、“以何凝結”的思想夯牢維度：紅巖精神奠基于毛澤東思想

馬克思主義認為自由的、有意識的生命活動是人的類特性，在思想思維層面表現(xiàn)為精神形態(tài)的創(chuàng)造、精神力量的激發(fā)以及精神品格的傳承等。換言之，精神現(xiàn)象在本質上是人的意向性活動的重要呈現(xiàn)，源自于對直接碰到的思想觀念、既定的價值理念、從過去承繼下來的倫理道德等的再創(chuàng)造、再發(fā)展，內蘊著主觀思考、目標導向、價值判斷、理想寄托、自我內省等具體內涵，通過“理論在變?yōu)閷嵺`，理論由實踐賦予活力，由實踐來修正，由實踐來檢驗”[23]的方式，呈現(xiàn)出從自在、自發(fā)逐步朝向自為、自覺發(fā)展運動的趨勢。精神的形成是思想孕育的必然果實，從思想夯牢維度探析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的重要論述，揭示紅巖精神“以何凝結”的問題，就顯得十分必要了。

(一)毛澤東是毛澤東思想的主要創(chuàng)立者

毛澤東為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創(chuàng)立和發(fā)展，為中國各族人民解放事業(yè)的勝利，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締造和我國社會主義事業(yè)的發(fā)展，建立了不可磨滅的功勛。1840年鴉片戰(zhàn)爭后，國家蒙辱、人民蒙難、文明蒙塵，中華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難。中國人民奮起反抗、仁人志士奔走吶喊，太平天國運動、戊戌變法、義和團運動、辛亥革命接連發(fā)生，但這些農民起義、君主立憲、資產階級共和制等種種救國方案都相繼失敗。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在同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把共產國際決議和蘇聯(lián)經驗神圣化的錯誤傾向作斗爭并深刻總結這方面歷史經驗的過程中，撰寫了《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反對本本主義》《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中國革命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問題》《實踐論》《矛盾論》《論持久戰(zhàn)》《戰(zhàn)爭和戰(zhàn)略問題》《〈共產黨人〉發(fā)刊詞》《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新民主主義論》《論政策》《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論聯(lián)合政府》《中共中央關于同國民黨進行和平談判的通知》《關于重慶談判》等著作，對中國長期革命實踐中一系列獨創(chuàng)性經驗進行理論概括，從而形成了適合中國情況的科學的指導思想。毛澤東是這一指導思想的主要創(chuàng)立者。

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創(chuàng)立了毛澤東思想，為開辟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正確道路、完成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務、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確立社會主義基本制度提供了科學思想指導。毛澤東思想系統(tǒng)地回答了在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東方大國，如何進行新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問題，并對建設什么樣的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進行了艱辛探索，積累了在中國這樣一個社會生產力水平十分落后的東方大國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寶貴經驗，以獨創(chuàng)性的理論為馬克思主義理論寶庫增添了新的內容。毛澤東思想具有多方面的內容，主要包括關于新民主主義革命、關于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關于革命軍隊的建設和軍事戰(zhàn)略、關于政策和策略、關于思想政治工作和文化工作、關于黨的建設等。其中，“毛澤東思想的活的靈魂是貫穿于各個組成部分的立場、觀點、方法，體現(xiàn)為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獨立自主三個基本方面，為黨和人民事業(yè)發(fā)展提供了科學指引”[24]13。1945年，黨的七大正式確立毛澤東思想為中國共產黨的指導思想并寫入黨章。毛澤東思想作為中國共產黨人集體智慧結晶，“是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和發(fā)展，是被實踐證明了的關于中國革命和建設的正確的理論原則和經驗總結，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一次歷史性飛躍”[24]13。

(二)毛澤東思想的活的靈魂夯牢“凝結成”紅巖精神的思想之基

辯證唯物主義認為，精神與思想均決定于社會存在，是社會意識在人的頭腦中的不同存在樣態(tài)，兩者既相互獨立又彼此關聯(lián)。在一定程度上，任何一種精神的形成都有賴于特定思想的孕育滋養(yǎng)?！翱谷諔?zhàn)爭時期是毛澤東思想走向成熟的階段，而紅巖精神正是在毛澤東思想走向成熟的這一階段中得以形成和發(fā)展的，可以說，紅巖精神正是在汲取毛澤東思想等重要理論成果之后才得以不斷發(fā)展和豐富的?！盵25]確切而言，毛澤東思想“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獨立自主”三方面的活的靈魂孕育滋養(yǎng)了紅巖精神，為“凝結成”紅巖精神夯牢了思想基礎、奠定了科學基石。

第一，“實事求是”提供思維引領。精神的形成是聯(lián)系、運動、發(fā)展的實踐過程，需要科學思維全程引領?！皩嵤虑笫恰笔敲珴蓶|思想對辯證唯物主義基本觀點的生動概括和具體應用，強調要從實際出發(fā)，在客觀存在的基礎上深入調查、仔細研究，從事物整體上、在客觀聯(lián)系中探尋固有本質與發(fā)展規(guī)律，在實踐基礎上實現(xiàn)了唯物論與辯證法的有機統(tǒng)一。毛澤東思想這一精髓引領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奮戰(zhàn)在國統(tǒng)區(qū)的共產黨人在為民族謀獨立、為人民謀解放的革命斗爭中堅定理想、堅守初心，用科學理論武裝頭腦以實現(xiàn)精神主動，于實踐基礎上推進精神創(chuàng)造，歷經時間考驗與歷史淬煉“凝結成”紅巖精神。

第二，“群眾路線”錨定知行基礎。精神的生產與交往是人們現(xiàn)實物質行動的客觀需要與直接產物，如何認識和理解這一實踐活動是推動精神形成的前提基礎?！叭罕娐肪€”是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對“人民群眾是歷史創(chuàng)造者”這一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理論創(chuàng)新，也是處理無產階級政黨、政權機關以及黨員干部同人民群眾關系的根本態(tài)度和領導方法，回答了黨的一切工作為了誰、依靠誰以及如何領導群眾這一重要問題。在一定程度上，“群眾路線”指明了凝結形成紅巖精神的認知前提和前行動因，即：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與人民群眾保持血肉聯(lián)系，幫助廣大勞苦大眾獲得翻身、贏得解放并成為國家的主人。

第三，“獨立自主”明確實踐遵循。精神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敲鑼打鼓就能實現(xiàn)的，需要明確主體力量，并在實踐檢驗下、時間考驗中、反復淬煉后由表及里地逐步形成?！蔼毩⒆灾鳌笔侵袊伯a黨從實際出發(fā)、依靠自身和人民力量開展革命的寶貴經驗，是毛澤東思想活的靈魂的又一重要體現(xiàn)?！蔼毩⒆灾鳌泵鞔_了在凝結形成紅巖精神的實踐過程中需要始終保持精神生產主體的自主自立性，在尊重客觀規(guī)律的基礎上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歷經磨難而初心不改、飽受考驗而意志彌堅，在風雨如晦的革命歲月中創(chuàng)造精神結晶。

綜上，毛澤東思想的活的靈魂夯牢“凝結成”紅巖精神的思想之基、紅巖精神奠基于毛澤東思想，即：紅巖精神的凝結形成是毛澤東思想孕育滋養(yǎng)的必然果實。

四、“何時凝結”的歷史時期維度：紅巖精神淬煉于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

精神現(xiàn)象在一定程度上是歷史現(xiàn)實的產物，既勾連著歷史記憶，也凸顯了現(xiàn)實特性，系基于某一歷史時期、立足現(xiàn)實社會環(huán)境、圍繞具體實踐運動，特定主體人群思想理念、價值追求、道德操守、行為方式等的集中反映。一句話，歷史是精神的溫床、精神是歷史的產物，“一定的文化(當作觀念形態(tài)的文化)是一定社會的政治和經濟的反映，又給予偉大影響和作用于一定社會的政治和經濟”[26]663-664。立足歷史淬煉維度，梳理研究中共黨史上有關重大事件、重要會議以及重要人物，有助于探析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的重要論述中“何時凝結”的內在規(guī)定。

(一)抗日戰(zhàn)爭培育熔鑄“凝結成”紅巖精神

所謂培育熔鑄，是指紅巖精神主旨內涵在革命運動實踐考驗中持續(xù)醞釀、反復磨鑄，象征著“凝結成”紅巖精神的培育形成。1930年代，以“九一八事變”為標志，日本軍國主義勢力悍然發(fā)動企圖滅亡中國的侵略戰(zhàn)爭，中日之間的民族矛盾成為這一時期的社會主要矛盾，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由此開啟了紅巖精神的培育熔鑄。

第一，源自于全面抗戰(zhàn)戰(zhàn)略防御階段中共中央提出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谌A北事變以來民族危機的加深、國內抗日救亡運動的高漲，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共中央清醒認識到“日本帝國主義要變中國為它的殖民地”[3]142的緊迫形勢，在科學分析中國各階級狀況的基礎上，制定了“建立廣泛的民族革命統(tǒng)一戰(zhàn)線”[3]152的黨的基本策略，指出爭取抗戰(zhàn)勝利的關鍵在于使已經發(fā)動的抗戰(zhàn)發(fā)展為全面的全民族抗戰(zhàn)，決定“在敵人后方放手發(fā)動群眾，開展獨立自主的游擊戰(zhàn)爭，配合正面戰(zhàn)場，開辟敵后戰(zhàn)場，建立抗日根據地；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廣泛發(fā)動群眾性的抗日救亡運動，推動桂系和川軍等地方實力派擁蔣抗日”[27]476-477，明確了培育形成紅巖精神實踐過程所處的歷史現(xiàn)實環(huán)境和所需完成的具體革命任務。

第二，根植于全面抗戰(zhàn)戰(zhàn)略相持階段中共中央南方局向國民黨及其他黨派開展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中共六屆六中全會“決定撤銷長江局，設立南方局(周恩來為書記)”[27]524，之后中共中央書記處同意周恩來、博古、凱豐、葉劍英、董必武、吳克堅六位同志任南方局常委，代表中央向國民黨及其他黨派進行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領導重慶、四川、貴州、云南、廣西、廣東、湖南、湖北、江西、江蘇、香港、澳門等南方、大后方各省以及東南亞等海外地區(qū)黨的工作。這一時期南方局共產黨人創(chuàng)造性地貫徹執(zhí)行中共中央“蔭蔽精干、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以待時機”[26]763的路線政策，提出“勤業(yè)、勤學、勤交友”“社會化、職業(yè)化、群眾化(或合法化)”的“三勤”“三化”工作方針[28]，建立“據點”，積極主動同中間黨派交流協(xié)商，團結文藝界進步人士和團體，領導組織群眾運動，堅持團結抗戰(zhàn)、反對獨裁專制，同各國駐華使節(jié)和國際友人親密交往，以整風精神加強黨員干部理想教育和理論學習，為紅巖精神的培育熔鑄提供了實踐基礎和思想準備。

第三，浸潤于全面抗戰(zhàn)戰(zhàn)略反攻階段中共中央南方局掀起的民主運動高潮。中國共產黨順應時代要求和人民呼喚，適時提出建立聯(lián)合政府的主張，獲得了各民主黨派和各階層先進人士的一致?lián)碜o，推動了抗戰(zhàn)大后方民主運動的發(fā)展。在此期間，戰(zhàn)斗在國統(tǒng)區(qū)的南方局繼續(xù)貫徹中共中央“發(fā)展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孤立反共頑固勢力”[26]763的方針，為中國民主建國會、九三學社以及中國民主同盟等民主黨派的籌備建立、發(fā)展壯大作出了積極貢獻，推動反對國民黨特務統(tǒng)治的斗爭，廣泛領導開展工人運動，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群眾工作、文化工作和黨建工作等方面作出突出貢獻，極大地豐富了凝結形成紅巖精神所必需的實際資源和實踐淬煉。

(二)解放戰(zhàn)爭鍛造集結“凝結成”紅巖精神

所謂鍛造集結，是指紅巖精神主旨內涵歷經革命運動實踐淬煉之后逐漸清晰、日益明確，標志著“凝結成”紅巖精神的鍛造完成。中國人民歷經14年的浴血抗戰(zhàn)，終于取得了抗擊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戰(zhàn)爭的偉大勝利，國內階級矛盾逐漸上升為當時社會的主要矛盾。一方面，中國共產黨從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愿望和熱切要求出發(fā)，主張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愛國民主力量，力圖建立獨立、自由、民主、統(tǒng)一和富強的新中國；另一方面，以國民黨為代表的大地主大資產階級企圖依靠美國政府的支持搶奪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果實，在中國繼續(xù)維持國民黨一黨專政的全國性獨裁統(tǒng)治。中國進入到民主抑或專制兩種命運的抉擇、光明抑或黑暗兩個前途的決戰(zhàn)階段，自此開始了紅巖精神的鍛造集結。

第一，鍛造集結集中體現(xiàn)在中共代表團飛赴重慶、中共中央南方局協(xié)同參加重慶談判。毛澤東應邀以“彌天大勇”率領中共代表團抵達重慶，直接同蔣介石就國共兩黨關系的重大問題進行多次商談，中共代表周恩來、王若飛同國民黨政府代表王世杰、張群、張治中、邵力子圍繞國內和平問題開展具體談判，達成《政府與中共代表會談紀要》，即“雙十協(xié)定”。在談判期間，中共代表團入住紅巖村，在與國民黨政府開展談判的同時，與社會各界和平民主力量進行廣泛接觸，進一步壯大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鍛造了紅巖精神的主旨內涵。

第二，鍛造集結最終完成于被關押在渣滓洞、白公館的中國共產黨人浴血戰(zhàn)斗。渣滓洞本為重慶郊外的一所小煤窯，在被國民黨軍統(tǒng)特務霸占之后設立成了監(jiān)獄，關押著“六一”大逮捕案、“小民革”案、“挺進報”案以及上下川東三次武裝起義失敗后被捕的革命者，如江竹筠、許建業(yè)、何雪松等。白公館原為四川軍閥白駒的郊外別墅，被國民黨軍統(tǒng)局買下后，將住房改造成監(jiān)舍、地下室改造成地牢、防空洞改造成刑訊室，用于關押、審訊、迫害革命者。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威逼利誘，共產黨人和革命志士在極其艱難惡劣的條件下始終不折不撓、寧死不屈，憑借堅強的毅力和堅定的信念與敵人展開了頑強斗爭，進一步淬煉集結了紅巖精神的主旨內涵。

綜上，“凝結成”紅巖精神歷經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培育熔鑄與解放戰(zhàn)爭時期的鍛造集結，也就是說，從何時凝結的歷史時期維度探析可知：紅巖精神淬煉于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

五、“由誰凝結”的實踐奮斗維度：紅巖精神形成于中國共產黨人和紅巖英烈的英勇奮斗

精神是思想與觀念、價值與理想、意識與思維等的理性集結與綜合體現(xiàn)，是作為主體的人的內在感性認識、知性情感、理性判斷以及外在風骨與品質、氣質與作風等的有機統(tǒng)一，集中反映著人的意識、思維活動和一般心理狀態(tài)。那么作為主體的人，既是精神的主體也是精神的實體，即現(xiàn)實性的人既能夠創(chuàng)造精神也能夠為精神所創(chuàng)造。同理，紅巖精神的形成過程就是基于社會環(huán)境的發(fā)展，由精神創(chuàng)造主體英勇斗爭、經受考驗，不斷豐富發(fā)展精神內涵、逐步擴大踐行群體、顯著提升精神影響力與感染力并呈現(xiàn)出顯性標志的實踐過程。所以，對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重要論述的探析，同樣離不開奮斗實踐維度，以更好地回應紅巖精神“由誰凝結”這一重要問題。

(一)以毛澤東、周恩來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的堅決斗爭

“重慶是一塊英雄的土地，有著光榮的革命傳統(tǒng)。毛澤東同志在這里進行了決定中國前途命運的重慶談判，周恩來同志領導中共中央南方局在這里同反動勢力展開了堅決斗爭?！盵2]31-32在一定程度上說，紅巖精神是毛澤東、周恩來領導中國共產黨人堅持革命斗爭、直接參與創(chuàng)造的必然精神結晶，“無數(shù)英雄的中國共產黨人，就是‘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的參與者和創(chuàng)造者”[29]，生動體現(xiàn)了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戰(zhàn)斗在國統(tǒng)區(qū)共產黨人的革命風骨和精神風范。

第一，鑄就崇高思想境界。抗日戰(zhàn)爭時期，面對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內部不可避免的階級矛盾和黨派斗爭，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抗戰(zhàn)、團結、進步，反對妥協(xié)、分裂、倒退，毛澤東領導中共中央制定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明確“中央今后注意力，第一是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域，第二是敵后城市，第三是我們的戰(zhàn)區(qū)”[30]，率先舉起武裝抗日旗幟，積極參加和推動各地抗日救亡運動，促成國共合作、同赴國難，鑄就了中國共產黨人謀求民族獨立、追求人民解放的崇高思想境界。

第二，錘煉堅定理想信念。在國民黨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期間，特別是“皖南事變”發(fā)生后，時局驟變，波譎云詭，面對隨時可能發(fā)生的危險，中共中央出于對南方局領導人和國統(tǒng)區(qū)黨組織安全的考慮，要求周恩來等人“迅即回延”。周恩來沉著應對、冷靜分析，穩(wěn)妥安排其他人員轉移，并向黨中央毅然表示“我要堅持到最后”，以爭取時局好轉、捍衛(wèi)抗戰(zhàn)大局。以周恩來為代表的南方局領導成員處變不驚、身先士卒，錘煉了中國共產黨人的堅定理想信念。

第三，鍛造巨大人格力量。解放戰(zhàn)爭初期，為實現(xiàn)國內和平，毛澤東率領中共代表團親赴重慶與國民黨政府進行艱難曲折的和平談判，周恩來領導中共中央南方局配合，促成簽訂“停戰(zhàn)”“整軍”等協(xié)議，推動政治協(xié)商會議通過“和平建國”等決議，參加“軍事三人組”在東北和中原地區(qū)的軍事調處工作等，為實現(xiàn)國內和平、避免內戰(zhàn)作出了艱辛努力，鍛造了巨大人格力量。

第四，匯聚浩然革命正氣。中共中央南方局作為中共派駐重慶的秘密領導機關，以經國民黨當局允許設立的公開合法機關“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為依托對外開展工作，“‘出污泥而不染，同流而不合污’，這是以周恩來同志為書記的南方局及其領導下的革命志士在惡劣艱險的政治環(huán)境中與國民黨反動派作斗爭的一個戰(zhàn)斗原則和顯著特點”[31]。因南方局和八路軍辦事處合署辦公原址遭受日機轟炸襲擊、房屋被全部炸毀，中共南方局和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遷入“紅巖嘴”大有農場。南方局創(chuàng)造性地貫徹執(zhí)行中共中央的決定和指示，維護國共合作抗戰(zhàn)大局，鞏固發(fā)展統(tǒng)一戰(zhàn)線，有效壯大了中國共產黨的群眾基礎，極大推動了國統(tǒng)區(qū)抗日救亡運動的發(fā)展。于是，“紅巖”一詞就成了國統(tǒng)區(qū)進步人士中“中國共產黨”的代名詞，南方國統(tǒng)區(qū)和淪陷區(qū)的中共地下黨常以“上紅巖”暗喻前往中共中央南方局。由此，“紅巖”寄托著忠勇的革命情懷，匯聚起了浩然革命正氣，成為中國共產黨人在國統(tǒng)區(qū)浴血奮斗的精神象征。

總而言之，以毛澤東、周恩來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是凝結形成紅巖精神的主體人群，“充分體現(xiàn)了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共產黨人和革命志士的崇高思想境界、堅定理想信念、巨大人格力量和浩然革命正氣”[32]。

(二)關押在渣滓洞白公館紅巖英烈們的浴血奮戰(zhàn)

被關押在渣滓洞、白公館的中國共產黨人歷經酷刑折磨、面對威逼利誘，始終堅定理想信念、心系全國解放，忠誠于黨、寧死不屈，與敵人展開了殊死搏斗，“凝結成”紅巖精神。

第一，于險惡環(huán)境中堅持思想武裝。獄中沒有學習材料，江竹筠憑借記憶抄寫了毛澤東《新民主主義論》和劉少奇《論共產黨員的修養(yǎng)》，為獄中難友提供精神食糧，生動反映了被關押的共產黨員們對思想武裝的高度重視，表征出他們用思想立身、用理論促行的共產黨員鮮明底色。

第二，在威逼利誘前守望理想信仰。劉國鋕在因叛徒出賣被捕入獄后，面對威逼勸誘，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受盡酷刑折磨，堅貞不屈、視死如歸，言道“我死了有黨，等于沒死；我如出賣組織，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充分體現(xiàn)了共產黨人的崇高理想信仰和為革命而犧牲的堅定信念。

第三，歷酷刑折磨而不改英雄本色。何敬平和難友們在獄中成立“鐵窗詩社”，飽含革命激情地寫下《把牢底坐穿》的詩句：“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難，我們愿——愿把這牢底坐穿！我們是天生的叛逆者，我們要把這顛倒的乾坤扭轉！”獄中傳來中國人民解放軍取得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zhàn)役勝利的消息時，易仲康興奮不已，寫成七絕詩《入獄偶成》：“權把牢房當成家，長袍卸去穿囚褂。鐵窗共話興亡事，捷報頻傳放心花?！边@些都生動地詮釋了共產黨人寧難不茍、寧死不屈的堅強抗爭和英雄本色。

第四，在煉獄魔窟里昂揚革命斗志。在“11·27”大屠殺前夕，被關押的共產黨人以真誠的態(tài)度、無私的奉獻和高度的責任心、強烈的使命感，從黨的建設、黨員教育等方面進行全面回顧和深刻總結，冒著生命危險留下了“獄中八條”的血淚囑托，即：“一、防止領導成員腐化；二、加強黨內教育和實踐斗爭的鍛煉；三、不要理想主義，對上級也不要迷信；四、注意路線問題，不要從右跳到‘左’；五、切勿輕視敵人；六、重視黨員特別是領導干部的經濟、戀愛和生活作風問題；七、嚴格進行整黨整風；八、懲辦叛徒、特務。”[33]充分展現(xiàn)了紅巖英烈們對黨對組織的赤膽忠心和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戰(zhàn)斗意志。

總而言之，在中共中央、中共中央南方局長期領導和教育下成長起來、身陷敵人牢籠的紅巖英烈們，既是紅巖精神培育的重要奠基人，也是紅巖精神踐行的表率先行者，是“凝結成”紅巖精神當之無愧的英雄群體。

六、結 語

研究闡釋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的重要論述，關鍵是要回答紅巖精神“源自于何”“以何凝結”“何時凝結”“由誰凝結”四個前源性問題，從精神賡續(xù)、思想奠基、歷史淬煉、實踐奮斗四重維度探析凝結形成紅巖精神的精神源泉在哪？思想淵源是何？歷史時期如何？主體人群有誰？

研究發(fā)現(xiàn)，紅巖精神賡續(xù)于偉大建黨精神，由此成為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的璀璨明珠；紅巖精神奠基于毛澤東思想，毛澤東思想“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獨立自主”活的靈魂夯牢凝結形成紅巖精神的思想之基；紅巖精神淬煉于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這兩個歷史時期相繼完成了“凝結成”紅巖精神所需歷經的培育熔鑄與鍛造集結；紅巖精神形成于中國共產黨人和紅巖英烈的奮斗實踐，特別是以毛澤東、周恩來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的堅決斗爭以及關押在渣滓洞白公館紅巖英烈們的浴血斗爭。

中國共產黨人在長期奮斗中弘揚偉大建黨精神，構筑起了包括紅巖精神在內的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遵循辯證唯物主義自個別到一般、由特殊至普遍、緣個性究共性的認識論原理，探析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的重要論述，既是解答紅巖精神本身如何形成的題中應有之義，也是對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各類精神樣態(tài)共通生發(fā)理路的探討，更是對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研究的視域拓展。深入學習和研究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的重要論述，不難發(fā)現(xiàn)，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各革命精神的形成均離不開對既有精神的賡續(xù)、特定思想的奠基、現(xiàn)實歷史的淬煉、具體人群的奮斗，進而加深了對“偉大建黨精神是中國共產黨的精神之源”的理解。這對于深入研究偉大建黨精神如何成為紅巖精神的源頭活水、紅巖精神何以成為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的璀璨明珠，以及凝結形成紅巖精神這一歷史實踐活動、必然精神碩果，與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其他精神的形成具有怎樣的邏輯關聯(lián)，對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改革開放新時期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諸種精神的形成具有什么樣的積極影響，于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構筑起著何種推動作用等，有著極為重要的啟迪意義?！叭藷o精神則不立，國無精神則不強。唯有精神上站得住、站得穩(wěn)，一個民族才能在歷史洪流中屹立不倒、挺立潮頭。同困難作斗爭，是物質的角力，也是精神的對壘?！盵34]久久為功地深入探究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凝結成紅巖精神”的重要論述，必定有助于牢記“中國共產黨是什么、要干什么”“中國共產黨過去為什么能夠成功、未來怎樣才能繼續(xù)成功”這一根本問題，也必將有利于紅巖精神在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中熠熠生輝、在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道路上永放光芒，進而為新時代開創(chuàng)黨和國家事業(yè)新局面提供堅強思想保證和不竭精神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