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開放獲取論文收取論文處理費情況的調查

丁 譯

(上海大學期刊社《應用數(shù)學與計算數(shù)學學報(英文)》編輯部，上海 200444)

2022年是《布達佩斯開放獲取倡議》(Budapest Open Access Initiative, BOAI)發(fā)布20周年。自BOAI推出的20年里，開放獲取的理論和實踐不斷發(fā)展，大量基于開放獲取的新型期刊出版模式和開放獲取協(xié)議也不斷涌現(xiàn)。尤其在近幾年，cOAlitionS(S聯(lián)盟)和OA2020(Open Access 2020 Initiative)的共同努力加快了開放出版進程，使其成為主流出版方式，大大促進了科研成果的快速傳播，對于提升科研成果的可見度和影響力具有積極意義。

論文處理費(Article Processing Charges, APC)是隨著開放獲取的蓬勃發(fā)展應運而生的。這個概念產生于2002年，由當時兩個最大的開放獲取出版社美國公共科學圖書館(PLoS)和BioMed Central(BMC)提出，脫胎于傳統(tǒng)的版面費。在傳統(tǒng)出版模式中，期刊出版機構的收入主要來源于用戶的訂閱付費，即讀者付費模式；OA期刊則采取作者付費模式，收入主要來源于作者(或相關機構)支付的APC。APC一般包括稿件在線處理系統(tǒng)的開發(fā)和運行維護、同行評議、語言潤色、文字編輯、圖表制作、排版、校對、在線預出版、出版后論文推送服務、向國際檢索系統(tǒng)推介服務、論文的長期存檔等在整個出版過程中發(fā)生的各種成本[1]。根據(jù)DOAJ提供的數(shù)據(jù)，在DOAJ收錄的18 201種期刊中，每篇論文收取的APC可能低至10美元，也可能高達10 000美元，甚至還有69.2% (12 592種)的期刊不收取APC，毫無規(guī)律可循。

時至今日，除了 DOAJ、PLoS、MDPI等知名 OA 平臺和 OA 期刊出版商，Elsevier、Springer·Nature、Wiley等傳統(tǒng)商業(yè)出版巨頭也積極涉獵其中，采取各種方式參與競爭，如出版大量OA期刊、將傳統(tǒng)訂閱型期刊轉型為混合OA期刊、與學術聯(lián)盟簽訂轉換協(xié)議等。本文將對國際主要出版商的APC情況進行調查，并簡單介紹我國OA出版的發(fā)展現(xiàn)狀，以期為我國OA出版的應對策略和相關政策制訂提供參考。

1 開放獲取類型

目前，主要的開放獲取類型有：金色開放獲取(Gold OA)、綠色開放獲取(Green OA)、混合開放獲取(Hybrid OA)、鉆石開放獲取(Diamond OA)、青銅開放獲取(Bronze OA)和黑色開放獲取(Black OA)，如表1所示。

表1 主要的開放獲取類型

金色OA是目前使用最為廣泛的開放獲取類型。金色OA通常是作者向期刊或出版商支付APC，按照相關協(xié)議，通常是指知識共享協(xié)議(Creative Commons License)，作者持有版權、任何人都可以免費訪問論文。

混合OA適用于期刊或出版平臺，而不是一篇文章。對于傳統(tǒng)訂閱型期刊，如果允許其部分文章開放獲取，則將此期刊稱為混合OA期刊(Hybrid OA Journal)，其收入來源于讀者(或圖書館等機構)的訂閱費和OA文章作者的APC，因此通常要面對雙重收費的指責。與混合OA期刊相對應的，是完全OA期刊(Fully OA Journal)，即期刊全部文章均開放獲取。S計劃中的轉換型期刊(Transformative Journal)，在沒有轉型前，就是傳統(tǒng)訂閱期刊；轉型完成后，就是完全OA期刊；轉型期間，也可以稱之為混合OA期刊。

2 S計劃發(fā)布的APC框架

長久以來，由于沒有統(tǒng)一的收費標準和要求，APC定價方式復雜，定價機制不透明，嚴重影響了OA期刊的發(fā)展。2020年5月，以推動開放獲取為目標的cOAlitionS (S聯(lián)盟)通過“S計劃”(Plan S)宣布，自2022年7月1日起，只有那些能夠提供符合兩個價格服務透明度框架之一所要求的數(shù)據(jù)的出版商才可以從S聯(lián)盟成員那里獲得出版資金。兩個獲批準的框架為：

(1) 公平開放獲取聯(lián)盟(Fair Open Access Alliance, FOAA)制定的《出版服務和費用明細框架》(Breakdown of Publication Services and Fees)，也被稱為FOAA框架，其將每篇文章總的APC分為7個服務板塊，分別為期刊運營(期刊投審稿系統(tǒng)、平臺研發(fā)和運營、技術支持)、出版(初審、排版、潤色及存儲等)、酬金(科學編輯費及學會費用)、學術交流(傳播及市場營銷)、常規(guī)費用(經(jīng)營管理、企業(yè)成本和稅費)、盈余和其他收入、折扣及減免[2]。目前使用該框架的有Frontiers、MIT出版社、Copernicus和MDPI，且均已在官網(wǎng)中公布了采用 FOAA框架的APC體系。

(2) 由 Information Power提出的《S計劃的價格和透明度框架》(Plan S Price and Transparency Framework)，由數(shù)據(jù)收集電子表格(Data Collection Spreadsheet)、實施指南(Implementation Guide)和建議(Recommendations)三部分組成。其中第三部分主要討論價格信息，并確定了八類服務，出版商要說明所提供的不同服務占總價格的百分比[3]。目前已通過Hindawi、PLoS、Springer Nature等機構和出版商進行試點。

盡管S計劃使局面更為復雜，但是它促使了OA局勢發(fā)生扭轉，支持者如是說。兩個APC框架從本質上來說是一種成本分析框架，基本涵蓋了整個出版鏈，從框架中可以清晰地了解每篇文章的成本支出情況，對于規(guī)范OA文章的APC具有重大意義，為費用的收取提供了依據(jù)[4]。

3 國際主要出版商的APC調查

許多國際知名的學術出版商，如Elsevier、Springer·Nature、Wiley，和專業(yè)OA期刊出版商，如PLoS、MDPI都在其官方網(wǎng)站上公布OA政策和各期刊的APC列表。這里，以各官方網(wǎng)站公布的最新數(shù)據(jù)為統(tǒng)計源，簡單介紹主要出版商收取APC的情況(表2)。

結合式(5)OFDI出口效應的回歸結果和式(7)OFDI進口效應的回歸結果，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浙江省對外直接投資總體上是出口互補型和進口替代型的.OFDI每變化一個單位，浙江省對樣本國的出口就增加0.10%單位，浙江省對樣本國的進口就減少0.004%單位，出口增加的幅度大于進口減少的幅度，表明浙江省對外直接投資與出口是互補關系，與進口是替代關系，出口互補效應大于進口替代效應．因此，我們得到的主要結論是：從總體上來說浙江省對外直接投資是貿易互補型的.

表2 部分國際知名出版商的期刊出版及APC情況

3.1 Springer·Nature 施普林格·自然[5]

目前，Springer·Nature擁有580多種完全OA期刊，分屬Nature、Springer和BMC三個附屬品牌，混合OA期刊超過2 200種。Springer·Nature以推動研究的開放和開放科學的發(fā)展，作為其服務科研界的首要目標，并承諾到2024年，超過50%的原創(chuàng)研究將以OA形式出版。

由于平臺期刊來自世界各地，收費標準也較多，主要有歐元、美元和英鎊，完全OA期刊APC在625～5 890美元[6]，混合OA期刊APC在1 890～11 390美元，其中Nature系列的APC最高，均為 11 390美元[7]。對于來自 2022年 7月被世界銀行歸類為低收入國家的作者，Springer·Nature的完全OA期刊提供APC豁免；對于來自中低收入國家的作者，提供50%的優(yōu)惠折扣。對于Springer·Nature混合OA期刊和轉換型期刊，不提供APC豁免，沒有資金在這些期刊上發(fā)表OA論文的作者可以通過訂閱途徑發(fā)表。

3.2 Elsevier愛思唯爾

Elsevier是全球最大的科技與醫(yī)學文獻出版商之一，目前作為世界上增長最快的開放存取出版商之一，Elsevier的2 700種期刊中幾乎所有都支持OA出版，包括600種完全OA期刊，160多種轉換型期刊。2021年Elsevier出版了119 000篇金色OA文章，比2020年增長了46%以上。

Elsevier公布了其制定APC的標準，主要包括：期刊質量；期刊的編輯和技術流程；競爭性考慮；市場條件；與期刊相關的其他收入來源，如廣告。收費主要有歐元、美元、英鎊和日元，完全OA期刊APC在200～8 900美元，混合OA期刊APC在190～9 900美元[8]。對于來自符合Research4Life計劃的國家的作者，Elsevier的金色(完全)OA期刊自動適用APC豁免或折扣：對來自69個國家(A組)的作者完全免除所有APC，對來自57個國家(B組)的作者給予50%的折扣。

3.3 Wiley威利

Wiley作為全球第三大學術期刊出版商，2021年收購了開放獲取出版業(yè)的創(chuàng)新者Hindawi，使Wiley的金色(完全)OA期刊體量增長了1倍，極大提高了Wiley作為全球科研領導者的地位。目前，在WileyOnlineLibrary網(wǎng)絡出版平臺上共有期刊2 773種，其中完全OA期刊約300種，APC范圍660～5 300美元；混合OA期刊約1 300種，APC范圍1 000～6 100美元[9]。

3.4 PLoS美國公共科學圖書館

PLoS是一家非營利性出版機構，致力于生命科學和醫(yī)學相關領域純網(wǎng)絡版學術期刊的OA出版，是目前國際上致力于 OA出版最具代表性且已經(jīng)在學術界取得廣泛影響的出版機構之一。從2003年開始相繼成功創(chuàng)辦了12種OA期刊，全部收取APC。PLoS ONE每篇收取1 805美元；PLoS Climate、PLoS Global Public Health和PLoS Water每篇收取2 100美元；PLoS Neglected Tropical Diseases每篇收取2 495美元；PLoS Digital Health每篇收取2 575美元；PLoS Computational Biology、PLoS Genetics和PLoS Pathogens每篇收取 2 655美元；PLoS Sustainability and Transformation每篇收取3 000美元；PLoS Medicine、PLoS Biology每篇收取5 300美元。PLoS的所有期刊，對來自Research4LifeA組名單上的國家的作者提供APC豁免。PLoS Biology、PLoS Climate、PLoS Global Public Health、PLoS Medicine、PLoS Sustainability and Transformation和PLoS Water則對來自B組名單上的國家的作者收取500美元的APC。

3.5 MDPI多學科數(shù)字出版機構

MDPI由華人科學家林樹坤于1996年在瑞士巴塞爾創(chuàng)立，經(jīng)過20多年的發(fā)展，目前共出版408種OA期刊，包括399種同行評審期刊和9種會議期刊，其中93種被SCIE收錄。收取APC方面，9種會議期刊不收取APC，其他期刊收取APC范圍為971～2 600瑞士法郎。根據(jù)MDPI官網(wǎng)公布，從2023年1月1日開始，約有93本期刊的APC均上調了200瑞士法郎。值得注意的是，在中科院2021年 12月 31日發(fā)布的《國際期刊預警名單(試行)》中，MDPI旗下18個期刊進入預警名單。

4 APC收費存在的問題

有研究表明，2016—2020年間DOAJ收錄的OA期刊上發(fā)表的論文數(shù)量翻了一倍，而這些期刊的APC的總收入翻了兩倍，這表明科研人員及其機構支付了更高的價格來發(fā)表論文[10]。將APC發(fā)展成為新的利益增長點，將開放獲取從出版模式轉變?yōu)橐环N盈利模式，這顯然與學術界推崇的免費開放共享的理念背道而馳。

目前，雖然各大OA平臺的APC收取模式已經(jīng)基本形成一套完整的體系，但是部分期刊APC價格過高，存在明顯的不合理差異；且定價機制不透明，作者、圖書館、資助者無法知道APC涵蓋了哪些期刊費用、其定價是基于出版商的生產成本還是基于期刊聲望或影響因子收取溢價。另外，APC帶來的利益助長了一批“掠奪性期刊”，以收取版面費盈利為目的，文章質量差、拒稿率低，甚至繳費即可發(fā)表，對科研環(huán)境造成了惡劣的影響。據(jù)保守估計，目前全球掠奪性期刊已超過15 500種[11]。

5 我國OA期刊收取APC的現(xiàn)狀的調查

作為學術研究和論文發(fā)表的大國之一，在開放獲取影響全球學術出版行業(yè)格局的進程中，中國也一直在積極參與和進行有關開放獲取的嘗試與實踐。

5.1 OA出版與OA平臺發(fā)展現(xiàn)狀

早在2004年5月24日，中國科學院院長路甬祥、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主任陳宜瑜在北京分別代表各自機構簽署《柏林宣言》，從國家層面積極推動全球科學家共享網(wǎng)絡科學資源。2015年5月，中國科學院和國家自然基金委發(fā)布了《中國科學院關于公共資助科研項目發(fā)表的論文實行開放獲取的政策聲明》和《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關于受資助項目科研論文實行開放獲取的政策聲明》，進一步提升我國相關科研機構對開放獲取工作的重視[12]。2017年10月，國家科技圖書文獻中心(NSTL)正式簽署了開放獲取2020計劃(OA2020)倡議的《關于大規(guī)模實現(xiàn)學術期刊開放獲取的意向書》[13]。2020年5月，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與英國牛津大學出版社(OUP)達成國內首個開放出版轉換協(xié)議[14]。

OA平臺建設方面，2005年11月，經(jīng)教育部批準，由教育部科技發(fā)展中心主辦的“中國科技論文在線平臺”正式上線運行。2010年10月，由中國科學院主管，中國科技出版?zhèn)髅焦煞萦邢薰局鬓k，北京中科期刊出版有限公司承辦的“中國科技期刊開放獲取平臺”(China Open Access Journals, COAJ)正式上線運行。此外，還有“國家科技期刊開放平臺” “Socolar開放存取一站式檢索服務平臺”等。

雖如此，相較于國外出版商和期刊對于開放獲取的主動迎戰(zhàn)態(tài)度，我國期刊在開放獲取運動中的表現(xiàn)仍顯得較為被動和遲緩，OA出版和OA平臺建設的發(fā)展水平仍然較低，高質量OA期刊數(shù)量較少，致使很多作者在SCI評價導向的作用下，將論文發(fā)表于國外OA期刊上，由此導致我國科技論文和科研經(jīng)費外流現(xiàn)象加劇[15]。

DOAJ官網(wǎng)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目前，我國被DOAJ數(shù)據(jù)庫收錄的期刊只有200種(包括社科期刊)，不足期刊總數(shù)的3%，遠低于印度尼西亞(2 036種)、英國(1 959種)和巴西(1 627種)等國家；較多高水平期刊“借船出?！迸c國際出版社合作出版，OA出版比較被動。OA平臺方面，COAJ收錄的科技期刊只有660種，國家科技期刊開放平臺收錄的期刊1 346種，占比不足科技期刊總數(shù)的30%。

5.2 國內科技期刊收取APC現(xiàn)狀

我國被DOAJ數(shù)據(jù)庫收錄的200種期刊中，99種收取APC，金額從7.2～3 850美元不等(2022-09-11匯率)，101種不收取APC。值得注意的是，這200種期刊中，有89本的出版機構是科愛(由愛思唯爾和中國科學出版?zhèn)髅接邢薰竟餐瑒?chuàng)立)，其中 41本收取 APC，金額從700～1 720美元不等，平均900美元；48本不收取APC。總體可見，我國OA期刊的APC費用普遍較低，且遠低于國際出版商的平均水平。究其原因主要歸為以下幾個方面：①標準不兼容。我國尚未建立與國際兼容的OA標準，現(xiàn)有OA平臺沒有實行OA經(jīng)營模式，也沒有實行OA出版流程，更沒有實行OA集約化發(fā)展路徑，也就達不到OA出版的規(guī)模性、時效性和規(guī)范性[16]。②數(shù)量少。我國科技期刊雖然數(shù)量較多，但絕大多數(shù)為中文期刊且影響力普遍不高，不能滿足權威OA數(shù)據(jù)庫對收錄期刊的基本要求。此外，我國科技期刊辦刊分散，必須借助商業(yè)出版平臺發(fā)展OA出版，不能掌握OA出版的自主權，局限了自身發(fā)展。③未形成APC運作模式。我國尚未形成通過收取APC來支持OA出版的可持續(xù)運作模式，大多數(shù)期刊的發(fā)展主要依托主辦單位的撥款，沒有足夠資金支撐可持續(xù)和高質量OA出版。④認可度低。我國評價體系對OA期刊認可度有待改良，國家層面沒有相應的開放獲取政策。

6 結束語

開放獲取本身不是目的，而是實現(xiàn)研究的公平、高質量、可用性和持續(xù)性的手段。我們應該選擇符合這一目的的戰(zhàn)略來發(fā)展我國OA出版。①創(chuàng)立中國特色OA出版模式。立足國情，建立符合國際規(guī)范、適合我國科技期刊管理體制的OA發(fā)展模式。②建立健全APC/版面費收費體制。針對不同學科、不同質量的科技期刊給出合理的收費依據(jù)和定價規(guī)則，建立國內科技期刊價格體系。③加快科技期刊開放獲取平臺建設，推進期刊集約化發(fā)展。由國家組織相關機構或部門，建立OA集中出版平臺，推進科技期刊數(shù)字化、集約化、市場化辦刊模式，扶持優(yōu)秀期刊集團做大做強。④優(yōu)化科學評價體系，引導我國科研人員最大效益地發(fā)表和交流自己的學術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