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納孩子的不完美

□ 黃 紅

萬瑋 攝

小樊和同學(xué)幾乎不說話，一旦開口，往往火藥味比較濃，很容易爆發(fā)“戰(zhàn)爭”，他的媽媽非常無奈地向我求助。

思考半月，我心生一計。我給孩子布置了一項作業(yè)，讓孩子們寫下自己的困惑和心事，若只是想和老師傾訴就畫一個愛心，如果需要老師幫助就寫“SOS”。

孩子們開始吐露心聲，有的寫與弟弟妹妹發(fā)生沖突，感覺父母偏心；有的坦言家長給自己增加的作業(yè)太多，有點不堪重負；有的與同學(xué)發(fā)生了矛盾，不知道該怎么辦。

當我看到小樊的作文時，呆住了。他寫了跟爸爸的爭執(zhí)，有幾句話觸目驚心：“我為什么有這樣的爸爸？他們?yōu)槭裁匆挛?？當我聽到爸爸說‘滾出去’時，真想上去打他。我為有這樣的爸爸感到可悲，我無力反抗，無所適從。網(wǎng)上說，我可以自己改變命運。我要抗爭，可是我拿什么抗爭？離開這個家？離開他嗎？……距離成年還有6年，照這樣下去，能熬過6年嗎？我能忍受得住嗎？”

他沒有寫上“SOS”，不想求助。直接找他談心，這樣會讓他難堪，我該怎么做才能讓這顆冰冷的心變暖？

接下來，我開始有意識地關(guān)注小樊，找點小事請他幫忙，如修理鋼筆、收一下本子……有時會乘著他在的時候，跟其他學(xué)生聊怎樣跟父母相處，如何解決爭執(zhí)，如何緩解自己的情緒，等等。我想，他也或多或少聽進去一些了，但始終沒有提起作文中的事情。

一周過去了，已經(jīng)批閱的作文陸續(xù)下發(fā)了，小樊露出了期待的眼神。周五上午，他忍不住問：“黃老師，我的作文批改好了嗎？”看來，他在期待。

“快了，下午就能給你。”我寫下思考了很久的評語：

很高興你能向老師傾訴煩惱，老師知道你愛父母，所以沒有出現(xiàn)過激的語言和行為。跟你一樣，父母都有一些焦慮情緒。有問題很正常，要好好溝通，憤怒和逃避都無法解決問題。如果大家把自己的想法和委屈說出來，冷靜下來好好交流，還會生氣嗎？老師相信你能先跨出這一步，爸爸正等著呢！不管發(fā)生什么，你要相信一點，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是父母。

我把作文本發(fā)給他，他快速翻閱后先是一愣，然后紅著臉放進了書包。第二天，小樊媽媽反饋，小樊跟爸爸好好交流了一番，孩子挺開心的。

一天，我在班里問：“學(xué)校準備邀請有法律專業(yè)背景的家長做一個憲法宣傳活動，哪位家長有這方面專長？”我看到小樊猶豫了很久，最后才舉手。

我借機來到小樊家，和孩子爸爸交流后，我才知道為什么每次父子溝通時都會火藥味十足。原來，爸爸曾是學(xué)霸，是老家縣城高考狀元，所以，他對小樊的期望很高，但是，小樊的學(xué)習成績明顯低于他的期望值。爸爸平時工作很忙，很少關(guān)注他的需求，也不太了解他。我說：“每個孩子都是上天賦予我們的最好禮物，但要學(xué)會接受不完美?！毙》职殖聊嗽S久，說：“謝謝老師，這個憲法宣傳讓我來吧?！?/p>

接下來，小樊和爸爸合作為學(xué)校做了憲法知識宣傳單、憲法宣傳微課，微課中的主角就是小樊。為了制作微課，父子進行了很多交流，爸爸也在聆聽孩子的心聲中了解到孩子的無奈和寂寞。為了和孩子多交流，小樊爸爸找到了兩個人的共同愛好——養(yǎng)薄荷。

有一天早上，我來到教室，看到講臺桌角有一盆薄荷，綠綠的葉子很茂盛，還散發(fā)著清香。我驚喜地問：“這薄荷是誰拿來的？”小樊說，這是他和爸爸一起養(yǎng)的。（文中學(xué)生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