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飛

朱先玲

1903年，萊特兄弟（Wr igh tBrothers）的首次飛行嘗試標志著機械航空業(yè)取得突破性發(fā)展。自此以后，人類的飛行高度和飛行距離不斷提升，制造的飛機性能也越來越出色。而在航空業(yè)的發(fā)展過程中，機械腕表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易于讀時、便于操控，且常常帶有實用附加功能的飛行員腕表，見證了人類征服天空的每一步。

初現(xiàn)雛形

巴西人阿爾伯特-桑托斯·杜蒙（Alberto Santos-Dumont）是歐洲第一個駕駛自制飛機上天的探險家，也是世界上第一架超輕型飛機的設計制造者。1904年，他向好友、卡地亞（Cartier）品牌第三代傳人路易·卡地亞（Louis Cartier）抱怨，在飛行過程中幾乎無法用懷表看時間。于是，后者專門為他設計了可以在操控飛機時讀取時間、戴在手腕上的表款，并以他的名字命名。1911年批量投產，Santos被視為歷史上第一款現(xiàn)代男士腕表。由此開始，機械腕表的歷史與航空業(yè)的發(fā)展緊密聯(lián)系在了一起。

1909年，法國人路易·布萊里奧（Louis Blériot）成為了駕駛飛機飛越英吉利海峽的第一人。據(jù)稱，他在此次飛行中佩戴著一枚真力時（Zenith）腕表。在一份1912年的文件資料中，他表示對真力時的特制腕表非常滿意。這款腕表具備了后世飛行員腕表的許多經典元素：黑色表盤和碩大的白色熒光時標及指針，戴著手頭也能操控的“洋蔥頭”表冠，就當時而言極其碩大的40毫米直徑表殼，以及帶有箭頭標志的旋轉表圈。

與Santos腕表相比，真力時這款腕表的設計更具有針對性，每一處都是為了便于專業(yè)飛行員的操控和讀取時間，無疑代表著飛行員腕表的一次重大突破與進步。其實早在1904年，真力時便注冊了“PILOT（飛行員）”商標。因此，真力時是如今唯一能在飛行員腕表的表盤上標注“PILOT”字樣的品牌。

附加功能

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軍用飛機首次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飛行員腕表也成為了軍用裝備。英國皇家空軍（Royal AirForce）的前身英國陸軍航空隊（RoyalFlying Corps），開始向各家鐘表制造商訂購專作軍事用途的特制腕表。真力時也為此設計了Signal Corps腕表，配備金屬防護罩以保護容易破碎的玻璃表鏡。

1927年，查爾斯·連拔（CharlesLindbergh）第一次成功完成了從紐約至巴黎的不間斷單人飛行，浪琴表（Longines）是這一航空里程碑事件的官方計時。這是因為在1919年，浪琴表被國際航空運動聯(lián)合會（FAI）列為官方供應商。此后，儀表飛行開始登上歷史舞臺，也被稱為無視覺飛行或盲目飛行。為此，飛行員的腕表不僅用于指示時間，而且也用于確定方位，這就需要顯示極其精確的時間。于是，美國海軍上尉菲利普·馮·霍恩威姆斯（Philip van Horn Weems）設計了“Weems導航系統(tǒng)”，其創(chuàng)新的可同步秒針，使飛行員得以根據(jù)無線電時間信號精確地設置腕表的時間。1927年，浪琴在該系統(tǒng)的基礎上推出了威姆斯秒針設定腕表（WeemsSecond-Setting Watch），并成為美國空軍和海軍陸戰(zhàn)隊的標準裝備。

1931年，查爾斯·連拔自威姆斯秒針設定腕表汲取靈感，與浪琴攜手研發(fā)出連拔時間角度腕表（Lindbergh Hour AngleWatch），憑借創(chuàng)新的時間角度劃分，協(xié)助飛行員進行導航。直到今天，浪琴的產品目錄中依然保留著這一表款。2017年時，為紀念連拔完成其飛行壯舉90周年，浪琴還推出了限量90枚的連拔時間角度90周年限量款腕表。

黃金時期

20世紀30年代見證了軍用航空的快速發(fā)展，當時的懷表和普通的腕表無法滿足飛行時對溫度、防震、防磁、夜光的嚴格要求，因此催生了一批專為飛行而打造的專業(yè)腕表。

1936年，大名鼎鼎的噴火式戰(zhàn)機（Spitfire Fighter）首航，并成為英國制造數(shù)量最多的飛機。對飛行員腕表而言，1936年也是一個重要的年份：萬國表（IWC）和百年靈（Breitling）相繼推出了自己的第一款飛行員腕表。它們完全符合航空飛行時的各項要求：對比鮮明的表盤，牢固結實的表殼，走時精準的機芯，以及帶有箭頭標志的旋轉表圈。此外，百年靈的表款還具備停秒功能，而萬國的表款可以承受正負40°C的巨大溫差，并裝有軟鐵內殼以抵御機艙內的磁場環(huán)境。這款當時的飛行員專用腕表，正是如今萬國馬克系列（Mark）的前身。

1938年首飛的波音307型，是世界上第一架擁有客艙增壓系統(tǒng)的客運飛機，這樣就可以在更高的飛行高度上巡航。隨著民用航空業(yè)的長足發(fā)展，飛行員腕表開始引入新的附加功能。例如百達翡麗（Patek Philippe）在1937年推出了帶有第二時區(qū)功能的Heure Universelle腕表。1938年，豪利時（Oris）推出了標志性的大表冠腕表（Big Crown），帶有指針式日期顯示。它的表冠體積遠超同時代的其他表款，方便飛行員佩戴手套時進行操控。同年，德國品牌Hanhart發(fā)布了一款飛行員腕表風格的單按鈕計時腕表，擁有兩個計時盤。

當時的飛行員腕表主要由各國軍隊訂購。1940年起，萬國表開始生產依照德軍軍事規(guī)格而設計的大型飛行員腕表（Big Pilot），其靈感源自容克斯Ju52型的儀表，后者是二戰(zhàn)中德軍最著名的運輸機。二戰(zhàn)后期，德國為軍方進行的鐘表生產達至頂峰。來自其本土的朗格（A. Lange & S?hne）、Laco、Stowa和Wempe等鐘表制造商，紛紛為德軍供應飛行員腕表。1940年，德國品牌Tutima也發(fā)布了自己的第一款飛行員計時腕表。

包括萬國表的大型飛行員腕表在內，這個時期為德軍所打造的飛行員腕表統(tǒng)稱為“B-Uhr”，即德語“Beobachtungs-Uhren”的縮寫，意為觀測偵察表。其巨大的55毫米直徑表殼為容納大型懷表機芯而設計，機芯由軟鐵內殼保護以抵御磁場。碩大的“鉆石形”表冠戴著手套也可操控，帶有鉚釘?shù)奶亻L表帶令飛行員得以將腕表固定在皮夾克的袖口外。在規(guī)格、設計、制造和機芯等方面的統(tǒng)一，令B-Uhr成為飛行員腕表發(fā)展過程中的一個重要里程碑。

最終定型

1947年，查克· 葉格（Chuc kYeager）駕駛超音速火箭飛機成為第一個突破音障的人，此后噴氣式飛機的時代終于拉開序幕。1948年，萬國表推出Mark XI腕表，被配發(fā)給英國和美國空軍的每一位領航員。其名稱來自英國皇家空軍，該部隊將所有軍需裝備命名為“Mark”，確切地說是“Mk.”。積家（Jaeger-LeCoultre）也制造過一款外觀相同的腕表。普遍認為Mark XI腕表奠定了飛行員腕表這一鐘表品類的基本特征，并延續(xù)至今。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Mark系列腕表的外觀也發(fā)生了顯著變化。今年，萬國表推出了全新的馬克二十腕表。

1952年，全球首條選用噴氣式飛機的民用航線開通了。同年，百年靈推出了一款帶有環(huán)形飛行滑尺的計時腕表，并取名為航空計時腕表（Navitimer）。其核心結構——表圈上的環(huán)形滑尺，其實早在1941年就已出現(xiàn)在機械計時腕表（Chronomat）中，但百年靈認為表圈滑尺更適合飛行員，因此特意研制出Navitimer，以便于飛行員計算所有關鍵的飛行數(shù)據(jù)，包括算術運算，例如乘法或除法;公里、英里和海里等距離單位換算;航空計算，如平均速度、飛行時間、燃油消耗或爬升和下降速度。

前所未有的功能，令Navitimer迅速得到了專業(yè)飛行員的認可。兩年后，全球最大的飛行員俱樂部——世界航空器擁有者及駕駛員協(xié)會（AOPA）宣布Navitimer成為其官方時計，同時授權百年靈在合作款中將該協(xié)會的羽翼徽標作為商標，飾于Navitimer腕表的12點位。今年為紀念Navitimer問世70周年，百年靈推出經過全新設計的航空計時系列B01計時腕表，AOPA的羽翼徽標再次出現(xiàn)于表盤之上。

1954年，寶璣（Breguet）向法國軍方交付了第一批Type XX系列計時腕表，以該品牌在1935年投放市場的計時表款為基礎。Type XX腕表專為軍事用途而設計，除了那個時期飛行員腕表的普遍特征外，它還具備飛返計時功能。得益于該功能，在計時過程中只需按下飛返/歸零按鈕，運行中的計時秒針就會返回零位，并立即再次開始運轉。飛返計時功能對飛行員而言非常實用，例如在目視飛行時，可以輕而易舉地重復測量相鄰的各個時間段。

轉為民用

1957年，波音707型完成首航，這是第一批采用噴氣式引擎并用于長途飛行的客機之一。隨著民用航空業(yè)的發(fā)展，飛行員腕表的外觀開始出現(xiàn)與軍用產品的顯著區(qū)別。同年，真力時推出了一款名為“Pilot”的腕表。雖然名為“飛行員”，但其偏向于正裝表，外觀看上去并不像以往那些“粗狂的”飛行員腕表，但飛行員們非常喜歡它的特殊性能：防磁、防水、防震。為了讓秒針與無線電報時信號同步，這款腕表還配備了停秒功能。

1961年，二次大戰(zhàn)時的飛行員與教官Helmut Sinn創(chuàng)立了鐘表品牌Sinn，并開始制造飛行員腕表，第一款產品為103型計時腕表。2012年，Sinn聯(lián)合亞琛工業(yè)大學航空航天工程系，為現(xiàn)代飛行員腕表制定了技術標準TESTAF。該標準的部分內容建立在現(xiàn)有標準的基礎之上，例如腕表的防水密封性、抗沖擊性以及防磁性，同時加入了一些全新條例，要求飛行員腕表在緊急情況下可用作駕駛艙中的計時工具，并可完全替代規(guī)定的機載計時設備。2016年，該標準被德國標準化協(xié)會用于制定全新飛行員腕表標準DIN 8330。

1984年，Tutima為德國聯(lián)邦國防軍推出了一款飛行員計時腕表，并在同年被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指定為官方飛行員腕表。直到今天，該品牌依然在為德國聯(lián)邦國防軍和NATO生產官方飛行員腕表。2006年，Tutima和美國特技飛行員肖恩·塔克（Sean D. Tucker）共同創(chuàng)辦了Tutima飛行安全學院（TutimaAcademy of Aviation Safety）。這家全球領先、提供精準飛行培訓的學校坐落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擁有專為特技飛行而設置的飛行空間。

2015年，歐米茄（Omega）作為主要合作伙伴之一，為“陽光動力”計劃提供資金與技術支持。作為全球最大最先進的太陽能動力飛機，“陽光動力2號”僅依靠太陽能驅動便可進行環(huán)球飛行。為此，歐米茄推出了超霸系列天行者X-33“陽光動力”限量版腕表，其搭載的多功能石英計時機芯內置溫度補償集成電路。除了模擬和數(shù)字顯示，還擁有兩項對飛行員切實有效的功能——任務執(zhí)行時間（MET）和階段運行時間（PET）。采用歐洲太空總署的一項專利為基礎研發(fā)而成，這款腕表經過歐洲太空總署的測試及認證。

如今，飛行已經成為了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先進的現(xiàn)代計時裝備早已取代機械腕表成為飛機駕駛艙內不可或缺的儀表。人們早已不再因為其功能定位而佩戴飛行員腕表，而是作為彰顯個性的時尚配飾。如今作為一個經典的腕表品類，飛行員腕表獨具特色的設計比其功能更為重要，同時還能讓我們回憶起精彩紛呈的航空飛行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