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強 李 娟 鐘海川 符芳輝
炎癥性腸?。↖BD)是一種以慢性炎性反應為特征的腸道疾病,包括克羅恩?。–D)和潰瘍性結腸炎(UC),其癥狀主要包括直腸出血、腹痛、腹瀉和疲勞,病情具有反復性,難以治愈[1]。IBD的病因目前尚未完全明確,可能與遺傳因素、免疫系統(tǒng)受損、環(huán)境誘導、腸道共生菌群變化等有關[2]。研究顯示,西方國家的IBD發(fā)病率已趨于穩(wěn)定,但發(fā)展中國家的IBD發(fā)病率呈逐年升高趨勢,目前IBD已成為消化醫(yī)學領域的研究熱點[3]。因此,探究與IBD發(fā)病相關的分子機制具有重要意義。
多種miRNA在IBD的病理過程中發(fā)揮著關鍵作用[4-6]。楊文宏等[6]的研究顯示,miR-125b和miR-335在IBD患者的腸黏膜組織及血清中表達下調,其在血清中的表達水平與患者的疾病嚴重程度及活動度密切相關。研究表明,miR-129不僅在多種腫瘤(骨肉瘤、鼻咽癌、結腸癌和肺癌等)的發(fā)病中發(fā)揮了作用,而且在癲癇、糖尿病、椎間盤退行性變、心力衰竭和肥胖癥等非惡性腫瘤疾病中也起著作用,并有潛力作為糖尿病、癲癇等疾病的生物標志物[7]。程序性細胞死亡因子4(PDCD4)是一種抑癌基因,能夠調節(jié)細胞凋亡、蛋白質翻譯、炎性反應及信號轉導,而IL-12、IL-2和IL-15等可調控PDCD4的表達水平[8]。Kim等[9]的研究表明,PDCD4在結直腸癌中低表達,其表達水平與腫瘤分化程度及患者5年生存率有關,可以作為結直腸癌的預后預測指標。目前關于IBD患者中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的報道較少。本研究檢測了IBD患者腸黏膜組織中miR-129和PDCD4的表達水平,并分析了兩者的相關性,以及其與患者疾病活動度的關系,以期為臨床診斷IBD提供幫助。
選擇2017年7月至2020年1月于海南省萬寧市人民醫(yī)院消化內科就診的176例活動期IBD患者設為IBD組,其中94例為UC患者(設為UC組),82例為CD患者(設為CD組)。IBD組患者中,男性97例,女性79例,年齡28~59歲,平均年齡為(40.30±7.87)歲。另選擇同期在該院就診的100例結腸息肉患者設為對照組,其中男性58例,女性42例,年齡30~58歲,平均年齡為(40.68±7.82)歲。IBD組與對照組的性別、年齡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具有可比性。CD組患者中,男性45例,女性37例,平均年齡為(39.46±7.54)歲,根據(jù)CD活動指數(shù)(CDAI)將CD組患者分為輕度CD組(28例)、中度CD組(31例)和重度CD組(23例)。UC組患者中,男性52例,女性42例,平均年齡為(41.04±8.16)歲,根據(jù)改良Mayo評分將UC組患者分為輕度UC組(30例)、中度UC組(32例)和重度UC組(32例)[10]。本研究經(jīng)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批件號170519),所有入組者均簽署了知情同意書。
納入標準:(1)活動期IBD患者均符合相關診斷標準[10],并結合活體組織病理檢查、結腸鏡檢查結果確診;(2)處于疾病活動期;(3)無精神疾病史。排除標準:(1)合并凝血功能障礙;(2)腸道穿孔者;(3)3個月內使用過免疫抑制劑、糖皮質激素等;(4)合并腸結核等感染性疾病;(5)患有類風濕關節(jié)炎等自身免疫病;(6)合并惡性腫瘤。
采用實時熒光定量PCR法檢測各組患者腸黏膜組織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在IBD組患者入院行腸鏡檢查時取腸黏膜病變組織,在對照組患者行腸鏡下息肉切除術時取距息肉>5 cm的回腸或結腸活體組織,活體組織均置于-80 ℃環(huán)境保存待測。取-80 ℃保存的腸黏膜組織,在低溫環(huán)境中研磨成粉末,然后使用RNA提取試劑盒[購自天根生化科技(北京)有限公司,貨號DP419]從中抽提得到總RNA。使用微量蛋白分析儀檢測RNA質量,吸取1 μg RNA,使用反轉錄試劑盒(購自南京諾唯贊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貨號R212-01)進行反轉錄,然后使用SYBR Green染料[購自東洋紡(上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貨號QPS-201]配制成10 μL反應體系,在實時熒光定量PCR儀[購自樂普(北京)醫(yī)療器械股份有限公司,型號Lepgen-96]上采集信號,擴增條件為:95 ℃ 60 s預變性;之后95 ℃ 15 s,60 ℃ 45 s,共40個循環(huán)。miR-129以U6作為內參,PDCD4以GAPDH作為內參,采用 2-??Ct法計算 miR-129和 PDCD4的相對表達量。引物均由生工生物工程(上海)股份有限公司設計并合成,引物序列見表1。
表1 引物序列
應用SPSS 23.0軟件對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計數(shù)資料以例(%)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x±s)表示,2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3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采用Pearson相關系數(shù)法分析IBD患者腸黏膜組織中miR-129與PDCD4表達水平的相關性,以及miR-129和PDCD4的表達水平分別與改良Mayo評分、CDAI評分的相關性。采用ROC曲線評估腸黏膜組織中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診斷IBD的效能。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IBD組患者腸黏膜組織中miR-129、PDCD4的相對表達量分別為0.82±0.23、0.67±0.19,均低于對照組(1.36±0.35、1.02±0.27),2組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
如表2所示,UC組與CD組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
表2 UC組與CD組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比較
94例UC患者中,輕度UC組、中度UC組、重度UC組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依次降低,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82例CD患者中,輕度CD組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均高于中度CD組和重度CD組,而中度CD組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均高于重度CD組,組間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見表3。
表3 不同疾病活動度患者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比較
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IBD患者腸黏膜組織中miR-129與PDCD4的表達水平呈正相關(r=0.735,P=0.000)。見圖1。
圖1 IBD患者腸黏膜組織中miR-129與PDCD4表達水平的相關性分析
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UC組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均與改良Mayo評分呈負相關(r=-0.580、r=-0.595,P均=0.000),見圖2。CD組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均與CDAI評分呈負相關(r=-0.508、r=-0.498,P均=0.000)。見圖3。
圖2 UC組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與改良Mayo評分的相關性分析 A miR-129與改良Mayo評分 B PDCD4與改良Mayo評分
圖3 CD組的miR-129和PDCD4表達水平與CDAI評分的相關性分析 A miR-129與CDAI評分 B PDCD4與CDAI評分
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IBD組患者腸黏膜組織中miR-129表達水平診斷IBD的ROC曲線下 面 積(AUC)為 0.759(95%CI:0.703~0.816),最佳截斷值為1.26,敏感度為71.60%,特異度為72.00%;PDCD4表達水平診斷IBD的AUC為0.867(95%CI:0.821~0.913),最佳截斷值為 0.87,敏感度為85.80%,特異度為76.00%;miR-129聯(lián)合PDCD4診斷IBD的AUC、敏感度、特異度分別為0.911(95%CI:0.874~0.947)、83.50% 和 85.00%。見圖4。
圖4 miR-129和PDCD4診斷IBD的ROC曲線
IBD是一種消化系統(tǒng)常見疾病,包括UC和CD,UC病變主要累及結直腸,患者常出現(xiàn)腹瀉、便血;而CD常見病變部位是回腸末端,可導致腹痛、體質量減輕和排便習慣改變[11]。目前,IBD的發(fā)病機制尚未完全明確,既往研究報道IBD的發(fā)生受到環(huán)境因素、免疫系統(tǒng)缺陷、遺傳易感性及個體腸道微生物群改變的共同影響[12]。研究表明,IBD的持續(xù)時間、病變范圍和病情嚴重程度,炎性假性息肉的存在,原發(fā)性硬化性膽管炎及結直腸癌家族史是IBD相關結直腸癌的主要危險因素[13]。近年來,亞洲的IBD發(fā)病率不斷升高,嚴重影響了患者的生活質量[14]。因此,深入探究IBD的發(fā)病機制對于尋找臨床治療靶點至關重要。
miRNA參與調節(jié)人體免疫、炎性反應等生理功能,其在IBD患者中的異常表達參與了NF-κB介導的炎性反應和腸黏膜屏障功能的損傷及修復[4]。部分miRNA可作為IBD的血清學診斷標志物,并可用于鑒別CD與UC[5]。既往研究表明,miR-129-5p在多種炎性疾病中作為炎性反應和細胞凋亡的新型調節(jié)劑。Wan等[15]的研究結果顯示,miR-129-5p在脊髓損傷小鼠模型中表達下調,通過抑制高遷移率族蛋白B1(HMGB1)/Toll樣受體4(TLR4)/NF-κB信號通路來抑制炎性反應,從而促進機體損傷修復。Meng等[16]的研究表明,與健康人相比,CD或UC患者的miR-129表達水平顯著降低,通過負向調節(jié)泛素連接酶FBW7的表達水平抑制NF-κB信號通路,從而改善IBD癥狀。本研究中IBD組miR-129的表達水平顯著低于對照組,與上述研究結果相符,這提示miR-129可能參與了IBD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本研究結果還顯示,UC組與CD組患者的miR-129表達水平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這提示miR-129不能用于鑒別診斷UC與CD。miR-129的表達水平分別在輕度、中度、重度UC和CD患者組中依次降低,這提示miR-129的表達水平與疾病嚴重程度有關,且miR-129表達水平降低可能促進了IBD的進展。
PDCD4作為腫瘤抑制因子,可抑制腫瘤細胞的生長,并可促進腫瘤細胞凋亡[8]。研究表明,PDCD4缺失可導致急性結腸炎小鼠血清中IL-6表達上調,以及腸組織中IL-6、TNF-α表達水平升高,從而加重病情,促進急性結腸炎相關結腸癌的進展[17]。本研究結果顯示,IBD組腸黏膜組織中PDCD4表達水平顯著低于對照組,UC組與CD組的PDCD4表達水平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這提示PDCD4可能參與調控IBD的病理過程,但不能用于臨床鑒別UC與CD。王剛等[18]的研究顯示,隨著由呼吸道合胞病毒引發(fā)的毛細支氣管炎病情的加重,血清PDCD4表達水平下降。本研究結果顯示,在CD和UC患者中,輕度組的PDCD4表達水平均高于中度組,而中度組的PDCD4表達水平均高于重度組,這提示PDCD4的表達水平隨著疾病活動度增高而降低,PDCD4可能參與了IBD的發(fā)生和發(fā)展。
研究顯示,PDCD4在腦血管疾病機體中的異常表達受到miRNA的調控[19]。本研究結果顯示,IBD組腸黏膜組織中miR-129與PDCD4的表達水平呈正相關,這提示miR-129、PDCD4可能共同參與了IBD的病理過程。此外,本研究結果還顯示,UC組的miR-129、PDCD4表達水平與改良Mayo評分呈負相關,CD組的miR-129、PDCD4表達水平與CDAI評分呈負相關,這提示miR-129、PDCD4的表達水平與UC及CD患者的疾病活動度密切相關。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miR-129、PDCD4單項及兩項聯(lián)合診斷IBD的AUC分別為0.759、0.867和0.911,這提示兩項聯(lián)合診斷的效能更高,可用于IBD的輔助診斷。
綜上所述,IBD患者腸黏膜組織中miR-129和PDCD4的表達水平下調,且miR-129和PDCD4的表達水平與UC及CD患者的疾病活動度有關,其有望成為早期診斷IBD的生物標志物。本研究的不足之處在于納入的病例數(shù)有限,且未對miR-129及PDCD4調控IBD的具體機制進行深入分析。今后課題組將擴大樣本量,進一步探討相關作用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