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無言中國畫

凌利中

黃筌《珍禽圖》局部

中國書畫有深厚的歷史傳統(tǒng)和獨特的民族風格，它是以毛筆、墨、絹紙為主要工具，以點線結構為主要表現手段的造型藝術，在世界藝術史上成為東方藝術的重要代表。

中國繪畫，風格和流派眾多，人物畫、山水畫、花鳥畫是其中重要代表。

早在戰(zhàn)國時代，人物畫就已經出現了。戰(zhàn)國至秦漢，是中國繪畫的成長期;魏晉南北朝時，人物畫臻于成熟;唐宋兩代，人物、山水、花鳥畫進入全面興盛的時期，在寫實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出工筆、白描、設色、水墨等技法，建立了眾多風格的范式;宋代以后，文人畫漸成畫壇的主流，主張抒發(fā)個人情志，融入書法筆意，追求詩境;明清兩代，摹古與創(chuàng)新兩種潮流交織，不同的畫家在內容、意趣和技法上不斷拓展，涌現出眾多的風格與流派。清末時期，畫壇精彩紛呈，康有為、梁啟超等人倡導，掀起了一場借鑒西洋技法改良中國畫的浪潮。

中國繪畫中，最早成熟的畫科當屬人物畫。魏晉至隋唐時期，人物畫的成就燦爛。相較漢代不拘細節(jié)的繪畫風格，魏晉時期的人物畫更加精細縝密、飄逸雋永，重視神情的傳達。在技法上，由于畫家稟性的不同，呈現出多變的風格。到唐代，人物畫臻于成熟，傳世作品無一不是銘心絕品。

“密體”與“疏體”對于后世的人物畫影響深遠，后代人物畫法，往往本于兩者。

所謂“密體”，是以東晉顧愷之、南朝陸探微為代表的人物畫風格，筆、意俱周。以線條為主要的造型手段，刻畫細謹，線描精密，或“連綿不斷”，或“緊勁聯綿”，如顧愷之“游絲描”，似春蠶吐絲，如行云流水。其中代表如東晉顧愷之《女史箴圖》、唐孫位《高逸圖》等。

與“密體”相對，所謂“疏體”，是以梁張僧繇、唐吳道子為代表的另一種人物畫風格，筆不周而意周。用筆以奔放疏落見長，如張僧繇之畫“筆才一二，像已應焉”。線條講究提按頓挫，更具動勢，如吳道子“莼菜條”、“蘭葉描”。代表如唐吳道子《送子天王圖》、南宋梁楷《八高僧圖》等。

相對而言，山水畫發(fā)展步調較緩，東晉時期尚為人物故事畫的背景，造型稚拙、古樸，有“群峰之勢，若細飾犀櫛，或水不容泛，或人大于山”等特點。南北朝后期，山水畫逐漸成熟。到隋唐時期，則完全獨立，不過此期的山水技法，仍以空勾為主，設色青綠，尚未形成固定的皴法。

山水畫自青綠設色，到水墨山水的形成與確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經過數百年的實踐，山水畫的技法問題基本解決，譬如透視比例、用筆用墨。尤其“水墨暈章”（即將墨汁溶在大量水中，在宣紙上暈染出不同層次、濃淡各異的斑斕紋樣）的發(fā)明，更是一種適合山水畫表現的新技法，在此基礎之上，各種線皴的類型相繼固定下來。五代、兩宋，山水畫注重對客觀真實的描繪，因而又有了北方與南方畫派之分。

北方畫派以荊浩、關仝、李成、范寬為代表，以峻拔雄偉的高山大嶺為畫面的主體。開創(chuàng)者是荊浩、關仝師徒二人，畫史并稱“荊關”。荊浩為山水畫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局面，提出了“六要”的理論，尤其強調筆、墨二要，認為吳道子畫山水“有筆而無墨”，項容“有墨而無筆”，因此，荊浩認為：“吾當采二子之長，成一家之體?！币簿褪且笥泄P有墨，從而創(chuàng)造性地完成了山水畫的筆墨技法這一具有重大繪畫史意義的課題。荊浩擅畫云中山頂，勾皴結合，施以暈染，有四面皴厚的效果。他的作品有《匡廬圖》。

南方畫派又稱“江南畫派”，描繪江南山水風光，以平淡天真的洲渚峰巒為畫面的主體，淡墨輕嵐，煙云籠罩。因此多用適宜表現土質山巒的“披麻皴”。開創(chuàng)者董源、巨然，也是師徒關系，畫史并稱“董巨”。董源的山水畫多以淡墨描寫江南明麗的風光，所謂“平淡天真”、“一片江南也”。他創(chuàng)制短披麻皴，大量運用繁密的點子，稱“落茄點”。他的作品有《瀟湘圖》《夏山圖》等。

花鳥畫發(fā)端更晚，至魏晉隋唐時期，尚未形成獨立的畫科，往往于人物、山水中作為襯景出現。不過，正是這些襯景的描繪，成為日后花鳥門類形成與發(fā)展的基礎。如唐孫位《高逸圖》，樹木、湖石、芭蕉的畫法已成熟，一旦從人物畫的背景中脫離出來，便足以獨立成科了。因此，五代以后花鳥畫蓬勃發(fā)展，是水到渠成之事。

五代兩宋的花鳥畫在中國美術史上是一個輝煌璀璨的時期。院體以宮廷畫院為中心，展開了畫院內外以畫工為主的群體創(chuàng)作，畫風以工筆重彩為主，取得了空前的成就，為后世所不及。水墨花鳥寫意畫則以文人的參與為主，常見梅、蘭、竹、水仙等題材，開啟了后代文人寫意畫的先聲。

肇始期有兩大畫派：一派是工筆重彩的畫風，以黃荃父子為代表;另一派是水墨寫意的畫風，以徐熙為先導，畫史稱為“徐黃異體”。

西蜀黃荃父子作為宮廷畫家，以工筆重彩畫奇花珍禽，有富貴的氣象，因而稱“黃家富貴”，傳世作品有《寫生珍禽圖》，其后有趙佶、趙孟、呂紀等人繼承。

南唐徐熙為江湖處士，用水墨淡彩畫汀花水鳥，有野逸的韻致，稱“徐熙野逸”，作品有《雪竹圖》，之后王淵、張中、徐渭、朱耷、齊白石等皆屬此派。

（摘自七一網 七一客戶端/《人民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