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越
鄭 越:江蘇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碩士研究生
承載著兩漢歷史文化的漢畫像石向后人闡述著人們在那個時代的天馬行空和奇思異想,他們并將日常生活中的萬般場景刻在石板上帶入地下,渴望死后也能繼續(xù)享受人間繁華。魯迅先生稱漢畫像石“深沉雄大”,是難得的刻在石頭上的史書。法國歷史學家勒內·格魯塞用“超逸高雅”來評價兩漢時期的石刻作品,并且說道:“此種超逸高雅乃是漢代淳樸無華和喜為線畫式輪廓的產物?!保?]漢代人受到當時“事死如事生”社會思想的浸濡,“生前認為最珍貴的物品,都與已死的占有者一起殉葬到墳墓中,以便他在幽冥中能繼續(xù)使用”[2]。
在出土的漢畫像石中,鋪首銜環(huán)的數量眾多,種類龐雜,幾乎是每一個墓室重要的組成部分,一般鋪首銜環(huán)圖都會出現在墓室門扉、棺槨、墻壁上,這是由中國傳統(tǒng)思想演變而來的產物。中國人歷來看重“家”的幸福與安寧,渴望家族人丁興旺、香火延綿,那么除了通過祈福、祭祀等方式求得平安,達到心理安慰效果以外,反其道而行,通過“鋪首”這樣兇惡的猛獸圖樣掛在大門上,也可以對邪祟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就比如中國人喜歡貼門神來保護家庭。最早的門神在漢代就是“神荼郁壘”,在漢畫像中也常出土,通常表現為“左神荼,右郁壘”。[3]這種風俗也延續(xù)到了今天。而鋪首與具有實用功能的門環(huán)結合起來,給單調的門環(huán)起到了一定的裝飾作用,也賦予了門神職責,更增添了一系列神秘的色彩。漢代人死后也要將鋪首銜環(huán)的圖樣帶入自己陰間的住宅中,以達到保護自己不受邪祟干擾,死后安寧。
如今大多數的學者認為,鋪首銜環(huán)中的鋪首樣式是從商周青銅器上面的“饕餮紋”轉變而來,那么通過對比發(fā)現,鋪首與饕餮紋著實有許多相似之處,但是由青銅器上的饕餮紋飾到漢代畫像石上的鋪首銜環(huán),中間經歷過諸多的變化,過程應該是“平面—立體—平面”。大體狀態(tài)或如:青銅器平面裝飾中的饕餮紋飾與四川廣漢三星堆的青銅面具上的紋飾;此后,在戰(zhàn)國的各種器皿中,如采桑宴樂攻戰(zhàn)紋銅壺上的實體銅把手,而隨著實體銅把手的流行,漢代人在建造墓穴的同時,將生活中的鋪首銜環(huán)夸張變形帶入其中,成為事死如事生的實際反映。故而,饕餮紋在漢代鋪首中“喪失主權”,僅僅為龐大的鋪首體系中的一個分支,是鋪首樣式中的一種元素,因為還出現其他的類似人面的鋪首以及龍頭鋪首等樣式。所以筆者想統(tǒng)籌各個時期鋪首的大體形象風格的走向,以總結鋪首銜環(huán)的造型特征演變。
《呂氏春秋·先識覽》中記載:“周鼎著饕餮,有首無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報更也?!保?]“傳說龍子九種,各有所好,一曰赑屃、二曰螭吻、三曰蒲牢、四曰狴犴、五曰饕餮、六曰蚣蝮,七曰睚眥、八曰金猊、九曰椒圖”[5],然而傳說中饕餮的樣貌習性卻沒有確切的圖像考證,自商代后期流行獸面紋(饕餮紋),大多學者認為商周青銅器上分布著的獸面紋飾為饕餮紋,樣貌陰森怖人,加上與鋪首形狀相似,很多學者就猜測,漢畫像石中鋪首銜環(huán)上的鋪首形象是由青銅器上的饕餮形象轉變而來的。故本文認為,從饕餮紋的流行到漢代的鋪首銜環(huán),大致過程如圖1所示。
現代的史學家們將史前文明劃分為新舊石器時代,以便于和后期出現用文字記錄社會文明且使用青銅器的時代進行區(qū)分。從新石器時代起,祭祀成為部族生活中一種不可缺少的部分,那么祭祀玉器也就進入了人們的視線。《左傳·成公十三年》載:“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保?]《周禮》曰:“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以玄璜禮北方。”[7]即用蒼璧進獻天,用黃琮進獻地,用青圭進獻東方,用赤璋進獻南方,用白琥進獻西方,用玄璜進獻北方。玉早已脫離其礦石本質,在中國它是一種充滿嚴謹與溫情的存在。
古人發(fā)現玉潔白通透,且脆弱,不適合作為工具用料,表面相對于其他的石塊來說更容易留下痕跡,最重要的是它的珍稀與溫潤高貴的氣質,并不是隨處可見的,玉石自然而然地就成為氏族首領所專有的物品。玉琮(圖2)是良渚文化的典型代表,內圓外方,符合古代人天圓地方的學說,在器形四周都刻有淺浮雕樣式的獸面紋圖案(圖3)。有學者認為,良渚文化中的神人獸面紋玉三叉形器與兩漢畫像石墓中鋪首頭上所佩戴的“山字形”冠有著異曲同工之處。關于山字形冠的猜測學術界眾說紛紜,多與三神山、火崇拜、男性崇拜以及西王母有關,并且在玉器的表面,獸面表情更加夸張,牙齜嘴咧,雙目炯炯有神怒瞪前方,臉部一分為二,呈左右對稱狀。因此,在這一時期,人們對于這一類的紋飾都稱為獸面紋,也就是后期青銅器上的饕餮紋的衍生,圖案終歸是負載在器皿上,呈平面或淺浮雕的形式,與鋪首在外形上有了共通之處。
從新石器時代逐漸向奴隸社會轉變的過程中,隨著人類不斷地探索新知,銅錫合金也就是青銅器開始登上了歷史舞臺,煉制金屬和玉器一樣珍惜與難得,統(tǒng)治者將目光放在了這雄渾、堅硬、充滿陽剛之氣的青銅器物上。統(tǒng)治者的藝術觀念和氏族社會如出一轍,獸面紋轉換了載體,附著在青銅器的表面,又一次成為王權的象征,成為祭祀的禮器。西周時青銅器的地位經歷了育成期、鼎盛期、轉變期、更新期、衰落期,從一開始烹肉的炊具,到大國重器,再衍生一系列的兵器、樂器和日用器等。雖然這一時期青銅器上出現了許多紋飾,如竊曲紋、環(huán)帶紋、重環(huán)紋等幾何紋飾,但是獸面紋還是占據了主導地位,甚至還出現了明顯的人面紋青銅鼎(圖4),這就說明在此時人們或許已經有了“天人合一”的思想。淺浮雕式的人面裝飾在青銅器上代替了獸面紋的位置,說明人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開始提升,人們不再盲目地崇拜大自然與神靈,這個形象或者是某個君王的人面像,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然而,商周以及戰(zhàn)國時期是鋪首銜環(huán)形成的一個關鍵期。商周是饕餮紋的演變時期,隨著天人合一思想的普及,君王扮演著祭祀角色并開始宣揚自己是人神合一的,即后期古代帝王一直強調的君權神授、天賦人權。饕餮紋從氏族社會一直就伴隨著權力的演變至今,統(tǒng)治者開始有意識地將饕餮紋與自己的形象相融合。四川廣漢三星堆出土的青銅面具(圖5、圖6),在人面的基礎上進行了相對部位的夸張變形,不難發(fā)現,這些面具與饕餮紋有相似之處。雙面神人頭像頭部的類似“冠”的形象與鋪首形象的三山冠極為相似,只是面部更類人化,因而可以猜測,在商周、戰(zhàn)國時期,人們進行祖先祭祀,預卜天時、風雨晴雪、年成、疾病、狩獵、征伐戰(zhàn)爭等活動時,為了使自己更具威嚴,更容易體現自己可以“與神同在”,就會戴上象征自己地位的面具,而面具往往與象征權力地位的青銅器的獸面紋如出一轍,那么在這個時候,饕餮紋已經由平面轉化為立體,神權由臆想轉化到個體身上。
“鋪首”一詞,首見于漢代著作與文獻記載,《漢書·哀帝紀》曰“孝元廟殿門銅龜蛇鋪首鳴”,三國如淳注曰“門鋪首,作龜蛇之形而鳴呼也”,唐顏師古注則曰“門之鋪首,所以銜環(huán)者也”。[8]所以,至少在兩漢建立以前,門環(huán)和鋪首的組合已經和戰(zhàn)國時期器皿上的鋪首銜環(huán)如出一轍,在大門上裝有門環(huán),在方便自己推拉門板的同時,還可以在訪客抵達之際,用來扣響,如司馬相如的《長門賦》載“擠玉戶以撼金鋪兮,聲噌吰而似鐘音”[9],大意是推開宮殿門望去,銅制金屬的門環(huán)晃動,如鐘聲一樣悅耳。而戰(zhàn)國器皿上裝配兩個圓環(huán)是起到方便搬運、使用的功能。兩者的形狀如此相似,很有可能就是受到器物上鋪首銜環(huán)的裝飾啟發(fā)。其次,這些環(huán)的裝置如若實現自身的功能,一般都需要靈活的活動,那么“環(huán)”一般都是穿過一定的凸出的圓孔,巧然的組合使外觀上就如同獸面銜環(huán),表情猙獰,氣勢逼人,在一定程度上嚇退邪祟,守護一方安寧。
鋪首銜環(huán)幾乎是每一個漢代畫像石墓室必備的“元素”,而尺寸卻比尋常“陽宅”的鋪首銜環(huán)夸張放大了許多,并且回歸到了平面效果。而這次的平面效果相對于良渚文化的獸面紋來說,具備了不同的寓意與功能,且外形上更加模式化和標準化。佩戴三叉形冠,環(huán)多從鼻孔穿過,或獠牙外翻,或胡須飄逸,雙目眥裂,表情猙獰。更有類似龍頭的鋪首銜環(huán),說明到了漢代,鋪首的發(fā)展已經不僅僅局限于以往的獸面——也就是饕餮紋飾,更融入了漢代人自己的想象以及受到各種地域文化和風俗習慣的影響。最為重要的是,漢代人在鋪首旁往往加入很多的裝飾,并且漸漸成為一種固定搭配的模式,例如常見的“朱雀-鋪首-白虎”模式,每種搭配都有不同的寓意,體現了漢代人充分的想象力與超凡的創(chuàng)造能力(圖7、圖8、圖9)。
所以,商周青銅器上的饕餮紋給予了鋪首銜環(huán)一個獸面紋樣的個性元素,發(fā)育到了兩漢時期的墓室平面鋪首銜環(huán),夸張與變異已經成為一種常態(tài),其原因多是受到了漢代社會諸多方面的影響,不同于商周權力象征,漢代的鋪首銜環(huán)更傾向于人性化,擔任守衛(wèi)人的職責,獸面類人化,更衍生出肢體動作。
西漢早期的漢畫像石墓中發(fā)現的鋪首銜環(huán)樣式通常都較為簡陋且無多矯飾,且發(fā)現得較少。如在位于上蔡縣西北部黃土崗的臥龍崗出土的二十六座西漢墓中發(fā)現的鋪首銜環(huán)圖像,[10]整體上分為三部分,但多用剔地淺浮雕式來表達內容,與后期嚴謹多樣的風格形成對比。鋪首山字形冠圓潤無棱角,各角高度幾乎持平,眼部、鼻部等模糊不清,環(huán)從鼻中穿過,環(huán)細且不太規(guī)則。鋪首上部為一持械武士,下部為雙闕、花朵和常青樹等物象。在河南唐河石灰窯村發(fā)現的西漢初期墓室中,發(fā)現了鋪首銜環(huán)與建筑的組合方式,即與雙闕的搭配。
這時期的鋪首銜環(huán)整體簡潔粗略,呈淺浮雕式且用陰刻線刻畫五官,山字形冠中間部分未呈現后期的尖銳三角形,而是圓滑的凸起,兩側呈下窄上粗的樣式,鼻長,環(huán)細且圓潤規(guī)則,并從鼻中穿過(圖10)。
從西漢初期到西漢中期,貴族地主階級中流行的喪禮和葬俗,以及帶有濃厚迷信色彩的“厚資多藏,器用如生人”的思想,是這一時期的重要特征。王建中在《漢代畫像石通論》中,將西漢中期的畫像石墓列為萌生期。[11]在發(fā)現的西漢中期漢畫像石墓中,鋪首銜環(huán)圖像并不多見,但樣式繁多,比較有代表性的有廣州南越王石室墓[12]、南陽趙寨磚瓦廠漢畫像石墓[13],其中,南越王石室墓不僅挖掘出土了刻畫在畫像石的鋪首銜環(huán),且不乏使用玉石材質者。此時期的鋪首銜環(huán)開始逐漸凸顯出它在墓葬中的重要性,形制趨于規(guī)整,對于鋪首五官的刻畫,多用陰刻線顯明工整雕出,山字形冠形式也開始變得有曲折變化,中間的角有三角形、菱形和橢圓等。
西漢晚期畫像石墓劇增,與此同時在前、中期的基礎上,鋪首銜環(huán)也逐漸發(fā)展起來。在具有代表性的西漢晚期墓室中,如唐河縣電廠漢畫像石墓[14]、山東鄒城市臥虎山漢畫像石墓[15]、河南南陽楊官寺漢畫像石墓[16]和河南唐河縣石灰窯村畫像石墓[17]中,鋪首銜環(huán)已經體現出一定的規(guī)律與特點。首先是在排列方式上,出現了上下兩部分和上中下三部分的形式,其次在物象組合的選擇上,有了相對固定的搭配,例如與朱雀、白虎等神獸組合,還有與日常生活中的物象組合。在雕刻技藝上也已經逐漸成熟,多采用剔地淺浮雕與陰刻線相結合,富有層次且精細。鋪首有嘴銜環(huán)與鼻銜環(huán)之分,環(huán)也出現用綬帶裝飾,山字形冠更多樣,在大體的基礎上進行曲折、粗細、長短等方面的變化。
新莽到東漢初期,鋪首銜環(huán)呈現出爆發(fā)式的發(fā)展趨勢,并且越來越模式化,不僅數量多,質量上乘,組合方式也是五花八門,但大體上與上一階段相似。僅在唐河漢郁平大尹馮君孺人畫像石墓[18]中就發(fā)現六塊刻有鋪首銜環(huán)的畫像石。鋪首的形象也發(fā)生了不同程度的變化,更朝向具象發(fā)展,如在桃花澗畫像石墓[19]中發(fā)現的“帶胡須”的鋪首銜環(huán)。在這期間發(fā)掘出的漢墓如河南南陽縣英莊漢畫像石墓、唐河縣針織廠二號漢畫像石墓以及江蘇泗洪重崗漢畫像石墓,鋪首銜環(huán)越來越自由發(fā)展,在組合方式上出現與人、家畜、動物和建筑等諸多物象搭配,也有獨立存在的,有刻畫得潦草粗糙的,也有精細工整的。山字形冠的邊角更加規(guī)整,多是三角齊平,偶有中間角凹陷。有時不刻畫嘴部,顯得鼻長,而環(huán)大多從鼻中穿過。在雕刻技法上也是多采用剔地淺浮雕和陰刻技法相結合的方式,更富有層次。
東漢中晚期,由于社會動蕩不安,各階級矛盾尖銳,讖緯思想盛行,厚葬之氣達到了鼎盛,富者奢僭,貧者殫財。這個時期的鋪首銜環(huán)的發(fā)展具有不穩(wěn)定性,一方面是受到經濟和政治等因素的影響,在墓葬的形制、結構、陪葬品和畫像石內容上都出現不平衡性。具有代表性的墓葬有大山畫像石墓[20]、綏德楊孟元畫像石墓、山西離石馬茂莊畫像石墓[21]。如在新野縣高廟村和山東省泰安市出土的東漢中晚期的鋪首銜環(huán),簡陋而粗糙,鋪首標志性的山字形冠用簡單三角形概括,眼睛用陰刻線圈出,出現與蛇、魚組合。
總體上來說,東漢中晚期的鋪首銜環(huán)在有些地區(qū)呈現了衰退趨勢,但仍有大量地區(qū)存在制作精良的鋪首銜環(huán),并且出現了用垂幛紋、云氣紋和菱形紋等幾何形紋飾裝飾,鋪首銜環(huán)經過了漫長的轉變,技藝已經成熟穩(wěn)定,模式也早已定型,之所以到了后期呈現出兩極化,多是社會的動亂造成。
在中國人傳統(tǒng)的觀念中,有家就有門,門的裝飾與樣式可以彰顯出一個家庭或家族的身份,鋪首銜環(huán)自然也是潛在的身份地位的象征性物體。而在古代就有祭祀門戶的風俗,《禮記·曲禮下》曰:“天子……祭五祀?!笔瑁骸凹牢屐胝撸杭缿?,夏祭灶,季夏祭中霤,秋祭門,冬祭行也?!保?2]一直到今天,門上的鋪首銜環(huán)依然被延續(xù)下來,在現代生活中也可見這種古老的、集實用與裝飾于一體的門環(huán)。
在地面上,鋪首銜環(huán)有鑲嵌在棺槨之上用于下棺;鑲嵌在建筑物門扉之上用于叩門;鑄造或鑲嵌在器物上用于提攜。[23]從對鋪首銜環(huán)的研究來看,諸多學者都給出了自己的看法,認為鋪首銜環(huán)與饕餮、椒圖、雷神、蚩尤、方相氏等等古代神話形象相關,這些形象都是從中國古老的傳說中提煉出來的,反映在鋪首銜環(huán)的樣貌上,是圖騰崇拜的產物,加上漢代人自己的想象創(chuàng)造,結合生活實際,創(chuàng)造出各式各樣的鋪首形象,也是中國歷史上珍貴的文化財富。
鋪首銜環(huán)發(fā)展到了漢代,越來越朝著美觀、悅目方面發(fā)展,更是出現了人面鋪首、龍頭鋪首以及各種類動物形象的鋪首,并且在吉祥與辟邪等寓意基礎上,用四神、良禽家畜、祥瑞芝草等美好寓意的形象與鋪首銜環(huán)組合,更具有裝飾性,使得門扉更美觀。鋪首銜環(huán)的流行也間接實時反映了漢代人受到讖緯思想的影響。讖,是一種神秘的隱語,通過預言的方式來占卜兇吉;緯,則是相對于經來說的,以經為依據來推及天道及人世之間的關系。[24]以此為基礎,董仲舒推崇陰陽五行,預卜吉兇,漢武帝愛好方士,迷信色彩甚濃,漢代社會整體上彌漫著迷信神學。綜合種種,漢代社會充滿幻想與神學,為了讓自己在死后享受和陽間一樣的生活,為了防止自己的墓室被邪祟干擾,為了能在升天的道路上有神獸護送……這些都是漢代人的神學思想,通過鋪首銜環(huán)在墓中的位置和廣泛的出土量,就可反映出漢代人的思想以及社會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