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瓊州府進士群體考論

王學深

(中國政法大學 人文學院歷史研究所，北京 102249)

清朝繼承明代的行政區(qū)劃，海南歸屬廣東省管轄，稱為瓊州府，下設(shè)三州、十縣，分別是儋州、萬州、崖州、瓊山縣、澄邁縣、定安縣、文昌縣、會同縣、樂會縣、臨高縣、陵水縣、昌化縣和感恩縣(1)《欽定大清會典》卷8，《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619冊，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年，第108-109頁。。在這一府、三州、十縣范圍內(nèi)，有清一代共產(chǎn)生進士31人，首位進士出現(xiàn)在康熙六十年(1721)。這一時間比同省的廣州府、潮州府和肇慶府相較稍晚。

目前學界對于海南進士群體已經(jīng)有所關(guān)注。楊德春在1988年出版的《海南島古代簡史》中就論述了清代海南本島中式者較少的事實，他給出“清代海南進士21人，其中瓊山6人、定安4人、會同3人、文昌5人、澄邁1人、儋州1人、萬州1人”的結(jié)論(2)楊德春：《海南島古代簡史》，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88年，第153-154頁。；王俞春在《海南進士傳略》中列舉了清代海南30位進士，并相應(yīng)給出了簡要的傳略(3)王俞春：《海南進士傳略》，廣州：花城出版社，1998年，第97-124頁。；朱東根在《海南歷代進士研究》一書中以列表的方式統(tǒng)計了清代31位海南進士(4)朱東根：《海南歷代進士研究》，?？冢汉Ｄ铣霭嫔纾?008年，第179-180頁。。以上著作對研究清代海南進士群體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經(jīng)過筆者考證發(fā)現(xiàn)，以上學者的論述均存在著一些錯誤。

第一，根據(jù)筆者考證，清代瓊州府進士為31人，并非楊德春和王俞春兩位學者所統(tǒng)計的21人或30人。第二，前輩學人所述清代海南進士中式年份有誤。例如，清代瓊州府末科進士王云清，在王俞春和朱東根的著作中均作“光緒十五年”(1889)中式，但是筆者核對了國子監(jiān)進士題名碑文和《清朝進士題名錄》，二者均記載王云清的中式年份為“光緒十八年”(1892)(5)《元明清潮進士題名碑錄》，北京國子監(jiān)碑石，民國時期拓本；江慶柏：《清朝進士題名錄》，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第1252頁。。究其原因在于王云清在光緒十五年會試中式后“未殿試”。據(jù)《清德宗實錄》卷269“光緒十五年四月庚寅”條記載，“列入四等之顏慶忠、王云清、廖平、蔡寶仁、趙以煥、安蔭甲均著罰停殿試一科”(6)《清德宗實錄》卷269，光緒十五年四月庚寅，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602頁。。所以，王云清在光緒十五年會試后的功名僅為貢士，而在光緒十八年“補殿試”后，才真正成為進士。第三，部分記述的進士名字有誤。如經(jīng)筆者核對題名碑文和《清朝進士題名錄》后發(fā)現(xiàn)，在王俞春和朱東根的著作中，均將“張鐘彥”誤作“張鐘秀”(7)江慶柏：《清朝進士題名錄》，第952頁。。又如，“楊家冕”應(yīng)作“楊廷冕”，為改名之故。

因此，本文寫作目的不僅在于厘清瓊州府在清代所產(chǎn)生的31名進士的科甲功名，而且在于就這一群體的籍貫分布、宦績事功、家族特性以及對當?shù)匚娘L的影響做深入分析，并希望修正一些原有謬誤，對全面了解清代瓊州府進士群體有所助益。

一、清代瓊州府進士群體的科名與宦績

筆者根據(jù)江慶柏所著《清朝進士題名錄》、道光朝《瓊州府志》以及各州縣的地方志，共輯錄出清代瓊州府進士31名，以康熙六十年(1721)中式的莫魁文為最早，又以光緒十八年(1892)中式的王云清為最晚。清代瓊州府進士若按照帝號統(tǒng)計，為康熙朝1人，雍正朝4人，乾隆朝11人，嘉慶朝2人，道光朝8人，咸豐朝和同治朝各1人，光緒朝3人，乾隆朝最多。進而以順治三年(1646)恢復(fù)會試至光緒三十一年(1905)廢除科舉時段計算，清代瓊州府進士數(shù)占清代廣東省進士總數(shù)的3.1%(8)根據(jù)陳利敏的統(tǒng)計，清代廣東省進士人數(shù)為965人，這是以現(xiàn)在廣東省區(qū)劃所統(tǒng)計得出的數(shù)字(陳利敏：《清代廣東進士地理分布及其特點分析》，《浙江檔案》，2017年第10期)。但筆者正文中已述及清代瓊州府歸屬廣東省，故應(yīng)加上陳利敏文中統(tǒng)計的37人，再減去清朝時期隸屬廣西的懷集進士2人，故實際清代廣東省進士為1 000人。，平均每科相較于廣州府、潮州府、肇慶府、惠州府和嘉應(yīng)直隸州進士人數(shù)為少，優(yōu)于高州府、韶州府、雷州府、廉州府及各直隸州、廳，平均每8.35年產(chǎn)生一位進士。

按照科名統(tǒng)計，清代瓊州府進士名次最佳者為嘉慶十四年(1809)鼎甲及第的探花張岳崧，其次有二甲進士出身者9人，三甲同進士出身者21人。按照籍屬統(tǒng)計，瓊山縣9人，定安縣8人，文昌縣7人，會同縣3人，儋州2人，萬州1人，澄邁1人(見表1)。由此可見，清代瓊州府進士群體地理分布以位于府屬東北部的三縣，瓊山、定安和文昌為優(yōu)，三縣進士占總進士數(shù)的77.4%，而南部州縣如崖州、陵水、感恩沒有進士產(chǎn)生。這種地理分布態(tài)勢在一定程度上與瓊州府南北文風強弱差異有關(guān)，南部多為少數(shù)民族聚集區(qū)，而瓊州府內(nèi)科舉世家多集中居住于東北部。

表1 清代瓊州府進士輯錄

進士登科后，新科進士除了在京師參加恩榮宴和各種儀式外，按照清朝定制，他們可以在家鄉(xiāng)住地掛匾額、立旗桿以示身份。乾隆四年(1739)還規(guī)定每位新科進士可以直接從戶部領(lǐng)取牌坊銀30兩，而鼎甲三人每人會增加給予牌坊銀50兩，以作為在家鄉(xiāng)修筑牌坊的資助(9)杜受田：《欽定科場條例》卷45，咸豐二年(1852)刻本，第29頁。。道光《瓊州府志》的“坊表”就記錄了部分清代瓊州府進士所建的石牌坊。例如，王斗文在烈樓修立有“進士坊”，王之藩在永興修立有“進士坊”，林其籠(與舉人林運鑒等)在文昌縣學宮右側(cè)修立有“文林毓秀坊”，符漢理在文理村修立有“進士坊”，鄭天章在烈樓修立有“進士坊”，以及吳琠在瓊州府學東側(cè)修立有“瀛洲首選坊”，又在府學西側(cè)與舉人吳珄一同修立了“桂苑聯(lián)芳坊”等(10)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朝《瓊州府志》卷10，臺北：成文出版社，1966年，第251-252頁。。這些在地方修立的石牌坊進一步讓新科進士們得以榮光彰顯，并以這種寬大、高聳而且堅固的建筑形式，給予地方士紳和百姓以長久性的視覺沖擊，不僅構(gòu)筑起家族在地方的威望，更讓他們躋身地方精英之列，被歷史所銘記。

筆者進一步考察清代31位瓊州府進士群體宦績得知，有15位進士官至知縣，占比48.4%，未仕或已經(jīng)銓選而先卒進士4人，占比12.9%。其余12位進士分別有官至府教授者3人、知州1人、翰林院編修1人、內(nèi)閣中書1人、郎中1人、道臺1人、知府1人、主事1人、大理寺卿1人和布政使1人。若按照品級排列，除4人未任職外，其余27人，官至二品1人、三品1人、四品2人、五品2人、六品1人、七品20人。在外任的地域分布上，京官者5人、外官者22人，其中外任云南4人、江西4人、直隸3人、廣東3人、湖北2人、山西2人，其余陜西、四川、河南、福建各1人。

由此可見，清代瓊州府進士宦績位至上層官僚者(一至三品)僅2人，缺少部院堂官或主政一方的省府大員，更多是各州縣親民的地方官，各省內(nèi)道、府一級的中層官員較少。不過，這也為瓊州府進士們成為造福一方百姓和保境安民的父母官提供了實踐的平臺。例如，在《清史稿·循吏傳三》中記載了云茂琦在任江蘇沛縣知縣時，“詢民疾苦，懇懇如家人。勸以務(wù)本分，忍紛爭，訟頓稀”(11)趙爾巽：《清史稿》卷478，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13065頁。，并按照“先德行，后文藝”的原則親自館課諸生，為百姓稱道。道光朝《瓊州府志》在描述張日旼任云南宜良知縣時，記述了他“政尚簡易，以課士訓農(nóng)為務(wù)”，“修河計捐俸銀千余”，開建溝渠灌溉農(nóng)田，將“三州縣瘠土皆成膏腴”(12)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朝《瓊州府志》卷34，臺北：成文出版社，1967年，第790頁。。又如，莫魁文“出宰慶云，政多平反，有賢令聲”(13)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朝《瓊州府志》卷35，臺北：成文出版社，1967年，第802頁。。吳纘姬任江西鉛山知縣時“興利除弊，吏服民懷”，自捐養(yǎng)廉銀重修文廟，開渠灌溉農(nóng)田，“民食其德”(14)同④：第803頁。。李琦自捐俸銀編練團練、民壯以保境(15)同④：第803頁。。莫陶在銅梁知縣任上“禮士愛民，興利剔弊，為上官所重”(16)同④：第806頁。。邱對欣任職柏鄉(xiāng)縣“蒞任九年，政簡刑清，士民愛戴”(17)《民國瓊山縣志》卷24，上海：上海書店，2001年，第996頁。。以上眾多列舉，都展示出清代瓊州府進士群體在宦任上造福地方百姓的事實。

二、清代瓊州府進士群體的家族特性

在清代瓊州府31名進士群體內(nèi)，既有如王映斗、王器成和張岳崧、張鐘彥這樣的父子進士，又有韓錦云、韓捧日叔侄同榜進士，以及云茂琦、云茂濟同族兄弟進士的佳話。這一現(xiàn)象在一定程度上彰顯了清代瓊州府進士群體中的家族特點。實際上，當我們深入清代地方社會去研究家族和舉業(yè)關(guān)系時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地方會呈現(xiàn)出“科舉家族”的特點。這一概念源自張杰教授，他著重強調(diào)了聚族而居、應(yīng)舉連續(xù)性和科甲功名五貢、舉人以上這三個因素(18)張杰：《清代科舉家族》，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年。。這些代際間不斷有貢生、舉人、進士功名出現(xiàn)的家族，不僅在提升家族地方威望，增強“收宗聚族”的凝聚力，以及改善家族經(jīng)濟方面有重要意義，而且會不斷通過科舉的成功以延續(xù)他們在地方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方面的優(yōu)勢，發(fā)揮科舉“再復(fù)制”的功能。清代瓊州府進士群體同樣有這樣的家族特點。

第一，定安莫氏家族。定安莫氏大約在北宋時期遷居定安縣，以莫恭萬為始祖。在此之后，莫氏家族逐漸在地方發(fā)展壯大，以東鄉(xiāng)作為莫氏主要居住地之一(19)《光緒定安縣志》卷1，上海：上海書店，2001年，第47-49頁。。在光緒朝《瓊山縣志》中收錄有明代莫氏先輩如莫宣寶、莫惟昌、莫盈、莫士達、莫汝拭、莫乾亨等人。入清后，莫氏舉業(yè)逐漸興盛，以東鄉(xiāng)排坡村莫氏為典型代表。明代萬歷年間，排坡村就產(chǎn)生過舉人莫元弼。明清易代后，排坡莫氏延續(xù)了舉業(yè)的成就。莫魁士，字介梧，史載“少英穎，淹貫經(jīng)史百家，精舉子業(yè)”(20)《光緒定安縣志》卷6，上海：上海書店，2001年，第224頁。。康熙四十七年(1708)，莫魁士鄉(xiāng)試中舉，這為莫氏家族在清代的科舉成功奠定了基礎(chǔ)。雖然莫魁士自己不流連于仕宦，但是聘請宛平名士潘士毅進入自家私塾“六劍軒”館課家族子弟多達19年，夯實了莫氏書香傳家的根本。莫魁士還整修家訓，齊整家族，獎勵后進，以致“子弟常以文章品行相勸勉”(21)同③。。正是在莫魁士的開創(chuàng)下，從弟莫魁文和二子莫陶先后考中進士。特別是莫魁文的登科“開瓊南國朝甲榜之先”，既彰顯家學之盛，又獲地方聲望，其諸子也多延續(xù)家學傳統(tǒng)，在《定安縣志》中有載“諸孫咸齊歲薦，書香綿遠，僉謂家學淵源”，而莫陶之子莫綬章也享有廩生功名(22)同③。。

除了排坡村外，東鄉(xiāng)南山村莫氏同樣是莫氏家族內(nèi)重要的一支。明代時期，南山莫子瑚、莫汝拭先后考中舉人功名。入清后，莫謩和莫紹惪父子先后中舉人和進士。莫謩，字次典，乾隆二十五年(1760)庚辰科鄉(xiāng)試中舉，選為直隸安肅縣知縣，后調(diào)任靜?？h，歷官知府、直隸州知州等。在任上，莫謩“斷獄如神，民無隱情，士風振興”(23)同③：第226頁。。在鄉(xiāng)里，莫謩“敦睦宗族，衿恤貧苦”，并大力發(fā)展鄉(xiāng)里教育，建言知縣楊文鎮(zhèn)重修文廟，被世人稱為“一邑振興文教，其功尤巨”(24)同③：第227頁。。莫謩還親自督促四子教育，故二子莫紹惪少時即“奉庭訓，長益力學”(25)同③：第228頁。，并分別在乾隆五十四年(1789)中舉人，嘉慶元年(1796)高中進士，而四子莫紹謙也是“能詩善書，克傳家法”(26)同③：第231頁。，有廩貢功名，補選教諭。此外，定安縣東鄉(xiāng)還有舉人莫璽章、莫景瑞，欽賜舉人莫元進，歲貢莫琮堂、莫紹祖、莫振中、莫翔龍、莫懋第，拔貢莫瑞堂，優(yōu)貢莫兆馨等人，而廩生人數(shù)眾多不及備舉。

第二，定安張氏和王氏。定安縣除了莫氏家族外，在東鄉(xiāng)高林村的張岳崧和張鐘彥，以及西鄉(xiāng)春內(nèi)村的王映斗和王器成均成就了清代瓊州府科舉史上“父子進士”的佳話。

高林張氏先祖自閩先遷瓊山，后又遷至定安。至張岳崧父輩張基偉時，家族尚不是如同莫氏一樣的科舉大族，其自身僅獲生員功名，但奠定了此后家族躬耕課讀的傳統(tǒng)，以致后人紛紛中式。在子侄輩中，從子張岳崇，字玉峰，早獲廩生功名，少時與從弟張岳崧同學，“勤苦百倍”(27)《光緒定安縣志》卷6，第229頁。，終以歲貢。次子張岳崧，字子駿，少時“聰穎好學”，15歲即獲生員功名與胞兄張岳元一同入泮研讀，后被知縣賞識選以優(yōu)貢。嘉慶九年(1804)張岳崧鄉(xiāng)試中舉，十四年(1809)以一甲第三名進士及第，成了清代瓊州府科名最高者，而其宦績也是瓊州府進士最優(yōu)者。在任官之外，張岳崧悉心宗族發(fā)展，建祖祠、修郡志(《瓊州府志》)，并獎掖后進，捐本邑“賓興費”(28)同①：第231頁。?？梢哉f，張氏自張岳崧始，家族一躍成為地方的翹楚。緊隨張岳崧之后，次子張鐘彥也是弱冠時就“早負文譽”，先獲監(jiān)生功名，后于道光十九年(1839)鄉(xiāng)試中舉。在丁父憂期間，刻苦攻讀，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高中進士，并在外任上悉心為民，以“品學兼優(yōu)，才能干達”為總督譚廷襄所器重(29)同①：第238頁。。四子張鐘琇，也是少年能文，十八歲時被戴熙選入縣學，后選為拔貢生，為全慶所賞識。在京師時，張鐘琇因博覽群書，文名日盛，以致“海內(nèi)縉紳大夫與才俊之士悉慕與為友”(30)同①：第239頁。。咸豐二年(1852)，張鐘琇應(yīng)舉順天鄉(xiāng)試，獲舉人功名。在第三代中，張鐘彥三子張熊祥，也跟隨父祖腳步，弱冠即以國子監(jiān)生身份于咸豐十一年(1861)中順天鄉(xiāng)試(31)同①：第240頁。，將張氏家族五貢以上的科甲功名延續(xù)了三代(32)張基偉(生員)——張岳崇(歲貢)、張岳崧(進士)——張鐘彥(進士)、張鐘琇(舉人)——張熊祥(舉人)。。

定安王氏以南宋王居正為始遷祖，明代王氏一支始遷居西鄉(xiāng)二里春內(nèi)村。至王映斗父輩王兆魁、王元魁、王錫魁時，王氏家族在科舉功名和地方影響力上稍有提升。王兆魁，字瑞亭，增貢生，與王元魁“相為友愛”，鄉(xiāng)里有事，兄弟二人多方排解，而王京魁有監(jiān)生功名。王元魁，字善甫，為王映斗之父。他孝友兄弟，撫養(yǎng)其弟錫魁遺孤王映星，并親自館課子侄，為之后王映斗中式奠定了基礎(chǔ)。王映斗，字運中，史載其“生而穎異，讀書過目成誦”(33)同①：第235頁。。王映斗在十九歲時通過童生試獲生員功名，入縣學，后跟隨嘉應(yīng)人張椒園讀書，被贊譽為“(文)必發(fā)科甲”“海外無雙”(34)同①：第235頁。。道光五年(1825)選為拔貢，后中順天鄉(xiāng)試副榜，道光二十四年(1844)中進士?？婆e的成功使得定安王氏成為西鄉(xiāng)的重要家族之一，而宦績上的成功也讓其父輩三兄弟均獲得了朝廷誥封，不斷增強家族影響力。晚年王映斗致仕回鄉(xiāng)后，刊刻了本族宗譜，進而收宗聚族，保持家族的持續(xù)發(fā)展。王映斗次子王器成，字公輔，少時隨父宦居京師。咸豐八年(1858)中舉，直到光緒六年(1880)中進士，實現(xiàn)了王氏家族三代均有五貢以上科舉功名的代際傳承(35)王兆魁(增貢)、王京魁(監(jiān)生)——王映斗(進士)——王器成(進士)。。

第三，文昌云氏和韓氏。文昌云氏源起隴右，宋末元初之際遷于瓊州，以云從龍為祖。清代云氏聚族繁衍，云茂琦的祖父云于炳獲有貢生功名，父輩亦多廩膳生員，奠定了文昌云氏科甲的基礎(chǔ)。但直到云茂琦中進士后，云氏家族科甲功名始稱盛。云茂琦，字以卓，幼聰穎，師從定安張岳崧，學問精進。嘉慶二十一年(1816)鄉(xiāng)試中舉，道光六年(1826)中進士，在任期間多有功績?；剜l(xiāng)后，云茂琦主講瓊臺書院，勸課諸生員立志敦行，講求實學(36)《民國文昌縣志》卷10，上海：上海書店，2001年，第367頁。。云茂琦還自捐俸銀兩千余貫于本族，建試館，對瓊州府和本族的文教起到了推動作用。云茂濟，字汝楫，云茂琦的族弟，史載其“幼聰慧，善讀書，文名噪一時”(37)同①：第372頁。，先以優(yōu)貢身份于咸豐九年(1859)中舉，后于同治二年(1863)中進士，成就了云氏“兄弟進士”的佳話。此外，族弟云茂瑸，也獲有舉人功名，史載“人資質(zhì)敏，穎性孝友”(38)同①：第374頁。。族內(nèi)其他獲五貢功名者還有如優(yōu)貢云茂琛(云茂瑸弟)、拔貢云茂瓚、云逢昕等，延續(xù)著云氏家族的科甲功名，也“復(fù)制”著宗族在地方的成功。

與云氏類似，文昌韓氏也是在清后期憑借科甲功名鵲起，而成為地方鄉(xiāng)望的家族之一。韓氏自南宋初年遷瓊州，以韓顯卿為始遷祖。清代韓氏家族科甲功名以道光朝以后為顯，有如韓錦云、韓捧日、韓升豐等均有傳載于《文昌縣志》。韓錦云，字紫東，史稱“聰穎異?！保畾q能文，以廩生中舉道光十五年(1835)鄉(xiāng)試，道光二十年(1840)進士。韓捧日，字寅侯，史稱捧日“天資聰穎，經(jīng)史百家貫串”(39)同①：第368頁。，道光十七年(1837)鄉(xiāng)試中舉，二十年中進士。韓錦云與族再侄韓捧日道光二十年同榜進士登科，成為一時佳話。此外，族中韓升豐也在道光八年(1828)鄉(xiāng)試中舉，使得韓氏成為地方屢有科甲成功的望族。

第四，瓊山縣邱氏與王氏家族。瓊山縣是瓊州府的附郭縣，不僅是縣治所在，更是府治所在。因此，居住在瓊山縣者不僅有當?shù)氐募易澹€有瓊州府其他州縣遷居瓊山者，以及仕宦至瓊山縣的官員。加之府學、縣學和瓊山書院等文化教育機構(gòu)的集中，諸多因素導致了瓊山縣在清代科甲功名冠于諸縣。在《瓊山縣志》中所記載的眾多進士坊和文魁坊就是對瓊山縣科名之盛和家族多元化的最好體現(xiàn)。邱對欣家族是因祖上仕宦遷居瓊山，進而科甲成功的代表。邱對欣祖父邱殿章祖籍為廣東大浦，因乾隆朝中舉，官瓊州府教授，故在此任官的背景下，邱氏渡海遷居瓊山。其父邱將瓚，同樣獲舉人功名，官電白教諭。邱氏兩代中舉，這對于遷居瓊山的家族而言，具有獲得地方聲望和認同的重要意義。此外，父祖兩代均選任教職，這對于邱對欣課業(yè)的成功具有重要的幫助。在第三代瓊山邱氏中，無疑以邱對欣科名最佳，少即享有文名，以致學士全慶和孫家鼐均“以鼎甲期之”(40)《民國瓊山縣志》卷24，第996頁。，而邱對欣長兄邱對時是縣廩膳生員，為縣中享有威望的耆舊。

瓊山王氏與定安王氏一樣，以宋代王居正為始遷祖，來瓊州后王氏后裔散居各地，人數(shù)眾多，屬于本地家族科甲成功的代表。在清代，王氏眾多族人的科名中無疑以中進士的王斗文和王之藩為優(yōu)。王斗文之父王起是歲貢生，“潛心經(jīng)學，讀書成誦，終身不忘”(41)同⑤：第991頁。。這種教育環(huán)境無疑對于王斗文的科舉成功有著助力作用。王斗文秉持家學，史載其“質(zhì)學純粹，為文秀妍”(42)同⑤：第991頁。，入瓊臺書院師從吳光升，先中乾隆三十三年(1768)鄉(xiāng)試，后乾隆三十六年(1771)成進士。王之藩是另一位王氏獲進士功名者，祖上無功名顯著者，家道不顯，但王之藩奮發(fā)讀書，史載其“經(jīng)史中得其精華而棄其糟粕”(43)《民國瓊山縣志》卷24，第991頁。。王之藩早年與弟王之垣均獲生員功名入官學研讀，先后獲舉人、進士功名，科甲的成功使得本支王氏家族累積了聲望，其子王孚若也為歲貢生。在兩位高中進士的瓊山王氏之外，培養(yǎng)出文昌進士韓錦云的王承烈同樣是地方王氏中重要的一支。王承烈，字昭甫，“博學能文”，史稱“文品純粹，一如其人”(44)同①：第992頁。，有“海外清才之目”的美譽(45)同①：第992頁。。嘉慶六年(1801)，王承烈鄉(xiāng)試中舉。由于王承烈在教育上的不懈努力，使得本支王氏族人多人獲得科舉功名，其中包括王承烈之弟王天祐獲拔貢，其子王廷傳獲拔貢，其孫王沂暄獲增貢，曾孫王國憲獲優(yōu)貢，弟王位清為增廣生員。

除了以上家族外，其他未及備述而顯著者還包括文昌林氏、澄邁吳氏等家族。綜合以上八九個家族歷史可知，他們占據(jù)了清代瓊州府進士群體的大部分，即使族人未獲進士功名，也不斷有人獲得舉人、貢生、廩膳生員，進而實現(xiàn)了以科甲功名不斷循環(huán)、鞏固與“復(fù)制”家族在地方的權(quán)力與威望，構(gòu)筑起科舉精英在瓊州府基層的文化權(quán)力網(wǎng)絡(luò)。

三、文風、書院與傳承

清代瓊州府文風的興盛與官學和書院的建設(shè)有著緊密的關(guān)系，更與地方士人對文化教育的傾心投入息息相關(guān)。在官學方面，瓊州府和各州、縣均設(shè)立了官學以吸收優(yōu)秀的學子就讀，并設(shè)定府、州、縣學額，保障瓊州府地方士子求學，進而競逐鄉(xiāng)試、會試的機會。由于地理位置及清初戰(zhàn)爭動蕩等因素，直到康熙十五年(1676)清朝才開始派遣提學道巡試瓊州府，相較于同省其他府、州為晚。自此以后，瓊州府屢次修繕文廟，康熙二十三年(1684)御書“萬世師表”匾額被敬懸大成殿，具有昭示瓊州府文風振起的象征意義?？滴跷迨迥?1716)起，設(shè)置定額取童生入府學研讀。雍正年間，持續(xù)擴大瓊州府、縣學名額，至乾隆年間逐漸固定化，這對于推動當?shù)匚娘L具有官方的指導和推動意義。

瓊州府境內(nèi)官學分為府學、州學和縣學，各設(shè)定取進人數(shù)，保障了各地士子享有受教機會的平等性。按康熙九年(1670)所定規(guī)制，直省大府取童生20名、大州縣15名，中學12名，小學7～8名(46)《光緒大清會典事例》卷370，北京：中華書局，1991年，第53頁。。但是，清代的學額也會不斷調(diào)整。簡而言之，學額的增減與文風盛衰成正相關(guān)關(guān)系。例如，雍正二年(1724)題準儋州升為大學，額進15名，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儋州在瓊州府內(nèi)文風漸起的狀況。因此，通過瓊州官學的額定設(shè)置，大致可以反映出府、州、縣在全省和府內(nèi)的文風情況。就府學額定而言，以《欽定學政全書》中所載乾隆年間府學學額為例，瓊州府大約排在廣東全省第5的位置，屬于中上等，較之廣州府和肇慶府等科考大府而言為弱，但高于廉州、雷州、韶州等府(47)素爾納：《欽定學政全書》卷58，《續(xù)修四庫全書》第828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829-831頁。，基本上反映出清代瓊州府在廣東省的文風狀況。這一府學額定數(shù)字到光緒朝，除了嘉應(yīng)州疆界變化和增設(shè)的兩個廳的建制外，基本上沒有太大變化(48)《光緒大清會典事例》卷379，北京：中華書局，1991年，第175-176頁。。在瓊州府內(nèi)，各州縣學額設(shè)定大致相同，除瓊山縣和儋州額設(shè)15名外，其余州縣大多設(shè)定在12名，而陵水、昌化和感恩三縣設(shè)定在8名(49)《光緒大清會典事例》卷379，第172頁。，大致反映出文風北強南弱的特點。

在府學和縣學選取生員繼續(xù)研學之外，清代官方還興建書院以推動瓊州府文教的發(fā)展。瓊臺書院就是清代瓊州府境內(nèi)由官方資助興建，最為著名和典型的代表。瓊臺書院于康熙四十九年(1710)由分巡道焦映漢創(chuàng)建，以期達到“勤宣德教、扶持士氣”(50)《民國瓊山縣志》卷23，上海：上海書店，2001年，第942頁。的目的。他親撰《創(chuàng)建瓊臺書院碑記》，在其中述有“瓊之科名業(yè)已鵲起，而振南宮者猶遲遲有待”。究其根源，焦映漢認為源自學出多門而教無專師教授，故而他創(chuàng)建瓊臺書院“延名宿為師”講學書院之中，力圖將全境士子集于其中求學，提升學風以獲科甲成功，當“諸生有艱于自給者或省試無力者亦得其資”(51)同②。。雍正、乾隆年間，知府宗思圣、分巡道劉庶和德成先后擴建、重修瓊臺書院，將書院規(guī)模擴大。嘉慶朝以后，屢次有官紳捐助瓊臺書院的事跡。先是嘉慶二十三年(1818)，督學傅堂自捐俸銀四百銀圓以襄助書院建設(shè)，兩年后巡道費丙章倡導士紳一同捐五千余銀圓重修瓊臺書院，并作《重修瓊臺書院碑記》，其中有“修鹿洞之學規(guī)，紹紫陽之教澤”表達了對瓊臺書院的厚望(52)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朝《瓊州府志》卷7，臺北：成文出版社，1967年，第188頁。。道光五年(1825)，分巡周鳴鑾倡導官紳一同捐銀四千兩。道光七年(1827)分巡道喻溥再次自捐俸銀四百兩，并親自講學書院之中，“諸生百數(shù)十人赴省試，必送卷資”(53)《民國瓊山縣志》卷24，第944頁。。這些捐銀用于購置學田、興建學舍、購置書本以及發(fā)放入院就讀士子膏火銀等方面(54)同④。?？梢哉f，官員的屢次捐資興建和官方的支持，對于瓊臺書院的快速發(fā)展起到了重要作用，進而有對瓊州府文風日漸興盛給予了推動。

與之相應(yīng)，清代瓊州府很多進士和舉人都曾在瓊臺書院內(nèi)學習或任教，不僅對于自身舉業(yè)成功起到幫助，而且也發(fā)揮著文化傳承的作用，使得瓊州府境內(nèi)更多士子得到受教機會，達到振起文風和延續(xù)科甲成功的作用。例如，謝寶，字子樹，瓊山縣人，史載其“天資高曠，不拘小節(jié)”。在雍正二年(1724)甲辰科中進士后，謝寶出任肇慶府學教授，不久后就任教于瓊臺書院，以致一時“瓊文之開，后學多所成就”(55)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朝《瓊州府志》卷35，第806頁。。乾隆元年(1736)中進士的文昌人張日旼和瓊山孝廉馮瀧皆為謝寶的得意高徒。

又如，吳光升是流寓瓊州府的浙江人，他于乾隆辛酉科鄉(xiāng)試中舉，曾客居京師，而朱珪、朱筠兄弟二人“皆受業(yè)焉”，史載其“學問淵博，淹貫經(jīng)史”(56)同②：第961頁。。分巡道王錦聘請吳光升主講于瓊臺書院。他“日與諸生課文”，“一時名士多出其門，科甲彬彬稱盛”，以致當吳光升辭任北返時，“士林欽其教澤，設(shè)主祭于瓊臺書院”(57)同②：第962頁。。在吳光升任教期間，后來考中進士的吳琠、王斗文、王之藩均受業(yè)其中。特別是后來吳琠在乾隆三十四年(1769)己丑科中進士，選庶吉士，參與編修國史、“三通”、《永樂大典》及《四庫全書》，其學行為“當?shù)浪啤?58)同⑤：第989頁。。當吳典回鄉(xiāng)后也主講于瓊臺書院，獎進后學并重修學宮。吳光升和吳典“教—學—教”的事跡，充分展現(xiàn)出瓊臺書院對于瓊州府文風振起和士人在舉業(yè)上的重要幫助作用。

其他曾任教或求學于瓊臺書院者還包括進士韓錦云、邱對欣、吳纘姬、云茂琦，舉人韓升豐等人。韓錦云在瓊臺書院求學期間受教于王承烈，進而科場連捷。分巡道周鳴鑾和喻溥先后延請王承烈主講瓊臺書院，以致“遠近從游多被教澤，鄉(xiāng)會所舉之士咸出其門”(59)《民國瓊山縣志》卷24，第992頁。。又如邱對欣在丁憂回鄉(xiāng)后，年已六旬的他仍然以“教讀為生”，主講瓊臺書院和雁峰書院十余年，“與諸生論學”(60)同①：第996頁。。文昌人韓升豐，也同樣曾在瓊臺書院學習，后鄉(xiāng)試中舉。通過以上舉例可知，官方興建和資助的瓊臺書院在府、州、縣官學之外，極大程度地振興了瓊州府文教，許多科舉成功的進士或舉人大多曾受教或致仕后主講于瓊臺書院，為清代瓊州府持續(xù)的科甲成功提供了保證。

在瓊臺書院之外，清代瓊州府其他州縣在官方倡議下也建有眾多書院，均發(fā)揮著振興地方文風，起到教育傳承的功用，而且許多地方家族紛紛捐款支持書院的建設(shè)。例如，文昌進士林其籠在致仕回鄉(xiāng)后，曾“主講于至公書院(后更名蔚文書院)多年，成就者眾”(61)《民國文昌縣志》卷10，第370頁。，后又參與捐建學宮等事，對于鄉(xiāng)梓教育事業(yè)發(fā)展起到重要作用。同為文昌林氏的林燕典在歸鄉(xiāng)后，主講于定安尚友書院、瓊山雁峰書院和文昌蔚文書院，史載他“明實學，去浮華，士風為之一變”(62)同③：第369頁。。瓊山進士鄭天章曾主講于澄江書院、麗澤書院、雁峰書院，而瓊州府最后一位進士王云清在回鄉(xiāng)后，也曾主講于東坡書院等處。這些事跡充分展現(xiàn)出清代瓊州府進士以書院為核心的“承”與“傳”的教育傳統(tǒng)，推動了瓊州府教育發(fā)展。因此，書院和義學的興盛與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地方文風的強弱。以瓊州府書院和義學分布為例，與進士群體集中所分布的瓊山、定安、文昌等縣有著較高的重合。筆者統(tǒng)計如下：

首先，瓊山縣在清朝共建有大小書院5座，以及社學、義學7所，居瓊州府之首，分別為瓊臺書院、雁峰書院、海門書院、蘇泉書院、樂古書院，另有南關(guān)義學、府治義學、珠崖義學、范賢義學、梯云義學、寶蔭社學、海門社學(63)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朝《瓊州府志》卷7，第188-192頁。。

其次，澄邁縣在清代建有書院1座，義學、社學7所，文昌縣在清代建有書院1座，義學6所，緊隨瓊山縣之后。其中澄邁縣包括景蘇書院、南離義學、大姜社學、石湖社學、嘉樂社學、鐵江社學、瑞溪社學、楊宦社學；文昌縣包括蔚文書院、銅山社學、虎山社學、石峰社學、五云閣社學、嘉田社學、攀龍社學(64)同⑤：第194-197頁。。

再次，以定安縣和臨高縣各書院2座，社學1所為多。安定縣包括尚友書院、居丁書院、昌建義學；臨高縣包括鵝江書院、臨江書院、縣東社學(65)同⑤：第198-206頁。。

最后，其他各州縣均有1～2所書院和社學，如會同縣的端山書院和正蒙清館義學，儋州的東坡書院和古儋社學，昌化縣的雙溪書院、萬州的萬安書院、陵水縣的順湖書院、崖州的珠崖書院、感恩縣的九龍書院和樂會縣的溫泉書院(66)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朝《瓊州府志》卷7，第198-206頁。。

清代瓊州府在官方的推動下，以府、州、縣學為依托，吸收大量瓊州地方優(yōu)秀士子館課學習。官學學額的設(shè)定，既反映出瓊州府在清代廣東省內(nèi)的文化位置，也大體上說明了瓊州府內(nèi)各州縣的文風強弱。與之同時，在官方的倡議下，官員和地方士紳共同襄建和重修瓊州府境內(nèi)的書院，這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移風易俗，推動地方文教的作用。自康熙四十九年(1710)瓊臺書院建成后，瓊州府境內(nèi)士子不斷的求學與任教其中，科甲功名隨之鵲起，不再是書院建成前“振南宮者猶遲遲有待”的狀況。由此可見，官學與書院的教育，對瓊州府在清代保持科甲的穩(wěn)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更推動著文化的傳承。

四、結(jié) 語

在傳統(tǒng)科舉功名社會，清代瓊州府31位進士無疑是地方社會中的翹楚，他們或選擇入仕成為造福一方百姓的父母官，或辭宦不仕課讀鄉(xiāng)里，但無論哪種選擇，他們都是鄉(xiāng)望所在。根據(jù)本文研究，瓊州府進士大部分來自府屬州縣內(nèi)的八九個家族之中，包括定安莫氏、張氏、王氏，文昌云氏、韓氏、林氏，瓊山邱氏、王氏和澄邁吳氏等。進而，這些家族通過科舉功名，不斷“復(fù)制”與鞏固著家族在地方的聲望與權(quán)威?？记笄宕傊莞娘L的強弱，與官學的盛衰、學額設(shè)定的多寡和地方書院的興廢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正是在官方和地方士紳的不斷倡導、捐助與修建下，清代瓊州府自康熙朝后書院林立，文風振起，不僅使得諸多瓊州府士子可以求學如瓊臺書院、雁峰書院和東坡書院之中，而且瓊州府進士不斷任教其間，既促進了瓊州地方文風之蔚起，又發(fā)揮著文化傳承的功用，對于清代瓊州府內(nèi)科甲功名的延續(xù)大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