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孟冉,張晨鈺,杜岑,都健,敖娜
(中國醫(yī)科大學附屬第四醫(yī)院內分泌代謝內科,沈陽 110032)
2型糖尿?。╰ype 2 diabetes,T2DM)與非酒精性脂肪性肝?。╪on-alcoholic fatty liver disease,NAFLD)關系密切,NAFLD會增加T2DM慢性并發(fā)癥的發(fā)生風險,而T2DM則會增加NAFLD進展為晚期肝纖維化、肝硬化甚至肝癌的風險。因此,在T2DM患者中早期識別NAFLD及其纖維化進展并進行治療干預至關重要。NAFLD及其纖維化與肝內胰島素抵抗(insulin resistance,IR)、脂代謝異常、炎癥反應、氧化應激等多種機制密切相關。有研究[1]表明,血小板/白細胞比值(platelet to white blood cell ratio,PWR)與乙型肝炎患者肝臟纖維化密切相關,本研究旨在探討PWR與T2DM合并NAFLD患者肝纖維化的相關性,為臨床提供更便捷的早期篩查指標。
選取2018年7月至2020年11月于中國醫(yī)科大學附屬第四醫(yī)院內分泌代謝內科就診的T2DM患者440例,其中,男258例,女182例,年齡23~94歲,平均年齡為(58.5±11.9)歲。納入標準:(1)T2DM符合1999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糖尿病診斷標準[2];(2)NAFLD符合《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防治指南(2018年更新版)》[3]的診斷標準。排除標準:(1)T2DM伴有急性代謝紊亂、嚴重肝功能不全[谷丙轉氨酶(alanine aminotransferase,ALT)>8~10正常值上限(upper limit of normal,ULN)或者ALT>3 ULN且總膽紅素(total bilirubin,TBIL)>2 ULN][4]、嚴重腎功能不全[估算的腎小球濾過率(estimated 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eGFR)<30 mL/min]、心功能Ⅲ~Ⅳ級、風濕免疫系統(tǒng)疾病、慢性炎性疾病或腫瘤、血液系統(tǒng)疾病、處于妊娠或哺乳期;(2)嗜酒,乙醇量男>140 g/周,女>70 g/周;(3)合并病毒性肝炎、藥物性肝損傷、膽汁淤積性肝損傷、肝豆狀核變性及藥物依賴患者。
納入研究對象被分為單純T2DM組(120例)和T2DM合并NAFLD組(320例)。將T2DM合并NAFLD組根據(jù)NAFLD纖維化評分(NAFLD fibrosis score,NFS)[5]分為T2DM+F0(除外肝纖維化亞組,NFS<-1.455,120例)、T2DM+F1(可疑肝纖維化亞組,-1.455≤NFS<0.676,120例)和T2DM+F2(肝纖維化亞組,NFS≥0.676,80例)3個亞組。其中,F(xiàn)0表示無肝纖維化,F(xiàn)1表示可疑肝纖維化,F(xiàn)2表示肝纖維化。
1.3.1 一般資料收集:記錄患者性別、年齡、T2DM病程、近半年用藥情況等,由專人測量并記錄患者的身高、體質量,并計算體質量指數(shù)(body mass index,BMI),BMI=體質量(kg)/身高2(m2)。
1.3.2 實驗室檢查:患者夜間禁食≥8 h,并于次日清晨6時抽取肘部靜脈血。檢測白細胞計數(shù)(white blood cell,WBC)、中性粒細胞計數(shù)(neutrophil,N)、單核細胞計數(shù)(monocyte,M)、淋巴細胞計數(shù)(lymphocyte,L),血小板(platelet,PLT)、糖化血紅 蛋白(hemoglobin A1C,HbA1c)、空腹血糖(fasting plasma glucose FPG)、白蛋白(albumin,ALB)、ALT、谷草轉氨酶(aspartate aminotransferase,AST)、堿性磷酸酶(alkaline phosphatase,ALP)、總膽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三酰甘油(triacylglycerol,TG)、高密度脂蛋白(high density lipoprotein,HDL)、低密度脂蛋白(low density lipoprotein,LDL)、尿酸(uric acid,UA)、肌酐(creatinine,Cr),空 腹C肽(fasting C-peptide,F(xiàn)CP)和空腹胰島素(fasting insulin,F(xiàn)INS)。計算PWR,PWR=PLT/WBC。計算單核細胞與HDL比值(monocyte to high density lipoprotein ratio,MHR)、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比值(neutrophil to lymphocyte ratio,NLR)、血小板/淋巴細胞比值(platelet to lymphocyte ratio,PLR)、淋巴細胞/單核細胞比值(lymphocyte to monocyte ratio,LMR),MHR=M/HDL,NLR=N/L,PLR=PLT/L,LMR=L/M。計算胰島素抵抗指數(shù)(homeostatic model assessment for insulin resistance,HOMA-IR),HOMA-IR=FINS×FPG/22.5。計 算NFS,NFS=-1.675+0.037×年齡(歲)+0.094×BMI(kg/m2)+1.13×糖耐量異常或糖尿?。ㄊ?1,否=0)+0.99×AST/ALT-0.013×PLT(109/L)-0.66×ALB(g/dL)。
1.3.3 肝臟超聲檢查:患者行超聲檢查前需禁食≥8 h,由超聲科專業(yè)技師行肝臟超聲檢查,根據(jù)《超聲醫(yī)學》診斷標準[6]診斷脂肪肝。
采用 SPSS 25.0 軟件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表示,2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多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非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M(P25~P75)表示,2組間比較采用Mann-WhitneyU檢驗,多組間比較采用 Kruskal-Wallis H檢驗;計數(shù)資料以相對數(shù)表示,多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探討T2DM患者合并NAFLD的影響因素、T2DM合并NAFLD患者肝纖維化進展的影響因素;采用受試者操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ROC)曲線評價PWR對T2DM合并NAFLD患者肝纖維化進展的診斷價值。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組患者的性別、PLT、ALB、ALP、LDL、Cr、NLR、LMR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2組患者的年齡、病程、胰島素應用史、BMI、WBC、N、M、L、HbA1c、FCP、FINS、FPG、ALT、AST、TC、TG、HDL、UA、HOMA-IR、MHR、PLR、PWR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以發(fā)生NAFLD為因變量,以表1中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指標為自變量進行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BMI、TG、UA、MHR是T2DM患者發(fā)生NAFLD的危險因素,病程是T2DM患者發(fā)生NAFLD的保護因素(P<0.05),見表2。
表1 2組臨床資料和實驗室檢查指標比較Tab.1 Comparison of the clinical data and laboratory test index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表2 T2DM患者發(fā)生NAFLD的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Tab.2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NAFLD in T2DM patients
3組患者的性別、M、HbA1c、FPG、AST、UA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3組患者的年齡、病程、胰島素應用史、BMI、WBC、N、PLT、L、FCP、FINS、ALB、ALT、ALP、TC、TG、HDL、LDL、Cr、HOMA-IR、MHR、NLR、PLR、LMR、PWR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T2DM合并NAFLD各纖維化亞組臨床資料和實驗室檢查指標比較Tab.3 Comparison of clinical data and laboratory examination indices of T2DM and NAFLD fibrosis subgroups
以發(fā)生肝纖維化為因變量,以表3中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指標為自變量進行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HOMA-IR與T2DM合并NAFLD肝纖維化進展呈正相關,TG、PWR與T2DM合并NAFLD肝纖維化進展呈負相關(P<0.05),見表4。
表4 T2DM合并NAFLD肝纖維化進展的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Tab.4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2DM and NAFLD liver fibrosis progression
PWR可較好地預測T2DM合并NAFLD患者肝纖維化的發(fā)生風險,ROC曲線下面積為0.874,當PWR=28.61時,靈敏度為78.8%,特異度為83.3%,約登指數(shù)為0.621(圖1)。可見PWR對T2DM合并NAFLD患者肝纖維化具有一定的預測價值。
圖1 PWR對T2DM合并NAFLD患者肝纖維化的預測價值Fig.1 Predictive value of PWR for liver fibrosis in patients with T2DM and NAFLD
NAFLD進一步發(fā)展可出現(xiàn)肝纖維化、肝硬化甚至肝癌。如果能早期識別肝纖維化并及時干預,可能會阻止失代償期肝硬化的發(fā)生發(fā)展。PWR作為一個簡單易測的指標,已被發(fā)現(xiàn)與乙型肝炎患者肝臟纖維化密切相關[1]。
本研究結果顯示,MHR是T2DM合并NAFLD的危險因素,單核細胞的募集是肝臟纖維化的關鍵事件,其參與誘導肝內主要纖維細胞-肝星狀細胞的活化過程[7]。MHR可以作為T2DM合并NAFLD的預測因子。研究[8]表明,NAFLD中脂質攝取升高和脂肪從頭合成發(fā)生率增加導致TG增高,而本研究結果相反,可能與T2DM患者大多長期應用調脂藥物,但本研究未納入藥物應用情況有關。
本研究結果顯示,PWR與T2DM合并NAFLD患者肝纖維化程度呈負相關,當PWR為28.61時,靈敏度為78.8%,特異度為83.3%,具有較好的臨床應用價值。多個研究[9-11]發(fā)現(xiàn)WBC計數(shù)與NAFLD呈正相關,這可能與IR、氧化應激及全身低度炎癥有關。在沒有肝硬化的情況下,NAFLD患者的PLT可能會減少,但一般>40×109/L[12]。LIU等[13]認為,肝臟是產(chǎn)生血小板生成素(thrombopoietin,TPO)的重要器官,在NAFLD病程中,過度的脂質沉積和氧化應激可能損害線粒體功能,影響TPO合成,導致PLT減少。也有研究[14]認為PLT減少與脾功能亢進有關,也可能與外周血細胞壽命縮短、維生素缺乏等相關。此外,IR所導致的肝損傷,也可能引發(fā)PLT減少,其減少程度與肝組織的脂肪浸潤程度有關[15]。本研究發(fā)現(xiàn)PWR隨纖維化程度的加重而逐漸降低。
本研究未納入非糖尿病患者,未能在基線水平上進行比較,作為回顧性研究,代表了單中心試驗,未排除調脂藥物的影響,研究結果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綜上所述,MHR更適用于NAFLD的早期篩查,而PWR則更適用于纖維化的早期評估,在T2DM人群的篩查中,若MHR增高,應建議患者完善肝臟超聲。已有NAFLD的患者發(fā)現(xiàn)PWR降低,則應高度警惕肝臟纖維化,及時進行肝纖維化分期,開展多學科診療,早期治療干預,加強臨床隨訪,以降低T2DM合并NAFLD患者肝硬化甚至肝癌的發(fā)生風險,提高患者的生活及生存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