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與上海解放初期社會治安治理

陸俊青

陳毅在上海解放初期，展現出了其城市治理的領導才華，從接管方針政策的制定到具體的城市治安管理，特別是對上海市公安局工作給予了直接的指導和關心，為上海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和新生人民政權的鞏固，立下了不朽功勛。

借鑒接管經驗 嚴明入城接收紀律

陳毅作為上海接管的負責人，在接管前就注重研究借鑒濟南、沈陽、北平、天津等大中城市的接管工作經驗，組織接收人員依據《中國人民解放軍布告》中的“約法八章”，確定接收工作方針，集中進行政策學習和思想紀律教育。1949年5月10日，陳毅對接管上海的各級負責干部作了關于入城紀律和政策的報告，要求把學習掌握入城紀律和政策當一件大事來抓，強調指出：“入城紀律是入城政策的前奏，是對上海人民的‘見面禮，‘見面禮搞得不好，要費大功夫，甚至挽回不了?！彼€風趣地說：“我們野戰(zhàn)軍在城市不能‘野?！?/p>

在領導上海接管時，陳毅要求接管干部要嚴格廉潔自律。他號召大家“要在工作人員的品質和工作態(tài)度上，選一個高的標準，來考查我們上海市府全體工作人員”，“我們要把自己的行動與帝國主義、國民黨、汪偽比較一下，誰是為人民的？”華東局社會部根據陳毅的指示和十二條“入城紀律”，結合公安工作性質特點，制訂了《員警十項守則》，要求入城干部互相勉勵、互相監(jiān)督，對知法犯法者，將從嚴論罪。

歐震案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歐震是淮海戰(zhàn)役中被解放過來的戰(zhàn)士，后成為上海榆林區(qū)（1960年撤銷，轄地劃歸楊浦區(qū)）一名公安干部，在參與查處原國民黨空軍電臺臺長畢曉輝非法藏匿武器的案件中，利用工作之機，經常到畢某家中敲詐勒索，非法獲取錢財。陳毅在仔細審閱上海市公安局軍管會的報告后，作出了“同意槍斃”的批示，表明了嚴肅法紀、堅決反腐的決心。歐震被處決后，《解放日報》迅速報道了該案，并配發(fā)了“革命紀律不容破壞”的評論，在軍隊內和地方上引起強烈反響。

改造使用并舉 發(fā)揮留用警員作用

進入上海時，負責接管國民黨上海市警察局的全部人員，包括警衛(wèi)連和勤雜人員在內，總共不過1200余人；加上原來地下黨同志，也不到2000人。偌大的上海，靠這點力量維持社會治安顯然不夠。原國民黨上海警察局的留用人員不僅數量大，而且都還在工作崗位上，其中不少人有專業(yè)特長，如交通、消防、通訊、法醫(yī)等，這些是老解放區(qū)來的同志一時無法代替的。因此，發(fā)揮好這1萬多名舊警員的作用，是鞏固接收成果的關鍵。

當時，留用警察的政治態(tài)度和思想情況相當復雜，大部分警員在黨的宣傳教育下轉變了立場，積極向黨靠攏；但也有一些警員由于受到國民黨反動宣傳的影響，心存疑慮，甚至還有少數人對共產黨持對立態(tài)度。針對這種情況，6月8日，上海市公安局在天蟾舞臺（今逸夫舞臺）召開留用警員大會，陳毅親自到會，向接管干部、上海市公安局和各分局警員代表4000多人作了動員報告。陳毅在報告中深入分析了革命形勢，講明黨對留用人員的政策，并著重指出，只要轉變立場，擁護人民政府的領導，安心為人民服務，政府將根據表現加以錄用，絕不讓一個要求為人民服務的人沒有工作的機會；但對不愿悔改，企圖利用人民政府的寬大從事潛伏破壞的，定當懲罰。他號召大家認清形勢，努力學習反省，轉變階級立場，為人民服務立功。

陳毅的講話在留用警員中引起了強烈反響，他們紛紛表示今后要在人民政府領導下努力工作。與此同時，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組織了“警察人民與人民警察”、“怎樣做一個人民警察”的大討論。各級領導深入到警員中，反復宣傳黨的政策，不斷進行思想教育引導，并成立學習委員會，把留用警員和接管干部合編成學習小組，學習政治形勢和政策紀律。留用人員在黨的政策感召下，絕大多數人放下了思想包袱，自覺接受教育和改造，聽從指揮積極工作。留用警員、消防處副處長葉斌勇和刑警處的趙法醫(yī)還曾多次到北京公安學院講課，受到學員的歡迎。

對留用人員，人民政府除在日常工作中大膽使用外，還有意識地將過去有問題的人，集中送公安干校學習，經過半年多的集訓、甄別和審查，清理出不符合留用條件的近400人。在執(zhí)行紀律和獎懲上，對留用警員和南下干部一視同仁，有功者賞，有過者罰，對違法犯罪者堅決懲辦。北站分局留用警員黃偉生在執(zhí)勤中，因盜匪開槍拒捕而殉職，市公安局為此舉行了隆重追悼大會，批準黃偉生為烈士，號召公安干警向黃偉生學習，并對其家屬從優(yōu)撫恤，在全市留用警員中又一次引起了震動。在廣大地下黨員和留用警員的有力配合下，順利完成了對上海的接管工作，特別是槍支、彈藥、車輛以及大批物資等如數接管，就連非常寶貴的檔案資料，除極少部分遭到破壞外，大部分也都得以完整保存。

打擊不法分子 穩(wěn)定社會治安秩序

上海解放初期，如何加強社會治安、穩(wěn)定社會秩序，是新成立的上海市公安局的頭等大事，也是陳毅格外關注的問題。國外反動勢力曾斷言：“共產黨解放了上海，但管理不好上海?！蹦芊窠鉀Q好這一問題，是新生的人民政權面臨的一個嚴峻考驗。

上海當時有500多萬人口，號稱“冒險家的樂園”，國民黨遺留下來的一些散兵游勇與混雜在社會中的流氓、特務相互勾結，甚至冒充解放軍、地下黨和接管人員，加上全國各地逃匿來的地主惡霸、還鄉(xiāng)團成員等等，無惡不作，擾亂治安；敗逃臺灣的國民黨特務組織多方物色和訓練行動人員，派遣骨干分子和職業(yè)殺手潛入上海進行暗殺活動，僅以暗殺陳毅為目標的行動就達8起。上海街頭每日槍聲不斷，大、要案時有發(fā)生，對革命政權和人民生命安全構成嚴重威脅。面對這種情況，華東局和上海市委高度重視，陳毅曾多次親自過問。在接管的舊警察局紹興路俱樂部，每隔幾天，陳毅就召集各軍軍長、政委，以及公安、民政負責人，聽取入城后各方面的治安情況匯報，研究針對性措施，指導打擊不法活動。在一年多的時間里，上海市公安局偵破案件3000余起，俘獲敵特及犯罪分子1萬多人。620CFF32-2306-41A0-82D4-7A00E54E8846

當時，一些不法分子和投機商相互勾結，以上海證券大樓為大本營，有意散布謠言、制造混亂，導致人民幣貶值、物價上漲，弄得人心惶惶。陳毅決定采取果斷措施，對上海證券交易所進行查封，取締證券大樓的投機交易活動。他指示：“大家一定要把這次行動當作經濟戰(zhàn)線上的淮海戰(zhàn)役來打，不打則已，打就要一網打盡?！睘榇?，李士英局長召集市局有關同志開會研究，挑選了400名精干警力，在強調保密紀律和摸清情況后，親自坐鎮(zhèn)指揮。6月10日，參加行動的人員裝扮成商人，由刑警處處長馬乃松、科長黃克帶隊，干凈利索地對坐落在九江路上的證券大樓來了個一鍋端。同時，有關分局對流竄街頭的銀元販子嚴加取締。此行動打擊了投機活動，整頓了金融市場，穩(wěn)定了社會秩序。

創(chuàng)辦公安刊物 加強警察隊伍建設

陳毅非常重視上海市公安局《人民警察》雜志的創(chuàng)刊工作，并親自題寫刊名，對辦刊方向提出要求。1949年4月，人民解放軍橫渡長江、攻克南京后，接管上海的干部集中在丹陽待命。在進行接管國民黨上海市警察局的各項準備工作中，出版公安刊物就被列入了議事日程。最先提出這一設想的是接管專員、準備擔任上海市公安局人事處處長的鐘望陽。早在上世紀30年代后期，鐘望陽已是上海的一位作家，而且在山東渤海地區(qū)工作時，編辦過《渤海公安》刊物，深受渤海行政區(qū)各級公安人員的歡迎。正是出于對出版刊物的情感和經驗，他提出上海解放后也要創(chuàng)辦公安內部刊物，目的主要是為了教育舊警察局留下來的萬余名警察人員，同時對所有干部警員進行政策和業(yè)務指導。鐘望陽的這一設想，得到了陳毅的肯定和支持。

上海解放后，盡管公安機關接管和整頓社會秩序的任務極為艱巨，但只過了半個多月，就開始調集辦刊人員，連同一位專任收發(fā)等事務性工作的內勤在內，共有8人，初定刊名為《人民警察》。但誰來題寫刊名呢？辦刊人員大著膽子托一位在市政府工作的同志，請陳毅為《人民警察》題寫刊名。當時，陳毅工作非常繁忙，正當大家忐忑不安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是，不到一周時間，陳毅就讓人送來四份題字，在每張題字后，都認真地簽上“陳毅”兩字，同時還捎帶口信：“寫了四張，由你們選用?！标愐愕男惺伦黠L和對《人民警察》的關懷，使每一位辦刊人員都深受感染。接著，副市長潘漢年、韋愨，市總工會主席劉長勝等領導也給雜志題了詞。這些題詞都在創(chuàng)刊號上影印發(fā)表，對雜志社的全體工作人員和廣大讀者都是極大的鼓舞。

1949年7月7日，《人民警察》正式出版。陳毅在收到創(chuàng)刊號后，勉勵辦刊人員：“這個刊物是辦得好的，今后要及時地向公安干警傳達黨中央、毛主席對公安保衛(wèi)工作的指示，認真總結接管和改造‘十里洋場使之成為人民城市的經驗，要努力去提高公安干警的政治水平和工作能力?！备鶕愐闶虚L的指示精神，《人民警察》在辦刊中不僅反映了上海解放以后公安機關各方面工作情況，而且對廣大警員執(zhí)行政策、提高業(yè)務水平、改進工作方法等都提供了有益的參考，尤其是在交流工作經驗、改造留用人員思想作風上，成效顯著?！?20CFF32-2306-41A0-82D4-7A00E54E8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