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與光的學校
——青衣江路小學校

華黎 Hua Li

兩側鳥瞰 ? 是然建筑攝影

教育類建筑的設計核心是空間環(huán)境與教育方式的關系，建筑的作用是在滿足基本功能的同時，給教學與課內外活動創(chuàng)造具有更多可能性的空間體驗。例如，對低齡學生，應結合其年齡段特點，提供更多具有趣味性和想象力的活動空間。學校如同城市，空間對人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校園設計需要創(chuàng)造多維度的環(huán)境，滋育學生的成長。通常，受制于土地容積率和投資預算，校園設計呈現(xiàn)出高度集約化和標準化的特征。青衣江路小學校位于四川省德陽新城，是一所54班的公立小學，占地約90畝，總規(guī)模約30 000m，容積率約0.5。相較于深圳等高密度城市通常1.0以上的學校容積率，青衣江路小學校用地條件較為寬松，低容積率的規(guī)劃條件，給設計提供了更多機會創(chuàng)造一種不同于傳統(tǒng)的新學校范式。

限于規(guī)劃條件，常見的學校教學區(qū)要做到3～4層以上，校園建筑高樓層的問題主要體現(xiàn)在學生到達操場較遠、課間時間不方便下樓、活動區(qū)域受限等方面。在低容積率的條件下，降低建筑的高度與層數(shù)，有利于拉近教室與室外地面的距離，便于學生課間室外活動；同時也有利于緊急情況下的安全疏散。另一方面，降低建筑的高度與層數(shù)，可以使建筑的尺度更加貼近人體尺度，空間更具親近感。因此，青衣江路小學的設計采用低層高密度策略，整個教學區(qū)控制在2層內，橫向展開，形成一座水平延伸的毯式建筑。其核心目的是讓學生親近地面，加強教室與室外空間的聯(lián)系。

基地位于新城，場地形狀方正，周邊為住宅區(qū)，是一塊缺乏外部特殊條件的白板場地（拉丁文tabula rasa），校園需要從內部創(chuàng)造自身的平面秩序?？傮w規(guī)劃布局，綜合考慮周邊交通、噪音、光照等因素，將教學區(qū)與生活區(qū)（包含報告廳、食堂、宿舍等）分別布置于操場的東西兩側、相對獨立。操場作為校園的中心，生活區(qū)和教學區(qū)均采用水平伸展的毯式策略、覆蓋場地。校園采取多孔滲透的方式植入庭院、引入自然，最終形成對應于城市空間的多種類型場所，如廣場、庭院、街巷、臺階和屋頂平臺等。

教學區(qū)的平面組織方面，我們重點思考如何跳出魚骨式、輻射式、圍合式等傳統(tǒng)方式，打造新的學校范式。校園設計通常會有一個形式或使用的中心，以滿足集體儀式或公共活動的需求。我們提出：是否存在一種沒有中心的空間組織方式？事實上，學校的大型集體活動往往由操場和禮堂承載，教學區(qū)本身并不需要一個服務于全校的中心空間，而是需要局部的中心，如年級中心、局部的聚集空間?；谶@一思想，同時回應方正的場地條件，我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去中心化的網格化平面系統(tǒng)，橫縱兩向的廊道如同街巷編織成經緯網格，將教室、庭院、平臺等元素編入其中，形成建筑與庭院相互滲透的肌體組織。

消除了中心化，設計形成了一個強調連續(xù)、蔓延、均質、開放、平等、滲透的空間范式。充滿“聯(lián)結與互動”的空間體系——教學及附屬空間、社交活動平臺、自然庭院通過廊道相互連接，消除了彼此之間的隔離感。學生可以自由地往來、游走、嬉戲。這同時是一個強調多樣性的空間體系，每個庭院都采用了不同的空間處理手法和使用特點，正如在城市的網格街區(qū)系統(tǒng)里，植入多樣化的空間節(jié)點。

具體空間布局方面，54 個班被分成6 個年級組團。每3 個常規(guī)教室組成1 個矩形體塊，每3 個矩形體塊形成1 個年級組團；每個組團內，圍合出1個庭院作為年級的社交和活動中心。不同組團之間以自然景觀庭院為主，成為年級組團之間的透氣空間，每間教室都與自然和社交空間相互滲透。

教學區(qū)整體為2 層，抬升的地面界定出上層的54 間教室和下層的功能教室，每個年級的中心設有1 個被抬升的1 層尺度的庭院，教室的走廊都緊鄰庭院，成為學生課間室外活動的場所，庭院也自然地成為局部的游戲活動中心。教室與庭院之間的零距離，使課間時間被充分利用，呈現(xiàn)出生動的活動場景。

這些被“抬高”的庭院，通過形態(tài)各異的坡道、臺階、樓梯等與一層的功能區(qū)形成垂直聯(lián)系，學生可以便捷地到達下層。教學區(qū)西側連續(xù)的大臺階，聯(lián)系了二層與操場，同時兼做面向運動場的看臺坐席。從剖面的角度，整個抬升的二層平臺可以被看作連續(xù)的地面，通過穿孔、彎折的動作，與一層地面建立多重聯(lián)系。

校園內，孩子們使用時間最長的空間是常規(guī)教室，因此對其空間品質應有更高的要求。傳統(tǒng)的教室常常采用多層疊加的方式，導致僅能通過側窗采光，光照有限、空間單調。青衣江路小學校所有的班級教室全部位于二層——同時也是頂層，具備通過特殊的屋頂設計吸納天光、營造獨特空間氛圍的可能性。針對不同年級的學習特點，我們研究了多種屋頂形式，最終確定了6種屋頂類型，分別應用于每個年級。不同屋頂與天光的設計，創(chuàng)造出不同的空間氛圍，從輕松活潑到緊張嚴肅，既回應了不同年級的不同特點，又讓學生在學校的每一年都有不同的學習體驗。我們希望這樣一個光線柔和、形體高大、猶如美術館的教室空間，能帶給學生更豐富有趣的體驗，激發(fā)其想象力。從外部造型的角度，這些形態(tài)各異的屋頂以一種韻律節(jié)奏，勾畫出一個具有童話感的聚落景象，同時賦予了學校獨特的形式特征。

面對四川的濕熱氣候，網格化的布局確保了大部分教室擁有薄進深，利于自然通風。高起的坡屋頂有利于自然排水，可開啟的天窗易于通風、散熱。位于教室和庭院之間的廊道，成為應對多雨日曬氣候的過渡空間；位于一層的半室外場所也成為不利天氣條件下，可以進行戶外活動的空間。

根據(jù)網絡化的布局和單元化的特征，建筑采用鋼結構體系，配合預制裝配式設計，以期實現(xiàn)快速建成的目標（原本計劃一年建成，后因資金、管理、施工單位的原因，未能實現(xiàn)）。建筑屋面采用銀灰色鈦鋅金屬立邊咬合屋面系統(tǒng)，塑造形態(tài)各異的屋頂，并獲得整體性。走廊和教室的吊頂采用穿孔石膏板，環(huán)繞二層庭院的廊道，采用白色圓鋼柱塑造空間圍合感與韻律感。外墻的材料方面，首層為石材（后因造價所限，改為真石漆），二層采用白色涂料，以加強首層基座的厚重感與二層的輕盈感，從而形成上層與首層間的對比關系，以強化二層猶如地面層的單層尺度感。

綜上所述，青衣江路小學充分利用規(guī)劃條件及場地特征，探索了一種不同于常規(guī)范式的校園建筑模型，強調去中心化，創(chuàng)造出豐富的空間形制。我們用“平行”的概念來歸納這一點，平行者，平等也，去除了等級，強調自由與多元。而屋頂與天光，則賦予其獨特、有趣的空間體驗。小屋、平臺、庭院、樹木、人，共同塑造了一幅有趣而豐富的城市景觀。我們希望這是一座可以孕育想象、自由、奇跡的學校，正如一座城市。

1 全景鳥瞰

1,8,9,13-19 是然建筑攝影拍攝

2 作者自繪

3-7,10-12 跡x 建筑事務所（TAO）提供

2 概念草圖

項目名稱：青衣江路小學校

業(yè)主：德陽市旌陽區(qū)教育局

建設地點：四川省德陽市

建筑設計：跡x 建筑事務所（TAO）

項目負責人：華黎

設計團隊：閆亞東、李文杰、陳瑗、汪浪歡、杜云橋、程相舉、趙凱、馬坤、馮震輝、唐源鴻、宋晶、陳曉奕、蘇文嘉、郭思陽、雷錚、張銘

總建筑面積：3 萬m

設計時間：2017—2019

施工時間：2019—2022

攝影：是然建筑攝影

基地位于新城，場地形狀方正，周邊為住宅區(qū)，是一塊缺乏外部特殊條件的白板場地，校園需要從內部創(chuàng)造自身的平面秩序?？傮w規(guī)劃布局將教學區(qū)與生活區(qū)分別布置于操場的東西兩側。

Located in the new town,the site is square and surrounded by residential areas.It is a tabula rasa,which lacks external special conditions.The campus needs to create the own planar order from the inside.In terms of overall layout,the teaching area and living area are arranged on the east and west side of the playground.

3 首層平面圖

4 概念分析圖

校園采取多孔滲透的方式植入庭院、引入自然，最終形成對應于城市空間的多種類型場所，如廣場、庭院、街巷、臺階和屋頂平臺等。橫縱兩向的廊道如同街巷編織成經緯網格，將教室、庭院、平臺等元素編入其中。

The nature is introduced into the campus in a porous way,and eventually forms various types of places corresponding to the urban space,such as squares,courtyards,streets,steps and roof platforms.The vertical and horizontal corridors,like streets,are woven into longitudinal-latitude grids,and elements such as classrooms,courtyards and platforms are woven into them.

5 二層平面圖

6 屋頂形態(tài)研究模型7 手工模型

8 局部鳥瞰

9 首層自然庭院

54個班被分成6個年級組團。每3個常規(guī)教室組成1個矩形體塊，每3個矩形體塊形成1個年級組團；每個組團內，圍合出1個庭院作為年級的社交和活動中心。不同組團之間以自然景觀為主的庭院，成為年級組團之間的透氣空間。

54 classes are divided into 6 grades.Each 3 conventional classrooms form a rectangular block,and each 3 rectangular blocks form a grade group.Within each group,a courtyard is enclosed to serve as a social and activity center for the grade.The courtyards between the different groups,dominated by natural landscape,become breathable spaces between the groups of grades.

10 正軸測圖

11 概念分析圖

12 剖面圖

教學區(qū)整體為2層，抬升的地面界定出上層的54間教室和下層的功能教室，每個年級的中心設有1個被抬升的1層尺度的庭院，成為學生課間室外活動的場所。

The teaching area is divided into two floors.The elevated ground defines the 54 classrooms on the upper level and the functional classrooms on the lower level.In the center of each grade,there is an elevated 1-floor courtyard,which becomes a place for students' outdoor activities between classes.

13 二層室外平臺14 坡道15 連廊

16 從二層看向首層自然庭院

17?18 不同屋頂與天光氛圍的教室

19 不同屋頂與天光氛圍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