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江,王巨峰,趙廣乾,段文義
(1.浙江省錢塘江流域中心,浙江 杭州 310020;2.浙江省水利河口研究院(浙江省海洋規(guī)劃設計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17)
錢塘江被稱為浙江人民的母親河,因其“天下第一”的涌潮景觀而備受世界矚目,同時涌潮的巨大破壞力時常給沿線人民帶來不小的災難。受徑流和潮流的雙重作用,錢塘江河口江道變化莫測,從古至今,人類經過歷代的努力,一直不斷地研究并改造它,開發(fā)它的價值,造福人類。20世紀60年代后期以來,按照“治江結合圍涂,圍涂服從治江”的原則,進行大規(guī)模治理,經過約40 a的治江圍涂,縮窄了江道,穩(wěn)定了主槽,使得寬淺游蕩的錢塘江河口從杭州閘口至海鹽澉浦100余公里的江道基本達到規(guī)劃治導線,共計圍涂面積約8萬hm2(120萬畝)。通過治理,提高了沿江兩岸海塘的防洪御潮能力,改善了排澇和航運條件,創(chuàng)造了巨大的社會經濟效益。同時,大規(guī)模治江圍涂后,對河口的潮汐和河床產生了較大的影響[1]。2007年,潘存鴻等[2]經過實測資料分析和二維涌潮數(shù)模計算得出:治江圍涂后涌潮增大,最大涌潮點位置下移。
自2010年以后,錢塘江南岸上虞至慈溪段進行了幾期治江圍涂工程,下游江道進一步縮窄,對河口河床和涌潮勢必造成一定的影響。2019年錢塘江下沙段出現(xiàn)罕見的江底露灘、人能步行過江的現(xiàn)象。2020—2021年錢塘江涌潮研究協(xié)會經過實地考察,發(fā)現(xiàn)錢塘江起潮點下移了5 km。近些年由于社交媒體的推廣和宣傳,錢塘江越來越受到世人矚目,它關系到浙江省的民生、政治、經濟和文化建設。因此,對于錢塘江河口的研究和治理更加迫切。數(shù)字模擬結論與科學考察結果都證明了涌潮點下移,這與錢塘江河口江道變遷有直接關系,可以從江道測量結果得到更直觀的表達。為此,收集了錢塘江河口10年來的系統(tǒng)性地形測量資料,其中每年4月、11月采集的從閘口至金山斷面的全河段斷面地形測量資料,對江道岸線、沙坎縱剖面高程、河床地形等方面的變化進行分析研究,以期能探尋近10年間錢塘江涌潮河段的河床變化特征,從表象到數(shù)據本質深入研究錢塘江河口江道10年來的變化。
2020年11月與2010年4月對比的測次測量資料,可以發(fā)現(xiàn)錢塘江杭州灣南岸人工岸線進一步北推,江道進一步縮窄,岸線內的江道面積進一步縮?。ㄒ妶D1)。
圖1 2010年和2020年岸線變化圖
表1統(tǒng)計了錢塘江河口從上游閘口至下游金山段的岸線長度和江道面積。
表1 錢塘江河口岸線變化整體情況表
由表1可知,10年來整體上兩岸岸線長度變化不大,縮短約2.94 km,但岸線內江道面積減小147.84 km2,約占2010年江道面積的7.36%。主要原因是10年間岸線變化部分主要集中在錢塘江河口南岸圍涂區(qū)塊1~3,(見圖1),地處錢塘江下游,岸線外推幅度大,圍涂面積較可觀(見表2)。
表2 錢塘江河口南岸圍涂圍墾變化表
錢塘江河口沙坎是指存在于河口段聞家堰至乍浦,長達130 km,最高點高于其上、下游桐廬至乍浦河底連線近10 m的龐大泥沙堆積體。前期研究沙坎時一般選取各斷面最深點高程連線,稱之為“深泓沙坎”。曹穎[3]研究時選取各斷面月平均低水位以下的平均高程連線,稱之為“平均沙坎”。本文選取各斷面江道中心所處位置實測高程連線作為研究對象,姑且稱之為“江心沙坎”。研究表明,每年4月測次錢塘江上游段淤積最為嚴重,即錢塘江河口沙坎高程最高,因此選擇歷年4月測次的“江心沙坎”進行分析,研究沙坎10年來的變遷,見圖2。
圖2 歷年4月測次錢塘江河口沙坎中心線高程沿程變化圖
由圖2可以看出,10年間,錢塘江河口沙坎沿程變化基本呈現(xiàn)相同的規(guī)律,即錢塘江江道河床在乍浦距閘口約127 km附近開始出現(xiàn)“爬坡”現(xiàn)象,坡腳高程在-12.00 m左右;乍浦至澉浦段河床迅速抬升,至澉浦附近出現(xiàn)第一次“爬坡坡頂”;澉浦至曹娥江口段坡度變緩,曹娥江口往上開始第2次“爬坡”至大缺口附近出現(xiàn)第2次“爬坡坡頂”;鹽官段整體較平緩,鹽官往上游又逐漸爬坡,但坡度進一步變平緩,至江東大橋附近抬升至最高出現(xiàn)第3次“爬坡坡頂”,即沙坎最高位置,10 a間平均高程在2.60 m左右;江東大橋往上游開始“下坡”。錢塘江沙坎沿程不斷地變坡、爬坡造成外海潮波在向錢塘江推進過程中水深多次突變,潮波多次變形破碎,錢塘江涌潮的形成、壯大、持續(xù)、衰減、消退與沙坎高程的不斷變化不無關系。
10年間錢塘江上游閘口至曹娥江段沙坎中線高程基本以2010年最低,10年間沙坎波動抬升,整體上2018年江心沙坎高程最高,局部2019年江心沙坎高程最高,最高點高程約4.20 m;錢塘江下游澉浦至乍浦段江心沙坎高程的變化比較“零亂”,其中2010—2013年間澉浦附近江心沙坎有“脊背隆起狀”現(xiàn)象,俗稱“中沙”,2014年以后沙坎被沖刷,高程降低,與此同時,沙坎體外邊線呈現(xiàn)“東移”,表現(xiàn)在沙坎體外邊線高程抬升、沙坎“斜坡”外推約5 km(見圖3)。沙坎變坡位置和坎體高程與起潮點有何關系,還需進一步的研究。
圖3 沙坎變化過程圖
為較為直觀地分析錢塘江河口江道河床地形近10年來的變化,繪制2010—2020年每年4月、11月測次的全河段江道河床地形渲染圖,從中比較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較為明顯的變化情況。以下摘選特征年份的江道河床地形渲染圖進行分析,見圖4~8。
圖4 2010年4月測次全河段地形渲染圖
圖5 2010年11月測次全河段地形渲染圖
圖6 2016年11月測次全河段地形渲染圖
圖7 2020年4月測次全河段地形渲染圖
圖8 2020年11月測次全河段地形渲染圖
歷史上南股槽位于錢塘江河口的頭部至尖山河段,受徑流和潮流雙重作用,于1986年形成,起于乍浦斷面的南支,漸沒于上虞和余姚交界處,曾經頂沖余姚一帶海塘,造成南岸局部險工地段堤塘搶險的被動局面。2015年魯海燕等[4]曾進行專門細致的研究,至今南股槽的最終狀態(tài)還無人進行系統(tǒng)研究。本文從近10年的演變結果進行分析,拋磚引玉,以期更多的專家學者進行演變機理研究和預報分析,為錢塘江杭州灣南岸的開發(fā)治理提供科學依據。
由圖4~8可以看出,2010年4月測次,南股槽的形態(tài)還較為明顯,表現(xiàn)在圖中,高程低于-8.00 m的河床即-8.00 m地形等高線頭部可“舌狀”延伸至高陽山斷面,-10.00 m地形等高線頭部可延伸至澉浦斷面;2010年11月測次,深槽萎縮后退,-8.00 m地形等高線線頭部退至澉浦,-10.00 m地形等高線頭部退至秦山斷面;至2020年,-8.00 m地形等高線退至秦山下游,-10.00 m等高線退至杭州灣跨海大橋上游,最近至大橋,最遠至大橋上游約4.5 km處。
錢塘江河口沙坎和深槽在河床演變的動態(tài)平衡過程中此消彼長、此進彼退,河床深槽的內邊線演變過程同樣是沙坎體外邊線的演變過程。從圖4~8中可以看出,河床低于-10.00 m的范圍線覆蓋江道口門大部分,姑且將“-10.00 m”線位置定義為“攔門大壩”壩根位置。比較2010、2020年的地形渲染圖可以發(fā)現(xiàn),北部壩根位置變化幅度不大,南部壩根位置同南股槽的變化一致:2010年-10.00 m線可舌狀延伸至秦山斷面,2020年退縮至杭州灣跨海大橋上游,最近至大橋,最遠至大橋上游約4.5 km處。通過比較分析10 a間20個測次的地形渲染圖,發(fā)現(xiàn)“攔門大壩”壩根位置近10 a內的演變:從2014年11月測次開始-10.00 m地形等高線迅速往外縮退,2016年11月測次開始基本穩(wěn)定,至2020年4年間縱向波動范圍不大。2014年以前,沙坎外邊線整體方向從北往南與江道夾角約45°,斜攔河口;2016年以后整體方向基本垂直江道,橫在江道口門,成為名副其實的“攔門大壩”。
由以上南股槽和沙坎外邊線的演變結果可知,2016年以后南股槽未從乍浦往上游延伸。由此亦可推斷,從金塘進入杭州灣的潮流由于受南岸圍墾新岸線的導流作用,強勢流北偏與金山、蘆潮港進入杭州灣的潮流在錢塘江河口匯流后,強勢流作用于江道中間,而南岸潮流變弱,致使泥沙逐步沉積,南股槽萎縮、淤高,沙坎橫向邊線外移。
錢塘江河口的河床受徑流和潮流的共同作用,年內呈現(xiàn)比較明顯的季節(jié)性變化,而年際間徑流和潮流的變化受大環(huán)境影響,其造成的河床沖淤變化更能為趨勢性的演變分析提供研判依據。因此,選擇2010年11月和2020年11月相同季節(jié)的地形測量資料進行河床沖淤變化分析。為便于分析,計算邊界選擇2020年最新岸線(見圖9)。
圖9 2010年11月測次與2020年11月測次全河段沖淤變化圖
由圖9可以看出,10年間,錢塘江杭州灣整體呈現(xiàn)淤積,河床大部分呈現(xiàn)0~2 m的淤積,南股槽所處河床淤積更加明顯,呈現(xiàn)2~4 m的淤積,局部淤積6 m以上,與上述分析結論一致;與整體江道淤積狀態(tài)不同的是,南部江道在曹娥江口下游至澉浦斷面,北部江道從尖山至曹娥江口斷面、澉浦至乍浦的北岸深槽,皆有大面積0~2 m的沖刷。經計算,全河段10年間淤積量約在20.4 億m3。
2010年以后,錢塘江河口段南岸灘涂進行了幾期圍墾,新增圍墾面積約145 km2,圍墾后江道岸線的變化勢必影響河床演變?;?010—2020年積累的實測地形資料,對閘口至金山全河段沙坎中心線縱剖面高程、河床地形的變化進行分析,得出如下結論:
(1)閘口至乍浦全河段“江心沙坎”在乍浦距閘口斷面約127 km處開始“爬坡”,經過3次較大規(guī)模的“爬坡”后在江東大橋附近至最高“坡頂”,“坡頂”位置基本穩(wěn)定在江東大橋附近;10年間錢塘江上游閘口至曹娥江段沙坎中線高程基本以2010年最低,沙坎波動抬升,整體上2018年江心沙坎高程最高,局部2019年江心沙坎高程最高,最高點高程約4.20 m;“江心沙坎”澉浦至乍浦段河床抬升引起“斜坡”外推約5 km。
(2)從2014年11月測次開始,-10.00 m地形等高線迅速往外海方向縮退, 2016年11月測次開始至2020年11月間基本處于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10.00 m線在杭州灣跨海大橋上游附近擺幅很小,南股槽萎縮、淤高;南股槽萎縮、外退的同時,沙坎邊線外移,2014年以前,沙坎橫向外邊線整體方向為東北—西南向,2016年以后整體方向基本垂直江道,為南至北向,河口沙坎成為名副其實的“攔門大壩”。
(3)10年間,錢塘江杭州灣整體呈現(xiàn)淤積,河床大部分呈現(xiàn)0~2 m的淤積,局部淤積6 m以上,全河段10年間淤積量約在20.4億m3。
錢塘江河口的演變還在繼續(xù),后續(xù)需持續(xù)跟蹤監(jiān)測、研究分析其變化情況,更好地為河口治理開發(fā)提供科學的決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