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動呈現(xiàn)白族婦女成長的命運史

張永權

大理鶴慶籍白族青年女作家劉永松的長篇新著《牧鶴的女人》（中國書籍出版社2022年1月北京版），是一部專門反映大理地區(qū)山村白族婦女，為追求人生的價值、愛情和幸福，與封建禮教、舊的習慣勢力做斗爭，歷經(jīng)人生的風雨坎坷，不屈不撓，自尊自強，為社會做出自己貢獻的命運史，也是一部真實、生動呈現(xiàn)邊遠山區(qū)白族青年婦女勵志成長的青春之歌。

這部作品，以鶴慶縣的一個邊遠、封閉的白族小山村的生活為背景。那兒綠水青山，風光如畫。龍?zhí)?、草海、溪流、魚蝦、野鴨、丹頂鶴、蘆葦、山茶、三坊一照壁的白族民居以及原生態(tài)的民歌、傳說和傳統(tǒng)美食等，使這里成為一個美麗的世外桃源。但也比較封閉，作品中的兩個女主人公詩鶴和鐵男，在她們初、高中畢業(yè)前都沒出過縣城，連近在咫尺的洱海也沒去過。就是在已經(jīng)改革開放后的20年前，“重男輕女”的舊的習慣勢力還成為婦女身上的無形枷鎖。“娶個鶴慶婆，當作騾子馱”，既是鶴慶婦女吃苦耐勞品性的表述，也是把婦女當作牲口使用的反映，剝奪了婦女上學的權利和追求愛情、幸福，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自由。這是由于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封建禮教成為意識形態(tài)的統(tǒng)治思想造成的惡果。白族這樣比較開放的民族，在吸收漢文化精華的同時，也吸收了封建禮教中重男輕女，男尊女卑的思想，一些人家把女孩當成賠錢貨，單純勞動力，不讓她們上學，不允許在愛情上追求自由幸福。新中國成立后，特別在新時代，白族婦女大多得到了解放，各種人才應運而生，實現(xiàn)了她們的人生價值，還出現(xiàn)了不少為國家做出重大貢獻的專家，像文藝界就有楊麗萍、景宜這樣出類拔萃的文藝家。但在有的邊遠山區(qū)的白族婦女，特別是一些貧困、封閉、落后地方的其他少數(shù)民族婦女，也沒有完全獲得真正的解放。甚至出現(xiàn)了被拐賣、當成生育的機器、受盡了侮辱和折磨。豐縣被鎖女孩“小花梅”的悲慘人生，絕不是個別現(xiàn)象。因此，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提倡魯迅的批判精神和重視反封建思想題材的創(chuàng)作，仍有必要，并沒有過時。

關注婦女的真正解放和她們的成長，實現(xiàn)她們的人生價值，以溫暖的情懷擁抱世界，塑造自尊自強，敢愛敢恨，反對封建禮教的婦女形象，成為白族青年女作家劉永松在創(chuàng)作上的一個特色。她過去創(chuàng)作的小說集《大學·拾夢》、長篇小說《人生坐標》等，都是這方面題材的書寫。而《牧鶴的女人》這部作品的主題思想和藝術表現(xiàn)，又有新的開拓，更具有文學的價值和積極的現(xiàn)實意義。

這部長篇小說，作家傾力塑造的兩個女主人公詩鶴和鐵男，就生活在白族山村的典型環(huán)境中。鶴慶優(yōu)美的大自然、白族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和勤勞、善良、進取的民族品性，哺育和培養(yǎng)了這兩個親如兄弟的女性。使她倆品性聰慧，有著天生的藝術愛好，助人為樂，好學上進，從小都懷有向往美好生活，追求個人價值實現(xiàn)的愿望。詩鶴的爺爺就是土生土長的白族民間藝術家，他在山鄉(xiāng)傳承著白族的傳統(tǒng)文化，民歌、傳說、詩詞歌賦，爛熟于心，山村民居照壁上的山水、蟲魚、梅、竹、蘭圖畫呈現(xiàn)出他的藝術功底。他給孫女取名詩鶴，也充滿了濃郁的文氣和地理風味。爺爺教詩鶴畫畫，背誦古典詩詞。唐詩宋詞，甚至李清照的詞，詩鶴從小都學了不少，畫畫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她的人物畫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山水花鳥畫，充滿了特別的靈氣。她又用這些詩詞來鼓勵鐵男上進。為抗爭重男輕女的舊習俗，她倆也以兄相稱，對阻礙她倆的封建禮教和習慣勢力，進行了不屈不撓的反抗和斗爭。

生長在具有優(yōu)秀民族文化傳統(tǒng)和美好自然環(huán)境的兩位白族姑娘詩鶴、鐵男，作家是把她倆當成美的化身來塑造的。她們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有追求美、熱愛美、充滿愛心的美好情懷。她倆熱愛美麗故鄉(xiāng)的一山一水，熱愛本民族的優(yōu)秀文化。在詩鶴、鐵男眼中，故鄉(xiāng)草海的美，讓她們“每個毛孔都伸展開來，草海的水清澈透亮、柔軟細膩，望著那泛著細波的水面，心里就像被春風的手撫過，一點一點變得溫柔起來?！贝笞匀坏拿琅c追求美的少女的心靈，就這樣相融一體，美美與共，難以忘懷。又如草海的野鴨、丹頂鶴，在水里悠閑地踱著步，更添草海的生機。丹頂鶴的水上“芭蕾舞”，野鴨鉆進濃密翠綠的葦叢摘下美麗的海菜花，“獻給舞出一海春色的丹頂鶴?！惫枢l(xiāng)草海的大自然的生態(tài)美，讓兩位美麗的少女，“忘卻所有的煩惱”，詩鶴禁不住背誦起陸游的一首哀婉的愛情詩“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又讓她想起自己的許多身世，激發(fā)出熱愛美好生活的心思。詩鶴的名字，寄托著民間文藝家爺爺對她的希望，也成為她熱愛故鄉(xiāng)、熱愛生活的象征。哪怕她一身風雨坎坷，但只要有機會，就會到美好的天地中去感受故鄉(xiāng)的美麗，接受白族民間文化的哺育。鐵男在第一次高考失敗后，詩鶴為了讓她忘記煩惱，鼓勵她重新樹立起信心，還特別邀約鐵男去看洱海。她們沉浸在“好藍的天，好藍的水”的故鄉(xiāng)海中，心胸頓覺開闊，美好的靈感讓她倆詩興大發(fā)，贊美起家鄉(xiāng)的風花雪月，也讓鐵男的心里升起了希望的曙光，她決定發(fā)揮自己的特長，沖破老師和家庭為她高考設置的樊籠，根據(jù)自己的特長和愛好，去復讀文科，終于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學和理想的專業(yè)，為她走出山村，成為一名出色的畫家，打下了基礎。有愛，就有希望。愛，也成為她倆戰(zhàn)勝封建禮教，實現(xiàn)自己人生價值的力量。特別是詩鶴，她在禮教的重壓下，終于挺直了腰桿，和自己的愛人走在了一起，實現(xiàn)了人生的價值。

作家以犀利的目光和敏銳的思想，把兩位女性對抗封建禮教、落后的傳統(tǒng)勢力的斗爭，作為這部作品的重點，濃墨重彩，通過人物曲折的命運，充分描寫了她們在層層重壓下，為追求愛情的自由、幸福和實現(xiàn)人生的價值所做的抗爭，揭露和批判了封建禮教吃人的本質，寫出了一部特殊環(huán)境里，在反抗封建習慣勢力的斗爭中，白族女性成長的命運史，唱響了一曲婦女解放，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青春勵志之歌。小說中的鐵男，生長在一個有七姊妹的環(huán)境中，父母相對開明，雖然父母也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一直想要個男孩，但生了七個都是女孩，也就死心了，還把她們稱為七仙女。因為鐵男的性格風風火火，女孩當男孩，就有了鐵男的名字，又一直供她上學，第一次考大學落榜，還允許她復讀。加上詩鶴兄的幫助，幾經(jīng)曲折，她終于考上大學，成了一名畫家。而書中詩鶴的命運卻有更多的磨難，帶有悲壯的色彩。她長得漂亮，人又聰明，在爺爺?shù)难鞠?，畫畫、寫詩是她的特長。雖然父親不允許她上學，但在爺爺?shù)谋Ｗo下，還是走進了學堂，由于出眾的長相，成為班上白馬王子金鵬和許多男孩追求的對象。但由于只是語文成績好，數(shù)學成績差，特別在爺爺去世后，他阿爹就勒令她退學，回家勞動。她不從就被打得遍體鱗傷，就這樣在父親的威逼下輟學。他的父親就是一個封建禮教的化身，母親雖受盡父親禮教的打壓，甚至連白族婦女普遍都可以對調子的風俗，也不允許她參加。她不僅甘為女卑地位，還成為禮教的幫兇，與丈夫一起用封建禮教嚴管女兒。詩鶴輟學后，她還想一邊勞動，一邊繼續(xù)學習繪畫學習詩歌。但爺爺逝世再也沒人支持保護了，連寫詩畫畫的這點權利也被剝奪。她忍受不住父母的權威打壓，被迫到外打工，才十八九歲，就經(jīng)歷了日夜辛勞、誤嫁、生兒育女、離婚、被父母更加嚴厲地辱罵、打壓折磨等悲劇性的生活。但她以倔強的性格，不斷抗爭，不甘就此沉淪，深夜偷偷地在扇子上畫畫寫詩，尋找實現(xiàn)自己人生價值的出路，終于發(fā)揮其寫詩畫畫的特長，她創(chuàng)作的扇畫獲得市場。15元一把的扇畫，在集市很快被搶光，不少小伙、姑娘上門訂扇畫，作為訂情物。詩鶴通過她的努力，不斷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名聲傳遍山鄉(xiāng)，人們把她當成爺爺?shù)幕恚l家新房落成，都請她畫照壁、題詩。一到春節(jié)，排著隊請她寫春聯(lián)。詩鶴在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過程中，在家中也有了尊嚴。然而，作家有著更深的思考，要塑造出一個敢于反抗封建禮教，真正獲得婦女解放，為社會作出貢獻的新時代婦女形象。因此，小說并沒有在詩鶴成為山村畫家后落筆，而是通過詩鶴對愛情和美好生活的追求與抗爭，進一步揭露封建禮教和舊習慣勢力的強大。在強大的習慣勢力面前來塑造詩鶴堅強的性格，謳歌她為實現(xiàn)婦女的真正解放，敢于反抗，決不后退的斗爭精神。在情節(jié)結構上，插入當年追求她的金鵬，大學畢業(yè)后，為改變山鄉(xiāng)落后面貌，放棄在省城當干部的機會，重返故鄉(xiāng)當一名村干部，貢獻青春和力量。他美好的情懷，也表現(xiàn)在對美麗能干的詩鶴的追求，雖然人非昨天，但仍然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愛人，再次向詩鶴發(fā)出了愛的信號，特別是他敢于挑戰(zhàn)傳統(tǒng)舊習俗，不管詩鶴是帶著兩個孩子的的寡婦，更置那些閑言惡語不顧，要和詩鶴結婚。就這樣終于喚醒詩鶴對美好愛情和幸福生活追求的愛心。那些侮辱惡語，如刀劍，她沒屈服;金鵬母親以死威逼，她沒后退。最后吃人的禮教，沒有吃掉詩鶴，而吃掉了禮教的化身。面對金鵬母親之死，她后退了嗎？她雖然萬分悲痛，但更恨吃人的封建禮教。她和金鵬相約在河邊，擦干眼淚，緊緊相擁，身心相融，月光如水，“深情地長吻，然后手拉著手，決定離開這個傷心地……”但河邊一只詩鶴的鞋子，又使家人認為她殉情而死，還用遺物建了詩鶴的一座衣冠冢。小說似乎可以結尾了。5DBC032F-E675-46A5-9F22-9A9C0C1B8A7B

詩鶴被禮教吃了嗎？這樣的悲劇，自然讓我們反思，中國幾千年封建社會，那吃人的封建禮教，滲透到四面八方，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也不例外，作品的批判意義顯而易見。但這樣寫，就無法呈現(xiàn)作品人物勵志成長的主題思想。而這點正是作家要深入挖掘題材深度做的努力。

于是，在結構上，作品加了一節(jié)“尾聲”。

小說的尾聲，已是畫家的鐵男，走進一座高山寺廟改成的學校，那是培養(yǎng)出了不少山村少數(shù)民族大學生的學校。學校的校長就是金鵬。詩鶴的女兒靈婉從這里畢業(yè)考上大學，大三了也來這里支教。而鐵男面對的那個女教師，“就是化成灰了”也認得出她是誰。這是一個光明的尾巴，但并非多余。它是社會發(fā)展、進步的必然結果，也是詩鶴敢于抗爭命運，自尊自強，堅強性格的體現(xiàn)。正是這樣，人物的成長史，才算真正完成。這是作家在小說衣冠冢一節(jié)沒有詳寫留下的一個伏筆。

思想，是一部長篇小說的靈魂。但真正的文學作品，思想只能通過作品的人物、情節(jié)和審美品位自然地流露出來。女作家本人從鶴慶的山村走出，成為一名大學教授、女作家、女評論家，她的成長和事業(yè)上的成功經(jīng)歷，自然就有她切身的感悟和更深入廣泛的思考。她把這些感悟、思考，通過鮮活的人物形象呈現(xiàn)出來，思想就由抽象轉化為形象，讓讀者在潛移默化中，接受著美好思想的洗禮。因此，這部作品，也有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具有較高文學價值和審美品位。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有一個好看的少數(shù)民族女性成長勵志的故事。古今中外文學經(jīng)典《紅樓夢》《西游記》《水滸傳》《復活》《巴黎圣母院》《林海雪原》等證明：任何優(yōu)秀的長篇小說都有引人入勝的故事。劉永松這部長篇通過白族女性詩鶴、鐵男的成長史，在她們風雨坎坷的人生命運中來結構故事情節(jié)，人物命運曲折，也就留下了小說一個又一個的扣子，一個又一個解扣的故事和大故事套小故事的情節(jié)，從而達到了小說情節(jié)波瀾起伏，引人入勝的藝術效果。

二是作家為塑造出勵志的青春人物，少數(shù)民族婦女的典型形象，敢于直面現(xiàn)實，干預生活，不回避矛盾，讓人物在各種尖銳復雜的矛盾沖突中，呈現(xiàn)出她們的性格特點。讓人物在矛盾沖突中逐步成長。詩鶴命運成長中的矛盾，不僅有她和家庭代表封建禮教父母親的矛盾，更有如何沖破社會上強大的習慣勢力形成的一堵堵鐵墻的矛盾，還有克服、化解因年輕幼稚結出的苦果。在這一個又一個的矛盾沖突面前，一個只有20多歲的山村白族婦女，她經(jīng)歷了屈從、思考和奮起、敢于挑戰(zhàn)，并在抗爭中成長起來的過程，這就寫出了一個真實可信的成長中的人物形象。

三是作家運用多種藝術表現(xiàn)手法，來塑造人物，敘述故事，營造出一個環(huán)境優(yōu)美，人物形象性格鮮明，文化內蘊深厚的小說天地。劉永松作為從大理本土走出的新一代白族學者型女作家，非常熟悉大理，特別是故鄉(xiāng)鶴慶的山山水水、民族風情，已深入靈魂，她的創(chuàng)作傳承著白族文化和歷代白族作家的優(yōu)秀傳統(tǒng)。同時她還以開闊的視野，開放的胸懷，吸收古今中外文藝經(jīng)典的藝術營養(yǎng)，使之不僅在高等院校的教學、科研、當代文藝批評卓有成就，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也涉獵各個文藝領域，散文、詩歌、小說、報告文學、文藝評論，成果豐碩。在這部小說的創(chuàng)作上，她就能得心應手地把各種文體的表現(xiàn)手法，運用其中。她在結構故事情節(jié)、塑造人物形象、細節(jié)的真實描寫上，都顯示了傳統(tǒng)現(xiàn)實主義小說藝術的生命力。但又恰當運用了多種文體的藝術手法，即“跨文體”的藝術方法，來書寫這部長篇，從而大大提升了小說的審美品位。在環(huán)境和場景的描寫上，用優(yōu)美的散文筆法寫景抒情，如故鄉(xiāng)的草海、白族人的母親湖洱海、石寶山的日出，在作者筆下的生態(tài)美、人文美，如詩如畫，形神兼?zhèn)?，達到景美、情美、情景交融、人物美的效果。為表現(xiàn)人物成長過程中的心理變化和人物的觸景生情，還不時插入符合人物個性的抒情詩，用詩意美來表現(xiàn)人物的心靈美。又如詩鶴約著鐵男第一次游洱海，面對優(yōu)美的洱海、蒼山和藍天白云，引發(fā)二位少女天真浪漫的詩情，在詩鶴提議下，分別寫了《風花雪月》和《蒼山雪》的抒情詩，讓其置身于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蒼洱環(huán)境中，堅定了她們追求美好人生的信心，也使小說憑添了詩畫的境界。同時，在這部書中，還根據(jù)塑造人物的藝術要求，在不少章節(jié)，插入鶴慶來歷的民間故事、蒼山洱海望夫云的傳說，還大量運用優(yōu)秀的古典詩詞和白族民歌來表現(xiàn)人物在不同環(huán)境中的思想感情，也增強了這部長篇的文化內蘊和審美價值。作品通過這些人物，反映了文化大理，生態(tài)大理、美麗大理、神奇大理的美好形象。

四是這部長篇的語言形象、生動、干凈、優(yōu)美、精煉，顯示了作為語言藝術的文學作品的閱讀魅力。我想這也是作為大學教師的作家，在教學崗位上修煉出的語言功夫，讀這部作品，我忘不了它的語言帶來的美的感受，書中描寫語言的形象美，敘述語言的簡潔精煉美，人物語言的生動美，可以說是真正體現(xiàn)了文學作品是語言藝術的特性。例如，作家描寫大理干凈的藍天，只用了一句話：“天空藍得像嬰兒的眼睛，沒有一絲雜質?！闭媸浅鋈艘馔?，新穎而形象。用嬰兒的眼睛，來比喻藍天的干凈，我是第一次看到，大概這是做過母親的作家的特別感受，才有這樣特別新穎的比喻。又如寫封建禮教和舊傳統(tǒng)習慣勢力的強大，作家也有神來之筆：“世俗的一粒塵塊，落在一個人的頭上，就變成了一座大山……”非常新穎，也很形象生動。就連作品中兩個女主人公的名字，詩鶴、鐵男，其實也含有象征意義。詩鶴牧鶴，鶴牧女人，鶴美人美，美麗的女人，只要有美好的追求，必有美好的明天。鐵男，女兒如男，必頂半邊天。還有人物語言的性格化和形象生動，也讓人難忘，當詩鶴和金鵬決定結婚的消息傳出，那些受封建禮教支配的阿嫫，辱罵詩鶴的各種惡語，傾盆而來，非常生動地表現(xiàn)了她們用封建禮教吃人，又被封建禮教吃的可惡可憎又可憐的丑惡形象。語言即人，作為人學的小說，在這部長篇小說中充分顯示了人學語言的藝術力量，也是這部小說得以成功的一個原因。

當然，一部優(yōu)秀的小說，也很難做到十全十美，這部小說在描寫人物成長命運走向的過程中，前后也有一些疏漏，如更仔細一點，刪掉一個細節(jié)或一句話，就比較完美了。作為長篇，對金鵬、詩鶴辦學實現(xiàn)人生價值，似乎也稍顯簡單了點，如能展現(xiàn)一兩個小故事，也許人物會更豐滿。小說寫到詩鶴考不上初中，似乎不合情理。因為作為義務教育，小升初，是不用考試的。但《牧鶴的女人》帶給我們思想和藝術上美的浸潤，已足以證明這部作品的優(yōu)秀了。何必求全責備呢？

編輯手記：

大理鶴慶籍白族青年女作家劉永松的長篇新著《牧鶴的女人》于近期出版，這是一部專門反映大理地區(qū)山村白族婦女，為追求人生的價值、愛情和幸福，歷經(jīng)人生的風雨坎坷，不屈不撓，自尊自強的命運抗爭史，真實、生動地呈現(xiàn)了邊遠山區(qū)白族青年婦女勵志成長的青春之歌。作者從故事情節(jié)、人物形象、藝術手法、語言特色四個方面分析了小說的特色，也指出了其中存在的不足，對于我們更好的閱讀和理解《牧鶴的女人》這部長篇小說提供了指引。5DBC032F-E675-46A5-9F22-9A9C0C1B8A7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