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當代英國女作家薩拉·沃特斯的“新維多利亞三部曲”以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為寫作背景,深入細膩地再現(xiàn)了后現(xiàn)代作家在新的文化語境下對維多利亞時代景觀的想象和重構,是洋溢著激情生命體驗的女性書寫。三部曲中的女性犯罪具體體現(xiàn)為維多利亞時代的性工作者“所為之事”、女囚越獄以及女性誘拐,沃特斯從權力空間、禁閉意象以及不可靠敘述等策略入手展開文本設計,有利于感知維多利亞時代獨具特色的女性犯罪景觀,體悟時代背景下的邊緣人物生存處境。
【關鍵詞】維多利亞;新維多利亞三部曲;女性犯罪;女性罪犯
【中圖分類號】I561?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24-0011-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2.24.003
一、新維多利亞小說中的犯罪主題
自20世紀90年代起,西方社會掀起了一陣“維多利亞熱潮”,以維多利亞時代作為創(chuàng)作背景的“新維多利亞小說”的歷史重構研究成了英國文學研究的熱點之一?!皻v史本身就具有‘故事性’的特性?!?①“新維多利亞書寫”就旨在對被“正史”所邊緣化的文化圖景進行想象和重構,使邊緣話語得到屬于自己和作者的個性化表達。這種“記憶小說”既通過對過去的記憶來對維多利亞社會文化圖景進行重繪,又力圖在過往的維多利亞時代文化語境當中探討當下存在的社會問題,兼顧“文化意義上的時間建構”和“集體認同的構建或政治想象”這兩大背景。[1]17歷史敘事與集體行動、社會政治、經(jīng)濟結構等密切相關,維多利亞時代的經(jīng)濟、軍事、科學、文化等都處于世界前列,“這正是中產(chǎn)階級如日中天的時代,一個‘改善的時代’” ②。而所有的殘暴犯罪背后都有比犯罪本身更值得深究的社會環(huán)境:工業(yè)革命所帶來的貧富差距擴大、科學與宗教沖突所帶來的思想動蕩、爭奪殖民地的戰(zhàn)爭等都造就了維多利亞時代富饒表象下的暗流涌動,給世紀之交的英國人帶來了無限創(chuàng)傷的記憶。當時的英國居民普遍生活在緊張不安的氛圍之中,社會上下普遍認為一個巨大的“犯罪社會”正在形成。隨著社會動蕩的加劇和焦慮情緒的蔓延,維多利亞時代所宣揚的保守和正統(tǒng)的家庭道德觀暗中受到質(zhì)疑甚至被顛覆。此種顛覆的體現(xiàn)之一,便是“煽情小說”在19世紀60年代的流行。此種小說以描繪謀財害命、重婚、通奸、家庭暴力、私生子、誘拐等陰暗甚至犯罪題材為特征,是對維多利亞種種禁忌話語的呈現(xiàn),將犯罪的情結設定到現(xiàn)代化的英國社會中產(chǎn)階級和上流社會家庭的日常生活背景之中,是對維多利亞偽善的倫理道德規(guī)約的消解。[2]47
二、薩拉·沃特斯“新維多利亞三部曲”中的
犯罪敘事
英國當代女作家薩拉·沃特斯的作品“著重描繪19世紀倫敦的社會和文化歷史,強調(diào)對性別問題、窮人、流行文化以及偽科學尤其是唯靈論的書寫” ③。她的“新維多利亞三部曲”《輕舔絲絨》《靈契》《指匠》著墨于女性身體和女性犯罪的書寫,以救濟院、監(jiān)獄、賊窩、瘋人院等為主要敘述空間,深入展現(xiàn)了那個時代犯罪現(xiàn)象的涌動和人物角色所處的時代社會困境。女性犯罪在維多利亞時期文學中更是鮮有體裁,因為在當時盛行的達爾文的觀點當中,女性相比男性而言同兒童更親密、更“原始”、與性的關聯(lián)更少。④
(一)《輕舔絲絨》中的女性“犯罪”:維多利亞時代的妓女
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處于邊緣化地位,其話語往往被隱蔽甚至消除,社會底層階級的婦女往往被認為同各種各樣“不體面”甚至“墮落”的罪行聯(lián)系在一起。與正史所記載的無處不在的道德審查相悖,維多利亞時代是“一個因淫欲橫流而臭名昭著的時代,倫敦的許多大街就像東方的肉市場,時髦的妓女與公爵夫人在海德公園的練馬林蔭路上并駕齊驅(qū)”[3]157。維多利亞時期,賣淫問題被公認為“最大的社會公害”,在公眾意識中,妓女仍然被視為社會和家庭倫理道德的破壞者而備受唾棄。
在精神分析學說影響下的分裂主體的主題也頻繁出現(xiàn)在小說中,故事敘述是碎片化、非線性、自相矛盾且不連貫的,敘事視角也以多重敘事為主,質(zhì)疑了維多利亞時期“穩(wěn)定”和“線性”的自我觀。維多利亞時代后期流行的“煽情小說”中有許多與“家中天使”相悖的女性形象,如女盜賊、妓女等傳統(tǒng)道德的僭越者,沃特斯的“新維多利亞三部曲”便帶有明顯地對“煽情小說”的戲仿?!遁p舔絲絨》的主人公南希正是這樣一位家庭道德的“罪犯”。因為一場毫無預料的背叛,南希將自己放逐在倫敦陰暗的街角。由于“我只是一個孤獨的女孩,而這個城市更喜歡情侶和紳士。女孩孤身一人在這個城市里只會被審視打量?!盵4]174南希為了維持生計不得不委身于富豪的遺孀,甚至假扮男妓以提供“犯罪”性質(zhì)的性服務為生。在南希的職業(yè)生涯中,常常遭受道德審判和精神羞辱,1864年開始制定并推行的幾部《傳染病法》在所謂的醫(yī)療面具下利用器械對女性身體進行以醫(yī)學檢查為名義的審查和侮辱,正是基于對妓女“罪行”的“匡正”和“制裁”。斯金納夫人指出,很多妓女是由于悲慘的遭遇和生存的壓力而不得已進行“犯罪”,審視妓女“公害”的同時更應該直視此種“犯罪”現(xiàn)象背后的性歧視本質(zhì)。
(二)《靈契》中的“罪犯”與“犯罪”:被囚禁與反囚禁
在新維多利亞小說家筆下,“罪犯”往往不一定完全由于自身原因而進行犯罪,但一定遭遇了最為嚴酷的審查和處置,足見維多利亞時代表面嚴格的審查規(guī)范。《靈契》中對監(jiān)獄種種恐怖意象的描繪,影射了陰暗、可怖、污穢的社會背景。故事的主要場景梅爾監(jiān)獄中關押著因偷竊、造偽幣、墮胎、賣淫等罪行而入獄的社會底層女性,梅爾監(jiān)獄的女囚犯,只能如影子一般生活在陰影之下,被疾病和傷痕籠罩:“這里的影子在黃疸色磚塊的襯托下,是淤血般的青紫色?!盵5]13女囚犯被污名化為“下毒的、潑硫酸的、謀殺小孩的”“經(jīng)營色情場所”。在監(jiān)獄里“特立獨行”的女囚道斯是一名靈媒,因自己召喚的“幽靈”意外嚇死患有心臟病的貴族太太而身陷囹圄;另一位女主人公上流社會的“過剩女子”瑪格麗特在父親逝世、情人背叛后陷入精神痛苦,自殺未遂,而后去梅爾監(jiān)獄做女囚犯的精神導師,試圖以此找到自我身份和認同?,敻覃愄胤至训撵`魂仿佛在與道斯眼對眼的凝視、心與心的交流中開始愈合完整,最終開始在愛的幻想中協(xié)助道斯越獄。最后事件真相被悄然揭開,瑪格麗特的幻想被處于社會下層的靈媒道斯和女仆所設的騙局扼殺,道斯以其“神秘”和“深不可測”的特點誘騙了瑪格麗特為自己越獄而服務,實現(xiàn)了一場“完美犯罪”。道斯的犯罪行為實則是邊緣女性為生存采取的策略,被囚禁的罪犯開展了一場精心策劃的“反囚禁”行動,其越獄的行為嚴重破壞了國家機器對身體的規(guī)訓以及維多利亞時代嚴苛的道德規(guī)范。
(三)《指匠》中的人身誘拐:被污名化的女性
《指匠》是薩拉·沃特斯“新維多利亞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在《指匠》中,女竊賊蘇為了協(xié)助紳士拐騙居于深宅的貴族小姐莫德來到莫德身邊成為其貼身女仆,她原以為自己知曉這場“愛情”的全部真相,對處于“熱戀”的莫德心懷憐憫,卻從未意料到自己才是紳士與莫德同謀之下的受害者,被當作小姐送進瘋人院。紳士曾對蘇提到計劃成功后會將莫德送進瘋人院禁閉,如果蘇不聽話也會將她送進去永遠也不能出來。[6]《指匠》中的犯罪行為雖是男性與女性共同完成,但事實證明身處“犯罪者”地位的莫德本質(zhì)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而密謀“犯罪”的蘇與紳士的“結盟”只會給蘇帶來傷害,這場犯罪活動的受害者終究是身為女性的莫德與蘇,并且以“發(fā)瘋”為名義被關進瘋人院的女性被污名化后幾乎無法消除“瘋癲”的刻板印象。
進入19世紀,人們逐漸把瘋癲與女性更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瘋癲被委婉地稱為是“女性的疾病”,瘋癲的女性化趨勢實則是男權統(tǒng)治為主的社會秩序和醫(yī)學發(fā)展水平等因素綜合作用下的結果。在蘇逃回家中所引發(fā)的一團混亂之中,幾個被騙、想隱瞞真相的女人與紳士廝打在一起,直到最后紳士被刺身亡,無從得知是誰動手殺害了紳士,只能從薩克斯比大媽主動頂罪的行為來看,讀者只能猜測她要保護的應該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莫德。這樁突如其來的殺人罪行被薩克斯比大媽用母愛平復,也讓蘇和莫德用理解和寬容重新接納了對方。李里先生、薩克斯比大媽和紳士的死亡賦予了莫德以新生,結尾處莫德開始重新撰寫色情文學。犯罪活動把蘇與莫德連接在一起,也讓她們最終收獲了圓滿結局,整個故事情節(jié)都是在女性犯罪之中反轉式展開。
三、建構犯罪主題的敘事策略
(一)禁錮性權力空間:監(jiān)獄、瘋人院
薩拉·沃特斯在創(chuàng)作中自覺吸納了哥特小說的敘事因素,幽暗的古堡、神秘的老宅等均是令人窒息的、狹窄的生存空間的象征。[7]189在“維多利亞三部曲”中,通過特殊空間的設置,實現(xiàn)了犯罪題材的多樣化書寫和壓抑式展開,再現(xiàn)了犯罪行為進程與維多利亞時代社會空間的緊密結合。
《靈契》中的犯罪行為主要體現(xiàn)在靈媒道斯策劃騙局越獄,監(jiān)獄作為故事發(fā)生的物理空間,其陰暗壓抑的氛圍得到了大量書寫。監(jiān)獄的意象在新維多利亞作家筆下,折射出后當代文化語境下的人們焦慮不安的情緒、無力以及與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恐懼。梅爾監(jiān)獄離倫敦的高級住宅區(qū)切爾西只有兩英里路程,外形陰森可怖,給人以濃烈的心理陰影:“這座監(jiān)獄,仿佛是人墜入噩夢或被一陣狂亂攥住后的產(chǎn)物,又似乎是為了逼瘋階下囚而故意設計成這樣的。”[5]10監(jiān)獄的奇怪外形作為一種象征,隱喻囚犯們與主流價值觀背離的怪異者身份??諘绨档目膳驴臻g內(nèi)常常充斥著巨響,“監(jiān)獄內(nèi)可怕的噪聲也讓人心驚膽戰(zhàn)……空蕩蕩的走廊回響著鐵門、鑰匙、門閂的聲音,忽近忽遠。整座監(jiān)獄似乎處在一個永恒的秘密風暴的中央,我的耳膜長鳴不止?!盵5]12最終蒼白脆弱的道斯完成了難度堪稱極高的越獄,逃脫國家機器的規(guī)訓本身就是犯罪行為,主人公眼里的罪犯形象、實際形象與犯罪行為之間的反差是沃特斯在文本中制造的極為豐富的張力。
瘋人院作為19世紀60年代維多利亞時期的社會建筑象征之一,其存在具有豐富的指涉意義。《指匠》中出身賊窩的蘇和出身荊棘山莊的莫德先后被關在瘋人院這一密閉空間中。蘇由于出身賊窩卻心思單純且是真正小姐而被紳士盯上,被囚禁在深宅的莫德失去自由從而向往自由,從而實現(xiàn)了騙局兩端展開的客觀條件。瘋人院作為禁閉蘇的權力空間,也是紳士和莫德合謀的犯罪中受害者的最終去處,監(jiān)禁著大量維多利亞時代“僭越”規(guī)范的女性。蘇被迫穿上病人的長袍和橡膠套鞋,關進暗無天日的軟房,甚至被看護們浸到浴缸里,她的控訴也遭到嘲笑。[9]42-45蘇被關進瘋人院后,紳士為確保遺產(chǎn)到手,把莫德帶到蘭特街的賊窟,這也是小說中監(jiān)禁莫德的另一個“瘋人院”。值得一提的是,沃特斯在描繪荊棘山莊和蘭特街的賊窩時,都特意把它們同瘋人院聯(lián)系起來,營造出女主人公身處“瘋人院”的感覺,旨在說明小說中的禁閉空間是或正式或變形的“瘋人院”。
(二)“禁閉”意象:手套
在《輕舔絲絨》中,在淪為貴族階級玩物的南希眼里,貴婦戴安娜的出場與手套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權力場:“一根香煙的底端,暫時點亮了黑暗,使一只戴手套的白手和一張臉透出紅光?!盵4]210手套作為象征權力的飾物在南希眼中清晰無比,南希自己引以為傲的演出套裝,也在對方的華麗服飾和精致手套面前失去色彩。在歡愉之后,“她總算脫下了白色的羊皮手套,她的手幾乎和手套一樣蒼白”[4]241“除了束身內(nèi)衣和一雙紫色的手套,她什么都沒穿。”[4]241在南希與戴安娜的相處中,手套作為禁閉南希和引誘、象征南希犯罪的意象,豐滿了戴安娜和南希人物形象的塑造,也物化了人物情感,是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關鍵。
在《指匠》故事情景中,手套也成了這場互相欺騙的誘拐犯罪活動中情節(jié)發(fā)展的催化劑。幼時的莫德踏入荊棘山莊之后始終戴著手套,除了是李里先生保護書籍的要求之外,更是與外界徹底隔離的象征,“胸衣緊箍著我,指關節(jié)在皮手套里被勒得瘀紫。”[8]192蘇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已產(chǎn)生對莫德深切的愛意時,將莫德的手套偷偷收藏了一只作為紀念,為莫德整理“去瘋人院”的行李時,滿心糾結的蘇“把那只手套仔細地放進胸衣里,緊靠著心。”[8]175當蘇發(fā)現(xiàn)莫德欺騙她時,她“抓扯和撕咬那只手套,直到照進房間的光線暗下來?!盵8]424待在瘋人院的那些難熬的日日夜夜,蘇“睡在床上,手里握著莫德的手套,時不時把一只手指尖放到嘴邊,想象莫德柔軟的手指還在里面,狠狠地咬著。”[8]444這場將蘇拐賣到瘋人院的騙局,在寄托著蘇與莫德跨越性別禁忌的愛情的手套意象的烘托下循序進展。
四、結語
薩拉·沃特斯的“新維多利亞三部曲”中主要塑造了大量被囚禁的邊緣女性角色,著墨于女性犯罪的書寫,以瘋人院、監(jiān)獄等權力空間和手套、服飾等禁閉意象以及不可靠敘述為敘事策略,建構了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犯罪主題,關注那個時代的女性犯罪現(xiàn)象和犯罪背后女性所處的社會困境,以后現(xiàn)代作家高度個性化的取材和敘事手法,實現(xiàn)了女性犯罪的邊緣話語穿越時代的個性化重現(xiàn)。總之,要想更全面地了解新維多利亞小說抑或是薩拉·沃特斯和她的“新維多利亞三部曲”,女性犯罪敘事是一個重要的切入點,值得人們深入探討研究。
注釋:
①彭剛:《敘事的轉向:當代西方史學理論的考察(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172頁。
②(美)米歇爾·斯特龍伯格著,劉北成、趙國新譯:《西方現(xiàn)代思想史》,中央編譯出版社2005年版,第353頁。
③Cora Kaplan.Victoriana:Histories,F(xiàn)ictions,
Criticism.Edinburgh: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2007,
p.111.
④Jeannette King.The Victorian Women Question in Contemporary Feminist Fiction.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5,p.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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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羅婧瑜,女,四川南充人,四川師范大學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