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波 常智慧
(延安大學文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中國文化與酒淵源頗深,在中國古典文學中以酒入詩、入文的情況比比皆是。酒一直被看作是真性情的代表,酒后吐真言者比比皆是。酒亦是熱情豪放的象征,好酒者往往不拘小節(jié)。酒會刺激人的中樞神經系統(tǒng),使人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態(tài),而中國古代的俠客往往帶有血氣方剛的俠氣,他們正義且沖動,任俠使氣,這些都與酒之品質相契合。陳繼儒在《茶董序》中說:“酒類俠,茶類隱?!盵1]俠與酒互相成就。俠客因酒顯其精神,酒因俠客顯其特性。不光俠客好酒,有俠義情懷的文人亦好酒,陶淵明便是如此。陶淵明將酒視為自己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喜歡飲酒,有許多與酒有關的詩歌。蕭統(tǒng)的《陶淵明集序》曾說:“有疑陶淵明詩篇篇有酒,吾觀其意不在酒,亦寄酒為跡者也?!盵2]據(jù)統(tǒng)計,陶淵明一生有140首詩文作品,關于飲酒的詩歌有57首,其中,以酒命名的詩歌,如《飲酒》二十首,《止酒》一首,《述酒》一首,詩歌中帶有“酒”字的或者描寫暢飲場面的詩歌有35首。在筆者看來,這個數(shù)量是相當可觀的,占陶詩的一半左右。陶淵明飲酒賦詩,詩借酒顯,他的豪俠氣質就通過飲酒詩彰顯出來。
在我國歷史上,陶淵明一直是作為隱士存在于歷史長河中的?!稌x書》《宋書》《南史》均將他歸為隱逸一類,在文學界也一直將他當作隱士來學習和研究。筆者提出陶淵明為俠士這一論點并不是為了標新立異,而是認為隱士與俠客有一定的相通之處,它們并不完全對立,而是相互成就,相互融合,俠客更可以說是隱士情懷的補充。本文就是從其飲酒詩出發(fā),解讀透視陶淵明的俠客精神。
中國文化自古以來就有雅、俗和上、下層之分,“在上、下層文化中,儒與俠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神的兩個重要載體”[3]。儒與俠一直被看作是雅與俗的代表,兩者自周、秦始。漢代司馬遷的《史記》第一次為游俠作傳,班固《漢書》中也有關于俠士的敘述,但隨著大一統(tǒng)皇權的加強,統(tǒng)治者們越來越不喜“以武犯禁”[4]的俠士風范,但慕俠風尚從未消失。
漢末魏晉是中國歷史上一個尤為特殊的時代,宗白華曾對此時期評價道:“漢末魏晉六朝是中國政治上最混亂、社會最苦痛的時代,然而卻是精神史上極自由、極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濃于熱情的一個時代。因此也就是最富有藝術精神的一個時代。”[5]正是在這樣一個思想上極度自由與解放的時代,文士們的思想和價值追求發(fā)生了轉變,其骨子里的豪俠精神被喚醒,這一時期的俠義情懷更多的是與抵御外族、建功立業(yè)相結合。深受祖父陶侃和外祖父孟嘉影響的陶淵明在其詩文中就深刻體現(xiàn)出此時的俠義精神。
陶侃和孟嘉皆是在魏晉時期擁有赫赫戰(zhàn)功的人,身為其后人的陶淵明,骨子里也深藏著“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6]的遠大抱負,希望能如先祖一般在亂世中建功立業(yè)。因此,陶淵明將建功立業(yè)作為自己人生的俠義追求,曾多次出仕為官,期待著能夠延續(xù)祖業(yè),兼濟天下。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他積極關注著魏晉時期黑暗的政治現(xiàn)實,其《述酒》一篇可以說是對當時政治的隱晦描述:
重離照南陸,鳴鳥聲相聞;秋草雖未黃,融風久已分。
素礫皛修渚,南岳無余云。豫章抗高門,重華固靈墳;
流淚抱中嘆,傾耳聽思晨。神州獻嘉粟,西靈為我馴;
諸梁董師旅,芊勝喪其身;山陽歸下國,成名猶不勤。
卜生善斯牧,安樂不為君。平王去舊京,峽中納遺薰,
雙陵甫云育,三趾顯奇文。王子愛清吹,日中翔河汾;
朱公練九齒,閑居離世紛。峨峨西嶺內,偃息常所親;
天容自永固,彭殤非等倫。
此一首詩講述的是劉裕廢晉恭帝為零陵王后篡位建劉宋王朝,意圖賜鴆酒加害于零陵王,張袆不忍害王而自殺。劉裕又令士兵翻墻給王毒酒,王不肯飲被士兵以被褥悶死的歷史事實。這首詩表面上是寫酒的發(fā)展歷程,實則是用影射手法隱晦曲折地表達了詩人對篡權者的極度不滿,是詩人雖已隱居但仍不忘懷現(xiàn)實政治的實證,也是他關注現(xiàn)實社會的俠義精神的表現(xiàn)。魯迅先生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與酒之關系》中談到:“陶集里有《述酒》一篇,是說當時政治的。這樣看來,可見他于世事也并沒有遺忘和冷淡,不過他的態(tài)度比嵇康阮籍自然得多,不至于招人注意罷了?!盵7]
除此之外,陶淵明的滿腔俠氣使得他即使歸隱也始終不忘百姓疾苦。陶淵明尤其好酒,他自言其理想的生活狀態(tài)便是:“花藥分列,竹林翳如。清琴橫床,濁酒半壺。”他把酒看得與生命同等重要:“在世無所須,唯酒與長年?!钡m然好酒,卻并不像阮籍那樣借酒避世,以極端的方式來與黑暗政治作對抗;也不像古代隱士那樣超然物外,不食人間煙火。他始終保持清醒,以俠者之情懷與人民站在一起。
他在隱居之后,常常和當?shù)剞r人一同勞作并交流農耕心得,春種秋收,釀酒痛飲。他把農人視為知音,淳樸的農人也將他當作好友。在這里,他和農人們順應天時,播種希望,一起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有時他們會坐在田間地頭交流農耕心得,“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陶淵明有時會自釀美酒,待到農忙結束就召集農人一起品嘗美酒的甘甜,“日入相與歸,壺漿勞近鄰”。積極融入到農民當中。與一般隱士相比,他多了一份關心民生疾苦的俠者情懷。在這里他不清高厭世,也不為名隱世,他親身壟畝,享受著勞作歡飲的快樂,也深切體會到農人的喜怒哀樂,感受著他們的勞作艱辛以及賦稅沉重。詩人面對此情此景感到痛心不已,將滿腔悲憤宣泄于筆。他在《桃花源詩》中描繪了一個沒有戰(zhàn)亂紛爭,沒有苛捐雜稅,雖與世隔絕,卻能自給自足的人間仙境。詩人筆下的桃花源表達了作者對美好生活的希望,也是他心系民生的俠義之風的典型例證。
詩人在其先祖的影響之下,心懷俠義,渴望在出仕時有一番作為,但面對黑暗的現(xiàn)實政治,詩人有時并不能直接表達其對天下蒼生的關心和對當朝統(tǒng)治者的不滿,所以,他便作《述酒》一篇,以酒的發(fā)展史來影射桓玄篡位改朝,隱晦地表現(xiàn)出他對政治的關懷和對當時統(tǒng)治者的不滿。不僅如此,當他隱居之后,仍不忘懷人民,為處于苦難的人民構建出一個理想的桃花源,希望百姓能早日擺脫苦難,過上和平安定的美好生活。以上都是陶淵明心系天下的俠者之風的典型例證。筆者認為,俠者并不一定要武功高強,手持寶劍來捍衛(wèi)人民的利益,文人化筆為劍,心系蒼生,以己之心去深刻體察人民苦難,和人民站在一起,一樣能夠成為英雄,成為俠者。
春秋戰(zhàn)國時期,周王朝日漸式微,各諸侯國之間爭端不斷。為了領地,諸侯們紛紛禮賢下士,俠客開始從士這一階層分離出來。他們自出現(xiàn)之日起便表現(xiàn)出了離軌于正統(tǒng)社會的特性,帶著一種不同于傳統(tǒng)儒家中庸之道的叛逆,他們慷慨激烈,“時捍當世之文罔”[8],故不被統(tǒng)治者們所認可。大一統(tǒng)時期的俠客是作為底層英雄而存在的,他們大多棄功名,遠廟堂,隱身江湖。江湖是俠客的活動場所,提到江湖必然就會想起俠客。“只有身在江湖,俠客才能真正施展才華,而一入官場,再大的英雄豪杰也必須收心斂性,故難免頓失風采”[9]。這是因為朝廷中到處充斥著限制俠客的枷鎖,使他們無法率性而為。
魏晉時期社會政治極度混亂,而思想?yún)s極度自由,此時的俠客文人都渴望突破傳統(tǒng)儒學的禁錮,尋求有別于王綱正統(tǒng)的自由之地——江湖,處于魏晉時期的陶淵明便是如此。面對黑暗的現(xiàn)實社會,他的每一次出仕都仿佛給心靈上了一重無形的枷鎖。他渴望著自己能成為俠客,一方面拯救危亡的社會,另一方面可以決然地擺脫廟堂,獲得心靈的解放。為此,陶淵明通過飲酒將其內心的渴望外露,他的飲酒詩在儒家文化看來已然成為他內心叛逆的外化。
首先,陶淵明叛逆者的形象表現(xiàn)為他對出仕入仕的矛盾,“性本愛丘山”的個性使陶淵明內心極度向往自由。他生活在思想極度解放的時代,當時玄學興起,佛教傳入,文人對山水景色開始有了審美觀照。因此,他對出仕為官本身就存在一定的矛盾心理,他既想發(fā)揚光大祖業(yè)傳統(tǒng),為人民謀福,又不愿被朝廷這個樊籠所束縛。在他第一次出仕做江州祭酒后,便“不堪吏職,少日,自解歸”[10]。對于他離職的緣由,陶淵明在其后所作的《飲酒》中有所解釋:
疇昔苦長饑,投耒去學仕。將養(yǎng)不得節(jié),凍餒固纏己。
是時向立年,志意多所恥。遂盡介然分,拂衣歸田里;
冉冉星氣流,亭亭復一紀。世路廓悠悠,楊朱所以止。
雖無揮金事,濁酒聊可恃。
在這首詩中說出仕是為了生計的不得已之舉?,F(xiàn)在接近而立之年的詩人經過自我反思,深刻體會到了官場的污濁與黑暗,這些像牢籠一樣圍困著詩人,因此他毅然決定卸職歸家??v觀陶淵明一生中的五仕五隱,他常常在其詩文中表明自己對田園生活的向往和對自由無比渴望的俠者情懷。雖屢次因生計而暫時出仕,但官場這個牢籠終究困不住心向江湖的陶淵明,一有機會,他就會卸掉心靈的枷鎖,背離儒學正統(tǒng),再度回到自然的懷抱,去擁抱自由的俠義之風。
其次,陶淵明在看到魏晉社會政治的黑暗和經歷出仕的顛沛勞苦之后,對儒家出仕精神有了一次徹底的反叛。這集中表現(xiàn)在他最后一次出仕卸職后的徹底歸隱,在他做了八十一天的彭澤縣令時,恰逢督郵檢查公務,因其不滿督郵收受賄賂,欺壓百姓,斷然拒絕對督郵示好,并義正辭嚴地說:“我豈能為五斗米向鄉(xiāng)里小兒折腰。”之后便“解印綬去職,賦《歸去來》”?!稓w去來兮辭》可以說是他在仕與隱之間的果斷選擇,也是他對儒家正統(tǒng)的徹底反叛,是他追求俠士自由生活的“宣言書”。在這篇詩文中,陶淵明對他前半生仕隱矛盾生活進行了總結,愈發(fā)堅定了自己徹底歸隱去追求自由的決心。詩人稱自己以前出仕是誤入歧途,但現(xiàn)在改正還不算太晚,這番言論可以說是叛逆者的大膽宣言。卸下心之行役的詩人“載欣載奔”,他“引壺觴以自酌”,在田園中他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江湖:
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在這里他游賞風景,勤懇耕耘,登高懷遠,臨水賦詩;在這里他獨立自由,怡然自得,田園才是他真正的江湖,是他俠義精神的最終歸宿。
魏晉時期,儒家正統(tǒng)思想遭致破壞,佛教傳入中土,魏晉玄學興起。在這個思想極度自由的時代,陶淵明成了儒家思想的反叛者,他五仕五隱,最終選擇聽從自己內心的感召,回到屬于他的江湖——田園中去。在那里,他遠離社會的動亂與黑暗,徹底卸下心靈的枷鎖,真正感受到了自由與輕松。他的這一反叛精神既是他在魏晉多元思想影響下的結果,也是他內心俠義精神的召喚。
古之俠士身上擁有著有別于儒家“溫柔敦厚”傳統(tǒng)特質,他們常常行俠仗義,扶危濟困,為報知己之恩,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但有時又會功成不受賞,表現(xiàn)出一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11]的灑脫;他們常?!笆咕坪脛?,用財如糞土”[12],視金錢富貴如過眼云煙。他們奉行著天下一家的家國情懷,樂于結交朋友,扶危濟困。他們的不羈與灑脫,讓歷朝統(tǒng)治者所不喜,但他們的這些優(yōu)秀品質被文人墨客所贊嘆和歌頌,文人們向往著這種既能鮮衣怒馬,報效國家,又能隱身江湖,仗劍天涯的俠客生活。
生活在魏晉時期的陶淵明自古被稱為隱士,“在棄功名遠朝廷這一點來看,隱士與俠客頗有相似之處”[9]。他們都因“時命大謬也”[13]而選擇歸隱,但大多時候,隱士將自己真正地與世隔絕,不問世事,而俠客他們有時卻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金庸先生曾說:“令狐沖是天生的‘隱士’,對權力沒有興趣。盈盈也是‘隱士’,她對江湖豪士有生殺大權,卻寧可在洛陽隱居陋巷,琴簫自娛?!盵14]但他在小說中又處處稱其二人為大俠。如此看來,隱士與俠客確實有著相似之處,但又有一些不同。俠客與隱士相比,多了一些灑脫不羈以及一份對人際的深切關懷。如此說來,陶淵明可以稱得上是一位俠士,筆者認為他灑脫的俠士氣質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陶淵明在歸隱之后常處于“赤貧”狀態(tài),但他卻渾不在意。陶淵明的一生可謂是清苦貧窮的一生,尤其是他回到田園之后,更是窮困潦倒。他曾在詩文中多次描述這種貧窮狀態(tài),他在《飲酒》其十六也有對他窮困生活的描述:“竟抱固窮節(jié),饑寒飽所更。敝廬交悲風,荒草沒前庭?!彼踔恋搅艘蜞徣似蚴车牡夭剑瑸榇怂€專門作了《乞食》來自我調侃:“主人解余意,遺贈豈虛來。談諧終日夕,觴至輒傾杯?!币蚋F困而不得不乞討對陶淵明來說確實是一件羞愧痛苦的事情,但因遇到了興趣相投的主人家而暢飲暢談。此時的陶淵明早已全然忘卻了乞食的羞愧和尷尬,有的只有結交新友,暢飲傾杯的快樂。最后四句更是借用典故表達了對主人家熱情慷慨的感激之情。一個“傾”字表達了詩人的真率與灑脫,一頓熱情的招待和相談甚歡就讓詩人全然忘卻向人乞食的尷尬和自身的窮愁,取而代之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灑脫和結交新友的快樂。
陶淵明并沒有因為貧窮而惆悵,他始終堅持自我并發(fā)出“憂道不憂貧”的慨嘆,保持著知足常樂的心態(tài),視錢財為身外之物。正如他詩中所言:“舂秫作美酒,酒熟吾自斟,弱子戲我側,學語未成音。此事真復樂,聊用忘華簪。遙遙望白云,懷古一何深!”他始終執(zhí)著追求著高雅的審美理想,無論外在條件多么貧乏,他始終堅守本心,這何嘗不是俠士們不為錢財所累的灑脫之風的真實寫照。
其次,陶淵明歸隱之后并沒有與世隔絕,他常常呼朋引伴,飲酒賦詩。陶淵明在經歷過煩心的出仕之后,毅然選擇了回歸田園,但他并沒有從此隔絕人世,而是始終保持著一種“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的俠者心態(tài)。正因如此,他在回歸田園之后,能夠和當?shù)剞r人成為知己,詩人常常“過門更相呼,有酒斟酌之”。熱情地邀請過路人品酒。詩人不僅好酒,更是好客。過路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當他的好友到來時,詩人更是熱情至極。當朋友來拜訪他時,他欣喜地表示:“放歡一遇,既醉還休。”他在《答龐參軍》中曾言:“我有旨酒,與汝樂之。乃陳好言,乃著新詩。”朋友還沒離開就已想念到“一日不見,如何不思”的地步,此詩描寫了詩人以酒會友,與志同道合之友酣暢淋漓的對飲之樂,也表達了詩人對朋友的珍視。
面對田園的美好風光,詩人保持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審美心態(tài),選擇與朋友一同欣賞,常常召集朋友共游勝地,《游斜川》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這首詩的序言和開頭交代了游賞斜川的緣由,中間部分是對斜川美景的描繪:魚兒游戲,鷗鳥高飛。這里的一切無不表現(xiàn)出生機勃勃的樣子,對此詩人“提壺接賓侶,引滿更獻酬”。面對眼前美景,詩人與朋友飲酒酬唱,快活無比,發(fā)出了“中觴縱遙情,忘彼千載憂;且極今朝樂,明日非所求”的感慨,對詩人來說,與友共游,飲酒賦詩可謂是人間一大樂事也。
詩人雖然歸隱田園,卻仍然與故交保持著深厚的友誼,同時他還結交了許多新朋友,與他們飲酒賦詩,酬唱應和。這些都是詩人珍視朋友的有力證據(jù),也是對古之俠者講義氣、重朋友的美好延續(xù)。
俠士的灑脫情懷深深地影響著陶淵明,面對貧苦的隱居生活,他處于貧困卻不怨貧,坦然地接受這一切。物質上的窮困并未阻礙陶淵明廣結朋友的俠義之心,他依舊呼朋引伴,飲酒賦詩,相互酬唱,好不快活。以上這些都是陶淵明內心深處俠之情懷的召喚。
動亂的魏晉時代呼喚著古之俠者的回歸,一方面他們扶危濟困,救人于危難之中,另一方面他們不羈的言行使處于枷鎖之下的文人心向往之,陶淵明便是此中文人之一。動亂的社會和黑暗的政治都使詩人疲憊不堪,寄傲養(yǎng)真的性格使得陶淵明對當時社會有所不滿,他借酒抒發(fā)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故他的涉酒詩就是其俠者之風的真實表現(xiàn)。在他的涉酒詩中不僅有他渴望解救人民遠離苦難的俠情,也有著他對當權者的不滿以及對整個儒家思想的反叛。除此之外,他還借酒抒發(fā)自己灑脫的俠行,安貧樂道,樂于交友,淡泊生死的俠之形象都在使其涉酒詩凜然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