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佳,羅羽涵,汪曉萬
(上饒師范學院 江西 上饒 334001)
明代中葉以后,弋陽腔及其各支系聲腔在全國遍地開花,并保留了一些相對較為豐富的曲譜及文字資料,這為弋陽腔音樂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基礎。戲文中的弋陽腔見于記載者,則始于明正德年間祝允明《猥談》,那時弋陽腔已與余姚腔、海鹽腔、昆山腔等腔并稱。其流播地域如此廣闊,應當和它的腔調特質以及保持許多早期戲文面貌有密切的關系:它保持了戲文初起時,運用里巷歌謠、村坊小曲,以鑼鼓為節(jié)所衍生出來的現(xiàn)象;又吸收了北曲曲牌,從中生發(fā)了滾白和滾唱,為后來的青陽腔提供了極為開闊的天地。弋陽腔不僅沒有在嘉靖年間斷絕,而且萬歷以后陸續(xù)見諸文獻,入清之后,于乾隆年間改名叫做“高腔”,至道光年間仍時有蹤跡可尋。又衍生出徽州腔、四平腔、青陽腔、徽池雅調、京腔等派別,迄今猶然潛伏流播于各地方劇種,如:江西贛劇、浙江婺劇、福建詞明戲、廣東正音戲等等。可見弋陽腔在明代五大腔系中,流播最廣,以其俚俗“其調喧”最為撼動人心,最為廣大群眾所喜愛;也因此,昆山水磨調雖始終為士大夫所倡導以期與之抗衡,實質上仍望塵莫及。
音樂是推動戲曲發(fā)展的核心動力,在戲曲藝術領域中,要深入了解戲曲的早期形態(tài)和發(fā)展軌跡。這對全面認識戲曲音樂的藝術性具有重要作用。戲曲音樂起源于歷史上優(yōu)秀音樂文化的傳承,唐代的歌舞劇、宋代的雜劇、金元本(中國古代傳統(tǒng)戲曲的一種)在形成獨立的音樂體系之前,就已經(jīng)開始形成戲曲音樂的雛形。戲曲音樂發(fā)展的改革是在戲曲音樂雛形的基礎上,隨著音樂自身的發(fā)展而產(chǎn)生的與戲曲藝術外部條件相結合的雙重效應。
弋陽腔的音樂是曲牌體音樂,其構成包括牌名、曲詞和曲調三部分。曲詞是長短句式,其句段、字數(shù)、音節(jié)、平仄都是相對固定的。每個曲牌的曲詞都是不相同的。弋陽腔唱腔的旋律(曲調)往往與曲詞的格律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與曲詞互為影響。當然弋陽腔對這些曲牌的運用又是非常靈活的,它從不局限于曲詞的格律,對于平仄、字數(shù)或句數(shù),都是根據(jù)實際的需要進行或多或少的變化。為了突破曲牌格律的限制,弋陽腔大量運用了幫腔、滾唱或滾白等手法,對原曲牌進行擴充、變化,使得同一曲牌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劇本、不同的演唱者之間都有一定的區(qū)別。
明代中葉以后,弋陽腔流入安徽南部,在徽州府產(chǎn)生徽州腔。流沙《明代南戲聲腔源流考辨·徽州腔及其變調四平戲》謂此徽州腔即四平腔,其理由如下:
其一,據(jù)湯顯祖《宜黃縣戲神清源師廟記》云:“至嘉靖而弋陽之調絕,變?yōu)闃菲?,烏徽、青陽。”可見弋陽腔在明嘉靖間,流播到樂平變?yōu)闃菲角唬鞑サ交罩葑優(yōu)榛罩萸?,流播到青陽變?yōu)榍嚓柷弧K鼈兌急4孢柷弧耙怀姾汀?,無管純伴奏的特色。
其二,明顧起元《客座贅語》卷九《戲劇》條,謂萬歷以前之“四平腔”,乃“稍變弋陽而令人可通者”。又明崇禎十二年(1639)刻本沈寵綏《度曲須知》,上卷《曲運隆衰》云:“曲海詞山,于今為烈。而詞既南,凡腔調與字面俱南,字則宗洪武而兼祖中州;腔則有海鹽、義烏、弋陽、青陽、四平、樂平、太平之殊派。雖口法不等,而北氣總已消亡矣?!倍涊d皆有四平腔而無徽州腔??梢娙f歷以后“徽州腔”已不見其名。
其三,明張元長《梅花草堂筆談》卷十四《柳生》條云:“腔,右昆山,有聲容者多就之。然五十年來,伯龍死,沈白他徙,昆腔稍稍不振,乃有四平、弋陽諸部,先后擅場。然自新安汪姬、上江蔡姬而后,寥寥矣。”則明末蘇州流行的四平腔是來自安徽的新安、上江,而新安原指歙縣,明清皆為徽州府治;若此,其四平腔,豈不正是徽州腔。
在音樂中,節(jié)奏是始終貫穿于音樂中的骨架,也是音樂的靈魂。離開了節(jié)奏,音樂就失去了“骨骼”的支撐,而成為一堆沒有任何美感和音樂意義的單個音符。在我國傳統(tǒng)戲曲音樂中,節(jié)奏這一重要要素以多種“板式”形態(tài)存在于音樂體系中。它不同于西洋音樂中的節(jié)奏概念在特定節(jié)拍環(huán)境下的音符的組合方式,與節(jié)拍是一對互為關聯(lián)但又相對獨立的兩個概念。中國傳統(tǒng)戲曲音樂中多種多樣的板式,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節(jié)拍、節(jié)奏、速度甚或是音樂表情的綜合體,其中主要的是節(jié)拍。中國戲曲音樂從早期的曲牌體音樂,到后期更加靈活多變的板腔體音樂,其所涉及的板式,更多意義上是節(jié)拍特征的體現(xiàn),但戲曲板式所涉及的這種節(jié)拍,實際上已經(jīng)包含了節(jié)奏、速度及表情等音樂要素。
明代早期的弋陽腔,其板式是什么形態(tài),有多少種板式類型,由于資料的缺失,我們已無法得知。明代中葉以后,弋陽腔以及其各支系聲腔在全國遍地開花,并保留了一些相對較為豐富的曲譜及文字資料,這為弋陽腔音樂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基礎。從現(xiàn)存的有關弋陽腔資料來看,弋陽腔音樂中的板式類型還是相當豐富的。經(jīng)過對現(xiàn)存弋陽腔曲牌音樂的梳理,按其中板與眼的關系,弋陽腔的板式大致有兩類:基本板式和變化板式(嚴格意義上說,變化板式不是具體的板式,而是基本板式的一種變化手法)?!鞍濉弊鳛楦鞣N板式中的強拍,其地位不容影響,因此各基本板式的主要區(qū)別不是“板”,而在于“眼”的不同。由于“眼”在弋陽腔板式中是可有可無、可多可少,由此而衍生出各類基本板式:
無眼板:有板無眼,速度為中快,一般用1/4拍記譜,在弋陽腔及其他戲曲中,這種板式稱為“流水板”或“流板”。
一眼板:一板一眼,速度為中速,一般用2/4拍記譜,在弋陽腔中這種板式又被稱為“正板”,在其他戲曲音樂中,則一般稱為“原板”。
三眼板:一板三眼,一般情況下速度較慢,用4/4 拍記譜,在弋陽腔及其他戲曲中,這種速度較慢的三眼板又稱為“慢板”。
而弋陽腔的變化板式,常用的有散板、緊板、快板等。有人說,散板就是將原板拆散而成為無板無眼的節(jié)拍類型,這種說法有點片面。散板其實是形散而神不散,表面上看好像是沒有板和眼了,但實際上板眼仍然存在,只是其板眼是不固定的,這種板眼其實就掌握在演唱者的心中。在弋陽腔中,散板經(jīng)常應用在曲牌的起始和收腔處,有時也夾用于曲牌中間。
民族器樂是勞動人民音樂生活的一個重要方面,它是中華民族社會歷史發(fā)展、精神文明發(fā)展的一個縮影。它與人民群眾同唱同哭,同甘共苦,真實反映了人民群眾的思想感情和審美情趣,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喜愛。民族器樂是勞動人民音樂生活的一個重要方面,它是中華民族社會歷史和精神文明發(fā)展的縮影。
在數(shù)千年的歷史中,我國各族人民一方面創(chuàng)造了多種多樣的樂器,另一方面也善于吸收外來樂器,并按照自己的需要而把它們改造和發(fā)展成自己民族的樂器。以現(xiàn)時仍在使用的民族樂器而論,據(jù)不完全的統(tǒng)計也有二百多種。種類繁多的民族樂器,各有不同的性能和色彩,它們是構成我國民族音樂豐富多彩性質的一個必要條件。
中國樂器分為彈撥樂器、吹管樂器、拉弦樂器、打擊樂器四個種類。其中彈撥樂器主要由琵琶、中阮、大阮、古箏、揚琴、柳琴等具有濃郁中國特點的民族樂器組成。吹管樂器由竹笛、洞簫、嗩吶、笙等樂器組成。在中國戲曲音樂中,江蘇昆曲的伴奏以竹笛為主要樂器。拉弦樂器由二胡、高胡、京胡、板胡、中胡等樂器組成。在中國戲曲伴奏中,以弦樂器為主要伴奏的劇種眾多。京劇以京胡為主要伴奏樂器,廣東粵劇以廣東高胡為主要伴奏樂器。打擊樂器是種類最多的樂器種類,其中包含鑼、鼓、镲、鈸、木魚等。在中國戲曲音樂中,打擊樂樂器屬于不可缺少的重要伴奏樂器,江西弋陽腔以鑼鼓為主要伴奏樂器。此類鑼鼓伴奏十分普遍,通常這種伴奏始終與整個幫腔一同出現(xiàn),若產(chǎn)生了腔句句幅更長一些,就使用再次伴奏音型的方法,多次演奏,并維持到幫腔完成。
弋陽腔演奏技巧受制于樂器本身的形制、構造、音域、音色等特點,并且在長期的歷史發(fā)展中,經(jīng)過一代代的演奏家和音樂家探索、琢磨而形成、固定、傳承下來。這些演奏技巧根植于我國的民間音樂,在技巧的每一次拓展與改革的進程中,都攜帶著民族器樂歷史的印記。各種樂器的技巧,由于地區(qū)、民族、時代與演奏者的不同,在長期發(fā)展過程中形成極其豐富的演奏技巧,具有多種獨特的演奏風格與流派。例如,吹奏樂器的用指技巧就有飛指技巧、指震音技巧、歷音、剁音、倚音、滑音、疊音、打音、顫音、贈音等十余種技巧,又如拉弦樂器的弓法技巧有運弓技巧、長弓技巧、連弓技巧、分弓技巧、快弓技巧、頓弓技巧、顫弓技巧、抖弓技巧、拋弓技巧、跳弓技巧、換弓技巧等十多種技巧,彈撥樂器、打擊樂器的技巧也是豐富多樣。民族樂器演奏技巧的多樣化決定了音響效果的多樣化,為民族器樂表現(xiàn)各種音樂場景和音樂情感奠定了豐厚的基礎。
弋陽腔音樂通過中國民族器樂演奏出的曲調優(yōu)美、簡潔明快,旋律雅致、自然流暢、飄逸悠遠、意味深邃。弋陽腔鑼鼓采用斷連互用、快慢有序、擊止交融,強弱相襯、開收轉換等手法,使幾件打擊樂器有機地與弋陽腔音樂組織、交織在一起,賦予弋陽腔音樂以鮮明的藝術特色。弋陽腔器樂以上幾方面的藝術特征,與傳統(tǒng)社會生活呈現(xiàn)出鮮明的對應關系。
一般而言,部分鑼鼓采用的核心規(guī)則也能使用于一些高腔的分支內(nèi),即鑼鼓的配合者需要幫而不是唱。弋陽腔的鑼鼓伴奏也不例外,此類樂器由“鼓板”與“鑼鼓”構成。弋陽腔因為劇情氣氛存在差異,不是每部作品都一成不變地從開始就用鑼鼓樂器的,可能在中間位置或結束的一小部分才采取鑼鼓協(xié)助。今天我們學習、欣賞和研究弋陽腔器樂,主要關注那些具有儀式性和娛樂性質的樂種,因為其能夠最大限度地體現(xiàn)傳統(tǒng)社會生活的真實面貌,同時亦能呈現(xiàn)出某種普遍性的音樂審美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