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寒食清明詞中的風俗文化內(nèi)涵

李月亮

關鍵詞：北宋詞;寒食清明詞;文化風俗

中圖分類號：K244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2）05 — 0103 — 04

寒食、清明本是不同的節(jié)日，由于時間相近，到唐代時兩節(jié)逐漸融合。唐代張說的《奉和圣制寒食作應制》云：“從來禁火日，會接清明朝?！盵4]963以示兩節(jié)時間上的相近。而在法律上，早在唐大歷十二年二月十五日，便規(guī)定“自今以后，寒食通清明?！盵3]1518并規(guī)定“清明通寒食休假五日?！盵5]673唐代人們可以趁著這次假期回鄉(xiāng)祭祖，或者帶著家人踏青游玩，因此人們將寒食、清明之習俗也自然而然集中在這幾日的假期休閑之日中。到了宋代，寒食、清明兩節(jié)習俗更是集中到一起，“清明節(jié)在寒食第三日，故節(jié)物樂事皆為寒食所包。”[10]272而后到了南宋又明確提到掃墓這一習俗也由清明所包：“寒食第三節(jié)即清明日矣，凡新墳皆用此日拜掃?！盵6]178以上便是史料中記載的寒食、清明兩節(jié)逐漸融合發(fā)展的大致情況。反映到詞作中，寒食、清明節(jié)不論是在內(nèi)涵意義方面，還是文字表現(xiàn)方面，都常常并提或視為一體出現(xiàn)，如萬俟詠《三臺·清明應制》明明寫清明節(jié)，在內(nèi)容中依然提到“散翠煙”等有關寒食的習俗和活動。本文主要是以北宋詞①中提到寒食、清明的作品為研究對象，從詞的內(nèi)容、意象、文學意蘊等角度分析北宋寒食、清明節(jié)的風俗。

本文選取北宋寒食清明詞的標準是將題目中明確出現(xiàn)“寒食”“清明”的北宋詞作為主要研究對象，內(nèi)容或題記中出現(xiàn)“寒食”“清明”的北宋詞作為輔助內(nèi)容說明民俗情況。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全宋詞》中“清明”“寒食”出現(xiàn)479次，去掉與節(jié)日無關的作品之后，涉及詞作近三百首，其中北宋詞作為59首。筆者對北宋詞作進行簡單分類，得到北宋詞中涉及節(jié)日習俗的共27首，以此27首作為研究對象。從上述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北宋寒食清明詞足可以作為北宋風俗研究的樣本之一。此外，為了論述方便，本文將北宋詞中有關寒食、清明的相關詞作，統(tǒng)而歸之為北宋清明詞。在選取其對照對象時主要選取唐五代詞，宋前節(jié)日詞主要集中在唐五代，參考學者賀闈研究數(shù)據(jù)，宋前可確定的節(jié)日詞共19首，其中16首均為唐五代寒食清明詞，但可惜的是，唐五代寒食清明詞取材范圍較為狹窄。[15]17-18

清明詞中涉及節(jié)日踏青習俗的詞作為27首，其中涉及的各類習俗如踏青游玩、蕩秋千、斗草、祓禊、宴飲等，非常熱鬧，歌舞著太平盛世，下文將以這些詞作中的踏青習俗內(nèi)容為切入點，來看清明詞的文化內(nèi)蘊。

一、雅稱嬉游去——踏青

清明這一節(jié)序本就在三月暮春之初，這個時間正是大家出門踏青游玩的好時節(jié)。青袍如草，文人士大夫們看到這番景色也有種少年得意之感，有關游玩的詞作更是能在這般情景的刺激下信手拈來，道盡這寒食清明之際的滿目繁華。正因著這種暮春生機勃勃的美景的原因，“至老不衰”的張子野吟出“青袍如草。得意還年少。馬躍綠螭金絡腦。寒食乍臨新曉?！钡暮承戮洌笞咧廖骱?，看到市井細民歡度節(jié)日出游的景象，自己也在賞玩的過程中飲地酣暢淋漓，又醉道：“游人日暮相將去，醒醉喧嘩。路轉堤斜。直到城頭總是花?！边@得多么繁華啊，才能在日暮之后即使人們盡散去，而在兜兜轉轉回家路上，還能一直走著花路;同樣踏青出游的還有陳師道，他告訴我們北宋人去踏青游玩，是要“紫秀紅陳。三節(jié)煙花次第春。來輿去馬?！贝蠼中∠餆狒[非凡，人們還會放煙花慶佳節(jié)，士大夫出行還會騎馬。

當然，在清明寒食節(jié)之際，為踏青出游所創(chuàng)造的詞作也不一定全是歌詠繁華開心熱鬧的，也是有著憂傷情緒的，例如宣奉大夫周邦彥，常年羈旅的婉約詞人，在表達清明踏青出行的詞作中也充滿著羈旅役人獨特的憂傷，詞作中充斥著叫囂的孤獨感，在其詞作《鎖窗寒·越調(diào)》中表達著少年羈旅的愿望：“遲暮。嬉游處。正店舍無煙，禁城百五。旗亭喚酒，付與高陽儔侶。想東園、桃李自春，小唇秀靨今在否。到歸時、定有殘英，待客攜尊俎。”清明寒食節(jié)的傍晚，眾人在旗亭喚酒結友，自己卻是個異鄉(xiāng)少年，不禁也會悵惘，而少年確實是意氣方遒，讓別人不再笑我，閉門愁寂，和亂花飛過之后的滿目狼藉，好一個“到歸時、定有殘英，待客攜尊俎?！蓖瑯佑兄谋瘋榫w的還有柳永，在此例舉出其詞《西平樂·盡日憑高目》：

盡日憑高目，脈脈春情緒。嘉景清明漸近，時節(jié)輕寒乍暖，天氣才晴又雨。煙光淡蕩，妝點平蕪遠樹。黯凝佇。臺榭好、鶯燕語。

正是和風麗日，幾許繁紅嫩綠，雅稱嬉游去。奈阻隔、尋芳伴侶。秦樓鳳吹，楚館云約，空悵望、在何處。寂寞韶華暗度?？煽跋蛲恚迓渎暵暥庞?。

詞中寫道的“鶯燕”語、“杜宇”聲明確指向了時間為初春，并又細致描寫道天氣為乍暖還寒時和“才晴又雨”。三月初春，正是天氣微涼轉暖之時，眾人嬉笑熱鬧出游，熱鬧享受清明節(jié)時休閑之日。而詞人在哪里呢？“秦樓鳳吹，楚館云約”，此句中的彩鳳、朝云，皆為當時妓女喜用名，在此時卻已人去樓空。因此下闋內(nèi)容是一個轉折，與上闋形成鮮明對比，在眾人皆樂的情景下詞人獨坐空樓，情感強烈。而從全詞的語言來看，上片三韻非常具有散文化的特點，到了后兩韻的幾個三字短句，柳永在此設置下抒情的筆墨伏線，而后才逐漸轉向了詞的韻味。

這首詞是很明顯的懷人之感傷的詞作，在北宋寒食清明詞中，上文所提到的思歸、懷人之感傷也是出現(xiàn)過的，早在唐代，將思歸主題帶入創(chuàng)作并且表達到極致的當屬杜甫，“除掉散句‘寒食少天氣，東風多柳花。外，杜甫在寒食清明節(jié)留下了八首完整的詩……以上八首詩作，除《一百五日夜對月》作于長安，思念周二州的夫人楊氏外，其他七首均是他鄉(xiāng)遇寒食清明而作，均是佳節(jié)思歸，但此思歸并無通常意義的定指?！盵12]26-27“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的這種情緒，是我們?nèi)A夏兒女從古至今特有的一種感情，我們是農(nóng)耕文明發(fā)展起來的大國，對土地有著最深沉、最自然的需要，我們基因里的感情就是牢牢扎進土地里的根，我們生于此，在此處長大，即使身在異鄉(xiāng)，也會被這種基因里的根所牢牢牽制著，因為那里，有我們的家人、朋友、愛人，有我們的祖先，有我們的根。

二、秋千別閉深庭院——蕩秋千

所謂游玩、蕩秋千、斗草等習俗，大致上也都是建立在人們出門踏青的基礎上的。北宋人在創(chuàng)作時候?qū)η迕鞴?jié)序的色彩進行描寫，無論是風和日麗還是微雨初晴，其實都是為人物的各類活動設置的背景，這類意象如黃鶯、柳絮、池上碧苔等都是起到渲染、烘托、點綴的作用，而本文重點著色的則是這些或繁華或自然的背景下人們的民俗活動。

說起秋千這一物的起源，學界說法不一，但比較多的說法大致就是秋千起源于“山戎”，秋千“本北方山戎之戲……后中國女子學之，”[11]22才有了秋千的玩法，而后來到了唐代，《藝文類聚》也記載道：“北方山戎，寒食日以鞦韆為戲，以習輕蹻者。”[7]62并且在唐代也有人把寒食節(jié)喚做“秋千節(jié)”，王維有詩云：“秋千競出垂楊里。”白居易也在《和春深》中也這么描寫秋千，道：“秋千細腰女，搖曳逐風斜?！睂⒚廊藗冊谇锴贤鏄返纳硇蝿幼髅鑼懙煤芗氈?，很是形象生動。到了宋代，北宋柳永就寫過玩秋千的女子巧笑倩兮的合樂景象，如《拋球樂·曉來天氣濃淡》中描寫道：“近清明……艷杏暖、妝臉勻開，弱柳困、宮腰低亞。是處麗質(zhì)盈盈，巧笑嬉嬉，爭簇秋千架?！睔W陽修的詞作中也多次提到秋千，如“三月清明天婉娩……況是踏青來處遠。猶不倦。秋千別閉深庭院?！边€有“欲近禁煙微雨罷。綠楊深處秋千掛?！?，再如“三月十三寒食日，春色遍天涯。越溪閬苑繁華地，傍禁垣、珠翠煙霞。紅粉墻頭，秋千影里，臨水人家?！辈恢粴W陽修，北宋杜士安也有詞曰“系長江舴艋，拂深院秋千。寒食下，半和雨，半和煙?！鼻锴ё鳛橐粋€重要的意象出現(xiàn)在北宋寒食清明詞中，代表了不同的文化意蘊。

有些研究唐代秋千意象的專家認為，在唐代詩歌題材開始轉向愛情題材，但是“與感傷凄涼的思歸主題有別，寒食清明詩中表現(xiàn)愛情題材的多是‘歡愉之詞。這與愛情詩中的‘秋千意象有相當程度的關系?！盵12]32如果說因為秋千這一意象而導致唐五代的詩歌詞風歡愉的話，這一說法到了北宋就不成立了。蘇軾詞《蝶戀花·雨霰疏疏經(jīng)潑火》里這么寫道：“巷陌秋千，猶未清明過?！倍蟆翱啾欢嗲橄嗾鄞?。病緒厭厭，渾似年時個?！奔词固岬搅饲迕鞴?jié)玩耍秋千，也抵不住這傷春憂愁之感，春日慵懶困倦，病緒厭厭，一句“苦被多情相折挫”又讓人想起蘇軾的那曲名作，“墻里佳人笑”可又奈何看不到，佳人玩罷秋千離去，蘇軾也只能悵惘道“多情卻被無情惱”。蘇軾的另一詞作中也用到了秋千的意象，也是描寫了并不愉悅的心情，“三月十三寒食夜。映花月、絮風臺榭。明月待歡來，久背面、秋千下?！庇值揭荒甏壕皶r，可是詞人的韶華已逝，青春不再了，默默坐在秋千之上，也不如年少時候的歡樂情緒，只能“秋千下，”獨坐無言，默默離去。秋千是獨特的，有人說，“它既與女子尤其是韶華女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也與文人的浪漫愛情、刻骨相思結下了不解之緣。”[12]21在北宋眾詞人的眼中，它們或許因為與清明寒食有著很大聯(lián)系，于是也被賦予了一種傷春憂思，這是詞人們的獨特人生體驗。

當然，像杜士安詞中提到的寒食日“長江舴艋”這一說，確實有些詞人也提到了寒食日賽龍舟，可似乎一提到賽龍舟，均是端午節(jié)的習俗，筆者在搜集整理相關材料時候，確實發(fā)現(xiàn)在清明寒食日有提到賽龍舟的詞作，像是吳文英的《瑞龍吟·德清清明競渡》一詞，整篇都在向我們描述賽龍舟的熱鬧場面，張先的《木蘭花》（乙卯吳興寒食·般涉調(diào)）也提到“龍頭舴艋吳兒競，筍柱秋千游女并”?！度瘕堃鳌さ虑迩迕鞲偠伞奉}目中提到的德清屬現(xiàn)在浙江省湖州，而吳興也屬浙江湖州，并且寒食清明節(jié)詞作中提到龍舟競渡的也不多，大致就是上文提到的兩首，所以筆者暫且推測龍舟競渡習俗是受地域影響，大概只在浙江浙一帶才會發(fā)生。此乃題外話，只是出現(xiàn)了就暫且一提。

三、斗草踏青天氣——斗草

斗草這一民俗非常古老，最早在文獻記載的是《荊楚歲時記》，文獻中載道：“五月五日，四民并踏百草之戲，踏百草既今人有斗百草之戲也?！盵11]由此可見，斗草這一民俗是人們在端午節(jié)踏青之際衍生出來的，而在宋代，乃至以后，斗草便不再只是端午的習俗，寒食清明節(jié)也有了斗草的活動。柳永有詞云：“拆桐花爛漫，乍疏雨、洗清明……盈盈。斗草踏青。人艷冶、遞逢迎。向路旁往往，遺簪墜珥，珠翠縱橫?！迸觽?yōu)榱送娑凡萦螒?，釵發(fā)裝飾上的點翠或耳飾不小心掉了，也無法分出精力來管了，可見人們對于這個活動的喜歡。這曲《木蘭花慢》便提到了清明時節(jié)，正值宋真宗、仁宗的社會升平、經(jīng)濟繁盛的年代，人們出門踏青斗草，萬家奏新聲，可見，是多么的承平氣象，形容曲致。歐陽修也有詞《漁家傲·三月芳菲看欲暮》描寫道：“踏青斗草人無數(shù)。強欲留春春不住。東皇肯信韶容故。安得此身如柳絮?！睔W陽修雖明寫踏青斗草的熱鬧活動場面，可是卻以柳絮意象自擬，整首詞以愉悅的場面入筆，襯托出自己的寂寞情懷，以樂寫哀，更讓人悲哀。委婉地傾吐了對人生的沉痛思考，拓展了詞的審美意境。比較有趣的還有晏殊的詞《破陣子·春景》：

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日長飛絮輕。

巧笑東鄰女伴，采桑徑里逢迎。疑怪昨宵春夢好，元是今朝斗草贏，笑從雙臉生。

除了對郊游斗草歡快的場面描寫外，對于斗草少女們美的描摹也是斗草詞不可或缺的主題之一。在初春清明回溫之際，燕子歸來，黃鸝鳴叫，隱隱柳絮在空中飛舞，正是最好的時節(jié)，詞人出門踏青，看到一群少女熱熱鬧鬧相簇擁而歸，互相打著招呼，談笑間說起自己贏得了斗草比賽，眉飛色舞地說著比賽的熱鬧場面，一群少女仿若豐收般樂樂陶陶，喜氣洋洋。詞人晏殊目睹著這一切，深深地感受到了斗草這一活動的魅力，將它和這群欣喜可愛的少女編成詞吟唱出來，便有了這一《破陣子·春景》。情景交融，這個創(chuàng)作手法也是寒食清明詞作中最常用的藝術手法，春景和少女交相輝映，充滿著對生機的渴望和誘惑，也正是有著這種渴望和誘惑，詞人們才不禁吟出生命易逝之嘆，以及對青春的渴望和貪婪。如清田同之《西圃詞說》引魏塘曹學士語云：“詞之為體如美人，而詩則壯士也?！盵9]1450王國維也曾說：“詞之為體，要眇宜修，能言詩之所不能言，而不能盡言詩之所能言。詩之境闊，詞之言長?！盵8]58-59用這些話來描述唐代與北宋的寒食清明詞也很是恰當。

唐代杜淹的《詠寒食斗雞應秦王教》中有道：“寒食東郊道，揚精競出籠?；ü诔跽杖?，芥羽正生風顧敵知心勇，先鳴覺氣雄。長翹頻掃陣，利爪屢通中。”這里描寫得熱鬧的斗雞場面，使我們領略到了唐人的大丈夫氣魄，展現(xiàn)著唐人積極、昂揚的文化自信，而這種丈夫氣在北宋的寒食清明詞中則是非常少見。北宋的寒食清明詞詞風濃厚，意境比起唐代寒食清明詞來說比較狹窄，這大概也是由于北宋寒食清明詞語言較為綺靡，情思比較細膩且多層次，風格婉約，女兒氣比較濃。北宋詞人的普遍風貌、心境大概在閨房而不在馬上，“時代的風貌影響著士人的精神面貌，從而直接表露在他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中。宋清明寒食詞就以其獨特的文學樣式，抒情格調(diào)敘寫著宋文士的生活情趣與精神格調(diào)，展示著宋代生活的風情畫卷?！盵14]正如上文所說，宋代清明詞較之唐五代清明詞擴大了取材范圍，在宋代清明詞中表現(xiàn)出的極富生活格調(diào)的風情畫卷中，還可看出在大丈夫氣概筆觸下得更加真實和深入的內(nèi)容，晏殊詞《破陣子·春景》雖受前代影響，依然對女性視角有詳細描寫，可卻脫離前代窠臼，展現(xiàn)出宋代現(xiàn)實生活中的精彩，這種對社會歷史畫卷的展現(xiàn)抒發(fā)了濃厚的文士節(jié)氣。

結語

上述論述中可看出，在這59首北宋清明詞中，大部分反映了北宋的宴飲游樂中的太平美景，展現(xiàn)出北宋極富生活格調(diào)的歷史風情畫卷，不論是踏青出游，還是蕩秋千、斗草等游戲民俗，詞人們在作品中描寫出來的都是比較喜悅的情感，即使是有部分詞作描寫憂傷情緒，也是由于懷人、傷春、思歸等原因造成。值得一提的是，掃墓這一習俗在這59首詞作中基本沒有表現(xiàn)，雖然其中有一首悼亡詞，為劉弇的《清平樂·東風依舊》，內(nèi)容系悼念亡妻，可是也沒有在內(nèi)容中提及掃墓甚至墳塋等與此相關的活動，只是思念亡妻與抑郁凄殤之情緒，這和我們現(xiàn)在的清明節(jié)習俗是有所不同的。

筆者簡單分析，這大概是由于：首先受到北宋的政治、經(jīng)濟等因素的影響，節(jié)日的娛樂性較之唐五代代漸趨增強，人文色彩很濃厚，節(jié)日的習俗也在慢慢變化，嚴肅性漸趨減弱。當然唐五代詞的取材范圍也比較狹窄，詞作中內(nèi)容大多對現(xiàn)實生活中的節(jié)日民俗不甚關注，只有鐘輻《卜算子》寫道：“桃花院落，煙露寒重，寂寞禁煙晴晝?！北憩F(xiàn)出了寒食禁煙的習俗;其次是詞這一體裁本身就是主要寫娛樂性事件的，古代崇儒，掃墓祭祖此類為非常嚴肅的事情，唐代“寒食上墓……宜許上墓，用拜埽禮。于塋南門外奠祭……食馀饌任于他所，不得作樂?！盵3]1555故推測北宋人大多不用詞來體現(xiàn)如此嚴肅莊重的事情，宋代詩作中如王禹偁《寒食》、蘇軾《寒食帖》等，也涉及了比較詳細的掃墓習俗，再次印證了筆者的猜測。同時，“兩宋社會市民與庶民文化類型加之朝廷由上至下對于享樂之風推動的合力催發(fā)了宋人在社會生活和文化心理上對于節(jié)日多歡的追逐，游賞踏青、宴飲酬唱及男女歡情等樂事從而得以更為深入地呈現(xiàn)”[15]55。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全唐詩》中的寒食清明詩沒有一首反應清明上墳掃墓的”[13]16，這大概由于寒食和清明的兩節(jié)融合原因，在唐代雖然法律上已表明兩節(jié)開始融合，可是在人們習慣上還是有些差距，《全唐詩》中的掃墓只在寒食詩里有所表現(xiàn)。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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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包 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