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祥子》繞不開的悲哀“小人物”

王永蘭

《駱駝祥子》一書影響深遠，意義重大。作品通過描寫祥子從積極上進到頹廢墮落的過程，寫出了封建時代小人物的悲苦生活和不幸命運。

一、《駱駝祥子》的小人物縮影——祥子和虎妞

祥子一出場，老舍先生就對他高度贊揚，認為他吃苦耐勞，沒有不良習(xí)慣，憑著自己的聰明能干定能闖出一番天地。

祥子一直有個非常美好的人生目標：買車。這個信念促使他從農(nóng)村來到城市，一開始，祥子有著堅定的信心，他堅信依靠自己健壯的身軀和勤勞能干的品質(zhì)，肯定能夠?qū)崿F(xiàn)理想，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那個封建年代，流言蜚語滿天飛的情況下，祥子遇到了虎妞，虎妞敢愛敢恨，對于自己喜歡的男人，勇于表白，主動求愛，對祥子付出了全部真心，這是虎妞最被人欣賞的一點。但命運給予了虎妞致命的打擊，由于醫(yī)療資源匱乏以及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虎妞在四十歲高齡生孩子的時候不幸難產(chǎn)，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痛苦中一點點流逝生命，沒有人表露出心疼之情。而與虎妞結(jié)婚后的祥子，已經(jīng)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早已沒有了最開始的對生活的向往和對愛情的憧憬，心里只有物質(zhì)，只有心心念念的車，于是他問虎妞手里還有多少錢，虎妞面露不悅，她嘲諷祥子和她結(jié)婚只是為了那一點兒錢，這句話實實在在地揭露了祥子內(nèi)心不堪的想法。祥子又羞又惱，甚至想要掐死虎妞。面對現(xiàn)實生活的多番打擊，祥子已經(jīng)無法追求除了生存以外的所有精神上的夢想。

他也曾暢想過翻山越嶺、勇登高峰，但是在不斷追求、不斷與命運斗爭的過程中，命運從來不曾眷顧他半分。他不斷地重復(fù)著被生活擊倒、站起來、再倒下的經(jīng)歷，在這過程中他所有的信念在一點點消失，也一步步走向了墮落。

祥子遭遇的多番失敗，不僅令他失去了最初的夢想，還使他失去了自己生存的全部意義。悲劇性的打擊，令祥子的身體越發(fā)虛弱，也令他的精神支柱不斷坍塌，他對生活的向往也隨之幻滅了。祥子最寶貴的健壯身軀和老實的品格一點點喪失掉了。

最為殘忍的是祥子寶貴精神價值的毀滅。他曾經(jīng)是個至真至情之人，對生活充滿了樂觀之情，認為憑自己的勤勞和善良能夠過上美好的生活。他不偷不搶，不抽煙不喝酒，還和自己命運相似的小福子產(chǎn)生了美好的感情。他不斷與命運斗爭，也將勞動人民的美好品格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在經(jīng)歷了楊宅的不斷剝削和虐待之后，憤然選擇辭職。這種誠實而又積極的品格在生活的磨難和理想的幻滅中逐漸消失，他開始變得頹廢墮落，成為沒有靈魂的傀儡。

二、《駱駝祥子》中凸顯出的小人物的悲哀

祥子的逐步改變暗喻了封建舊時代小人物在與命運斗爭時的失敗結(jié)局，同時也體現(xiàn)了封建舊時代小人物的悲哀。

社會的扭曲和人生的病態(tài)

小說《駱駝祥子》以封建舊時代的社會為背景，描述了社會的扭曲與矛盾，以及人們的悲劇命運。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社會風(fēng)雨飄搖、內(nèi)憂外患、民不聊生，而祥子正是出生在這樣不堪的時期。祥子這一小人物與大環(huán)境下的黑暗進行斗爭，凸顯的是冷酷的社會與至真至情的美好理想之間的差異與矛盾。無論人們曾經(jīng)擁有過多么美好的理想，有著多么樂觀向上的性情，在這種近乎扭曲病態(tài)的環(huán)境下，都會被冷酷無情的社會浪潮吞沒。從本質(zhì)上來看，祥子的人生軌跡出現(xiàn)巨大轉(zhuǎn)折是在情理之中的。從個體力量上來看，縱使祥子對美好生活有著強烈的憧憬，但是動蕩的社會背景不會因此而改變。在封建社會制度的壓迫下，越是美好的東西就越顯得格格不入，只有迎合扭曲的社會形勢，才能獲得一定的生存空間，而這正是祥子憑借一己之力所不能達到的，因此也體現(xiàn)了祥子的悲哀。此外，在封建社會背景下，人與人之間沒有“人情味”可言，冷漠的眼神、嘲諷的語氣充斥在社會的各個角落，這在無形之中增添了壓迫感，對于主人公祥子來說，這與他想象中的理想生活相差甚遠，因此在一次次失望中他選擇了屈服，從這一層面來看，這是社會帶給祥子的悲哀，同時也注定了祥子無法逃離這種悲哀。

人性在病態(tài)社會下精神的自我救贖

《駱駝祥子》內(nèi)涵豐富，蘊含智慧，通過細致地描述祥子這一性格鮮明的小人物從上進到頹廢、從強勢到懦弱的變化過程，反映了封建舊時代里小人物的美好品格，也更多地揭露了整個社會環(huán)境下的人生百態(tài)，這表現(xiàn)了當時社會的矛盾和扭曲之處。由文中前期積極上進的祥子到后期頹廢萎靡的模樣，兩種形態(tài)形成巨大的反差，揭示出人性的深不可測和社會對人的異化，這更加體現(xiàn)老舍先生對病態(tài)社會的憎惡之情。為了進一步對封建社會進行批判，老舍先生著重描述了人物外貌特點，一開始老舍對有著圓臉和肉鼻子的祥子進行了描述，更是強調(diào)了他“頭上永遠剃的發(fā)亮”。當祥子夢想不再，沒有了生活斗志之后，他餓極了，“像個癟臭蟲”一樣，這些都為祥子以后的思想變化埋下了伏筆。黑暗的封建社會對勞動人民的異化是從身體內(nèi)化到心靈，從主人公祥子前后的人物形象變化不難看出，這種巨大的落差將故事推向了高潮。

社會環(huán)境打壓下人物的悲劇命運。

《駱駝祥子》全篇幅在寫人物的曲折遭遇和悲劇命運，集中表現(xiàn)在祥子和虎妞婚前婚后的生活、虎妞難產(chǎn)以及祥子遇見小福子后的情感糾葛上。這種變化的根源并不是僅僅因為人物心理的變化，而在于當時病態(tài)社會的打壓。由于生活的不斷打擊，祥子原本強大的內(nèi)心變得不堪一擊，他最終向命運彎下了腰，變得麻木不仁，好吃懶做，自暴自棄，屈服于當時社會的打壓。小說要向我們傳達的是，在當時的封建社會背景下，無論一個人曾經(jīng)有多么堅強的意志、多么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多么崇高的理想，在大環(huán)境的打壓下，這些美好品格都會蕩然無存，這正是當時病態(tài)社會的真實寫照。

祥子的一生，如同一場游戲，一開始頑強斗爭，不屈不撓，可是最后迎來的是失望甚至是絕望，永遠逃離不出黑暗的社會。更進一步看，老舍先生想要表達的是，眾多人性的扭曲和人物悲劇命運的根源在于當時封建社會的大環(huán)境，是無法憑個人之力改變的，黑暗社會的存在使得人心逐漸黑化。

《駱駝祥子》采用了以小見大的寫法，表面上是圍繞著祥子的人生軌跡展開的，但細看祥子正是全體封建社會小人物的縮影。祥子這一人物形象是近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小人物群體的典型，祥子的性格特征更是摻雜了人物形象的個性和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