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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滿文寄信檔看乾隆朝對新疆藏傳佛教的管理*

      2022-04-16 23:06:28郭益海
      西部蒙古論壇 2022年2期
      關(guān)鍵詞:土爾扈特軍機處檔號

      郭益海

      (中共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委員會黨校 新疆 烏魯木齊 830000)

      [內(nèi)容提要]在平定準(zhǔn)噶爾部叛亂過程中,清朝不斷加強對新疆藏傳佛教的日常管理。從乾隆朝滿文寄信檔來看,主要記載了有關(guān)藏傳佛教寺廟新建修繕、喇嘛日常管理、土爾扈特部進藏熬茶等方面的內(nèi)容。這些史料為進一步了解清朝在管理新疆藏傳佛教上的基本態(tài)度、基本策略提供了有力的史料支撐。

      目前有關(guān)新疆藏傳佛教方面的研究成果頗多,對《清實錄》以及一些少數(shù)民族史料的挖掘運用比較充分,但是對乾隆朝滿文寄信檔的使用還有待進一步挖掘。乾隆朝滿文寄信檔是目前可見的最早滿文寄信檔,其所載寄信極具代表性。從乾隆朝滿文寄信檔來看,有關(guān)新疆藏傳佛教的記載主要涉及藏傳佛教寺廟新建修繕、喇嘛日常管理、土爾扈特部進藏熬茶等方面的內(nèi)容。整理研究這些史料,為進一步了解清朝管理新疆藏傳佛教的基本態(tài)度、基本策略提供了有力支撐。

      一、照蒙古之例設(shè)立喇嘛

      乾隆時期,清政府在新疆設(shè)立喇嘛,主要是用于誦經(jīng)消災(zāi)祈福和祭拜山川。

      設(shè)立喇嘛誦經(jīng)消災(zāi)祈福。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十一月,根據(jù)伊犁將軍明瑞奏報,伊犁地方“稍有瘟疫”(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29-5-024,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派喇嘛到伊犁安置并修繕固爾扎廟,乾隆二十七年十一月初七日。。同年十一月初七,乾隆帝諭示明瑞:有類似情況時,“應(yīng)由喇嘛等作法,誦經(jīng)驅(qū)邪凈土?!?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29-5-024,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派喇嘛到伊犁安置并修繕固爾扎廟,乾隆二十七年十一月初七日。明確了設(shè)立喇嘛及其職責(zé)。此外乾隆帝還考慮到“伊犁既有厄魯特人等,若安置喇嘛,于其頗有裨益”(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29-5-024,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派喇嘛到伊犁安置并修繕固爾扎廟,乾隆二十七年十一月初七日。。但是,乾隆帝表示“唯不知現(xiàn)在伊犁是否有喇嘛”(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29-5-024,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派喇嘛到伊犁安置并修繕固爾扎廟,乾隆二十七年十一月初七日。,因此特傳諭明瑞:“彼處若有喇嘛,即令伊等作法誦經(jīng)驅(qū)邪凈土;若無喇嘛,則從京城挑選數(shù)名喇嘛,亦為不難,明瑞等即刻奏請調(diào)取?!?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29-5-024,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派喇嘛到伊犁安置并修繕固爾扎廟,乾隆二十七年十一月初七日。

      乾隆帝不清楚此時伊犁是否有喇嘛的主要原因,與清政府平定準(zhǔn)噶爾叛亂過程中伊犁當(dāng)?shù)乩锏南麡O表現(xiàn)有直接關(guān)系。乾隆二十年(1755年),阿睦爾撒納叛亂,他派遣固爾札寺喇嘛為使前去見班第將軍,該喇嘛使者公開威脅:“若不使阿睦爾撒納主伊犁者,喇嘛等當(dāng)自刎死?!?6)〔清〕俞正燮:《癸巳類稿》卷8,《駐劄大臣原始》,商務(wù)印書館,1957年,第312頁。乾隆帝認(rèn)為,“此番伊犁擾亂,半由彼處喇嘛等從中助惡?!?7)《清高宗實錄》卷499,乾隆二十年十月乙丑。和康熙、雍正兩朝態(tài)度一致,對參與叛亂的喇嘛,乾隆帝堅持一個基本原則:“應(yīng)將喇嘛中起意倡亂之人,即行正法。其情罪稍有可原者,量從寬典?!?8)《清高宗實錄》卷500,乾隆二十年十一月丁丑。平定叛亂之后,清政府隨即對伊犁喇嘛進行整頓。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清政府基于對準(zhǔn)噶爾喇嘛“斷不可信”的判斷,將“未曾助惡之喇嘛”盡數(shù)解送來京。(9)《清高宗實錄》卷537,乾隆二十二年四月丁丑。

      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正月,乾隆帝再次諭示伊犁將軍明瑞“應(yīng)照蒙古之例,設(shè)立喇嘛”(1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0-1-002,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伊犁地方亦照蒙古之例設(shè)立喇嘛并祭拜山川,乾隆二十八年正月初三日。,舉行送巴凌(11)講經(jīng)說法。、放烏布藏(12)灌頂。等事。可以在伊犁原有的固爾扎、海努克兩座寺廟中“酌修一處,選喇嘛百余名入住,每月?lián)芙o錢糧口米”(1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0-1-002,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伊犁地方亦照蒙古之例設(shè)立喇嘛并祭拜山川,乾隆二十八年正月初三日。。遇有放烏布藏、送巴凌等佛事,即可用之。這樣“既不廢蒙古禮俗,且于地方亦有益。(1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0-1-002,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伊犁地方亦照蒙古之例設(shè)立喇嘛并祭拜山川,乾隆二十八年正月初三日。”對于喇嘛人選,除了可以在伊犁現(xiàn)有喇嘛中挑選之外,也可以考慮當(dāng)?shù)孛晒湃酥星樵府?dāng)喇嘛之人。如果喇嘛人數(shù)仍然不夠,可以由中央政府“另行撥往”(1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0-1-002,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伊犁地方亦照蒙古之例設(shè)立喇嘛并祭拜山川,乾隆二十八年正月初三日。。

      有關(guān)喇嘛誦經(jīng)消災(zāi)祈福事宜,在乾隆朝滿文寄信檔中還有其它地方的相關(guān)記載。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蘇尼特兩旗地方接連兩年遭受旱災(zāi),蒙古牲畜倒斃甚多。同年七月初一、初二連續(xù)兩天,乾隆帝諭示察哈爾八旗都統(tǒng)烏爾圖納遜,令其召集當(dāng)?shù)卮罄镎b大云輪經(jīng)祈雨。(1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0-5-010,寄諭察哈爾八旗都統(tǒng)烏爾圖納遜著召集受災(zāi)地方旗人喇嘛誦經(jīng)乞,乾隆五十六年七月初一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0-5-012,寄諭察哈爾八旗都統(tǒng)烏爾圖納遜著令蘇尼特受災(zāi)各旗誦經(jīng)乞雨,乾隆五十六年七月初二日。

      設(shè)立喇嘛祭拜山川。根據(jù)乾隆朝滿文寄信檔記載,清政府每年都在博克達山、格登山等處舉行祭祀儀式,但在伊犁地區(qū)卻無此慣例。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正月,乾隆帝認(rèn)為,伊犁地區(qū)有高山大川,也應(yīng)祭拜。于是,令伊犁將軍明瑞“于伊犁地方應(yīng)行祭祀之高山大川,每年俱行祭祀”(1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0-1-002,寄諭伊犁將軍明瑞著伊犁地方亦照蒙古之例設(shè)立喇嘛并祭拜山川,乾隆二十八年正月初三日。。

      二、伊犁藏傳佛教堪布喇嘛三年一換

      堪布,即寺院住持,是伊犁藏傳佛教界級別最高的喇嘛。平定準(zhǔn)噶爾叛亂之后,伊犁地區(qū)的堪布喇嘛原則上由清政府從北京雍和宮喇嘛中選派,也可經(jīng)中央政府批準(zhǔn)后,在伊犁當(dāng)?shù)亍板噙x經(jīng)典好者奏補”(18)〔清〕格瑧額著,吳豐培整理:《伊江匯覽·壇廟》,載《清代新疆稀見史料匯輯》,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fù)制中心,1990年,第24~25頁。。從乾隆朝滿文寄信檔相關(guān)記載來看,該政策在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開始有重大變化。

      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十月十三日,烏魯木齊都統(tǒng)索諾木策凌奏請:現(xiàn)任伊犁堪布喇嘛阿旺吹喇克喇木扎木巴三年期滿后,所遺之缺,能否從伊犁喇嘛內(nèi)“簡選嫻熟經(jīng)文之賢能者補放”(1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4-069,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著堪布達喇嘛滿三年后再定是否更換,乾隆四十一年十月十三日。。乾隆帝寄諭索諾木策凌和伊犁將軍伊勒圖:一是阿旺吹喇克喇木扎木巴尚未年滿,暫不必更換。二是阿旺吹喇克喇木扎木巴三年期滿時,須不須仍由京城派喇嘛之處,再行定議具奏。(2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4-069,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著堪布達喇嘛滿三年后再定是否更換,乾隆四十一年十月十三日。由此檔案記載可知,伊犁堪布喇嘛期滿三年需要更換是明確的,而候補人選是由伊犁當(dāng)?shù)乩镏袚駜?yōu)而出,還是從京城中選派,暫時沒有定論。

      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十二月,伊犁將軍伊勒圖上奏:考慮到伊犁堪布喇嘛阿旺羅布藏阿喇木巴三年期滿,建議“其缺仍請遣委四十四年更換返回之堪布喇嘛阿旺吹喇克喇木扎木巴”(2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6-2-116,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著擇大喇嘛以補期滿堪布喇嘛之缺,乾隆四十七年十二月初九日。。關(guān)于伊勒圖的建議,清政府考慮到:“阿旺吹喇克喇木扎木巴雖好,但自伊犁返回才僅三年,現(xiàn)已授為熱河布達拉廟住持,不可復(fù)行遣派”。(2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6-2-116,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著擇大喇嘛以補期滿堪布喇嘛之缺,乾隆四十七年十二月初九日。由誰補缺,則是交給章嘉呼圖克圖(23)章嘉呼圖克圖,清政府封藏傳佛教呼圖克圖(轉(zhuǎn)世活佛)之一,總管內(nèi)蒙古喇嘛事務(wù)。擇優(yōu)推薦大喇嘛,經(jīng)清政府批準(zhǔn)后擔(dān)任伊犁堪布喇嘛(2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6-2-116,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著擇大喇嘛以補期滿堪布喇嘛之缺,乾隆四十七年十二月初九日。。根據(jù)此檔案史料記載,可以知曉伊犁堪布喇嘛期滿三年一換的定例,反映出伊犁堪布喇嘛人選產(chǎn)生的基本原則和基本程序。

      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二月,伊犁將軍保寧奏報,伊犁普化寺堪布喇嘛羅卜藏楚木皮勒已滿三年,請照例由京城另派喇嘛更代。清政府此時認(rèn)為“原定條例有欠妥之處”(2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0-3-005,寄諭伊犁將軍保寧著普化寺堪布喇嘛三年期滿尚不必更換,乾隆五十五年二月十七日。,具體情況是伊犁距離北京甚遠,往返需以年為計。況且,“喇嘛系出家之人,身居何處,無甚不同,倘若眾蒙古傾心賓服,喇嘛亦情愿留彼,則無須另行調(diào)換喇嘛,永行居住即可”(2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0-3-005,寄諭伊犁將軍保寧著普化寺堪布喇嘛三年期滿尚不必更換,乾隆五十五年二月十七日。。在此之前,四川堪布喇嘛羅布桑扎木陽頗得信眾認(rèn)可,三年期滿后信眾懇請連任,清政府將其賜號為札薩克班第達,永留彼處。參照此例,乾隆帝寄諭伊犁將軍保寧:“堪布喇嘛羅卜藏楚木皮勒在彼處,眾蒙古等俱傾心賓服,……伊亦情愿久留彼處,則準(zhǔn)留伊犁,永住彼處,若伊不愿留彼,欲回京城,今則毋庸更換,即留滿五年后,再奏請調(diào)換?!?2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0-3-005,寄諭伊犁將軍保寧著普化寺堪布喇嘛三年期滿尚不必更換,乾隆五十五年二月十七日。據(jù)此可知兩點,一是堪布喇嘛期滿三年一換不只是適用于伊犁地區(qū),在其它地區(qū)藏傳佛教界也是通用的。二是清政府改變了堪布喇嘛期滿三年一換的定例,變成兩種可選之法:如果當(dāng)?shù)匦疟娦欧铱安祭镒约涸敢饬粼诋?dāng)?shù)?,可以“永住彼處?2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0-3-005,寄諭伊犁將軍保寧著普化寺堪布喇嘛三年期滿尚不必更換,乾隆五十五年二月十七日。;如果不愿意,期滿五年后再行調(diào)換。

      三、土爾扈特部修建佛寺廟宇

      清政府平定準(zhǔn)噶爾叛亂之后,不僅修繕了伊犁地區(qū)原有的固爾扎、海努克等廟宇,還準(zhǔn)許土爾扈特部在喀喇沙爾(今焉耆)、哈布齊海等地修建佛寺廟宇的請求。

      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二月,土爾扈特部首領(lǐng)渥巴錫擬在喀喇沙爾建寺造佛,烏魯木齊都統(tǒng)索諾木策凌奏報,“所需知曉工程造佛之人,現(xiàn)烏魯木齊兵丁內(nèi)難以通融差派?!?2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2-005,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等著從內(nèi)地差匠役在渥巴錫游牧建寺造佛,乾隆三十九年二月初八日。清政府考慮到“烏魯木齊等地方無匠役”(3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2-005,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等著從內(nèi)地差匠役在渥巴錫游牧建寺造佛,乾隆三十九年二月初八日。,即將此事交予陜甘總督勒爾謹(jǐn)抽調(diào)數(shù)名能建寺造佛之匠人前往。匠人沿途所需由勒爾謹(jǐn)處“撥給養(yǎng)贍其家口、沿途應(yīng)得之項”(3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2-005,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等著從內(nèi)地差匠役在渥巴錫游牧建寺造佛,乾隆三十九年二月初八日。。到達喀喇沙爾后,這些匠人只負(fù)責(zé)指揮修建,建寺造佛“凡用砍木運土等工人,應(yīng)照常用土爾扈特人”(3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2-005,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等著從內(nèi)地差匠役在渥巴錫游牧建寺造佛,乾隆三十九年二月初八日。。匠人們的工錢一概由渥巴錫處酌情用羊只支付,不可官辦。倘若匠人“仍需稍增撥米石”,則由喀喇沙爾辦事副都統(tǒng)達色處“將彼倉米通融撥給亦可”(3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2-005,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等著從內(nèi)地差匠役在渥巴錫游牧建寺造佛,乾隆三十九年二月初八日。。同年三月二十一日,乾隆帝就土爾扈特部建寺造佛一事寄諭喀喇沙爾辦事副都統(tǒng)達色再次強調(diào):“匠人等到彼動工時,除由渥巴錫等酌情以羊只準(zhǔn)折工錢外,倘有不敷之處,則倉有多儲之米,酌辦增撥,即有應(yīng)撥給工錢銀之項,則分半撥給亦可,勿毫浮冒。”(3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2-011,寄諭哈喇沙爾辦事副都統(tǒng)達色著以倉儲米石增撥給建寺匠役人等,乾隆三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

      據(jù)滿文檔案《達色奏從內(nèi)地指派工匠為渥巴錫游牧地修建廟宇折》(35)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民族研究所民族史研究室、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滿文部譯編:《滿文土爾扈特檔案譯編》,民族出版社,1988年,第236頁。記載可知,此次從內(nèi)地派遣匠人共計六人,渥巴錫給匠人的工錢標(biāo)準(zhǔn)是:“六名工匠合計每三日一只羊。”達色按當(dāng)?shù)貎r格折算后,每名工匠每日工錢為六分余銀,略有不足。達色請示酌情為每名工匠每日各增加三分工錢、一斤干糧面。

      此外,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四月,據(jù)伊犁將軍伊勒圖奏報:“照料渥巴錫游牧之侍衛(wèi)官保,會同渥巴錫勘察,可于哈布齊海地方建寺,其佛殿、喇嘛等之住房、間數(shù),繪圖報來詢問?!?3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2-014,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等著即于哈布齊海地方建寺,乾隆三十九年四月二十二日。乾隆帝同意了渥巴錫在哈布齊海建寺的請求,同時寄諭伊勒圖:“俟竣工后奏聞,仍賞寺名發(fā)去?!?3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2-014,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等著即于哈布齊海地方建寺,乾隆三十九年四月二十二日。由此可以斷定,對于土爾扈特部奏請建造的寺廟,清政府應(yīng)有賜名的慣例。馬大正先生在《衛(wèi)拉特蒙古史綱》中曾寫到,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達色協(xié)助渥巴錫在喀喇沙爾修建的寺廟,理藩院曾敕賜“普福寺”匾額。(38)馬大正、成崇德:《衛(wèi)拉特蒙古史綱》,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341頁。

      四、土爾扈特部進藏熬茶

      進藏熬茶,是我國信奉藏傳佛教諸民族的一項重要宗教活動,是對到西藏禮佛布施、晉謁達賴?yán)?、班禪額爾德尼等活動的通俗稱呼。土爾扈特部信奉藏傳佛教,關(guān)于土爾扈特部派人進藏熬茶一事,滿文檔案記載較多。

      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土爾扈特部在首領(lǐng)渥巴錫帶領(lǐng)下舉部東歸。翌年七月,土爾扈特渥巴錫、舍棱等人向清政府請示欲派人赴藏禮拜達賴?yán)?,并請求“官為辦理,差員護送一事”(3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3-6-042,寄諭定邊左副將軍車布登扎布等土爾扈特初次派人赴藏準(zhǔn)官辦護送,乾隆三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對于當(dāng)時蒙古各部進藏熬茶一事,一向都是由蒙古各部請示清政府得以批準(zhǔn)后,進藏熬茶具體事宜皆自行擔(dān)負(fù),清政府沒有官辦的慣例。但是考慮到土爾扈特部歸附時間尚短,“一切尚未習(xí)慣,而又系初次派人”,乾隆帝決定“格外施恩,令由官為派遣”,但同時也明確強調(diào)“下不為例”(4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3-6-042,寄諭定邊左副將軍車布登扎布等土爾扈特初次派人赴藏準(zhǔn)官辦護送,乾隆三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

      從現(xiàn)有滿文檔案史料記載來看,這是土爾扈特部東歸祖國后第一次請求進藏熬茶。清政府非常重視土爾扈特部進藏熬茶之事,在同意其請求的同時,也特別重視相關(guān)事宜。此時,乾隆帝一是考慮到舍棱“現(xiàn)為車布登扎布所屬,并非舒赫德所屬”(4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3-6-042,寄諭定邊左副將軍車布登扎布等土爾扈特初次派人赴藏準(zhǔn)官辦護送,乾隆三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特別交代要將此事告知車布登扎布、渥巴錫、舍棱,使其知曉其中關(guān)系。二是考慮到“從前杜爾伯特車凌烏巴什等遣人赴藏,并未官辦,今舍棱等派人赴藏官為辦理,車凌烏巴什等必有耳聞”(4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3-6-042,寄諭定邊左副將軍車布登扎布等土爾扈特初次派人赴藏準(zhǔn)官辦護送,乾隆三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一方面讓車凌烏巴什知曉此事,一方面乾隆帝也告知此事緣由,即“今舍棱等派人赴藏禮拜達賴?yán)?,姑?zhǔn)官為辦理差往,乃因此等人由俄羅斯來歸時,窘迫已極,且安置駐牧以來,尚未習(xí)慣,故由官辦差遣,此乃大皇帝之鴻恩。”(4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3-6-042,寄諭定邊左副將軍車布登扎布等土爾扈特初次派人赴藏準(zhǔn)官辦護送,乾隆三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同時也明確強調(diào),“此亦系初次,如此官辦,下次毋得照此,亦如爾等自力前往?!?4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3-6-042,寄諭定邊左副將軍車布登扎布等土爾扈特初次派人赴藏準(zhǔn)官辦護送,乾隆三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

      關(guān)于此次進藏熬茶的具體情況,滿文檔案《哈密辦事大臣明起等為赴西藏熬茶土爾扈特人返回哈密并分別前往各處游牧事奏折》有詳細(xì)記載。根據(jù)這份奏折可以知道此次土爾扈特部進藏熬茶的時間、人數(shù)、路線、沿途供給等重要信息。在時間上,眾人于當(dāng)年冬季從各自游牧處出發(fā),于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三月初五返回哈密。在程序上,土爾扈特部進藏熬茶須到京城由理藩院核定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后,由理藩院官吏帶領(lǐng)土爾扈特部眾一起前往西藏。在人數(shù)上,土爾扈特部共派遣35人,在哈密至京城途中以及在京城期間“出痘者亡九人”“因病留于京城者一名”(45)哈密辦事大臣明起等為赴西藏熬茶土爾扈特人返回哈密并分別前往各處游牧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實際上土爾扈特部只有25人能前往西藏。進藏路線具體是:眾人從各自游牧處出發(fā),先抵達哈密,之后前往京城理藩院報備,然后離開京城前往西藏。返程路線則是由西藏出發(fā),經(jīng)成都抵達哈密,再從哈密返回各自游牧處。往返沿途所需馬匹行糧具體情況是:各自游牧處至哈密這一段路程往返所需均由土爾扈特部自行承擔(dān)。哈密—京城—西藏—成都—哈密之間往返路程所需均由官方承擔(dān),具體標(biāo)準(zhǔn)是:“四人合給官車一輛,其所食口糧,按照伯克隨從人員之例撥給?!?46)哈密辦事大臣明起等為赴西藏熬茶土爾扈特人返回哈密并分別前往各處游牧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那么入覲伯克的費用標(biāo)準(zhǔn)是多少呢?據(jù)史料記載:“頭目每名日支京升粳米八合三勺,跟役每名日支京升粟米八合三勺,如以米面兼支,日支米四合一勺五抄,白面半斤或炒面半斤,頭役每十人給羊一只,每名日給茶葉五錢,酥油五錢,菸(即煙)三錢,燒酒一兩?!?47)陜甘總督楊應(yīng)琚咨為妥善照料年班回目入覲事,乾隆二十八年十月二十六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微縮膠卷,595卷,8077-11)。

      乾隆五十年(1785年)七月,土爾扈特部第二次請求進藏熬茶。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等呈請派200余人進藏熬茶,同時給策伯克多爾濟、奇哩布等念經(jīng)。該請求被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駁回。乾隆帝肯定了惠齡的做法,認(rèn)為:“內(nèi)、外札薩克等,若有派人赴藏熬茶之事,亦不過百人耳,向無派二百余人之例,且土爾扈特等歸附數(shù)年,皆如朕之舊仆之人,理應(yīng)知曉此例。”(4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8-1-050,寄諭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著土爾扈特等就近請醫(yī)及教習(xí)幼童經(jīng)文,乾隆五十年七月初三日。

      關(guān)于此次進藏熬茶的相關(guān)情況,乾隆朝滿文寄信檔記載的過于簡略。但是其它滿文檔案中將其前因后果記載得非常詳細(xì)。根據(jù)滿文檔案《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為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呈請派人拜佛延醫(yī)等事奏折》記載,阿克薩哈勒此次請求進藏熬茶的理由是:由于上一次進藏熬茶時該部落“牧人眾貧困,未能進獻物品、多派人前往”(49)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為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呈請派人拜佛延醫(yī)等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經(jīng)過這些年休養(yǎng)生息,現(xiàn)在“各項牲畜孳生繁多”,故而“有近二百人情愿自備資斧赴藏,進獻伯勒克于達賴?yán)镞抵],為已故策伯克多爾濟、奇哩布等念經(jīng)、眾人祈福”(50)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為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呈請派人拜佛延醫(yī)等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認(rèn)為,進藏人數(shù)過多,如果同意,一則一旦土爾扈特部其他汗、王聽聞后也按此人數(shù)請求進藏熬茶,擔(dān)心“難以照料周全,致生事端”(51)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為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呈請派人拜佛延醫(yī)等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二則先前該部落派5人進藏,有2人出痘身故,如今多人行經(jīng)內(nèi)地,惠齡擔(dān)憂倘因不耐酷暑,致使人多病故、馬畜折損?;蔟g依此駁回了阿克薩哈勒進藏熬茶的請求。

      據(jù)滿文檔案《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等為遵旨準(zhǔn)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酌減人數(shù)入藏熬茶事奏折》可知,同年八月二十八日,阿克薩哈勒擬將進藏熬茶人數(shù)減少到四五十人。至同年十月,阿克薩哈勒最終將人數(shù)確定為39人(52)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為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赴藏熬茶等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

      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土爾扈特部共有兩次請求進藏熬茶。乾隆朝滿文寄信檔記載了土爾扈特汗策璘納木扎勒等派人進藏熬茶事宜,但是,據(jù)滿文檔案《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永保等為護送土爾扈特親王車凌烏巴什赴藏熬茶人等起程事奏折》可知,土爾扈特部親王車凌烏巴什也有派人進藏熬茶的請求(53)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永保等為護送土爾扈特親王車凌烏巴什赴藏熬茶人等起程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

      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廓爾喀舉兵侵襲西藏。此時清政府正忙于在西藏清剿平亂,伊犁將軍保寧欠缺考慮,同意了土爾扈特汗策璘納木扎勒等派人進藏熬茶的請求。乾隆帝知曉后,認(rèn)為當(dāng)下局勢不宜進藏熬茶,寄諭西寧辦事大臣奎舒:待土爾扈特部人員到達西寧后,告知其西藏現(xiàn)在形勢,不宜前往,暫時返回原游牧處,待平定兵亂之后,再擇機前往。“倘若土爾扈特等尚未抵達西寧,即派通蒙語之妥員,速行往迎土爾扈特等,將朕此旨明白曉諭,令其就地返回游牧?!?5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1-1-009,寄諭西寧辦事大臣奎舒著將赴藏熬茶之土爾扈特即行遣回,乾隆五十七年三月二十七日。同年閏四月,駐哈密辦事塔琦在沒有接到西寧辦事大臣奎舒通知的情況下,自行判定將“赴藏熬茶之伊犁、喀喇沙爾之土爾扈特、和碩特等”“令回各自游牧”(5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1-1-013,寄諭駐哈密辦事塔琦等赴藏熬茶之土爾扈特遣回游牧一事辦理甚妥,乾隆五十七年閏四月十三日。。

      通過此事,乾隆帝令伊犁將軍制定土爾扈特等蒙古各部進藏熬茶章程。關(guān)于該章程,乾隆朝滿文寄信檔記載簡略,但是在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閏四月的滿文檔案《伊犁將軍保寧為遵旨擬定土爾扈特和碩特等人赴藏熬茶習(xí)藝事宜章程事奏折》中有詳細(xì)補充,具體章程是:“嗣后土爾扈特等若呈請派人赴藏熬茶,已逾十年,則準(zhǔn)遣往;若在十年內(nèi),則駁回不準(zhǔn);其遣往人數(shù),各游牧統(tǒng)共不得超過百人;其留藏習(xí)經(jīng)者,由臺吉之子弟、眾喇嘛內(nèi),挑其聰慧英俊者,不得超過二十人遣往?!?56)伊犁將軍保寧為遵旨擬定土爾扈特和碩特等人赴藏熬茶習(xí)藝事宜章程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

      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土爾扈特汗霍紹齊、親王車凌烏巴什、郡王車凌德勒克、貝勒默們圖,和碩特貝勒特恩特克等所派之人及堪布喇嘛等所遣喇嘛等進藏熬茶。關(guān)于此次進藏熬茶,乾隆朝滿文寄信檔沒有找到相關(guān)記錄,但根據(jù)滿文檔案《西寧辦事大臣特克慎為赴藏熬茶土爾扈特和碩特等途經(jīng)青海返回情形事奏折》《伊犁將軍保寧為赴藏熬茶土爾扈特和碩特等返回各自游牧事奏折》,可以知道進藏熬茶隊伍于當(dāng)年四月二十日前后從哈密起程,六月二十六日行抵西寧,九月初五通過多倫巴圖爾。翌年熬茶事宜完成后,于三月二十二日從西藏出發(fā),七月十九日抵達西寧,八月二十一日越過青頭山,十月十六日返回各自游牧處(57)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

      綜上可知,乾隆朝土爾扈特部一共五次請求進藏熬茶,其中三次成行,兩次因廓爾喀侵襲西藏未能成行。

      我國2012年3月新修改的《刑事訴訟法》涉及被害人陳述的規(guī)定并不多,除了在該法第四十八條規(guī)定了被害人陳述為刑事訴訟的八種法定證據(jù)之一外,僅在第五十四條第一款規(guī)定:“采用暴力、威脅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應(yīng)當(dāng)予以排除。”但是涉及具體如何審查被害人陳述的規(guī)定則沒有,因此司法實踐中有必要引入證偽思維來審查被害人陳述,以增強刑事訴訟法的可操作性。

      乾隆六十年(1795年),鑒于“蒙古游牧地域廣袤,與欽差大臣駐地相距甚遠者頗多,給發(fā)路票之例,難以盡知;且即便知有此例,亦因路途遙遠繞行,不能逐一領(lǐng)票,亦未可料”(5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5-5-029,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著飭策璘納木扎勒不可以瑣事呈請具奏,乾隆四十五年八月十六日。,清政府對進藏熬茶章程進行重大改革,將“給發(fā)路票之例”調(diào)整為“赴藏之蒙古等,若十人以上者,即令領(lǐng)票遣往;十人以下,凡愿領(lǐng)票者給發(fā)外,倘若有無力領(lǐng)票者,亦聽其便。”(5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1-4-016,寄諭尚書松筠著將自定領(lǐng)取路票之例后赴藏人等數(shù)目之處查明具奏,乾隆六十年四月十八日。

      五、土爾扈特部從西藏請教習(xí)、醫(yī)師等事項

      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土爾扈特汗策璘納木扎勒利用在京城覲見乾隆帝之便呈請理藩院:在其游牧處寺院內(nèi),“現(xiàn)有喇嘛千余名,而無教習(xí)經(jīng)書之大喇嘛,于從西藏前來之呼圖克圖大喇嘛內(nèi)賞一名教習(xí)經(jīng)書。”(6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5-5-029,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著飭策璘納木扎勒不可以瑣事呈請具奏,乾隆四十五年八月十六日。理藩院沒有受理,在駁回之時并將此事寄信告知伊犁將軍伊勒圖。待策璘納木扎勒從京城返回駐地后,伊勒圖嚴(yán)斥策璘納木扎勒及其齋桑,主要原因在于策璘納木扎勒越級呈請,不符合常規(guī)(6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5-5-029,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著飭策璘納木扎勒不可以瑣事呈請具奏,乾隆四十五年八月十六日。。

      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土爾扈特汗策璘納木扎勒患病。從滿文寄信檔可以看出,乾隆帝對策璘納木扎勒的病情非常關(guān)心。對于喀喇沙爾辦事侍郎已行文伊犁延請醫(yī)生,乾隆帝認(rèn)為“理應(yīng)就近速請其喇嘛額木齊(蒙古語音譯,意為醫(yī)生)診治”(6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6-2-016,寄諭喀喇沙爾辦事侍郎著速報土爾扈特汗策璘納木扎勒治病情形,乾隆四十七年二月十八日。。乾隆帝寄信福祿,一方面“令其立即延請好喇嘛額木齊診治策璘納木扎勒之病”,另一方面令其將當(dāng)?shù)乩镱~木齊醫(yī)治如何、伊犁醫(yī)生等到后診治如何的相關(guān)情況立即奏報(6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6-2-016,寄諭喀喇沙爾辦事侍郎著速報土爾扈特汗策璘納木扎勒治病情形,乾隆四十七年二月十八日。。

      乾隆五十年(1785年)七月,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請示能否趁進藏熬茶之便帶上數(shù)名幼童前往西藏學(xué)經(jīng),待學(xué)經(jīng)歸來之際,請求達賴?yán)锱汕擦坚t(yī)。關(guān)于“往請醫(yī)師,并帶幼童學(xué)經(jīng)一事”,乾隆帝則認(rèn)為:“伊犁等地亦有名醫(yī)、大喇嘛,倘就近延請醫(yī)師,并令幼童念經(jīng)即可,亦可免去數(shù)人長途跋涉?!?6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8-1-050,寄諭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著土爾扈特等就近請醫(yī)及教習(xí)幼童經(jīng)文,乾隆五十年七月初三日。據(jù)滿文檔案《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等為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呈請派人赴藏拜佛延醫(yī)等事奏折》記載,同年六月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已經(jīng)將此事奏報乾隆帝,惠齡認(rèn)為,“查先前渥巴錫、奇哩布等呈請各自延請一名達喇嘛供奉,將軍伊勒圖皆欽遵皇上之訓(xùn)諭駁回辦理,記錄在案?!?65)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惠齡等為土爾扈特盟長阿克薩哈勒呈請派人赴藏拜佛延醫(yī)等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惠齡據(jù)此駁回了阿克薩哈勒之請,乾隆帝肯定了惠齡的做法。

      綜上所述,關(guān)于土爾扈特部請教習(xí)、醫(yī)師等事宜,清政府基本遵循就近原則。關(guān)于蒙古各部送幼童進藏學(xué)經(jīng)一事,在上述滿文檔案《伊犁將軍保寧為遵旨擬定土爾扈特和碩特等人赴藏熬茶習(xí)藝事宜章程事奏折》中有明確規(guī)定,即,其留藏習(xí)經(jīng)者,由臺吉之子弟、眾喇嘛內(nèi),挑其聰慧英俊者,不得超過二十人遣往(66)伊犁將軍保寧為遵旨擬定土爾扈特和碩特等人赴藏熬茶習(xí)藝事宜章程事奏折,郭美蘭:《清代土爾扈特蒙古回歸后赴藏熬茶滿文檔案》,歷史檔案,2013年第4期。。

      六、禁止無名喇嘛聚集誦經(jīng)、喇嘛流竄化緣

      從現(xiàn)有乾隆朝滿文寄信檔來看,清政府明確禁止無名喇嘛聚集誦經(jīng),明令禁止喇嘛私自流竄化緣等行為。

      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正月,甘肅省狄道州大佛寺遜朗素等八名喇嘛,從歸化城同知處討取路后,一路化緣至烏魯木齊,在準(zhǔn)備前往伊犁之時被伊犁將軍伊勒圖查獲。后經(jīng)查明,“此等喇嘛系三十八年由本寺外出之人,行至歸化城后,向該同知討取前往伊犁、烏魯木齊等地路引?!?7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5-003,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等著嚴(yán)禁內(nèi)地化緣喇嘛到新疆各地行走,乾隆四十二年正月十一日。有關(guān)此類狀況,早在順治十七年(1660年)清政府就明確規(guī)定:“歸化城喇嘛有事前往厄魯特、喀爾喀地方者,均令具題前往,都統(tǒng)不時稽察,毋須妄為。”(71)趙云田點校:《乾隆朝內(nèi)府抄本〈理藩院則例〉》,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06年,第130頁。由此可見,清政府是禁止喇嘛隨處化緣游走的,尤其是前往厄魯特、喀爾喀兩地。

      乾隆帝一方面嚴(yán)加申飭永慶在此事上的疏忽,一方面將“歸化城同知交巡撫巴延三查明”,同時通諭陜西甘肅總督、山西巡撫、駐扎新疆各地大臣等和烏里雅蘇臺、科布多等地將軍、大臣等,“嗣后,如內(nèi)地喇嘛等出境,則由駐扎該地方大臣等查明,換給路引遣往。至于此等化緣如同游方行乞之喇嘛等,嚴(yán)查出境,實力禁止。”(7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4-5-003,寄諭伊犁將軍伊勒圖等著嚴(yán)禁內(nèi)地化緣喇嘛到新疆各地行走,乾隆四十二年正月十一日。

      對于喇嘛的日常管理,乾隆元年(1736年)清政府就強調(diào):“倘不給度牒,難以稽察約束?!?73)趙云田點校:《乾隆朝內(nèi)府抄本〈理藩院則例〉》,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06年,第129頁。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二月,據(jù)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慶桂奏報,沙拉和洛蘇(今新疆托里縣老風(fēng)口)驛站委筆帖式常祿查獲路經(jīng)托里布拉克安達拉驛站無執(zhí)照之喇嘛勞藏薩木坦噶隆、伊什丹津格簇勒、沙喇布薩木巴格簇勒、薩木坦多爾濟格簇勒、喀爾喀果木布等五人,審訊取供后,將情況上報定邊左副將軍巴圖由其審理。乾隆帝下令讓巴圖詳細(xì)查明勞藏薩木坦噶隆等無名無執(zhí)照喇嘛以前“俱在何處隱居,近來皆行何等劣事,去伊犁時如何未報將軍大臣之處”(7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5-3-017,寄諭定邊左副將軍巴圖等著查明到處游蕩化緣之喇嘛等有何劣跡,乾隆四十四年二月二十日。。針對無執(zhí)照喇嘛隨處游蕩化緣一事,乾隆帝的態(tài)度非常明確,“此等化緣喇嘛等,游蕩如乞丐,應(yīng)嚴(yán)查力禁?!?7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5-3-017,寄諭定邊左副將軍巴圖等著查明到處游蕩化緣之喇嘛等有何劣跡,乾隆四十四年二月二十日。

      同年五月,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慶桂奉旨查明,之前查獲的喇嘛勞藏薩木坦噶隆等五人,“俱系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之徒弟,欲往扎薩克圖汗部落省親,并未稟報該管首領(lǐng),不知如何前往塔爾巴哈臺,從前并無劣跡”(7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5-3-036,寄諭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慶桂等著將喇嘛羅布桑薩木坦等照例辦理,乾隆四十四年五月十九日。。乾隆帝在知曉緣由后,告知巴圖、慶桂以后再有此類事情,“著由彼處照例辦理”(7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5-3-036,寄諭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慶桂等著將喇嘛羅布桑薩木坦等照例辦理,乾隆四十四年五月十九日。。

      為何要禁止喇嘛前往各處化緣,在乾隆帝看來不僅僅是喇嘛是否有劣跡,更深層次的原因在于,“此數(shù)載以來,喇嘛弊端盛行,不專心佛法經(jīng)學(xué),一味謀財,凡大呼畢勒罕多為一家一族所椐?!?7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1-1-047,寄諭伊犁將軍保寧等著凡有喇嘛前往各處化緣之事作速具奏,乾隆五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甚至由此誘發(fā)了廓爾喀舉兵侵襲西藏。趁平定廓爾喀兵亂之機,乾隆帝決定“整飭喇嘛流俗”,嚴(yán)禁喇嘛四處化緣,特別是“土爾扈特、和碩特、杜爾伯特等均屬新來歸順之人”,更不允許別處喇嘛到上述蒙古部落肆意化緣。乾隆帝并寄諭保寧、永保、蘊端多爾濟、博興、德勒克扎布,令其以后好生留意,如果一旦在土爾扈特、和碩特、杜爾伯特等各游牧地方發(fā)現(xiàn)前往化緣之喇嘛,“著據(jù)實速奏,斷不可茍且完事”。(7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41-1-047,寄諭伊犁將軍保寧等著凡有喇嘛前往各處化緣之事作速具奏,乾隆五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此外,針對喇嘛偷盜牲畜該如何懲處,經(jīng)查閱《理藩院則例》《蒙古律例》,筆者并未找到具體規(guī)定。但是在《寄諭科布多參贊大臣明善著將盜駝之喀爾喀喇嘛絞立》這份乾隆朝滿文寄信檔中找到了參照之法。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十二月,科布多參贊大臣明善奏報,關(guān)于喀爾喀喇嘛扎木巴勒多爾濟偷盜杜爾伯特十駝一案該如何處理。乾隆帝怒斥明善:“前朕曾明發(fā)諭旨,令新疆地方盜馬三匹,著絞立決。而似此盜駝十只之喇嘛,尚不立決正法,仍援前旨請旨,豈有此理。今馬駝等牲畜視同一體,盜馬三匹,尚立決正法,更何況盜駝十只者乎?(駝價尚貴于馬價,此皆不知乎?)明善殊屬糊涂。著寄諭嚴(yán)行申飭之。著將盜駝喇嘛扎木巴勒多爾濟絞立決,以示儆戒?!?8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軍機處滿文寄信檔,檔號:03-136-1-119,寄諭科布多參贊大臣明善著將盜駝之喀爾喀喇嘛絞立決,乾隆四十六年十二月初六日。由此可知,一是喇嘛偷盜看來不是偶然;二是有關(guān)處理辦法,乾隆皇帝在此之前曾公開頒布處理辦法;三是知曉處理辦法是參照新疆地方盜馬三匹及以上者為絞立決;四是將此盜駝案中的喇嘛扎木巴勒多爾濟絞立決。此份滿文寄信檔最大的價值就是為我們提供了喇嘛盜竊牲畜的具體懲處標(biāo)準(zhǔn)。

      七、小 結(jié)

      從乾隆朝滿文寄信檔看乾隆朝對新疆藏傳佛教的管理,沿承了順治、康熙、雍正對藏傳佛教恩威并舉的態(tài)度,同時又根據(jù)實際情況區(qū)別對待、調(diào)整完善,進一步加強了對新疆地區(qū)藏傳佛教的管理。乾隆朝滿文寄信檔這些史料,既有助于我們更加全面了解這一時期新疆地區(qū)藏傳佛教的發(fā)展變化,也給今天依法管理宗教事務(wù)提供了歷史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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