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威廉
時間之墻向他傾斜
他的轉(zhuǎn)身過于慌張
像只受驚的鼴鼠
過去像氣球般膨脹
而未來被擠向任何方向
他憤怒于不被理解
也憤怒于不理解他人
他通過毀壞事物
來證明價值的虛擬
而他已無力建造
他收集失去的愛情
像是攏起一堆散落的飯屑
他在孤獨的時候吞咽它們
忍受一陣黑色的雪崩
然后看到天使的光芒
有時他在空中揮舞雙臂
既為了健康也為了飛翔
生活的海拔早已低于海平面
他在內(nèi)心懼怕自己
毀于這些盲目的傷感
你站在街的對面
車流像運動的刀刃
切割著我們之間看不見的東西
而我們的頭頂
沒有一座通向彼岸的人工天橋
昨夜搭建的屋頂
將會長期威脅我的頭顱
而頭發(fā)依然固執(zhí)地生長
要把憤怒的思想噴射出去
穿過時間的旋渦
我逃不出悲傷的原點
被潮濕襲擊的空間
容忍著街角的閑言碎語
年老體衰的回憶者
向身體索取生命的遺存
這個季節(jié)最大的雨滴
在哭泣,填滿傾聽的耳朵
這時我就坐在遠離浪漫的山頂
身體像古鐘的內(nèi)部空空蕩蕩
我像脫掉制服一樣忘記了那些
令我們經(jīng)常加快腳步的事物
那些踩碎雨水的腳步
徹夜跟在我們身后
墻上的鐘表像嚴肅的士官
不知疲倦地呼喊隊列的節(jié)奏
漫長的雨夜,睡眠拒絕
無神論的人群,他們意外
獲得了珍貴的寂靜
和對午夜電視無聊的抱怨
時間的火焰從他們身上
分離灰燼和思想的蒸汽
我們從灰燼中發(fā)展點石成金的
工業(yè),制造失敗的滅火器
清晨,實驗將被粗暴中止
我們的倉庫里裝滿了
熄滅的動詞。他們拒絕購買
而我們忘記了那節(jié)奏的逼迫
那些踩碎雨水的腳步
依然徹夜跟在我們身后
是偉大的書寫者在逼迫我們
歸還那些被供奉的詞
這間屋子注定成為
我裸露在外的內(nèi)臟,
秋天,成熟變得深藍
期待一次全面的綻放
寄出很久的信
多次封閉我的過去
渴望傾聽的聲音
被暴力切割
有關(guān)風景的詞匯
一路潰敗
多余的舌頭
圍困淤腫的真理
語言的雜耍藝人
困惑于手中
多變的道具
而光的國度永在
與陌生人重逢
我已不認識歷史
鏡中的流沙
淹沒無家可歸的頭顱
冬季臨近,雪會落下,靈魂飛起
你居住在葡萄的內(nèi)心,飽滿而又
緊張。像是一次自我治療
修煉痛苦的視力,隨后
你戴上進口墨鏡黑暗如知識
冬季臨近,守夜人熄滅他的燭火
你只能用漢語去測量靈魂的肺活量
作為一名失敗者你厭倦了成功
你需要不斷吸煙,毒害兩片肺葉
你需要一滴雨水的宗教,劈開大海
你運載漢字的青銅頭顱
在帝國的邊緣落葉生根
嗩吶吹奏的挽歌,以喪失開始它的序曲
猶如夢中墜落,驚醒于文明的地層
喜劇抑或比悲劇擁有更多的根須
冬季臨近,久遠失修的郵局你早已不去
信箋和肉體貧血流膿即將死去
有人坐下來最后一次開始寫作:
上帝砍掉所有天使的翅膀
把熵送給人類:最后的禮物。
○ 程川
真好!夜色具體,黑暗漫漶
還有一盞燈,懸在窗戶旁,面朝淋不熄
的寂靜
沉默著一株海棠的敵意
像旋渦、漏斗……深淵,帶著低谷,向
盆地內(nèi)部滲透
高高在上的事物慣于仰望里
臨摹一座陰影教堂,安放殘陽的遞進和轉(zhuǎn)折
而虛妄的水分持續(xù)潰敗,歷經(jīng)整晚
通緝了我的睡眠
有時是寂靜與焦灼的關(guān)系,有時身不由己,
有時悲戚
像被朔風比喻的戰(zhàn)栗
塌陷時,我胸腔里的核在枝頭顫抖
接過檔案袋里的佛教,順著柏木的指向,體
味沉溺
這已被失物招領(lǐng)的絲綢時代
像那盞稀薄的黃昏之燈
掰開身體里的渡口,古道露出破綻
一截留白依次鑿刻:鐵塔、村落和墓園
神坐落其中,被霧鎖著的
是信仰真身
而相機里,我們的合影是否也會認領(lǐng)置身其
間的生活
將巉崖的氣勢種植在骨頭里
最后,凝成霧靄的誘餌
返程途中,我用一根柳枝剝開越西的細節(jié)
并以此確認,平靜內(nèi)部
到底隱匿著多少百折不撓的信仰
戊戌歲寒,沙彌正往香爐外騰掃信仰的灰燼
院內(nèi),旅人接過蒲團上的跪姿
此刻,殘陽透過窗欞乜斜偷窺
亙古至今的生活,到底哪一口鐘磬敲響我們
肉身里的痼疾
拾級而上,摩崖樹抱佛切割出榕的悟性
榕的畫框則被嫁接成佛的渡口
我們彎腰致敬,那被朱筆丹砂謄抄過的古代
類似身不由己的人間,沉默著
一副遺世獨立的胸懷。事實如此
我善用矛盾挾持體內(nèi)的人質(zhì),用沉默典當神明
的憐憫
在報國寺,一千四百年的嗚咽被僧侶熬制成
梵音
詩歌,為我虛掩著兩扇山門
快門聲里,一只抵攏光圈的蜜蜂
詮釋過低頭濟世的一瞬
像此刻,河是以往的事,專注于褶皺的金箔中
錘擊內(nèi)心的溶洞
再薄一點,拖沓的芽孢將飛戴在指節(jié)上
用來與春風交涉,用來釀酒,醉成某花姿勢
文在水面,顧影自憐
繼續(xù)凝望的事物無非在野之徒
無非萬物給斜陽支起腳手架,飲者將春光種進
杯底
無非一種美鏤空另一種美
給留白讓渡鋒芒和棱角;無非草草急就的辭章
在紙上咳出風聲,讓猶疑的腳步
空曠處陰影了片刻
而擎舉相機的我
如一枚滿弦之箭,更深的迅疾里
藏滿蒼穹對我的忍讓
首先從蜀的縱目里掰開城的輪廓
城的青銅面具,則被岷山深處的磐石碼在男人
額頭
筑成固若金湯的遠古
而那雙捕捉蒼穹的眼神久久凝視,嘶鳴
的星空
咆哮的大地,怒吼的激流
三千年,直至成為一把洞穿歷史的鑰匙
鎖住博物館的瞳孔
隔著玻璃展板,駐足于此的游人是否通
過三千年的瞭望
窺見黑夜中一柄鋒芒的霜刃?
難以測度,淬火的瞬間
古蜀先民是否在霧靄中用銅的目光鍛打
思想的視域
駐足于此
我們的眼睛不曾表達宇宙的看法
只為向櫥窗里的事物
展示一顆卑微的敬畏之心
○ 簡杺
秋天在夏天里爬坡
背著橘子,稻米和更多的果實
“好累啊好累啊”,秋天說
“我快爬到立秋啦!”
歇歇腳吧,比如抬頭看看夏天的云
離世的人都變成透明的小人
你看著下雨的窗外
透明的小人是雨滴蝌蚪,游在玻璃外
它陪著你
我們重新開始吧
萬物都是自由的
修復(fù)情感,內(nèi)心回到柔軟
山頂上
關(guān)在木頭清香的木頭房子里
不見任何人
風姑娘來了
給了一個花園里的桂花樹擁抱
樹葉像金色的雨落了下來
木頭房子的花邊窗簾飛了起來
風姑娘親吻了窗臺的
藍色繡球花,和我的臉
月亮像黃桃果子看著我們
溫柔的橙色的月光灑在我的臉上
花香留在木頭屋子了,陪著我
每片樹葉上都停下來
一只螢火蟲,像小燈籠
三只兔子紅豆般的眼睛對視
真開心,可以玩到深夜了
墻壁邊開滿了梔子花了
今天準備做野玫瑰果醬
橘子皮拌蕨菜和檸檬皮拌青豆
記得提醒我加桂花蜂蜜
我去金色的森林采蘑菇
在林子里睡著了
我躺在草叢上
像一只小動物
突然,黏黏的,濕濕的
是誰在舔我的耳朵
我一睜眼,看見身旁
站著一只母鹿
她像舔小鹿的耳朵一樣
舔我的耳朵
○ 張羊羊
姆媽到過最遠的
叫西伯利亞
那地方在她嘴角
方言意思為偏僻
她不清楚西伯利亞究竟
在哪
像不清楚波希米亞在哪
一樣
是啊,北亞與中歐多遠吶
連我都沒去過
姆媽只說一句
“又過了一天日腳”
話音一落,太陽陪她
去過了所有的遠方
用這首短詩蓋間房
讓姆媽在此住一天
無須惦念播種
她可以穿上旗袍
坐輛黃包車去大光明影院
偷閑看回戲
我有奶媽帶好
一碗熱騰騰的小餛飩
擺在民國老上海的弄堂
一位被油繩擦亮嘴唇的小姑娘
對我莞爾一笑
已到了我四十二歲的春天
它用玉米與豆類
升起體溫,安靜窩著
灌木叢里
乳白色的卵快要透明
兩個黎明
挨在一起,即將臨世
我,想畫它
它的黑圍脖
它優(yōu)雅攏翅
它舉世無雙的母性
卻怎么也畫不出來
它掖好的兩束陽光
對不起,并非看不見枯枝
我太愛溫暖了
野花是今年的燦爛
微笑是去年的好看
我總被喜鵲叫著乳名
喊醒
有它們,好些老人
看起來像我剛過世的舅舅
喜鵲一歡
奶奶會說娘家人要來了
娘家空空蕩蕩
喜鵲還在墳頭喊奶奶
當我每次寫起它們
故人又死了一遍
木屋一間
門前三個扎辮子的孩子
跳花繩的是我最小的女兒
馬蘭花開了
她唱著我寫給她的歌
手腕有串銀匠打的鈴鐺
籬笆上晾滿
繡了紅鯉魚的小衣裳
她做好酒菜
換了身淡綠旗袍
坐在秋千邊等我
她不畫眉,不涂唇彩
我有國事亦不與說
今日天晴
螞蟻不忙搬家
梧桐樹上露出五張嘴巴
青石板上,爺爺在剚魚
老貓在弓身
它抖幾下須子
煙囪也晃了晃
散落的白鱗
每一片都背沉一個太陽
我聽見的是
瓜果的歡呼聲中
西紅柿松開了拳頭
童年在矮下來
在匍匐
螞蚱一躍而過我的睫毛
○ 鄧太忠
天路在人間,通向的門
開在人心的背后
透進的陽光冰一樣碎裂
寒意彌漫午夜的星光
很多磨難平常如初
坎坷營造的姿態(tài)
綻放成生命的花朵
僅有的一絲鮮艷
在一陣晨風里銷聲匿跡
奸笑的聲音無比動聽
一棵垂死的樹
張牙舞爪,聲淚俱下
品鑒黃昏的血色
還有什么不能忘記
只有過程,才能
讓愈合的傷口談吐驚人
這個現(xiàn)實不現(xiàn)實
我看見那些明亮的眼睛
都是洞開的井
最深的地方,都有
暗河奔騰
大海在不遠處,等候
一場撕心裂肺的傾訴
不知道,你是否在一直等我
經(jīng)風沐雨,時光蒼老
你總神采奕奕,將深情的視線
直達遠方的心境
鳥語花香,仙氣從你的表情
神魂顛倒過客的虔誠
順著垂簾懸崖的一些青藤
好多心在攀爬,好多夢又開花
大雁飛過,為你哼唱的神曲
在長江的浪里精美絕倫
自作多情的我,只想與你對飲
為天意干杯,讓往后的我
一醉不醒
前世的腳步聲,還在
原野上蕩漾
山輾轉(zhuǎn)反側(cè),想不通
往事流浪的孤獨
唯美的河流,一直
追尋夢境的悠揚
掛滿草尖的雨露,忘記時光
對季節(jié)落地有聲的承諾
讓太陽酣睡
讓月亮盡顯溫柔的嬌艷
鷹遠道而來,把
策馬揚鞭的背影
叼進夕陽的余暉
氈房里的故事,長出翅膀
生根發(fā)芽的情節(jié),鋪天蓋地
從生死結(jié)點呼風喚雨,看見
馬蹄踏出的深遠,以及
牛羊穿過草原的那一絲愜意
○ 鐘想想
一場暴雨剛剛停下,美人蕉
就朝太陽的方向
捧出一張笑臉
緋紅,飽滿,從容,舒展
仿佛風雨從沒有來過
又看到院子里母親種下的那一株了
泥墻角落里,一到初夏就自顧自地開
那時,母親長長的辮子落在兩肩
她在翻曬什么?
麥子,豆子或者玉米
她起身俯身,烏黑的辮子停不下來
偶爾,她去泥墻角落歇息
美人蕉的花朵立刻明亮起來
母親臉上也有這樣的顏色
緋紅,飽滿,從容,舒展
仿佛風雨從沒有來過
我固執(zhí)地以為,枝頭的鳥鳴
需要我去聽
圍墻里新發(fā)的竹芽需要我駐足
太陽遲緩,是為了等我
春天是否這么想?
也許“它不需要我們的瞥視和觸摸”
但我愿意
在關(guān)心海棠是否睡醒時
被匆忙的人群拋棄
愿意在紅綠燈倒計時五秒
就停下來
我愿意,等待櫻花樹上那朵跳舞的櫻花
落入手心再出發(fā)。愿意
路過黃河橋時,看一會兒水邊白鷺
并且把最慢的那只
認作我自己
○ 啞石
風吹環(huán)樹鼻竇音,云辭糠殼青筍行
——象年《望遠》
并非每一天人都能遇見自己。
請看緊當下這一天。
你看見。你看不見。
“光線著迷于自己的游戲?”
蝸牛慢動作。一棵椴樹
和土路另一側(cè)的沙坑之間,
它牽出的細長黏滑濕痕,
已被斜刺的風,吹得干透了。
人在更微細處參與事實,
滲透進每一種神秘運算:
“1”站著,比你痩;“0”在
遠端微胖,仿佛并沒有站。
云團,倒是借倒影站著,
上下的天梯,仿佛透明的
肋骨借一個春秋大夢站立著。
“你眼中,一個國家痛楚。”
“倒立也并不是不可能。”
卷心菜裹得緊呀,在夏季,
腰上胖褶子就是浪中的救生圈!
是的,淡金色絨毛攀爬唇吻,
細看了,這涉及夕暉精確的欺騙。
那一天,你來到人世,記得
來的緣由。遇見一個人,
就申訴一遍,漸漸就說得不同。
死亡降臨那個清晨,你已
完全忘記了最初說過些
什么。好在一種殘缺已經(jīng)飽滿,
清涼,救活了灰燼里的火——
如同下雨天,地上,裸露著
危險的高壓線。你經(jīng)過,
某種迫近性,噼啪一聲擊穿耳朵。
真正的曠野之軀,那個新詞,
一團隱形之灼:手臂上,
足踝處……揭掉血痂,看見
“不和解”,以及浸潤開的百合。
從少年,進入青年,
一頭芯綠的駱駝穿過針眼。
洶涌的河流,未知、冒險,
比如亞洲的重量和鼻息,在眼前。
青年清算不了的就不再清算。
一場雪崩穿過針眼,那是
中年進入老年:一頭白駱駝
震顫成霧,穿過去!
脫骨,脫下頭頂星空暴烈如水的圓。
老年最庸俗的成就:言語之甜。
“人生若只剩下歷史,就幾乎
只醒來了一半生命——”
越眺望,這個真理,就越是強硬。
一個人的構(gòu)成,竟只有他的歷史。
天邊暗星成河,脆弱、淤青。
海邊褐石手拉手筑起防波堤壩。
你駁斥它。用馬刺,刺向
鬃毛下精壯的、怒汗咆哮的雪白之胯。
別悲噓。一些事物消失,
只是它能量的旋輪,
在以另一種方式運行。
甚至更為神秘。
星期天,上帝寬大、多皺的
衣袍下,陰莖柔軟懸垂,
而不是勃起。
有這一天,“工作”
才得以飽滿。
再譬如,青綠山水中
一個演員,一篇絕句,
一粒雪地蒼蠅,
念出了莎翁原聲的十四行詩。
意識中有一種蕩漾,把我們
鎖在這里。房屋奇怪地只在
“誰”離開后才露出晴明之霧
葉脈似的柱棱,撐起披覆
奶色月光的屋頂。那樹樁
是活的,樹皮樹芯之間的
濕潤,薄如我們交付給肌膚的
層層吮吸。幾年前,我們
在屋頂并排坐著,抽煙、喝酒,
溫柔地說些當時尚在瞭望的
事情。那酒桶狀烏黑的壞東西,
用腹語同一切流動套近乎,
讓人以為是個人形(不是
“誰”,卻比誰更惡狠狠。
現(xiàn)在,我們正吃著它的苦。)
天亮時,地表向上微浮。
我在屋脊上砸碎綠酒瓶,起身
從檐沿縱身而下。挽著你,
像飛了起來,炮彈般朝地面落去。
死亡,透過我們撫觸事物。
沒有我們,死幾乎無法
動彈。磁性,抬不起
棋盤上任何一粒水晶棋子。
“真繁盛啊……越過
溪流,采藍莓、黑莓的日子?!?/p>
我們?nèi)ニ溃皇腔顓捔恕?/p>
試著切斷某個我與死亡的關(guān)系:
奧秘想翻新死?還真不容易。
喜鵲,漢字的遷徙中
跡近于夜鶯。
當有需要,當晨窗吹開了。
而布谷,日本民俗中
孤獨的夜鶯——
喉結(jié)漣漪似沸騰!
芹菜,淺綠弦樂合奏
歡樂頌。土豆呢,
樸素些,泥層中鬧搖滾。
別名也好。比如馬鈴薯,
舌尖上烤響綿軟與
脆勁。那一次,
我從你飆汗的背脊上
摔下來,大笑——
夜幕,藏一匹山神被盜走
的絹絲又悄悄涌回:
良人異色,懸鈴木安靜。
翻譯沙海之鳩摩羅什。舉燈。
冬日響水維系在鳥喉之潤滑
與抱緊寒澈的緊湊中。
如果你脆弱,就盡量不提“冰封”。
蔑視,歸于被侮的羽毛藏掖。
正午光線從鐵柵間撲向陽臺
地磚,繪制萬葉簌簌圖——
遠山和遠的抖動你不能控制,
這不怒自威的、霜跡燃燒的贊頌!
有些時代,人故意吃得咸,
讓做事有點蠻力氣。
細胞間質(zhì)流,彈出了花蕾的
小彈弓之體感、毛刺——
在離高墻鐵絲網(wǎng)一個牌局
那么遠的坡地上,小小
浪頭上的少女,和鹽粒白少年,
月光下,分不清菜葉上
霜與鹽的差異。
如果說到
擊退一塊大陸上巫術(shù)的頭狼,
拔除身上郁結(jié)、叢生的
濕氣,該感謝的,除了
卷發(fā)艾薩克·牛頓,也許,
還有盲眼荷馬吟唱的堂堂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