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佳慧 婁煥堃 王勛 韓翠敏 李鵬 邢團結(jié) 汪明瑯 王怡練
蚌埠醫(yī)學院附屬連云港市第二人民醫(yī)院心血管內(nèi)科,連云港 222006
不對稱二甲基精氨酸(asymmetric dimethylarginine,ADMA)是有效的內(nèi)源性一氧化氮合成酶(nitric oxide synthase,NOS)抑制劑,可競爭性抑制NOS,減少一氧化氮(nitric oxide,NO)產(chǎn)生。ADMA 在慢性腎臟?。╟hronic kidney disease,CKD)血液透析患者的血漿中可持續(xù)升高[1],其在尿毒癥患者動脈粥樣硬化(atherosclerosis,AS)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2]。載脂蛋白E(apolipoprotein E,ApoE)作為另一種與AS 有關(guān)的多功能蛋白,在膽固醇和三酰甘油的代謝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其與肝臟受體的結(jié)合有助于介導血液中乳糜微粒和極低密度脂蛋白的清除[3]。ApoE基因多態(tài)性也被認為與心血管疾?。╟ardiac vascular diseases,CVD)有關(guān),Boerwinkle 等[4]報道在血漿總膽固醇中高達17%的遺傳變異性都可能歸因于ApoE 基因多態(tài)性。鑒于ApoE 基因多態(tài)性與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ow 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LDL-C)含量和冠狀動脈疾病風險的相關(guān)性[5],ApoE 基因多態(tài)性可能會引起CKD 患者對血管內(nèi)皮功能障礙和AS 的易感性。本研究的目的是評價ADMA 水平與ApoE 基因多態(tài)性在基于腎功能程度分組患者中的相互作用。
選擇2018年1月至2020年1月在連云港市第二人民醫(yī)院心內(nèi)科、腎內(nèi)科住院的CKD 患者300 例。根據(jù)慢性腎臟疾病流行病學協(xié)作(chronic kidney disease epidemiology collaboration,CKD-EPI)公式估算的腎小球濾過率(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GFR)被分為3 組進行對照研究:Ⅰ組GFR >60 ml/min,包括腎功能正常患者(86 例),Ⅱ組15 ml/min <GFR ≤60 ml/min(119 例),Ⅲ組 GFR ≤15 ml/min或正接受血液透析(95 例)。排除標準:年齡<18 歲、臨床或?qū)嶒炇覚z測懷疑急性腎衰竭、腎病綜合征、妊娠、惡性腫瘤等。
本研究經(jīng)連云港市第二人民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2017K029);所有患者均得到研究相關(guān)的詳細解釋,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以臨床評價、全身檢查、檔案審閱及實驗室檢測收集患者資料。基本資料:年齡、性別、體質(zhì)量指數(shù)(BMI)、腰圍、糖尿病史、心血管疾病史(腦血管疾病、冠心病、周圍血管病、充血性心力衰竭等)、他汀是否使用、膽固醇、高密度脂蛋白、低密度脂蛋白、三酰甘油、肌酐、C反應蛋白等。
常規(guī)抽取研究對象外周靜脈血3 ml,乙二胺四乙酸鹽(EDTA)抗凝,采用QIAGEN(德國)提供的QIAamp DNA Mini Kit(51304)提取 DNA,并結(jié)合 Thermo 公司(美國)NanoDrop 2000 分光光度計,檢測所提取DNA 的純度和濃度。
應用軟件Primer Premier 6.0 設(shè)計ApoE 基因檢測位點所在基因片段的擴增引物。先使用Q5 高保真熱啟動聚合酶(NEB)PCR 法擴增基因片段,再采用熒光標記單堿基延伸技術(shù)(SNaPshot?Multiplex Kit,ABI)結(jié)合毛細管電泳技術(shù)進行微測序,檢測結(jié)果采用GENEMAPPERID V5.0 軟件進行分析,根據(jù)峰的移動位置確定延伸產(chǎn)物對應的SNP 位點,根據(jù)峰的顏色確定該SNP位點的基因型。
患者入院后禁食12 h,清晨、空腹、安靜平臥10 min,肘靜脈采血3 ml,肝素抗凝,2 500 r/min 離心20 min,離心半徑10 cm,分離上層血清,-80 ℃冰箱凍存,以酶聯(lián)免疫吸附雙抗體夾心法(ELISA)檢測ADMA水平。
采用SPSS 21.0 軟件進行醫(yī)學統(tǒng)計分析,計量資料符合正態(tài)分布,采用均數(shù)±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采用方差分析;計數(shù)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本研究檢驗水準均采用α=0.05,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300 例患者年齡(61.9±13.1)歲,男性151 例(50.33%),BMI(28.0±5.1)kg/m2,糖尿病 88 例(29.33%),心血管疾病174 例(58.00%);3 組間糖尿病、冠心病比例及低密度脂蛋白、三酰甘油、肌酐、ADMA 水平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1。
表1 慢性腎臟病患者資料特征
ε2等位基因在35例(11.67%)患者中存在,ε3等位基因在287 例(95.67%)中存在,ε4 等位基因在58 例(19.33%)中存在。ε3/2基因型出現(xiàn)在29例(9.67%)患者中,ε3/3基因型213例(71.00%),ε4/2基因型6例(2.00%),ε4/3基因型45例(15.00%),ε4/4基因型7例(2.33%)。ApoE等位基因在不同腎功能分組中分布是均一的(均P>0.05)。見表2。
表2 慢性腎臟病患者ApoE基因多態(tài)性在不同腎功能的分布(例)
接受腎臟替代治療的患者存在ApoE ε4 等位基因比不存在ApoE ε4 等位基因的血漿ADMA 水平明顯降低,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基于腎臟替代治療及ε4等位基因分組的慢性腎臟病患者資料特征
隨著ADMA 水平的升高,患者的尿酸、肌酐水平逐漸升高,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4。
表4 根據(jù)ADMA水平分組的慢性腎臟病患者資料特征
ApoE 等位基因在不同ADMA 水平的分布中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5。
表5 慢性腎臟病患者ApoE基因多態(tài)性在不同ADMA水平的分布(例)
通過logistic 回歸分析,在控制混雜因素及擬合各變量之間相互影響的條件下,得到了ε4 等位基因與ADMA 3 級水平的相關(guān)性分析(OR=0.042,95%CI:0.007~0.254,P<0.001),見表6。
表6 95例慢性腎臟病腎臟替代治療患者中ε4等位基因頻率與ADMA水平3級的相關(guān)性分析
內(nèi)皮功能障礙被認為是動脈粥樣硬化性血管疾病的早期階段。ADMA 作為CVD 的生物標志物,是NOS 的主要內(nèi)源性抑制劑,參與了CKD 中AS 的發(fā)生。ApoE 基因多態(tài)性與AS的相關(guān)性,可能增加CKD患者AS的易感性。
本研究結(jié)果表明,血漿ADMA 水平升高與GFR 降低相關(guān),ApoE 等位基因在不同腎功能分組中分布是均一的,在不同ADMA 水平分組中分布是不均一的。接受腎臟替代治療的患者存在 ApoE ε4 等位基因比不存在ApoE ε4 等位基因的血漿ADMA 水平明顯降低,而這種差異在腎功能正?;蛟缙贑KD患者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在本研究中,3 組患者的血漿ADMA 水平隨著CKD 的發(fā)展而逐漸升高,ADMA 水平與腎功能有著內(nèi)在的聯(lián)系[6],是腎臟病進展至終末期(end stage renal disease,ESRD)和病死率的一個強有力的獨立風險因素[7]。ADMA 在一定程度上是經(jīng)腎臟排泄,其在CKD 中的升高與蛋白精氨酸甲基轉(zhuǎn)移酶活性的增加也有關(guān),這是參與翻譯后精氨酸殘基甲基化過程的酶家族,也是蛋白質(zhì)修飾的一種常見機制。此外,CKD患者ADMA的積累也與二甲基精氨酸二甲基氨基水解酶(dimethylarginine dimethylaminohydrolase,DDAH)活性降低有關(guān),它是ADMA 降解的主要途徑之一,將ADMA 水解為二甲胺和L-瓜氨酸[8]。據(jù)估計,人類健康每天生產(chǎn)大約300 μmol ADMA,其中大約250 μmol由DDAHs代謝[9]。
ADMA 是一種內(nèi)源性NOS 抑制劑,這可能部分解釋了CKD 患者和CKD 動物模型血管舒張功能受損、炎癥升高和血管生成減少現(xiàn)象[10]。ADMA的積累是CKD患者發(fā)生內(nèi)皮功能障礙和CVD的危險因素之一[11]。
ApoE常見的遺傳性等位基因包括ε2、ε3、ε4三種,其中ε3 是人群中最常見的一種亞型,被稱為野生型[12],ε2、ε4 在人群中少見,被認為是變異型,共有6種基因型,分別是ε2/ε 2、ε2/ε3、ε2/ε4、ε3/ε3、ε3/ε4、ε4/ε4[13],與 ε2/ε4、ε3/ε3 相比,ε3/ε4、ε4/ε4攜帶者膽固醇、LDL-C最高,ε2/ε3型攜帶者膽固醇、LDL-C水平最低。同時ε3/ε4、ε4/ε4攜帶者HDL-C低于 ε2/ε3[14-15]。與 ε3/ε3 基因型的個體相比,ε2 攜帶者患冠心病的風險低20%,ε4 攜帶者患冠心病的風險稍高[16]。ApoE 具有調(diào)節(jié)炎癥介質(zhì)分泌及抵抗氧化應激的作用,其中ApoEε4 等位基因缺乏ApoEε2 和 ApoEε3 抗炎特性,而具有較強的促炎作用,能激活核轉(zhuǎn)錄因子-κB(nuclear transcription factor-κB,NF-κB),并釋放較高的促炎分子及較低的抗炎分子[17]。
腎功能異常和ApoE 基因多態(tài)性之間的聯(lián)系也有相關(guān)研究[18],ε2等位基因是CKD 的遺傳風險因素,并與ESRD 風險增加有關(guān)[19-20],ε4 等位基因可能與較低的糖尿病腎病風險相關(guān)[12];Roussos 等[21]發(fā)現(xiàn) ESRD 病患者的 ε2、ε3 和 ε4 分布沒有差異。在我們的研究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基于腎功能分組,等位基因和基因型分布之間的顯著差異。
當評估腎臟替代治療患者中ADMA 水平和ApoE 等位基因頻率之間的關(guān)系時,我們觀察到腎臟替代治療組ADMA水平最高的患者顯示出的ε4等位基因頻率明顯低于ADMA 水平低的患者,即使在校正混雜因素后,這種關(guān)聯(lián)仍然顯著。這種聯(lián)系表明尿毒癥能夠在ε4 等位基因攜帶者中伴有較低的血漿ADMA 水平,ApoEε4 等位基因的表達可能受到腎功能異常等臨床變量的限制,正如我們在研究中所看到的,其機制有待于進一步研究確定。
本研究結(jié)果表明,尿毒癥能降低ε4 等位基因攜帶者的血漿ADMA 水平。在腎臟替代治療患者中,ApoEε4 等位基因頻率較低和ADMA 水平較高之間的這種聯(lián)系可能表明了一種在尿毒癥炎癥狀態(tài)下探討AS 形成的新方法,此類觀察結(jié)果的確認需要在更大人群研究的縱向觀察中進行驗證。
我們的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這是一項單中心描述性橫斷面研究,另外遺傳分析方法(單核苷酸多態(tài)性)在理解基因型-表型界面方面有局限性,這些方法不能同時分析多個基因,阻礙了對多基因疾病遺傳特征的研究。
在以后的研究中我們擬入選更多的CKD患者來驗證較低頻率的ApoE ε4 等位基因與較高水平的ADMA 之間的聯(lián)系是否也發(fā)生在CKD的早期階段。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