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快看,是黃色的樹葉!”秋日的早晨,女兒一起床就看見了窗外滿樹的黃葉,不由地驚呼起來。
我也被這一樹的金黃驚呆了!在秋風細雨之中,滿樹的銀杏葉黃得純粹、明亮、熱烈,搖曳如花。
我們匆匆洗漱,匆匆下樓,準備一起去學校。到了一樓,女兒突然拐了個彎,風一般地跑向那棵大樹。
“爸爸媽媽,我要去看樹葉?!迸畠哼吪苓呎f。
那一刻,我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心想,即使今天上課遲到也值得,因為女兒看到了她心中最美的風景。
其實,每個人都應該保有一顆感知美的心。
我在農村出生、長大,對泥土有著天然的親近感。有了孩子后,我又把這種感受傳遞給她。我每周都會抽出一天的時間陪孩子到江邊、公園或郊外游玩。記得女兒兩歲多的時候,我們去江邊散步。晚霞絢爛似火,江天一色,我們都被這壯麗、神奇的景象震驚了,坐在那里默默看了許久。我告訴女兒,這叫晚霞。回到小區(qū),她每遇見一個人,都會驕傲地說:“我看見晚霞了?!焙髞?,她把朝霞也當作了晚霞,每次看到都會欣喜不已。
一個星期天的傍晚,全家人一起到小區(qū)旁的公園散步。一路上,我們放輕腳步,聽著或遠或近的蟋蟀的歌聲。女兒對爺爺說:“你的腳步要輕一點兒、再輕一點兒,不然會嚇著蟋蟀的。”我們就這樣輕輕地走著,走走停停,用心聆聽蟋蟀的演奏。
對現在的小孩子來說,父母應該拿出一定的時間,帶著孩子遠離熱鬧的街道、吸引眼球的電視節(jié)目以及其他電子產品的誘惑,尋得一處安靜的所在。我們只有安靜下來,才會發(fā)現大自然的美好。
那天傍晚,除了聽蟋蟀唱歌,女兒還發(fā)現了“鋸子”。
“爸爸,你用手摸摸,葉子的邊緣有許多的小齒呢!”
“爸爸你看,這種葉子的小齒好鋒利,我們用它來鋸草吧。”
于是,女兒開始干起了“鋸小草”的活兒。她先鋸嫩的、細的、薄的葉子,再鋸硬的、厚的莖干。在此過程中,她不斷地尋找更加厚實、堅硬的葉子當鋸條,忙得不亦樂乎。
我問她:“你看到這些有鋸齒的葉子,想到了什么嗎?”
她搖搖頭,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往回走的路上,我給她講起了“魯班造鋸”的故事,她聽得特別入神。
這個周末,我們又去戶外活動。停車場的邊上有一叢茅草,女兒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摸著葉子,喃喃自語:“這就是劃破魯班手指的茅草啊……”
在大自然中,女兒有許多“驚人”的發(fā)現:
萬瑋攝
許多野花都是5 個花瓣。
水邊的野草莖是中空的。
蝙蝠是倒掛在山洞里的。
石頭里有百萬年前動物留下的痕跡。
……
哲學家馬丁·布伯在其經典著作《我與你》中,認為人與世界具有兩重性——“人筑居于‘它’之世界”,同時“人也棲身于‘你’之世界”;“一是‘被使用的世界’,一是‘我們與之相遇的世界,”。前者可以用“我——它”來稱呼,后者可以用“我——你”來稱呼。在“我——你”的關系中,世界不是作為使用對象而存在的,“我”與“你”之間是平等的,相互交融的,是一種精神上的相遇。在這樣一種關系中,人與世界是交相融合、相互呼應的。
在孩子的眼里,外部世界就是那個“你”。皮亞杰認為,兒童在心理發(fā)展的某些階段存在泛靈論的特征。在泛靈論者看來,所有的事物都是有生命、有意識的,用馬丁·布伯的話來說,就是每一個事物都是“你”。兒童與大自然之間的關系也可以稱作“我——你”關系,正是這種親密的關系使得兒童與大自然的直接交流和溝通成為可能。在“我——你”的對話中,大自然成為兒童語言與思考的源泉,成為兒童放飛童心的夢工廠,成為兒童精神成長的重要載體。某種意義上來說,接近自然就是接近人類文明的發(fā)源。
依我的經驗看,孩子是最愿意接近自然的,把孩子放到自然中去,他們會成為美與智慧的天使。遺憾的是,如今有很多的外部壓力影響著孩子與自然、社會交流,使得他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當成人有意識地切斷孩子成長所需的活性養(yǎng)分,把豐富多彩的童年與自然切斷時,那么教育本身就容易出現偏差。因此有人說,當下家庭教育最緊要的不是智育,而是“把孩子從屋子里叫出來”。
那么,如何把孩子從屋子里叫出來?其實,并不需要父母刻意地“叫”,孩子能夠聽到大自然的呼喚就行。父母需要做好這些準備:第一,重新審視孩子的課余時間安排,把不必要的作業(yè)或培訓刪掉;第二,成為孩子戶外活動的助手,以他們的視角策劃并參與其中;第三,以孩子樂于參與的方式,把每一次的戶外活動升級為“研學旅行”,使之既有意思,又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