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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晚餐

      2022-10-29 18:41:10葉劍秀
      山東文學 2022年8期
      關鍵詞:丁克老婆電話

      葉劍秀

      顧麗萍想起晚上要見到安晨陽,心就怦怦跳,她的心事隱藏很長時間了。她給自己壯膽:今晚要主動對他說出來,無論結果怎樣,不能再錯過難得的機會了。

      飯局依然是安晨陽安排的。他在高三時是班長,一呼百應,如今做企業(yè),有自己的公司,擁有半個億的資產(chǎn),時不時召集一幫同學聚一聚,已是習慣了。

      人還沒到齊。顧麗萍感覺這是個好時機,免得一會兒醉意醺醺,誤了自己的大事。人在乙醇浸蝕后說話往往不靠譜,言不由衷。

      顧麗萍拉安晨陽到客廳一角,省略了所有的矜持和客套:我有話給你說。我想出本畫冊,給我的繪畫藝術做個了結。需要一筆錢,求你幫忙。

      安晨陽的神情露出一絲敬仰,或者是贊許:畫了這么多年,是該出一本了。顧麗萍挪開對視的目光:本來想在電話上說,又覺得不妥,顯得沒禮貌和不尊重,還是當面說的好。

      安晨陽點頭:你我不用客氣。你也不容易,畫作雖有名氣也沒賣多少錢,知道你手頭單薄。

      顧麗萍悵嘆一聲:我找不來別人,只能求你了。

      大約需要多少錢?安晨陽問。

      七八萬吧。我能籌集一萬多,剩下的是個大窟窿。

      安晨陽點了一支煙,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顧麗萍不好意思起來:這事不能太為難,多少都是情,能出多少是多少,不足的我再想辦法。

      安晨陽優(yōu)雅地摁滅煙頭:這樣吧,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給你六萬。

      顧麗萍眼里噙滿感動:我就知道你會幫我。要不我給你打個借條?

      安晨陽揮一下手:不用,自家的生意,還能拿得出,不是借,是贊助。同學幾十個,就算你有點出息,推一把也是我的榮幸和自豪。

      顧麗萍說:我給出版社談過了,要出盡快,這錢用得急。

      沒問題,微信上給個賬號,我明天就轉給你。畫冊出來,別忘了贈送我一本,要簽上你的大名哦。

      顧麗萍喜泣而笑。

      安晨陽轉過話頭問:姑娘大二是吧?

      大三了。

      時光飛快啊,轉眼我們都四十大幾了。那一位還沒音訊?

      離了以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帶孩子也夠辛苦的。

      好在姑娘優(yōu)秀,還有畫畫的愛好,雖說日子緊巴點,但也不失落。

      ......

      男男女女該來的都來了。有人吆喝過來:你倆躲在角落里談情說愛啊,也不顧個場合,這酒還喝不喝了?

      一陣子哄堂大笑,把偌大的客廳撐得滿滿的。

      顧麗萍顯然有些興奮,故意坐在安晨陽身邊,一改過去沉穩(wěn)儒雅的風格,拍著桌子嗔怪道:說幾句悄悄話也嫉妒,都把烏鴉嘴給我閉上啊。

      有人起哄:秘密私聊,暗藏玄機呀。有啥不可示人的?

      顧麗萍捏起一?;ㄉ讛S過去:既是悄悄話,就得保密。你們想聽,還不夠格。

      有人調侃:畫家風情萬種,當眾私約老總,夠上頭條嘍。

      顧麗萍自知斗不過這些風月場上的老手,只得偃旗息鼓,揮手一句:一邊涼快去吧。

      那晚的酒喝開了,可能是因為顧麗萍的緣故。平時她不怎么喝酒,那晚儼然成了宴席主角,酒杯仿若她手中的畫筆,在每個人臉上涂來涂去,喝到最后,個個面目全非了。

      散場的時候滿世界漂浮起來。春夜,大街上流動著荷爾蒙的氣息,柔情的暖風吹在一張張微醺的臉上,仿佛栽種下多情的火苗,個個激情澎湃,豪情萬丈。街上的霓虹燈恍若催情劑,一閃一閃就把人的欲望煽燃出來了。大伙兒都沒盡興,搖晃著、嘶叫著要去找個地方一展歌喉。似乎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者,話也說得不留余地,誰若不去,連豬狗馬牛的詞都用上了。

      安晨陽是清醒的,但扛不住情誼似海的同學情。都是奔五的人了,終日被日子壓抑得像一群綿羊,酒意讓他們回到了青春期,偶爾瘋癲一把也算找回點當年的意氣風發(fā)。去就去吧,佛都拜了,不差再燒三炷香。

      顧麗萍清楚地記得,那晚安晨陽唱的是《朋友別哭》,渾厚的男中音充滿磁性,比原唱差不到哪兒去,聽得人似乎更加懂得友情的珍貴。在大伙兒的掌聲慫恿下,顧麗萍勉強唱了一首《情深似?!?。她很用情,也想唱好,但味道還是差了點,這不是她的強項,聽得一撥人上躥下跳。

      第二天安晨陽一直沒有回音。顧麗萍一天沒有出門,這符合她的常態(tài),但似乎和平時的淡泊與慵懶不同,仿佛在等待中變得焦躁不安。她不知道要做什么,神經(jīng)兮兮地在屋里悶了一天,無論是到陽臺轉悠,還是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俯臥,都會把手機拿在手里。偶爾也會給無關緊要的人打個不疼不癢的電話,以此證明手機是在正常使用狀態(tài)。她實在不好意思催問,畢竟是祈求別人的施舍,又是那么大的數(shù)額,終究不是一兜蘿卜白菜的事。

      晚飯吃得簡約而潦草,順手把碗一推,倒在沙發(fā)上哄自己睡覺。顧麗萍開始沉靜下來,捋一捋事情的前后脈絡,忽然意識到有些荒誕和不可思議。安晨陽當場答應得挺利索,或許就是面子上的顧及,為維護對方的自尊不受傷害,緩和一下尷尬的窘態(tài),純屬應酬上的場面話,是自己太當真了。做企業(yè)搞公司也絕非容易,哪一塊錢都沾著血汗,幾萬塊錢,說給就給了?她和安晨陽說到底就是同學之誼、朋友之情,僅憑這單薄的交情,人家就要慷慨相助?自己除了能作幾幅畫,還能幫到人家什么呢?

      顧麗萍往深處想,忽然有了另一種猜想和揣度。他是不是故意拖延和吊人胃口,暗示自己做出其他方面的回報?當這個齷齪的想法從心里蹦出來,即刻就被自己否決了。安晨陽的為人不容她無端猜疑,橫看豎看都看不出丁點圓滑。高考那年,安晨陽父親突然暴病,母親在去醫(yī)院的路上又遭車禍,家里的天就塌了。高考前夕,安晨陽被迫輟學,一個優(yōu)異的學子被上天無情地摁在了苦難的境地。殯葬安晨陽父母的簡單儀式上,同班同學大都去了,張華芳哭得死去活來,以實際行動宣示了她和安晨陽的戀愛關系。安晨陽選擇了從軍之路,退伍回來后就和張華芳結了婚。張華芳大學學的是商業(yè)管理,兩口子在商場打拼,打造出了另一番人生風景。夫妻和睦,家庭幸福,盡管紅塵千變?nèi)f化,但無論從為人處世、品質修養(yǎng)哪個角度看,安晨陽算得上一個少有的男人,完美得幾近無可挑剔,吐出一口唾沫就能砸出一個義字來。他骨子里沒有劣質基因,絕不會冒出非分之想,弄臟了自己的名聲。

      只能有另一種可能了。資金周轉不通暢,暫時的障礙,等緩過一口氣,才能兌現(xiàn)承諾。如果是這種情況,那就需要時間的等待,顧麗萍還是有足夠的耐心的。

      夜被白天沉淀,每一個夜晚都會制造出無限的情調和歡愉,對一個習慣孤獨的人來說,更多的則是無端的落寞和傷感。顧麗萍找出高中時同學的合影相冊,一頁一頁地翻看,濃濃的情愫撲面而來,雖然有點青澀和懵懂,卻是歲月留下的最純潔的影跡。

      不得不承認,她曾經(jīng)對安晨陽有過青春期的躁動和幻想。不只是她,全班大多女生都有,全被張華芳的執(zhí)著和勇氣澆滅。張華芳有眼光、有福氣,那全是人家的造化。

      正在顧麗萍睡意蒙眬的時候,安晨陽的電話來了。顧麗萍一下子坐起來,拉起身邊的毛毯披在身上,很恭敬地正了正身子,輕輕地點下了接聽鍵。

      聽筒里傳來嘈雜的噪音。安晨陽的語調充滿歉意:實在不好意思,忙起來把正事給忘了。我現(xiàn)在有個應酬還沒結束,一會兒我給財務人員安排,明天讓她務必辦理。

      不急,不急。

      不過這事我想了想,這樣似乎有點不妥,應該想個更穩(wěn)妥的辦法。

      顧麗萍還沒來得感激,就被突然陡轉的話鋒弄得云里霧里。

      你看是這樣啊。安晨陽說:我給你贊助幾萬塊錢,也屬正常,但也有諸多不便。為消除別人的誤解,最好找個同學見證一下這件事,在家庭和同學之間不留疑慮,免得節(jié)外生枝,惹出是非來。

      聽了安晨陽的解釋,顧麗萍輕嘆一口氣:這樣更好,還是你做事考慮周全。

      找誰合適呢?安晨陽問。

      顧麗萍隨口說:誰都合適,這種好事哪個都樂意幫忙,又不是讓他們出錢。

      安晨陽說:那就張曉國吧。他是個科級干部,做事沉穩(wěn),不那么張揚。我一會兒給他打電話說一聲,就這么定了。

      顧麗萍沖完澡,身心清爽許多,剛剛坐到床上,安晨陽電話又來了:給張曉國說過了,他滿口應承。明天錢轉給他,他再轉給你。畫冊要出得精美一些,如果錢不夠,你可以再給我說。到了這年齡,掙錢就是多辦稱心事,同學一場是緣分。晚安,畫家。

      晚安。

      安晨陽的話略帶酒意,明顯有幾分興然。顧麗萍毫無睡意,回味著安晨陽的話,仿佛帶著一縷余香,走進原生態(tài)的山間,看到一股清澈的溪流,叮咚作響。坦誠、率真、淳厚,在充滿異質雜味的當下,彌足珍貴。

      沒想到事情在張曉國身上出岔了。

      本來答應得妥妥的,第二天張曉國卻反悔了。

      張曉國的擔憂和疑慮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張曉國有一套嚴謹?shù)倪壿嬎季S。他為什么要給她那么多錢?直接轉不就得了,干么還要經(jīng)我倒騰一手?張曉國在單位做人事工作,終日研究人與人之間的心理動向,社會關系學和人際軌道的演化與嬗變,那一套拗口的理論玩得溜熟,稍加分析,便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微妙和深奧。自己無意中成為了二人的中轉樞紐,自己充當了什么角色?快遞小哥,外賣兄弟?庸俗點說,或許是個燈泡。那要我照亮什么?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暗箱操作,照亮了還有什么意義。這是個騎瞎驢的游戲,自己就是那個愚蠢的驢,等哪天安晨陽的后院失火了,自己就由驢變?yōu)檠颍孀锏母嵫?。安晨陽不愧是商界精英,夠精明的,一句話就把我變成了鬼。哪天他妻子張華芳找上門問我錢做什么用了,我渾身是嘴能掰扯清楚?鬧到節(jié)骨眼上,顧麗萍撇開前因后果,咬定是我給他的錢,組織上這一關過不去,老婆這道坎至少要脫層皮。這事傳揚開去,流布官場和市井的角角落落,我跳進黃河也只能屈死了。張曉國眼前起了一團渾濁的迷霧,隔著這層霧,隱約看到一個畫面:多年來在官場里練就得如魚得水,頃刻變成了晾曬在大街上的一條死目魚,開始發(fā)臭、腐爛,被人唾棄。

      張曉國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碎汗,后背卻透著一股寒氣。后悔自己一時荒唐,嘴一禿嚕就應承下來。

      或許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復雜,安晨陽唯恐誤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倒一手就是簡單的洗白。

      張曉國正在猶豫犯難,老婆回來了。

      張曉國的老婆在陽光街道辦事處當主任,終日就是一個忙,難得按時按點回家。剛進門,她就聞到了張曉國身上散發(fā)的晦氣味道。

      一看老婆就是個有閱歷、有故事的女人,不但思維敏銳,人也精致利落。當初,本科畢業(yè)的張曉國,在單位是個吃香的搶手男,之所以被當時還是打字員的老婆迅速拿下,是因為她那雙多情的眼睛。老婆的丹鳳眼里時時處處流淌著智慧,說話做事嫵媚里透著干練。把自己自身的資源優(yōu)勢發(fā)揮利用到極致,通曉在什么點上以柔克剛,什么事上以剛制柔。結婚有了孩子,張曉國才發(fā)現(xiàn),老婆是多功能新型轎車,他這個新手司機根本駕馭不了。既然駕馭不了,就少去觸碰、管控,免得新手上路,釀成大禍,慘痛的血淋淋的教訓太多了。老婆也不傻,起初像一頭嬌美的小鹿,知道在什么人設里走臺步、擺造型,甚至撒歡一樣地矯情,撞到誰懷里誰都會亂了心性。亂中取利,老婆諳熟典籍秘笈,這不是一般人能歷練出來的。后來老婆成了單位這個大桌上的招牌菜,身旁不乏手里攥著筷子的人,誰都想叨一口,但又怕身上強硬的鋒刺,傷破喉管。老婆提升很快,如今是正科,高他半格,比他有實際權力。張曉國身上的男人鋒芒被無奈的現(xiàn)實抹平,想法很中庸,開始崇奉那句至理名言: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后,有一個默默忍讓的男人。寬容和仁慈不是懦弱,是一種美德。無論多么華麗開屏的鳥,終究還是歸巢的時候多。

      包容、守候,慢慢演繹成了遵從和依賴的習慣。

      張曉國把事情的原委和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老婆。

      老婆果然站位高,有深度,一出口,就顯出了不凡的氣度。

      我給你說,這一池渾水可是蹚不得。你知道他的錢從哪里來的?如果是光明正大掙來的錢,為何不敢自己名正言順地轉?假若這錢來路不明,是非法收入,那就是贓款,一旦經(jīng)了你的手,就像一條吐信的蛇纏住了你,等執(zhí)法部門查上門來,我可救不了你。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別沒頭沒腦地惹這晦氣,到頭來弄得一身腥臊,里外不是人,因為他們不值。我可是正在關鍵的節(jié)點上,你千萬不要給我捅出婁子來。

      老婆得到真實可靠的消息,最近可能要升遷,正在考核階段。

      張曉國像做錯事的孩子,不住地點頭:我現(xiàn)在就拒絕他。

      老婆臉上的慍色還沒退去,把桌子敲得嘣嘣響:像這種事壓根就不能拖,要干凈、利索、徹底地回絕。桌子上粉紅色的手機響了。老婆抓起電話,輕揚一下秀發(fā),臉色的陰霾瞬間消散:嗯,好的,我馬上到,等我。

      老婆拿起包起身,臨出門又撂一句:領導約見,晚上有急事要碰頭。老規(guī)矩,晚了我就不回來了,別等我。啥時候才能長大,不讓我為你操心呢!人的名聲就是人的臉面,比什么都重要。

      張曉國聽著樓道里咯噔咯噔漸遠的敲擊聲,握緊拳頭狠狠擂在沙發(fā)上。

      安晨陽打電話說:張曉國不愿幫忙,就不指望他了。

      顧麗萍一聽有些疑惑:他怎么說的?

      安晨陽淡笑一聲:屁大的事,懶得和臭斯文的人八卦。我又找了丁克,這小子不會拖泥帶水,做事嘎嘣脆。

      顧麗萍舒了一口氣。

      安晨陽說:今天上午轉給丁克,他很快就會轉給你。

      朝陽夕落,一天過去,有人感覺很漫長,有人感覺很短暫。顧麗萍待在家不停地看手機,最終也沒等來任何信息。他不便催問安晨陽,更不便多問丁克。

      又捱一天,日子猶如匆忙流淌的溪水,跌入一汪深潭里,平靜無浪。

      顧麗萍沉靜不下來,心里漾著煩躁的波皺。她總感覺這事不實落,唯恐再生出蹊蹺,最終按捺不住煎熬,打通了安晨陽的電話。

      錢收到了吧?感謝的話先打住。我有事,正在給幾個客商敬酒。安晨陽正要掛電話,顧麗萍搶過話頭說:還沒收到。

      ???這小子明明是收到了呀。我一會兒再問問咋回事。

      本來是不該焦急的,可在虛幻的等待中,顧麗萍的心神飄忽不定。好似眼前吊著一串黃橙橙的果實,在風里搖來擺去,看似觸手可及,可怎么也抓不到手里。

      都在忙日子,誰還沒個緊要事,哪個能像自己這么悠閑呢。這么多天都等了,哪還在乎這三兩天。顧麗萍給自己尋到了寬慰的借口,焦躁不安的情緒漸漸平穩(wěn)下來。

      安晨陽電話來了:這小子微信不回,電話不接,不會是出啥幺蛾子了吧?

      哪會這么巧,再等等吧,或許明天就轉過來了。你先忙吧。顧麗萍放下電話,失落地躺在床上,心里一團亂糟。

      顧麗萍下意識地想到了丁克。對丁克的印象就是個鬼精靈,上學時文科較差,理科拔尖,稀奇古怪的難題到他手里就像削蘋果,曾獲過全省數(shù)理化競賽大獎。高考時因為偏科,走了個農(nóng)大二本,學的是水產(chǎn)專業(yè),畢業(yè)后工作好像是分在農(nóng)業(yè)局。家屬沒有正式工作,丁克在海鮮市場搞個攤位,跟自己的特長掛邊,也給妻子找了個職業(yè)。這幾年海鮮市場不景氣,尤其疫情以后更加蕭條。孩子正在讀大學,是生活中一筆極大的開支。顧麗萍和丁克幾乎沒有過交往,在安晨陽組織的同學聚會上見過幾面,雖然還那么機靈,實話講,生活的捉襟見肘,多少還是能看出有幾分寒酸。據(jù)說安晨陽在生意上沒少幫襯丁克,他對安晨陽感恩戴德,兩人是那種袍哥義弟的手足情誼。

      丁克那兒不可能會出現(xiàn)什么閃失和差錯的。顧麗萍想著想著坦然入夢。

      丁克這幾天確實很忙,忙得焦頭爛額。

      接到安晨陽轉過來的那筆錢,丁克更忙了,忙到心累。他正在構思一部與水產(chǎn)海鮮毫不沾邊的生活劇,捯飭好了比在水腥味里傻等生意來錢更快。

      安晨陽的微信和電話看到了,丁克沒顧上回,他的心思沉浸在曼妙唯美的情節(jié)中,還沒回過神來。轉錢就是手指一點的事,不用太著急,拖延幾天也誤不了大事,沒準就把一出好戲拖出來了。

      再好的編劇和導演,也離不開演員。就好像一位講課精彩的老師,沒學生聆聽和鼓掌,這課講起來乏味,根本就沒法講下去。

      丁克躺在木制沙發(fā)上,叫來妻子坐在他身旁,繪聲繪色地講起了他編織的劇情。初中沒念完的妻子聽了半天,覺得拐彎抹角的太深奧,攔住話頭說:你管人家怎么著呢,讓你轉你就轉過去多省事。芝麻大的事,幫個忙犯著傷腦筋。安哥對咱不薄,你可別動歪心思啊。

      這傻娘兒們,就是個倒騰海鮮的水貨。丁克很失望地嘆了口氣:還是我自己來吧。

      妻子站起身,丁克伸手拉住不讓動。

      丁克掏出手機撥了出去:安哥,實在對不起,誤事了。

      你小子怎么回事?

      唉,我都不好意思說,不通情理的娘兒們,又打又鬧翻天了。

      妻子猛一愣,一臉驚愕,眉頭一擰,捶打過來。

      丁克急忙抬手示意。安哥,我只顧在家滅火救災,把正事耽誤了。

      到底出了啥事?

      唉。還不是因為這筆錢嘛。女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見錢眼開。也怪我多嘴,給她提了一句,聽說你給顧姐贊助這筆錢,不知道哪來的邪氣,母老虎似的沖我發(fā)火,不依不饒的。說我混得豬狗不如,誰也能看起。能給顧姐六萬,就不能給咱兩萬?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弄個生意也不怎么掙錢,靠我的工資總是緊緊巴巴的。她娘家也是底子薄,兄弟三十大幾勉強找個對象,擠干了親朋好友弄套房子,可彩禮這一關過不去,沒彩禮這婚事就得黃,我這當姐夫的也是無能為力。這臭娘兒們天天逼,我簡直要瘋了。知道有了這筆錢,像著魔似的抓狂,尋死覓活的。哥你說我上輩子作了什么孽,咋找這么一個女人。不說了,我盡快給顧姐轉過去。

      丁克不等安晨陽回話,掛了電話。

      妻子橫瞪著眼,怒道:我咋不通情理,我咋成母老虎了?啥婚禮彩禮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沒影兒事,我卻落個里外不是人。

      丁克狡黠地指著妻子,憋著沒笑出聲來:別急,還有戲。

      手機果然響了。安晨陽的聲音:我給你說丁克,顧麗萍這錢用得急,你先給她轉過去。你的事我再想辦法,先安撫好弟妹,我答應給你們解決兩萬。

      哥,你,你這是救我于水火啊。

      丁克掛了電話,干咳兩聲坐起身,一臉的成就感:成了,我就知道他不會不給。男人啊,一旦把柄落在別人手里,就像被人捏住命脈死穴,再精明的人也會就范的。

      妻子黑喪著臉麻木地坐著:這沒臉沒皮訛詐來的錢,不厚道,我不喜歡。

      話可不能這么說,我沒要,是他愿意給的。一個有錢的商人,一個才藝俱佳的單身女人,幾萬塊錢說給就給了,為何要經(jīng)別人轉手?我傻啊,鬼才信這是同學情呢。既然借路繞行,就得雁過拔毛。

      顧麗萍終于拿到了錢。

      該怎樣答謝一下安晨陽呢?顧麗萍盤算來掂量去,想不出合適的方法和形式以示酬謝。她想到過給安晨陽買個禮物,比如高檔手表、真皮腰帶什么的,想想不免有點庸俗,再說拿人家給的錢消費,多少有點拿老張的拳頭搗老張眼窩的虛情假意。她設想過約安晨陽去一個僻靜而有詩意的地方,二人在輕揚舒緩的輕音樂聲中,品一杯紅酒,聊一闋心事,詩情畫意中酬謝關愛之恩。這似乎更加不妥,一個不大的城市,萬一被熟人撞見或窺到,浪漫的答謝就會成為長著翅膀的緋聞。

      最終決定,等畫冊出來以后,再做選擇。眼下口頭謝承總該有的。

      顧麗萍電話上說:錢轉過來了,今天已經(jīng)收到,知道你也不容易,四萬已經(jīng)不少了,不足的我再想辦法,這是給我?guī)土舜竺Π ?/p>

      安晨陽一聽,驚問:四萬?六萬怎么變成四萬了?

      我收到的是四萬。

      安晨陽說:你稍等,我核實一下。

      顧麗萍若有所思地掛了電話,頭嗡嗡地有點眩暈。

      安晨陽叫來財務科的小竇,詢問怎么回事,小竇反復強調是六萬,有轉賬記錄。

      安晨陽額頭上凸起青筋,把電話打給了丁克: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說先給顧麗萍轉過去嗎?你那部分隨后再說,你怎么先斬后做,直接克扣下來呢?

      安哥,還沒顧上給你說呢,為這事又干起來了。這臭娘兒們一口咬定既然安哥答應了,就先拿回娘家救急。我拗不過啊,再拗下去非出事不可。我算把臉丟盡了,以后頭鉆褲襠里沒臉見人了。要不今晚我施點家法逼她還回來!

      安晨陽好大時候沒有說話。

      安哥,你說咋辦吧,我聽你的,咱弟兄的感情比天大,哪怕給這娘們弄傷殘了,也要錢逼回來。

      你就算了吧。安晨陽撂下電話,重重地呼出一口悶氣,緩緩地坐下來:小竇,你去再給顧麗萍轉兩萬,直接轉。

      小竇點點頭,低聲說:這事嫂子知道了。

      安晨陽一仰頭:她怎么知道的?

      上午嫂子過來聊天,問到財務支出情況,我不小心說走嘴了。

      安晨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

      小竇打個激靈,低頭怯懦懦地杵在哪兒。

      要怪怪自己,對小竇發(fā)啥火啊。

      安晨陽聽見妻子聲音的時候,人已經(jīng)款步眼前了。張華芳面帶微笑,輕聲說:這本來是件簡單直接的事,你卻自找麻煩。繞來繞去,把自己繞霧里了吧?

      安晨陽低頭不語。

      張華芳轉身對小竇說:沒事,你去給顧姐轉錢吧,一開始就該是這樣。

      安晨陽雙手端住下巴,直愣愣往窗外看去。張華芳倚在身邊,不瘟不火地說:這樣也好,錢孔方正,最照人心。每張錢上都印著防偽標志,可總有人喜歡在錢上動心思、做手腳。我看你應該再請一回這幫同學。

      安晨陽思忖片刻,嗖地站起身,與妻子相望,仿佛悟出其中的含義:我是該再請一頓,就今晚吧,或許這是最后一次晚餐。

      我也去,別忘了叫上顧姐。張華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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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2015年22期)2016-01-04 12:4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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