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滴水：咱是好兄弟

初曰春/文圖

梁淼淼，筆名九滴水，中共黨員，在職公安民警，安徽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省網(wǎng)絡作協(xié)專委會委員，全國公安文聯(lián)會員。中短篇小說散見各大報刊，已出版《特殊罪案調(diào)查組》《大唐封診錄》《迷心罪》等系列小說12 部，累計出版字數(shù)300 余萬，作品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在海外發(fā)行，系列小說的影視項目也在開發(fā)之中。

先聊聊他的創(chuàng)作吧。

前不久，我收到他新近出版的《天雷訣》《狩案司》，是“大唐封診錄”系列的前兩部。九滴水一直是寫現(xiàn)實題材的，雖然此前聽說他準備轉型，但看到作品時仍是感到震撼。

我向來懼怕創(chuàng)作與歷史有關的作品。舉個簡單的例子吧，若干年前還在濟南工作的時候，我想寫個抗日題材的短篇小說，為了還原那段烽火硝煙中的故事，我前前后后駕車往老家膠東跑了五趟，采訪了諸多戰(zhàn)爭幸存者，個中辛苦常人難以想象。講述個人經(jīng)歷并非老王賣瓜，因為故事必須在史實基礎上進行虛構，哪怕是小小的生活細節(jié)，也要符合唐朝時期的社會風氣。九滴水做到了，而且做得天衣無縫。

有人認為寫小說是很浪漫的事情，可以在作品中天馬行空，殊不知每個情節(jié)的構建都得合情合理，經(jīng)得起讀者審閱和市場檢驗，這營生考驗了腦力與體力，得接受雙重折磨。我無法揣測他的感受，只曉得曾經(jīng)在本刊發(fā)表過一篇關于古建筑防火的小文，我在寫作期間費勁巴力地查閱了好多史書。

有點發(fā)牢騷的嫌疑，回頭繼續(xù)說九滴水的作品。

收到兩部新作后，我將它們擱在書桌上。那天傍晚，忙完當日的寫作任務，我才懶洋洋地拿起一本——我猜想，他看到這番表述時會氣得齜牙咧嘴，因為在沒閱讀之前，我已經(jīng)虛情假意地恭維了一番。

小說起頭便是夏夜雷雨，“祈禱雷霆不要擊向城中那高高的宮室樓閣，引發(fā)不祥火災”讓我眼前一亮，好家伙，九滴水在用天災開篇，勢必引起我的好奇。想都沒想，我就發(fā)送信息，詢問他對火災的認知，他回復說自己是門外漢。得，謙虛上了。

葉總正和錢總聊著這件事，便讓王祥也加入聊天。據(jù)葉總了解到，老道上個禮拜就離開了古玩市場，和他的手下一起到外地銷貨去了。走之前，還和葉總吹牛說這次弄到了一批價值連城的上等貨，少說也能賣出幾百萬的價錢。

在我的“忽悠”下，他告訴我：公安與消防是密不可分的兩個職業(yè)，自己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刑事技術員，時常受命奔赴火災亡人現(xiàn)場。咱的好兄弟更專業(yè)，他們判斷起火點、引火物之類的，為確認“案”與“非案”提供關鍵佐證。

我被他搞得云里霧里，事后才知曉，此“好兄弟”為消防火災調(diào)查人員。

我嘻嘻哈哈地發(fā)去語音：你為好兄弟做過什么？

他回復：慚愧，從個人角度講，我真沒做過什么，反倒是他們在火災現(xiàn)場勘查技術上傳授了不少干貨。還有啊，我們公安和他們消防是友好共建單位，消防檢查、演練等等，都離不開他們的配合。

我一臉壞笑地摳字眼：都好兄弟了，還分他們和我們？差評！

這或許是作家的通病，反正我常常借此尋找樂趣，身邊的朋友沒少噴我，指責我吹毛求疵。我往往會說，還吹毛求屁呢。請原諒我的粗俗，并因此落下了賣弄文字的罵名。我要為自己申冤，慣性讓日子過得平淡如水，找點樂子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斷定他會來反駁我，結果出乎意料，他沒按套路出牌，接受了所謂的批評。進而講起了另一個好兄弟的故事。

那好兄弟在區(qū)消防救援大隊任職，是九滴水的兒時玩伴。兩人關系莫逆，幾乎無話不談。我據(jù)此聯(lián)想到一個畫面：他們穿著開襠褲，在胡同口比賽誰尿得遠。抱歉，創(chuàng)作者需要擁有豐富的想象力。

可惜，我所掌握的故事個個都驚心動魄，分分鐘把他那好兄弟經(jīng)歷的滅火救援比了下去。我用微信小表情表達不滿，心想堂堂暢銷書作家居然復述這么干巴巴的內(nèi)容，難道就沒點偶像包袱？

他很可能被我的胡攪蠻纏搞得不厭其煩，可我年齡虛長了幾歲，九滴水不好翻臉。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發(fā)來一段文字：“發(fā)小兒曾說過一句話，讓我刻骨銘心。他說，‘淼淼，你知道我每次出火警最怕什么嗎？不是火有多大，現(xiàn)場有多危險，那些對我們來說，都不是難題，我最怕的就是人沒了，沒有什么比群眾家屬的痛哭聲更令人絕望……’”

我瞬間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表達歉意之后，請他談談對消防的印象。這次他回復的速度極快，不亞于出警速度。

他說，有個成語叫“十萬火急”，形容事情緊急到了極點。消防員作為救火的敢死隊，一有火情，無論在做什么，都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登上消防車，早走一秒，被困在火中的老百姓就多了一分生還的可能，說他們是與死神搶人，一點都不為過。我個人對消防這份職業(yè)心生虔敬，他們當中，有的是兒子，有的是哥哥、弟弟，還有的是爸爸，他們不光要保大家，身后還有個需要他們牽掛的小家，只希望他們每一次出動都能平安歸來！

這話說得好似要結束聊天，我注定不會輕易“饒”過他。我不假思索地問：身為人民警察，就不想再說點別的？

九滴水答：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們轄區(qū)發(fā)生過幾起因“電瓶車”在家中充電導致起火，進而發(fā)生傷亡的事件。這種事故往往都發(fā)生在夜晚熟睡之時，等到發(fā)現(xiàn)已釀成非常嚴重的后果，所以在電瓶車非常普及的當下，千萬要注意類似的火情，不要把電瓶車推到家中、走廊及樓道中，活取的“鋰電池”要在有人的情況下充電，養(yǎng)成人走斷電的好習慣。

我追問：還有呢？

他又答：還有城中村，最為高發(fā)的就是“私接亂拉電線”。這種裸露在室外的電線很容易磨損、老化，導致線路短路并引發(fā)火災，若在生活中發(fā)現(xiàn)了這類安全隱患，要及時聯(lián)系有關部門進行處理。

聯(lián)系他的那天是周末，搞創(chuàng)作的人業(yè)余時間金貴，我沒好意思再打擾他。哪知九滴水猛然間發(fā)來一句話：哥，你問這些干嗎？

我說，給你寫篇專訪，發(fā)在《東方消防救援》雜志上。

九滴水說，千萬別寫！

我用他的口頭禪回敬道：誰讓咱是好兄弟？我不是專門寫你個人，而是通過你讓更多讀者了解消防。

過了個把小時，九滴水發(fā)來語音：真寫的話，務必加上句話，如果真碰見電瓶車充電、亂拉電線的情況，為了街坊四鄰和個人的安全，應當及時撥打舉報電話。

我笑了，作為體制內(nèi)的作家，九滴水終究還是個民警。他眼里揉不進沙子，對所有安全隱患都是那么嚴肅，就差親自去檢查了。

對了，他叫梁淼淼，扒拉手指一算，筆名的由來一目了然。當然了，我的主觀心愿是，能借助好兄弟筆名的美好寓意，用“九滴水”滅掉初期火災，將所有事故消滅在萌芽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