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細讀在高中現(xiàn)代詩教學的運用策略

□甘肅省山丹縣第一中學 王 珍

（宋行軍）

文本細讀是高中現(xiàn)代詩教學的重要方法。本文以《再別康橋》為例試圖通過對現(xiàn)代詩詩眼、詩情、詩意等三方面細讀，以關鍵點、情感體會、意境體驗等來高中現(xiàn)代詩的教學，以期達到學生在品味現(xiàn)代詩的同時，更好地與詩歌、詩人進行對話與交流，實現(xiàn)幫助學生更深刻理解現(xiàn)代詩，促進學生語文學科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

高中現(xiàn)代詩的教學似易卻難，由于現(xiàn)代詩大部分是白話詩，對大部分學生的閱讀而言，不會存在很大的困難?？蓪Υ蠖鄶?shù)學生而言，要真正理解并全面把握現(xiàn)代詩卻比較困難。即使是中學的語文教師，往往對現(xiàn)代詩的教學也是隨大流般運用教學輔導用書或網(wǎng)絡資料對現(xiàn)代詩進行分析，因而反映的教學效果并不理想。文本細讀通過引導學生對現(xiàn)代詩逐字逐句地品味，立足于學生與文本的對話引導，使學生通過對現(xiàn)代詩關鍵詩眼、詩情、詩意等方面品鑒，以實現(xiàn)高效教學的目標。為此，筆者以《再別康橋》為例，結合教學實踐論述文本細讀在現(xiàn)代詩教學中的運用。

一、細讀詩眼，引導學生抓住關鍵

在課程改革的背景下，高中語文課程標準重視傳統(tǒng)文化教育，強調(diào)學生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的發(fā)展。因此，教師可以通過文本細讀的方法引導學生學習、體會、欣賞現(xiàn)代詩。同時，意境是我國現(xiàn)代詩魅力的集中體現(xiàn)，也是我國現(xiàn)代詩的重要范疇。在我國傳統(tǒng)藝術，如書法、繪畫、現(xiàn)代詩、建筑中，無一不追求意境。其中現(xiàn)代詩作為我國文學中的典型代表，其中呈現(xiàn)的意境更是令人向往。如今隨著新課程改革的不斷深入與發(fā)展，在素質(zhì)教育的背景下，特別是傳統(tǒng)文化教育的加強，在高中語文教學中對現(xiàn)代詩教學的要求不斷提高，迫切教師根據(jù)當前的教育要求及學生的學習情況，對現(xiàn)代詩教學的方式及學生的學習方式進行優(yōu)化和轉變。因此，教師在現(xiàn)代詩教學中，可以從文本細讀的方法為切入點，從意境理論的視角出發(fā)，引導學生探尋現(xiàn)代詩的魅力。

《再別康橋》作為經(jīng)典的現(xiàn)代詩，由于受到新月詩派風格及徐志摩本人學貫中西的知識影響，再加上文本首段與尾段運用復沓回環(huán)手法，不斷強化“輕輕的”“悄悄的”意識，使很多人認為這是一首輕盈灑脫的告別詩。但事實上這是對《再別康橋》的最大誤讀，從傳統(tǒng)文化的層面來看，中國的送別詩大體都是相當悲情的，因為受交通原因，往往別后重逢是一件較困難的事情，這從江淹《別賦》的幾類離別可見一斑，輕松如李白《贈汪倫》式的詩歌比較少見。因此，在教學過程中抓住“別”字這一詩眼進行引導，突破字詞表象帶來的掩蓋事實，那么學生對全詩的解讀，就不會那么容易誤讀了。為此，筆者從兩個層面進行引導：

第一，從詩眼“別”的補語來看，詩人是與母校劍橋大學要告別，是“別康橋”。大凡經(jīng)歷過小學、高中畢業(yè)的學生，都能理解到跟母校告別的那種感情，絕不會“不帶著一片云彩”的輕盈灑脫。這就說明了詩人在告別母校時，“輕輕的”“悄悄的”更大可能是對告別母校之悲情的掩飾，以此表達對母校深沉的眷戀之情。往更深層次上來看，劍橋大學的校園不僅僅承載了詩人對林徽因的愛情，更承載了詩人對西方文明的向往。從愛情的美好，到理想的追求，要與自己一生最美好的回憶之地告別，又怎么可能是輕盈灑脫？這樣一來，詩中反復使用“輕輕的”“悄悄的”，顯然是借強調(diào)之名來行不舍之情，從而讓人不去細察詩人告別的悲愴背影。通過這樣的分析后，學生馬上就會注意詩中詞語帶來的隱蔽性，要細細品味文本對話，從而為學生運用文本細讀開展全詩閱讀奠定了扎實的基礎。

第二，從詩眼“別”的定語來看，詩人不是一別母校，而是“再別康橋”（實際上是詩人畢業(yè)以來的第三次告別，應稱之為“再再別”）?；貞浽谀感５乃扑耆A，仿如昨日卻不得不告別而去，無論從什么的角度來看，詩人都不可能是“笑別”母校。更何況，中國與英國之間遠隔萬里，再回母校何其艱難。這樣的“再別”之愁緒，只能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高中學生應立足于此，通過詩眼的細讀，正確梳理詩人在詩中的情感變化，才能更好地運用文本細讀與文本對話、交流，形成一種內(nèi)在的情感溝通過程，才能更準確、更全面理解全詩。

通過這兩個層面的引導后，學生對《再別康橋》就走出了誤讀的認知，并以文本細讀為方法深入對全詩進行解讀與分析，從而為文本細讀在全詩的運用起了較有效的作用。

二、細讀詩情，引導學生理順情感

如果說，詩眼的細讀是抓住關鍵，是現(xiàn)代詩開展文本細讀的前提與基礎。那么對詩情的全面剖析，則是學生信服的基礎，是文本細讀在高中現(xiàn)代詩教學的重要部分。因為詩情就是詩人的情感變化過程，反映出詩人復雜而多樣的心理變化與情感變化，是詩人的心路寫照。《再別康橋》在情感的維度上，具有非常典型的代表性，即“抑——揚——抑”完成了一個波峰式的情感流動，由低谷向高峰再回到低谷的完整情感體驗過程。從第二節(jié)到第六節(jié)之間，詩人的情感就是由低到高再轉向低的過程，從難舍難別的低落到回憶劍橋美好日子的高潮，最終回歸到不得不別的低沉——“沉默是今晚的康橋”。在教學過程中，要引導學生掌握并理順這一情感脈絡，就要在朗讀中細讀，實現(xiàn)學生與詩歌文本的共鳴。朗誦是通過學生自我情感體驗及聲調(diào)變化，感受詩人的情感變化與流動；細讀則是深入去分析這種朗讀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變化。

例如，在教學本詩第二節(ji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的時候，筆者引導學生進行積極朗讀。在朗讀的過程中，很多學生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朗讀難以讀得很興奮，但具體是什么原因卻也講不出來。根據(jù)學生的實際，筆者就引導學生進行文本細讀，即對全節(jié)的文字逐字逐詞地細讀與分析。像第一句“那河畔的金柳”，從“那”的指代運用，到“柳”與留的諧音，再到“金柳”的寫實與象征之意象，都進行細致的品鑒與閱讀，從而使內(nèi)在的情感得到有效的梳理。學生通過“金柳”的喻體“新娘”入手，一下就找到了情感變化的重點——與新娘告別，這是何等的悲哀。大概只有杜甫《新婚別》才能映照出作者內(nèi)心的戀戀不舍。如此一來，學生就更容易理解到“再別”之苦、“再別”之難。

而在“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一句中，“艷”與“金”對應，不僅僅可以通過色彩心理學，看到詩人刻意用亮色系顏色掩蓋低沉的離別之情，更是著力渲染劍橋的美好、安寧，從而突出詩人“心頭蕩漾”的是往日不可再來的求學時光。而這種時光是什么？是愛情的甜蜜回憶，或是求知的美好念想，或是西方文明理想的想象，無論是哪一個，對照詩人回國六年的實踐，顯然都有巨大的差距。如游子歸來向母親訴說，從愛情到理想、從現(xiàn)實到未來、從初心到信念，一切都一如想象中的“金柳”“艷影”，怎能叫詩人離開母校而不訴說呢？細膩的詩情如斯，只有深入作品深入分析、揣摩、體驗、品味，這一節(jié)詩的情緒比較低落就可以理順了。但這只是一節(jié)詩的情感分析，通過同樣的文本細讀方式，對全詩尤其是第三節(jié)到第六節(jié)進行分析與梳理，那么學生對全詩的詩情表達，就會愈發(fā)清晰，從而更好地理順情感深入文本去細讀與品味。而在這種分析中，朗讀是自我進入詩中的方式，文本細讀才是與文本溝通的主要橋梁與通道。只有這樣，才能引導學生在反復朗讀中深深地體會“不忍別又不得不別”的悲愴，才能真正引導學生將情感線索理得更順、更有脈絡。

細讀詩情就要深入文本內(nèi)在意蘊分析詩人所要表達的復雜情感，理順現(xiàn)代詩朦朧含蓄的情感，從而使學生更好地介入詩歌文本的體驗中形成交流的內(nèi)在互動，才能把學生自己的情感投射作品中鑒賞與品味，從而更好地理解現(xiàn)代詩，以促進現(xiàn)代詩的教學?，F(xiàn)代詩所具備的語言特點是簡潔和凝練，通過簡短的語句，能充分表達出詩人的情感和所要描繪出的畫面。學生在學習現(xiàn)代詩時，不僅僅是對字面意思了解，還應在了解基本意思的層面上加上自己的想象，然后通過細讀文本再深入地探究此句之外的意境，漸漸提升自己的想象力。處于高中階段的學生有著天馬行空的思想，他們本身就具備較高的想象力。教師在開展現(xiàn)代詩教學時，可以將現(xiàn)代詩中意境教學，作為培養(yǎng)學生想象力的切入點，在整個現(xiàn)代詩教學的過程中，引導學生想象現(xiàn)代詩中的意境，聯(lián)想現(xiàn)代詩中的相關情景。值得注意的是，并不是每一個學生都會如語文教師所設計的進行從朗誦到細讀，但通過詩情本身的把握、理順，至少能引導學生達成情感上的共識，從而為學生的現(xiàn)代詩歌學習提供有效的通道，使學生找到與文本對話、交流的紐帶，進而提高現(xiàn)代詩教學的效果。

三、細讀詩意，引導學生全面把握

言為心聲?，F(xiàn)代詩無論詩人如何想掩蓋自己的情感，都可以通過對詩歌文本進行細讀，揭示其內(nèi)在的真正含義，從而引導學生全面把握詩歌。在自主學習的過程中，學生的個性發(fā)展?jié)摿Ρ患ぐl(fā)出來，教師應尊重學生的個性化表現(xiàn)，重視學生在體驗、在實踐中表達自我，讓學生具有充分的思想和行為的自由，以自己的知識和經(jīng)驗解讀現(xiàn)代詩。如細讀詩眼中的分析，通過“別”的兩個層面分析，其意自見。而對全詩而言，詩意的把握則要引導學生通過各種資料的分析與介入，使文本細讀不僅能掙脫詩人的束縛，還能讀出自己的心得與體會，才能使學生全面把握現(xiàn)代詩。在《再別康橋》的教學中，筆者主要做了三方面的工作引導學生細讀詩意：

（一）重視學生與文本之間的對話，即重視學生在文本細讀的第一感覺

例如，有學生讀到“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認為詩人情感低到塵埃里做一條水草，也不愿意告別，足見其內(nèi)心對劍橋大學的難舍之情。這種對詩意的理解是完全準確的，詩中多處地方都有類似的表達——金柳、艷影、青荇、拜倫潭（榆蔭下的一潭）……只要引導學生深入文本中進行交流與對話，那么詩中之意就會比較越來越清晰表現(xiàn)出來。對文本細讀而言，一旦學生的情感與文本形成共鳴，大部分是其第一感覺是相對比較準確的。高中語文現(xiàn)代詩的教學中，要重視這一感覺的運用，使之更好地為現(xiàn)代詩教學服務，從而使學生對現(xiàn)代詩的詩意理解更到位。但就大多數(shù)時候而言，學生的第一感覺不一定能與文本形成共鳴，這就要重視學生個體與文本的有效溝通，即學生如何進行文本細讀來讀出詩意。如“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里放歌”幾乎所有學生的感覺都是學有所成，當大笑而別的心態(tài)。但對“三別”母校的詩人而言，這種大笑是其內(nèi)心痛哭的表現(xiàn)。學有所成，回國之后卻無力改變祖國的現(xiàn)狀；為愛情而笑，愛人即是“失之，我命”。如此回憶與現(xiàn)實形成的巨大反差，又怎么可能讓徐志摩有學成之興？

（二）重視學生與詩人之間的對話，即重視詩人寫作背景與學生的交流

文本細讀雖然偶有閉讀的方式，但更多是對所有文本進行細加分析。通過背景資料的介入，把詩人寫作的情感與學生聯(lián)系一體，從而讓學生理解現(xiàn)代詩的含義，有助于學生把握全詩。如徐志摩對西方文明尤其是英國貴族文化的理解，與詩中的“再別”之間的關系就極為密切。對一心想要師法英國的詩人而言，從英國貴族的雍容大度的追求，到中華民族五千年來的大國之氣，再到近代百年的衰敗，其失望之情、失敗之意，幾乎是所有留學歸來學子共同的心病。因此，跟西天云彩的告別不是“輕輕”和“悄悄”所能形容的，而是近乎絕望之后的無奈之舉。只有引導學生與詩人進行交流，才能引導學生理解詩人告別“西天的云彩”的沉重感。

（三）重視學生與教師之間的對話，即重視師生教學互動的交流

在現(xiàn)代詩的教學中，文本細讀不僅僅重視文本、重視作家或詩人，也重視師生之間對文本的差異交流。如第六節(jié)“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教學中，對高中生而言，很難體會沉默才是最好的告別之內(nèi)蘊。語文教師要通過大音希聲式的引導，與學生進行積極而有效的對話，才能引導學生理解、品位這段詩，從而使詩意得到準確把握。教師通過自己的體會與感受，一步步引導學生開展交流理解詩意，使學生把詩意轉化為自己獨特的體驗，這本身是師生交流與對話的體現(xiàn)，更是走進文本、理解詩意的重要方式。由此可見，細讀詩意就要正確處理好學生與文本、學生與作者、學生與教師等三個層次的對話與交流，形成一種內(nèi)外相融合的交流方式，進一步促進學生更好地理解作者的意圖，從而形成學生與作者的對話，使現(xiàn)代詩的詩意得到全面準確的理解與分析。

四、結語

文本細讀在高中現(xiàn)代詩的運用，既有來自現(xiàn)代詩受到西方影響的因素，也有文本細讀對現(xiàn)代詩詩眼、詩情、詩意理解有著重要作用的原因，但最根本的還是通過文本細讀引導學生自覺深入文本對現(xiàn)代詩進行鑒賞與品位，實現(xiàn)現(xiàn)代詩的解讀轉向?qū)W生個體對詩歌的系統(tǒng)化學習，從而促進學生的全面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