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秋菊,楊陽,陳晨,呂曉琳,王有鵬?
(1.黑龍江中醫(yī)藥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2.黑龍江中醫(yī)藥大學附屬第二醫(yī)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1)
兒童多發(fā)性抽動癥是一種潛在的慢性神經精神系統(tǒng)疾病,臨床表現呈多樣性,如清嗓、喉聲、眨眼、動眉、擠鼻、聳肩等癥狀,該疾病在轉歸的過程中,具有明顯的游走性以及反復性[1]?;純涸诎l(fā)病的初期容易被家長忽視,難以得到及時的干預治療,且在發(fā)病的過程中易合并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對患兒生長發(fā)育及學習生活均會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2-3]?,F階段對于該病的治療仍以應用多巴胺受體拮抗劑藥物居多,其中以硫必利、氟哌啶醇等最為常見,但該類藥物需長時間服用,在停止用藥后患兒易出現不同程度的反復[4],且不良反應明顯。中醫(yī)學將兒童抽動障礙歸屬于“慢驚風”范疇,其主要病位在肝,與心、脾等臟腑密切相關[5]。臨床中以“痰火上擾證”的患兒較為多見,筆者應用撳針結合中藥治療取得良好療效,現將研究結果報道如下。
選取2020年1月—2021年10月就診于黑龍江中醫(yī)藥大學附屬第二醫(yī)院兒科門診且診斷為多發(fā)性抽動癥(痰火上擾證)的患兒,共90 例。依據隨機數字表將患兒隨機分成3 組,每組30 例,分別為治療組、對照1 組和對照2 組。治療過程中治療組脫落3 例,余27例,脫落率為10%;對照1組脫落3例,余27例,脫落率為10%;對照2 組脫落2 例,余28 例,脫落率為6.67%,3 組脫落率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3 組患兒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本次研究已通過本院倫理委員會答辯,并獲批通過(倫理批準號:2021-K034),入組患兒家屬均知曉本次研究全部內容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表1 3組患兒一般資料比較(±s)
表1 3組患兒一般資料比較(±s)
組別治療組對照1組對照2組例數27 27 28性別(男/女)16/11 17/10 16/12年齡(歲)8.81±1.98 9.04±2.41 8.61±2.30病程(年)1.52±0.75 1.67±0.68 1.61±0.63
1.2.1 西醫(yī)診斷標準
參照《美國精神疾病診斷與統(tǒng)計手冊》第5 版(DSM-V)中多發(fā)性抽動癥的診斷標準[6]。①具有多種運動性抽動及一種以上的發(fā)聲性抽動,不一定在同一時間出現,所指的抽動為突然的、快速的、反復性的、非節(jié)律性的、刻板的動作或發(fā)聲;②抽動的頻率可能會增加或減少,但自首次抽動發(fā)作以來,抽動已持續(xù)1年以上;③發(fā)病年齡<18 歲;④抽動癥狀不是由某些藥物(如興奮性藥物)的生理作用或其他疾病(如亨廷頓舞蹈病或病毒感染后腦炎)所致。
1.2.2 中醫(yī)診斷標準
參考《中醫(yī)兒科學》(全國高等中醫(yī)藥院校規(guī)劃教材)中抽動障礙痰火上擾證的診斷標準[7]。①主癥:面部、頭頸、四肢或軀干肌肉出現不自主的抽動,例如眨眼皺眉、噘嘴搐鼻、腹部抽動等,喉間抑或發(fā)出怪聲;②次癥:睡眠不寧、性情急躁、煩躁易怒;③舌脈:舌紅,苔黃膩,脈弦。
①符合中、西醫(yī)診斷標準;②男女均可,年齡4~14 歲;③在參加本次研究之前,2 周之內未口服任何抗精神失常類西藥;④患兒家屬愿意配合本研究的治療,自愿簽署知情同意書。
①非多發(fā)性抽動癥的其他類型抽動障礙;②舞蹈病、肌陣攣、癲癇等其他疾病引起的不自主運動者;③合并嚴重的其他系統(tǒng)相關疾?。虎軐Ρ敬窝芯恐械乃幬镉忻鞔_的過敏史;⑤正在參加其他臨床實驗研究。
①在治療過程中對撳針或藥物出現嚴重的不良反應,需立即終止治療者;②治療過程中患兒病情加重且出現危險事件;③治療依從性差,不積極參加治療,未能及完成療效評價者;④治療期間失訪;⑤患兒家屬因其他個人原因要求終止治療。
在治療過程中,囑患兒家屬應盡量避免給患兒使用手機、平板電腦等電子娛樂產品,患兒作息時間應規(guī)律,飲食上忌生冷、辛辣刺激、油膩等,同時注意使患兒保持身心愉悅;患兒家屬可以帶患兒參與一些訓練專注力的活動,但應避免患兒出現過度疲勞以及興奮狀態(tài)。本研究治療時間為1個月。
1.6.1 對照1組
采用中藥口服治療。組方:清半夏6~12 g,竹茹6~12 g,石菖蒲6~12 g,郁金6~12 g,天麻3~6 g,枳實3~6 g,陳皮6~12 g,茯苓6~12 g,鉤藤3~6 g,白芍6~12 g,珍珠母3~6 g,浙貝母3~6 g,桔梗6~12 g、甘草2~3 g。劑量隨患兒年齡適當調整。抽動重者加全蝎1~3 g,僵蠶3~6 g;發(fā)聲多者加蟬蛻3~6 g,木蝴蝶3~6 g;穢語者加龍骨3~6 g,牡蠣3~6 g;實火盛者加黃芩3~6 g,梔子3~6 g;納差者加神曲6~12 g,凈山楂6~12 g。每日1劑,水煎兩次,分3次服完。
1.6.2 對照2組
口服鹽酸硫必利片(葵花藥業(yè)集團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3022748,規(guī)格:每片100 mg)。4~6歲患兒口服劑量為每次1/3 片,1日2 次;7~12 歲患兒口服劑量為每次1/2 片,1日2 次;13~14 歲患兒口服劑量為每次1片,1日2次。
1.6.3 治療組
在對照1 組的治療方法基礎之上,加用撳針治療。選取患兒的背俞穴:肝俞、心俞、脾俞、肺俞、腎俞;耳穴:肝、脾、心、神門、皮質下。背俞穴應用規(guī)格為0.20 mm×1.5 mm 的無菌撳針(日本清鈴SEIRIN 株式會社),耳穴應用規(guī)格為0.20 mm×0.6 mm 的無菌撳針(日本清鈴SEIRIN 株式會社)。耳穴每次取單耳操作,交替進行。操作時首先對穴位皮膚進行嚴格的消毒,而后用膠布將撳針直壓撳入對應穴位中,每次留針5 d。囑患兒家屬每晚對埋針處進行1~2 min 力道均勻的按壓,以對該腧穴起到一定的刺激作用。留針治療的過程中,埋針處須盡量避免與液體發(fā)生接觸,以減少感染發(fā)生的幾率。
1.7.1 耶魯綜合抽動嚴重程度量表(YGTSS)評分
根據《耶魯綜合抽動嚴重程度量表(YGTSS)》[8]評定患兒治療前及治療后的運動性抽動,發(fā)聲性抽動評分及總評分,分值越高提示抽動越嚴重。
1.7.2 中醫(yī)癥狀評分
根據《中藥新藥臨床試驗設計與評價技術指南》記錄治療前及治療后患兒煩躁易怒、多動多語、夜臥不安、性急等各項癥狀的評分,分值越高癥狀越重。
1.7.3 血清IgE水平
治療前后采集患兒血樣1~2 mL,3 000 r/min離心5 min分離血清,使用特異性IgE檢測試劑盒(蘇州浩歐博生物醫(yī)藥有限公司,批號:CE191021YA),采用酶聯免疫吸附法檢測血清IgE 水平,≤100 IU/mL 為陰性,>100 IU/mL為陽性。
本研究應用YGTSS 評分的減分率對臨床療效進行判定。臨床控制:減分率≥90% ;顯效:90%>減分率≥60%;有效:60%>減分率≥30;無效:減分率<30%。
應用SPSS 20.0 軟件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計量資料采用±s表示,組內數據采用配對t檢驗,組間數據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兩兩比較采用LSD法;計數資料采用χ2檢驗及Ridit 分析。以P<0.05 代表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
治療前,3 組YGTSS 評分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3 組YGTSS 評分均低于治療前(P<0.05),且治療組YGTSS 評分明顯低于對照1 組和對照2組(P<0.05)。見表2。
表2 3組患兒治療前后YGTSS評分比較(±s,分)
表2 3組患兒治療前后YGTSS評分比較(±s,分)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aP<0.05;與對照1組比較,bP<0.05;與對照2組比較,cP<0.05。
組別治療組例數27 27 28對照1組對照2組發(fā)聲性抽動評分15.00±2.37 3.56±2.69abc 15.26±2.38 8.19±3.31a 14.89±2.20 6.07±2.76a運動性抽動評分14.26±1.53 5.85±2.60abc 14.04±1.70 10.04±3.51a 13.64±1.79 8.89±2.63a總評分29.26±2.68 9.41±4.78abc 29.30±2.96 18.22±5.44a 28.54±2.28 14.96±3.84a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
與對照1 組比較,治療組的臨床療效更加明顯,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與對照2組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3組患兒臨床療效比較[例(%)]
治療前,3 組患兒煩躁易怒、多動多語、夜臥不安和性急的癥狀積分和總評分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3 組患兒中醫(yī)癥狀評分及總評分均明顯降低(P<0.05);與對照1 組、對照2 組相比,治療組多動多語、夜臥不安、性急中醫(yī)癥狀評分和總評分下降更明顯,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3組患兒治療前后中醫(yī)癥狀評分和總評分比較(±s,分)
表4 3組患兒治療前后中醫(yī)癥狀評分和總評分比較(±s,分)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aP<0.05;與對照1組比較,bP<0.05;與對照2組比較,cP<0.05。
組別治療組總評分10.04±1.95 2.56±1.01abc 10.26±1.87 4.96±1.83a 9.96±1.79 6.68±2.29a例數27對照1組27對照2組28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煩躁易怒2.33±0.78 0.63±0.56ac 2.52±0.80 0.74±0.66a 2.36±0.87 1.54±1.10a多動多語2.48±1.05 0.74±0.59abc 2.56±1.09 1.19±0.92a 2.64±0.87 2.32±0.98夜臥不安2.67±0.92 0.41±0.50abc 2.74±1.02 1.56±0.70 2.39±0.83 1.68±0.82性急2.56±1.12 0.78±0.42abc 2.44±1.09 1.48±1.22a 2.57±1.10 1.14±0.80a
治療前,3 組患兒血清IgE 陽性率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治療組和對照1組患兒血清IgE 陽性率明顯降低(P<0.05);與對照1 組、對照2 組相比,治療組血清IgE 陽性率降低更明顯(P<0.05)。見表5。
表5 3組患兒治療前后血清IgE陽性率比較
目前,兒童多發(fā)性抽動癥的發(fā)病因素和病機尚未完全明確,隨著現代醫(yī)學研究的不斷進展,認為本病的發(fā)生與兒童的社會心理因素關系密切[9],還可能與多發(fā)性抽動癥共患病、遺傳、圍生期異常、感染、神經生化、免疫等因素相關[10-11]?;加卸喟l(fā)性抽動癥的兒童往往在生長過程中承受較大的心理壓力,而不同程度的心理創(chuàng)傷、精神緊張等均會在某種程度上加重患兒的病情。
在中醫(yī)古籍中,尚未發(fā)現有關于多發(fā)性抽動癥病名的記載以及詳細描述。根據其癥狀表現,本病多歸屬于“慢驚風”“瘛瘲”“肝風”等范疇,本病的病因主要在“痰”,小兒脾常不足,脾胃虛弱無以運化水谷精微物質,水濕留于體內而成痰,日久化熱,可致痰火上擾,從而出現眨眼、聳肩、搖頭、穢語等癥狀[12]。本病主要與肝、脾密切相關?!捌⑼撂撊?,肝木乘之,故筋攣而作搐”,小兒肝常有余,脾常不足,脾虛肝旺可致本病的發(fā)生。脾被稱為后天之本,為人體生化氣血,但小兒時期,脾常不足,容易受損,出現運化無力,使水谷精微化生匱乏,氣血生化無源,加之肝木克脾土,土虛而木旺,因此出現痰火上擾型抽動[13]。
現階段,西醫(yī)對該病的治療主要應用抗精神病類藥物,臨床療效雖確切,但需要進行長療程的服用。如本研究中對照2 組采用的硫必利,有研究發(fā)現其需要長時間應用才能得到較為滿意的治療效果,但其帶來的不良反應會影響患兒的正常生活,如嗜睡、頭暈等,需同時服用其他藥物來改善[14]。西醫(yī)藥物雖療效確切,所帶來的不良反應也不可忽視,不僅如此,其停藥后明顯增加的復發(fā)率也使得患兒和其家屬難以堅持。應用中醫(yī)藥治療多發(fā)性抽動癥已在臨床取得了明確的療效,療法多樣,如中藥、針刺、小兒推拿、耳穴壓豆等[15],在臨床中可以應用患兒便于接受的方式進行治療,且中醫(yī)藥治療發(fā)生不良反應的幾率也相對較低[16]。
本次研究所應用的方劑,以“開上、暢中、導下”之效為目的,同時加以平熄肝風之品,以奏行氣化濕、清熱化痰、熄風止痙之效。與傳統(tǒng)針刺相比,結合撳針治療減輕了患兒疼痛感,操作簡便,無需每天再行針刺治療,對于減少因針刺帶來的恐懼以及頻繁就醫(yī)的緊張感起到了一定作用,且具有相對較高的安全性,相比傳統(tǒng)針灸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患兒的依從性[17]。撳針治療可以疏通經絡,調節(jié)臟腑功能,刺激時間長,刺激量小,形成的累積效應對頑固性的癥狀有較好療效,且復發(fā)率低。撳針針具較短,刺入皮膚表淺,安全性高,對患兒內臟不會造成傷害,撳針針體較細,在刺入人體內時不會產生強烈的痛感,故在治療的過程中患兒較少出現抵觸的情緒[18],日常學習生活也幾乎不受影響。有研究發(fā)現,抽動癥患兒往往免疫球蛋白水平較高,多以IgE 和IgG 4 升高為代表[19]。另有研究證實撳針對兒童具有良好的免疫調節(jié)作用,能夠通過調節(jié)IgE 等免疫相關因子治療本?。?0],對抽動癥的治療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本次研究結果發(fā)現,應用撳針結合中藥治療兒童多發(fā)性抽動癥(痰火上擾證),療效明顯,且撳針結合中藥治療具有一定的免疫調節(jié)作用,值得臨床運用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