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揚主旋律，追求新理念
—— 王文勝劇作思想藝術論

■ 李蘭蘭 王漢民

引言

王文勝，國家一級編劇，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理事、福建省戲劇家協(xié)會副主席、漳州市戲劇研究所所長，曾任漳州市歌仔戲（薌?。﹤鞒斜Ｗo中心主任。他從事戲劇創(chuàng)作三十余年，創(chuàng)作、整理、改編了十余部優(yōu)秀劇目。近十年創(chuàng)作的劇作中，京劇《大唐才女》2011 年獲第六屆中國京劇節(jié)銀獎；薌劇《黃道周》2012 年獲福建省戲劇會演編劇一等獎；越劇《海絲情緣》2017 年參加第四屆絲綢之路國際藝術節(jié)；薌劇《谷文昌》2018 年入選“全國舞臺精品扶持工程重點劇目”“2018 年度全國舞臺藝術重點創(chuàng)作劇目名錄”，2021 年入選中宣部“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100 周年優(yōu)秀舞臺藝術作品展演”；京劇《紅土》2019 年入選“福建省舞臺精品工程重點劇目”。在長期的創(chuàng)作實踐中，王文勝的劇作在題材主題、敘事藝術、舞臺設計等方面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有著較為獨特的理論建構與藝術追求。

一、豐富多樣的題材內容

王文勝劇作有著豐富多樣的題材取向和情感內涵，是他寬廣的藝術視野和對人之情性獨特體認的表現(xiàn)?！洞筇撇排罚ㄓ置恫排~玄機》）和《海絲情緣》以愛情故事為題材，表達男女之情；《黃道周》以歷史英雄為題材，《谷文昌》《紅土》以當代英模為題材，表達了作者愛國、愛民、愛鄉(xiāng)之情。這些劇作以情馭文，顯示了王文勝豐富的情感世界和燃燒的生命激情。

（一）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男女之情是中國古典戲曲小說的重要內容，具有悠久的創(chuàng)作歷史。王文勝作為當代劇作家，繼承了這種傳統(tǒng)。他寫過好幾本才子佳人的戲，但直到《才女魚玄機》的出現(xiàn)，才將他的這類劇作推上新高度。王文勝寫男女之情以《才女魚玄機》和《海絲情緣》兩劇為代表。兩劇一悲一喜，一分一合，一死一生，將愛情中人的辛酸苦辣、悲歡離合描摹得淋漓盡致，劇情跌宕，飽含深情，顯示了王文勝對人性、人的情感狀態(tài)的深刻關注。

《才女魚玄機》以唐代女冠詩人魚玄機的愛情故事為題材，講述了她對戀人李億愛而不得，最終因愛生恨、毀滅自我的悲劇故事。劇作展示了魚玄機純潔深情、至死不渝的愛情理想?！逗＝z情緣》講述了明朝中醫(yī)何春霖與西班牙船長之女賽莉婭的跨國愛戀。他們彼此相愛，卻屢遭挫折，最后在經(jīng)歷了家長阻攔、地域隔閡、權勢誘惑、容貌損壞等考驗后，有情人終成眷屬。

《才女魚玄機》一劇是王文勝的興趣之作，主動為之，因而在他的男女愛情劇中頗具代表性。針對本劇的主題思想，福建省青年劇作家蔡福軍在評論文章中說：“這是一個拋開了歷史，拋開了政治，專心講感情的戲?！盵1]p39~40在情感表現(xiàn)上，王文勝為了呈現(xiàn)魚玄機的愛情觀念，并沒有直接描寫魚玄機對李億的癡情，而是通過她對陳韙的行為態(tài)度來反襯她情感的復雜糾結。當魚玄機思念李億時，陳韙是她依戀、傾訴的對象；當魚玄機怨恨李億時，陳韙又是她發(fā)泄、羞辱的對象。在魚玄機的心里，她也深知陳韙不是李億，自己也并不愛他，但對李億強烈的愛使她不得不抓緊陳韙，因為只有陳韙才能讓她對李億的思念和愛得到暫時的寄托。所以當魚玄機得知綠翹和陳韙私通后，她覺得自己失去了唯一可以安置內心情感的人，再一次被李億和愛情傷害，所以導致精神崩潰，發(fā)生不可挽回的悲劇。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魚玄機對陳韙的依戀和折磨，都來自于她對李億深沉的愛。在表達方式上，王文勝寫愛情是大膽熱烈、毫不掩飾的。劇中魚玄機在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況下就與李億私定終身；寄居咸宜觀時，又大張艷幟，放浪形骸。種種行為都與封建社會對女性的道德要求相去甚遠，不符合“發(fā)乎情，止乎禮”的傳統(tǒng)愛情觀，有著強烈的現(xiàn)代特征。這種特征既是晚唐那種開放而又衰頹的社會環(huán)境所致，也是魚玄機個人女性意識的初步覺醒。她勇敢追求心中所愛，捍衛(wèi)自己的愛情理想，以一種驚世駭俗的方式表達了她對李億深摯的愛。在人物形象上，王文勝塑造了一個為情而生、為情而死的癡情女子形象，具有感人的藝術魅力。王文勝說：“魚玄機這個人物鮮明的個性有別于其他戲劇人物，蘊含著巨大的人性張力?！院蘖_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是何等的豪情!‘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是何等的癡情!‘應為價高人不問，卻緣香甚蝶難親’是何等的自傲!‘門前紅葉地，不掃待知音’是何等的孤寂!”[2]p62可以說，魚玄機是封建社會無數(shù)個被愛情愚弄、傷害的悲情女子之一，在她身上既有一般女子“嫁一有情郎，白首不分離”的人生愿望，又有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倔強和癡情。其實以魚玄機的才貌，就算不能與李億相守一生，她也能找到一個不錯的歸宿，但是“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當她見識過才貌雙全的李億后，其他人都變成了將就，而她不愿意將就，所以才甘愿折盡做才女的氣派和驕傲給李億做小妾。當她誤殺綠翹后，她又選擇以最極端的方式來彌補自己的過錯。魯迅說：“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3]p17風華正茂的魚玄機付出生命的代價捍衛(wèi)了她的愛情理想，寧死都不愿接受世俗道德對她的審判，這是一個豪情、癡情、鐘情的女子對愛情的極致追求。

黑格爾說：“愛情在女子身上顯得特別美， 因為女子把全部精神生活和現(xiàn)實生活都集中在了愛情里和推廣成為愛情， 她只有在愛情里才能找到生命的支持力?！盵4]p327《才女魚玄機》和《海絲情緣》都是寫愛情的，都表現(xiàn)了女性對愛情的執(zhí)著追求，但賽莉婭成功了，魚玄機卻失敗了。愛情給賽莉婭帶來了幸福，給魚玄機帶來了痛苦，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源于劇中人對愛情的堅貞與否。王文勝在描寫愛情時，能夠貼近人物形象，善于表達細膩、矛盾、真實的心理活動，使人讀來真實可信，這是王文勝在這兩部劇作中表現(xiàn)出來的共同特點。

（二）求仁何所怨？失道未忘愁

新編歷史劇《黃道周》集中展現(xiàn)了主人公的愛國之情。黃道周是明末著名理學大師、易學家、書畫家，在明末政治舞臺上有著重要影響。他歷經(jīng)天啟、崇禎、弘光、隆武四朝，一生忠貞為國，直言敢諫，崇禎皇帝稱贊他“冰心鐵膽，自是今時一人”[5]p2。歷史上，人們將這種忠義為國的官吏以及具有正義感的普通百姓稱為“孤忠”。清代蔣士銓在他的《冬青樹自序》中認為，這種人“當國步已移，尚間關忍死于萬無可為之時，志存恢復，耿耿丹衷，卒完大節(jié)，以結國家數(shù)百年養(yǎng)士之局”[6]p2。黃道周就是王文勝筆下的“孤忠”之士，他一生清寒苦節(jié)，因參與廷諍被杖責放逐，但福王一召，立即奔赴國難；唐王一召，毅然披甲上陣。面對如狼似虎的清軍，他勇?lián)笕?，率領三千扁擔軍沖鋒陷陣，無奈敵我力量懸殊，兵敗被俘。在囚禁期間，他抵住種種誘惑，大罵降賊，堅決不改弦易轍，最后為國就義，用生命譜寫了一曲忠烈為國的浩然正氣之歌。

黃道周仕途坎坷，三十八歲入仕后就因直言進諫遭到貶謫削籍。他雖身處微寒，但他從未因身份地位的變化而減少對國家政局的關注，甚至更加掛念。劇中，黃道周因參與廷諍，被崇禎杖責削籍，可在國難來臨時，他義無反顧，奔赴京都；在文臣爭權、武將怯戰(zhàn)時，他儒生披甲，北上抗清。黃道周從不計較個人恩怨，只為國家興亡考慮，正如著名戲劇評論家王評章所說：“他是一個‘為國不為君’的人?！盵7]p6雖然受到統(tǒng)治者的不公對待，但他的愛國情懷至死不渝。黃道周的這種忠烈愛國之情來自于他所受教育的深刻影響，著名哲學史家容肇祖說：“黃道周出自南閩，所受朱熹的遺風余澤，感化不少?！盵8]p317黃道周門人洪思也在《王文成公集序》按語中說：“黃子善朱子?！盵9]朱子之學乃為注重道德教化的學說，它強調一切道德修養(yǎng)都要落實到實際行動中。黃道周既深受朱子學說的熏陶，那他必然會嚴格遵守“知行合一”的道學傳統(tǒng)。所以當他受詔入京時，對妻子說：“他人可以不去，獨老朽不能不去……老朽平日素以忠義育人，背負大儒盛名，理當表率?！盵10]p46黃道周不僅以忠義教育學生，也以忠義要求自己，最后用生命詮釋了自己對國家的忠烈之情。劇中的其他人物也同樣具有忠烈愛國的高尚品質，如趙士超母親為讓兒子無后顧之憂，全心報國，便以死成全；黃道周夫人理解支持他的一切決定，幫助他出征北伐。她們雖為婦人，但深明大義，為了國家可以舍棄生命與私情，這比那些只知爭權怯戰(zhàn)的文臣武將要高尚得多。還有黃道周的學生們，也都個個忠義，他們深知大明危局已難以回天，但依然相依相隨：“師存與存，師亡而亡，從師而亡幸矣……先生英魂稍等，容學生追隨左右！”[10]p62~63他們與黃道周共赴國難，失敗后堅持立場，決不投降，最后全部殉節(jié)。這些人都以不同的方式表現(xiàn)了自己的忠烈愛國之情。

（三）民為邦本，本固邦寧

薌劇現(xiàn)代戲《谷文昌》是一部描寫真人實事的主旋律作品，展現(xiàn)了谷文昌的愛民之情。本劇以東山縣委書記谷文昌在東山縣治沙事件為背景，集中描寫了他為敵偽家屬改變政治身份、帶領群眾種樹治沙兩個核心事件，表現(xiàn)了一個共產(chǎn)黨員以民為本、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初心和使命。谷文昌出身于河南省林縣的一個窮苦農(nóng)民家庭， 小時候曾逃荒求乞， 稍長當長工， 學打石， 是共產(chǎn)黨把他從苦海中拯救出來，所以他能深刻理解人民的苦難，真心擁護共產(chǎn)黨的領導。谷文昌曾經(jīng)在筆記本里寫下“不帶私心搞革命，一心一意為人民”的話語，并在他三十多年的從政生涯中始終踐行著這一誓言。

谷文昌的愛民之情首先體現(xiàn)在他依靠人民、問計于民的工作態(tài)度上。習近平說：“老百姓是天，老百姓是地。忘記了人民，脫離了人民，我們就會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就會一事無成?！盵11]p149谷文昌在治沙種樹的過程中體恤人民、依靠人民、發(fā)展人民，真正體現(xiàn)了“民為邦本，本固邦寧”[12]p52的民本思想。如在第二場，當賴東升、游隊長等人只知執(zhí)行上級命令，忽視敵偽家屬的感受和需要時，谷文昌則耐心傾聽黃阿婆和海姑的冤屈，從而認識到敵偽家屬問題的嚴重性。在第四場，谷文昌與村民一起勞動，給大家統(tǒng)一發(fā)放救濟糧，緩和了干群關系，凝聚了民心。在第七場，改變身份的東山島村民熱情高漲，積極防風護堤保樹苗。在這幾個場景中，干部緊緊依靠人民，人民積極擁護干部，生動表現(xiàn)了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工作方法。谷文昌的愛民之情還體現(xiàn)在他處處以民為重、實事求是的工作方法上?！盀槊穹铡辈皇且痪淇谔?，“只有通過扎扎實實的工作才能實現(xiàn)，因此必須做到明實情、出實招、干實事、求實效”[13]p20。谷文昌就是這么做的。他在經(jīng)過調研后發(fā)現(xiàn)，東山人民生活貧困的原因除了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外，還由于敵偽家屬的政治身份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思想負擔，嚴重影響了生產(chǎn)積極性，所以谷文昌認為要想治沙種樹，就必須先改變村民的政治身份，凝聚起民心來?？墒窃谀莻€特殊時期，對既定政策的改變無疑意味著對上級組織的質疑，后果的嚴重性是所有人都無法承受的，這對谷文昌的政治前途也會有極大的消極影響，所以好友賴東升勸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照上級文件要求執(zhí)行就好?？晒任牟龍猿肿约旱囊庖?，他說：“實事求是敢面對，無愧群眾無愧心……若以群眾困難來權衡，個人榮辱當為輕。只要能聚攏民心風沙治，縱是書記被撤我愿擔承！”[14]p120谷文昌在人民利益和時代政策發(fā)生沖突時，他始終以人民利益為重，實實在在為人民服務，踏踏實實為人民解決問題，全心全意踐行著一個共產(chǎn)黨員對人民的初心和使命。

如今，昔日的荒山禿嶺已成為“國家級生態(tài)保護與建設示范區(qū)”，從前的貧困地區(qū)已成為“全省縣域經(jīng)濟發(fā)展十佳縣”，這些都離不開谷文昌的英明領導和東山縣人民的艱苦奮斗。谷文昌抓住了民心，凝聚了力量，偉大的治荒功績?yōu)闁|山縣的崛起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如今，谷文昌雖然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但他愛民、重民的精神卻永遠地保留了下來，成為倡導精神文明建設、打造新型農(nóng)村、深化扶貧改革的重要助力。

（四）汗水澆出千萬樹，同心鑄成金銀山

京劇現(xiàn)代戲《紅土》是一部歌頌愛鄉(xiāng)之情的劇作。本劇是在習總書記強調生態(tài)文明建設精神的指導下，以福建省歷屆政府深入福建長汀縣,帶領村民治理水土流失的真實事件為背景，講述了以張紅梅為代表的客家百姓，在政府強有力的支持下戰(zhàn)勝自然災害、綠化家鄉(xiāng)的動人故事。作品對主人公張紅梅熱愛家鄉(xiāng)、建設家鄉(xiāng)、無畏奉獻的精神進行了高度禮贊，是一部富有感召力和教育意義的主旋律作品。張紅梅是蓮湖村一位普通的勞動婦女，她與所有人一樣，承受著泥石流帶給生活的巨大影響。當政府出巨資要治理這里的水土流失時，她不顧丈夫反對，毅然承包下了荒山，決定開荒種樹。在這一過程中，她遇到了開荒破壞村民祖墳、大雨沖走樹苗、太陽曬死雞鴨等困難，也遭受到丈夫的反對和村民的嘲諷，但她始終沒有被困難嚇倒。最終在水保站王技術員的指導下，建立了蓄水池，開出了百畝平臺，為種樹治荒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村民們也逐漸被張紅梅不怕困難、建設家鄉(xiāng)的精神所感動，紛紛加入到種樹治荒的隊伍中來，丈夫賴榮成此時也回來支持她的開荒事業(yè)。經(jīng)過大家十多年的不懈努力，長汀終于完成了從“火焰山”到“花果山”的生態(tài)嬗變，實現(xiàn)了從窮山惡水到金山銀山的華麗轉身。

張紅梅的戀土愛鄉(xiāng)之情是通過一件件貼近生活和人民的小事體現(xiàn)出來的。從序幕開始，張紅梅面對洪水侵襲不懼危險，沖鋒在前，試圖幫助村民搶險救災，初步奠定了張紅梅勇敢無私、迎難而上、愛鄉(xiāng)愛民的光輝形象。在荒山承包消息出來后，她第一個站出來響應政策，即使面臨與丈夫離婚的風險，也決不改變自己治理荒山、帶領村民致富的決心。當辛苦建好的蓄水池被暴雨沖毀后，眾人都勸張紅梅別干了，可她堅定地唱道：“卻不信紅土難滋養(yǎng)，卻不信荒山永成荒。紅土爺輩熱血染，怎甘受窮心悲涼。紅土心中千斤重，期盼紅土吐芬芳?！盵15]p166張紅梅的勇敢堅持來自于她對家鄉(xiāng)人民的愛與責任。作為客家后代，她不能讓祖先誓死保衛(wèi)的家鄉(xiāng)依然貧瘠荒蕪，也不能讓朝夕相處的村民流離失所，所以她繼承了先輩的光榮傳統(tǒng)，帶領大家治荒種樹。王文勝通過一幅幅生動的畫面和一句句樸實的話語，刻畫了一個熱愛家鄉(xiāng)、奉獻家鄉(xiāng)、發(fā)展家鄉(xiāng)的女性形象。貼近生活的人物和事件也使劇情真實深刻，富有感染力。

張紅梅的愛鄉(xiāng)之情，守護了世代生活的紅土家園，激發(fā)了村民建設家鄉(xiāng)的決心和信心。在張紅梅開荒種樹之前，蓮湖村村民有很濃的消極懶惰、貪婪愚昧、自私短視等小農(nóng)思想，但從她決定承包荒山開始，她的行為和精神就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村民，使他們逐步養(yǎng)成了積極堅定、團結友愛、甘于奉獻的美好品質。如果當時沒有張紅梅挺身而出，蓮湖村也許還是那個泥流肆虐、地瘦人窮的不毛之地，村民們也可能早就搬離了世代生活的紅土家園?？烧且驗橛辛藦埣t梅的帶領和堅持，蓮湖村才能重新披上綠裝換新顏，實現(xiàn)瓜果累累枝頭彎的生活理想。張紅梅造福了家鄉(xiāng)和人民，也贏得了村民的支持和愛戴，在愛與被愛的良性互動中，“紅梅”精神得以發(fā)揚光大。

由上可知，王文勝劇作的題材比較豐富，有男女愛情劇、忠烈愛國劇、民本思想劇、鄉(xiāng)村建設劇等，贊揚了歷史英雄、當代英模的高尚情操。他的劇作在遵守歷史事實的基礎上，結合了當下社會發(fā)展的需要，弘揚了主旋律，歌頌了正能量，達到了思想性與文學性的緊密結合，在福建劇壇頗具特色。

二、新穎不俗的敘事藝術

（一）對舉式人物安排

王文勝劇作在設置人物時，大多是對舉式的，有道德品性的對比，如忠奸對比；有官職性質的對比，如文武對比；有地位身份的對比，如封建統(tǒng)治者和普通百姓的對比。這種對舉式的人物設置使得人物之間相互映襯，主導性格鮮明突出。

首先是忠奸對比。忠奸斗爭是歷史劇中常有的情節(jié)。忠義之臣往往遭受屈辱，為國赴死；奸邪之臣往往為求自保，投降變節(jié)，給國家?guī)砭薮鬄暮?。《黃道周》劇中人物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以黃道周、趙士超、賴繼謹?shù)热藶榇?，忠于國家，舍生忘死；一類以洪承疇、鄭芝龍等人為代表，投降變?jié)，貪生怕死。當清軍進犯大明時，武將洪承疇兵敗松山，被俘降清，武將鄭芝龍手握兵權，不肯應戰(zhàn)；而文臣黃道周卻儒生披甲，帶領扁擔軍北上抗清。身陷囹圄后，黃道周拒絕獄卒的各種關照和洪承疇的百般規(guī)勸，寧愿一死也決不投降清廷，最后與四位學生一同為國就義，演繹“以卵擊石”的悲歌與壯烈。黃道周與洪承疇一忠一奸、一文一武、一死一生，形成鮮明對照，突出了黃道周等人的忠烈之情。本劇中，作者通過對南明破滅時期臣子不同行為的描寫，把叛國與殉國、忠貞與茍且、文臣與武將的形象都表現(xiàn)出來，生動地刻畫出朝代更替時期真實的眾生相。

《谷文昌》和《紅土》兩劇寫的是時代楷模，雖然沒有《黃道周》那樣飄搖的社會背景和激烈的忠奸斗爭，但劇中人物仍然對比鮮明。《谷文昌》一劇中，當谷文昌發(fā)現(xiàn)政策有失誤后，便實事求是，向上級匯報，就算這一行為會影響到自己的政治前途也要堅持為敵偽家屬平反。而賴東升、游隊長、阿根等人只知道執(zhí)行上級命令，對敵偽家屬的生活狀況和精神狀態(tài)毫不關心。王文勝通過對他們的對比，突出了好黨員、好干部谷文昌的高尚品質?！都t土》劇中，人物的對照是多方面的，首先是張紅梅、楊春秀、桂嬸等女工們與李老四、四喜和村民甲乙丙的對比。前者勤勞善良、無私奉獻、對未來生活充滿信心；后者自私懶惰、貪婪愚昧、得過且過，充滿了濃重的小民意識。他們既是男女之間的對比，也是高尚與卑劣的對比。其次是主人公張紅梅和丈夫賴榮成之間的對比。起初二人為在承包荒山的協(xié)議上摁手印之事鬧僵，致使二人分家。在這件事中，賴榮成以一種大男子主義和缺乏遠見、畏懼困難的形象與張紅梅迎難而上、志向高遠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襯托了張紅梅戀土愛鄉(xiāng)的優(yōu)秀品質和巾幗風采。

《才女魚玄機》和《海絲情緣》二劇中的人物，也有著鮮明的形象對照?！恫排~玄機》中，魚玄機癡情忠貞，對李億堅定不移，即使有陳韙這樣才貌雙全、對她鐘情的男子也不為所動。相反李億搖擺絕情，背信棄義，為了家庭和前途，娶他人為妻，兩人對愛情的態(tài)度形成鮮明對比?！逗＝z情緣》中，依據(jù)人物對主人公愛情的作用，分為有利因素和不利因素。盧卡斯、費德羅、老國王和英娜是不利的阻擋因素，何老爹、阿喜和卡羅拉是有利的促進因素。盧卡斯和費德羅代表著來自家庭和父母的壓力，老國王和英娜代表著金錢和權勢的誘惑。只有何老爹和阿喜是他們愛情的推動者。在兩組人物的對照襯托下，更顯得二人愛情的不易與珍貴。

（二）用物品綰合劇情

利用重要物品綰合劇情是中國古典戲曲小說的重要敘事方法，尤其在男女愛情劇中使用得更為普遍。王文勝劇作繼承了這一傳統(tǒng)，善于使用物品來結構劇情、刻畫人物。

筆，象征知識才學，高雅脫俗，是才子佳人劇中常用的男女信物?！恫排~玄機》就以筆為線索，綰合劇情。在第一場，李億與魚玄機分離時，將先祖所傳之筆贈予魚玄機，讓她見筆如見人，以寄托情思。在后面的劇情中此筆又出現(xiàn)過兩次，一次是在第二場末尾，魚玄機確認李億已攜妻赴任后，傷心欲絕，提筆寫詩抒發(fā)哀情。寫完后，猛然發(fā)現(xiàn)手中之筆正是李億所贈，想去折斷，又不忍心。筆在此處出現(xiàn)，外化了魚玄機內心的矛盾和悲痛，使表達感情更為充分。另一次是在第三場中，魚玄機在咸宜觀里詩文候教，眾人各展才華，不料作品粗俗不堪。魚玄機備感失落，便想起了才華橫溢的李億，并取出他所贈之筆。筆在此處代表李億的才華，與眾人的庸俗形成對比，表現(xiàn)了魚玄機內心的凄涼與孤寂。王文勝選擇筆作為貫穿全劇的重要物品，一方面符合魚、李兩人的文人身份，另一方面此筆也是表現(xiàn)人物心理、促進劇情發(fā)展的重要工具。

玉石器物在傳統(tǒng)戲曲中也常常充當男女定情信物，是他們感情的象征?！逗＝z情緣》一劇中，玉簪是何春霖和賽莉婭的愛情信物。第二場，在何春霖和賽莉婭定親時，他將母親留下的玉簪作為愛情信物送給賽莉婭，玉簪象征了他們純潔堅韌的愛情。第六場，在賽莉婭因染天花芳容有損后，自卑的她便要將玉簪還給何春霖，“還玉簪”象征著二人愛情面臨危機，好在何春霖將真情置于容貌之上，用真心守護了他們的愛情：“我雖平凡無宏愿，但求同你兩情牽。無論美丑與貴賤，不離不棄伴身邊。”[16]p91玉簪貫穿全劇，見證了他們愛情的悲歡離合?！都t土》雖然不是愛情劇，但王文勝為了豐富人物形象和增加作品的溫度，設置了一個傳遞張紅梅和賴榮成感情的牛角梳。它在劇中前后兩次出現(xiàn)。第一次是在第二場中，賴榮成首次亮相，就送給紅梅一個牛角梳，這時他們還是令人羨慕的恩愛夫妻，牛角梳象征兩人感情的基礎。第二次是在第六場中，賴榮成意識到自己的狹隘短視，于是前來找紅梅道歉，并拿出牛角梳請求她的原諒。張紅梅也在得知賴榮成暗中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時，放下了對他的怨恨，接受了牛角梳，此時牛角梳象征著兩人重歸于好。王文勝利用牛角梳，給這一部農(nóng)村改革題材的作品增添了不少溫情，也使得賴榮成的形象更加豐滿—— 他不只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者，還是一個善良、溫暖的好丈夫。

（三）夢幻情境的使用

幻境是一種與現(xiàn)實相對的觀念化的藝術世界，在這一“世界”中，一切都是想象和聯(lián)想的產(chǎn)物，那些在現(xiàn)實中無法存在的人和事，人生中難以實現(xiàn)的夢想和愿望，都能在這里獲得心靈滿足和精神慰藉。王文勝劇作中幻境的使用，雖無整體性的結構作用，但對劇情發(fā)展、形象刻畫、舞臺氛圍都具有很好的作用。

《才女魚玄機》第三場使用幻境敘事，推動了情節(jié)發(fā)展。當眾人在燈火闌珊的咸宜觀內行拆字令時，魚玄機卻因思念李億愁緒滿懷，恍惚之中，進入了幻境。在這里，她看到了日思夜想的李億，并與他互訴衷腸，不過很快裴夫人出現(xiàn)，攪散了她的美夢，將李億帶走。魚玄機從幻境回到現(xiàn)實，精神還未清醒的她撞上了相貌英俊的陳韙，并將他錯認為李億。這段幻境設置，為魚玄機錯認陳韙提供了精神基礎，從而推動了劇情的發(fā)展。《黃道周》第五場使用幻境敘事，表現(xiàn)書信內容和人物心理。當密使把洪承疇的信件呈給黃道周后，王文勝沒有采取傳統(tǒng)的方式由人物直接讀出書信內容，而是打造了一個幻境讓人物通過現(xiàn)場演繹來呈現(xiàn)信件內容。黃道周和洪承疇共同出現(xiàn)在舞臺上，一起回憶同朝為官時的惺惺相惜，感慨當下各為其主的不同立場，充分展示了人物的脾氣秉性和價值取向，形式新穎獨特。王文勝利用幻境敘事，打破了時空場景的束縛，達到了抒情寫意的充分自由。

（四）閉鎖式的戲劇結構

一個劇目要想快速吸引觀眾注意，并在劇情發(fā)展中逐漸突出、深化主題，就需要有恰當?shù)慕Y構來組織情節(jié)。中國傳統(tǒng)戲劇主要采取線性敘事的開放式結構，即按時間順序來講述故事。王文勝的《才女魚玄機》《海絲情緣》《黃道周》采取的就是開放式的結構形式，《谷文昌》《紅土》等劇則采用了閉鎖式的戲劇結構。閉鎖式結構源于話劇的情節(jié)結構方式，它善于從事件富有戲劇性和吸引力的時間點切入，讓人物一出場就面臨著艱難的處境和亟待解決的問題。這種結構形式使矛盾更集中，情節(jié)更緊湊，更能抓人眼球。京劇《紅土》從泥流發(fā)生、村民慌忙逃跑的時間點切入，場面激烈，氣氛緊張，吸引觀眾目光。同時，還交代了故事發(fā)生的背景：自然環(huán)境惡劣，泥流頻發(fā)，村民苦不堪言，也初步凸顯了張紅梅不怕困難、勇于擔當?shù)男蜗?，為接下來她承包荒山、治沙種樹的行為埋下伏筆。同樣，在薌劇《谷文昌》中，劇作并沒有直接講述谷文昌為村民改變敵偽身份的事，而是以國民黨在東山島抓走漁民、家屬痛苦無助的場景開始，烘托了悲傷的舞臺氣氛，為故事的開展打好情感基礎。這種開場形式有利于觀眾較快融入劇情，理解劇中人物的各種表現(xiàn)。這種閉鎖式的戲劇結構比平鋪直敘的開場更加節(jié)約戲劇時間，也更容易引起觀眾的共鳴。

王文勝在劇作中利用豐富多樣的敘事手法，為舞臺呈現(xiàn)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三、特色鮮明的舞臺設計

王文勝認為，“舞臺是劇本的最終歸宿”，“劇本創(chuàng)作是整個戲劇創(chuàng)作過程的起點而已，就如同建高樓，只是夯實地基罷了。沒有搬上舞臺， 戲劇創(chuàng)作是不完整的”[2]p62。在實際創(chuàng)作中，王文勝也始終貫徹著這一理念。如他喜歡插入歌舞表演顯示地域性，利用插科打諢增強喜劇性，通過場面描寫增強抒情性。

（一）地域性的歌舞表演

戲曲是綜合性的舞臺藝術，不光需要典雅的唱詞和音樂，還需要有精彩的歌舞表演來豐富演出形式，吸引觀眾注意。王文勝作為一位注重舞臺表現(xiàn)、深諳舞臺技巧的劇作家，常常根據(jù)劇情需要設置歌舞表演，體現(xiàn)濃郁的地域性和民間性。薌劇《谷文昌》是以東山縣自然人文環(huán)境為背景展開劇情、塑造人物的。此地東臨臺灣海峽，南瀕南海，是典型的海島環(huán)境。王文勝為了體現(xiàn)東山的自然環(huán)境和閩南特色，在劇中穿插了一些當?shù)氐拿耖g歌舞來創(chuàng)造環(huán)境，渲染氛圍。如漁歌：“海水苦，海水咸，阿哥討海風雨顛。阿妹在厝癡癡等，兄妹恩愛心相連?！盵14]p100這首描寫阿哥阿妹生活艱苦、相親相愛的漁歌，具有鮮明的海島特色。它在劇中出現(xiàn)三次，都是在妻子思念丈夫、感慨生活艱難時吟唱的，用以表現(xiàn)敵偽家屬婦女的辛酸苦難，烘托了悲傷的舞臺氣氛。在第七場中，當敵偽家屬身份改變時，村民們載歌載舞，歡喜異常。舞臺提示道：“村民們奔走相告，歡天喜地，跳起富有東南沿海地域特色的歌舞。女村民們也取下腳穿的木屐打起節(jié)奏。”[14]p123木屐是東南沿海地區(qū)居民在生活條件低下時期穿的一種鞋子，王文勝將這一物件融入到歌舞表演中，既展示了很強的時代感，又有生活氣息，對增強故事的真實感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此外，《海絲情緣》中的歌舞表演也極具地域特色。本劇故事在中國和西班牙兩處展開，尤其當故事發(fā)展到后半段的時候，濃郁的異域風情和海港特色展現(xiàn)無遺。尾聲中，王文勝對何春霖和賽莉婭的婚禮場景描述道：“港口碼頭，桅桿林立，西國風情濃郁。眾人簇擁何春霖、賽莉婭上……年輕人跳起歡快的舞蹈。”[16]p92根據(jù)現(xiàn)場照片可以看到，歌舞演員身著民族服飾翩翩起舞，現(xiàn)場表演歡樂喜慶，展現(xiàn)了豐富的民俗風情，令人耳目一新。

（二）喜劇性的插科打諢

王文勝劇作喜歡運用喜劇性的插科打諢來調節(jié)氛圍，抑或利用喜劇性的人物來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李漁認為科諢是看戲人之“參湯”，能“養(yǎng)精益神，使人不倦”[17]p61。王文勝劇作喜用科諢提高舞臺觀賞性，增強觀眾觀劇興趣，他說：“戲曲劇本要留給演員更多展示技藝的空間，能唱則多唱，能做則多做，能念則多念，能打則多打?！盵2]p62就如《谷文昌》一劇，它是一部反映干群關系的現(xiàn)代劇，緊張嚴肅的場面比較多，尤其在寫到敵偽家屬的時候，如果舞臺總是呈現(xiàn)一種氛圍，就很容易造成舞臺沉悶單調，使觀眾感到壓抑。王文勝通過人物間語言、動作的嬉鬧，有效調節(jié)了舞臺氛圍。如在第一場，海姑和海蠣嫂等人不想種樹，就調侃劉技術員，讓他學烏龜爬，將他翻得四腳朝天，原本無精打采的人們瞬間變得興致勃勃，場面也變得豐富多彩，增強了可看性。

此外，王文勝還喜歡用喜劇人物來營造喜劇情境，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如《紅土》中的四喜就是一個思想不堅定、小農(nóng)意識濃重的喜劇人物，他的存在雖無結構上的作用，但在劇中多次出現(xiàn)，起到了活躍舞臺氛圍、促進主人公行動的作用。如他慫恿張紅梅承包荒山，為李老四勒索張紅梅虛張聲勢，爭搶被雨水沖走的樹苗，最后看到張紅梅建成蓄水池后，又想要回來投資入股，前后的態(tài)度變化將四喜游手好閑、懶惰自私、極易受鼓動的性格表露無遺。再者，他與楊春秀的互動也增加了這一形象的油俗氣與市井氣。四喜是這部劇中唯一的喜劇人物，在劇中行動自由，語言直白犀利，充當了活躍氣氛、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人物。

（三）抒情性的場面描寫

王文勝劇作非常重視場面描寫，一是為了凸顯舞臺性，二是為了增強抒情性，三是為了兼顧觀賞性。他要求戲曲舞臺簡潔、空靈，為抒情提供服務[2]p62。為此他將敘事交代和舞臺提示部分大量減少，將營造舞臺氛圍作為重點內容。如在《谷文昌》第五場中，谷文昌和老戰(zhàn)友賴東升在海邊喝酒，討論為敵偽家屬平反的問題，場面設置是“月光如水，海風習習”，環(huán)境安靜又詩意。二人在對話中，回憶過去的崢嶸歲月，憂愁眼前的艱難處境，表現(xiàn)了谷文昌當時無計可施但又不愿放棄的堅定決心，刻畫出一個“心中有黨、心中有民、心中有責、心中有戒”[18]p12的好干部形象。王文勝在抒情時，沒有口號，沒有圖解，以詩意的畫面表達了人物的心理情感，樸素自然，水到渠成。又如在《紅土》第六場中，平臺和蓄水池剛剛建成，張紅梅夫妻也重歸于好，可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又使村民陷入緊急狀態(tài)，場面變得混亂不堪。人倒臺塌后，場面平靜下來，眾人等著張紅梅表態(tài)。這時她“環(huán)顧眾人，緩緩蹲身捧起紅土”，唱道：“紅梅我手捧紅土淚滿眶，不由得陣陣揪心痛斷腸。多少回束手無策臨絕望，多少回自撫心傷自彷徨……紅土心中千斤重，期盼紅土吐芬芳……誓讓這荒山披綠裝?！盵15]p166動靜結合、悲喜交加的場面將劇情推上高潮，為人物抒情營造氛圍，積蓄力量。情感激昂的唱詞抒發(fā)了張紅梅對紅土地的深深情感和治理水土流失的堅定信心。

綜上可知，王文勝劇作喜用地域歌舞，注重舞臺觀賞性；穿插人物科諢，調節(jié)觀眾心理；重視舞臺抒情，烘托演出氣氛，將觀演綜合起來考慮，取得了良好的舞臺效果，在福建劇壇成就突出。著名作家、文藝評論家傅翔評價王文勝：“他是堪當重任的沉雄穩(wěn)健的實力派，是我省劇壇的中流砥柱?！盵19]p43~45

四、結語

本文所述及的五部劇作，除了《才女魚玄機》外，其他四部都是應邀之作，所以它們的思想內容都充滿了“雅正”的詩教傳統(tǒng)，傳播了正能量。在題材主題上，王文勝通過摭拾材料，弘揚贊美了人物的男女之情、忠烈之情、愛民之情以及愛鄉(xiāng)之情，表現(xiàn)了王文勝豐富的情感世界和高尚的文學責任感。在敘事藝術上，他通過對舉式的人物突出主要形象，利用物品綰合劇情，在夢幻情景中敘事抒情，運用閉鎖式結構組織劇情，表現(xiàn)了戲曲藝術的豐富多樣。在舞臺設計上，王文勝利用地域歌舞、插科打諢以及場面描寫來營造簡約、詩意、凝練的舞臺場景，烘托人物形象和情感。王文勝的劇作既有對傳統(tǒng)的繼承，如他貼近人情人性的詩性表達，延續(xù)戲曲風化教育的功能傳統(tǒng)，符合了觀眾的審美需求，又有自己的開拓創(chuàng)新，如他對舞臺性、抒情性、觀賞性的重視，在寫作現(xiàn)實題材劇時，能夠有效規(guī)避口號化、模式化的流弊，抓住人物的閃光點，刻畫出平凡又獨特的人物形象，體現(xiàn)他雅俗共賞的藝術追求。

注釋：

[1] 蔡福軍：《在愛編織的羅網(wǎng)中走向死亡—— 評京劇〈大唐才女〉》，《福建藝術》，2011 年第6 期

[2] 王文勝：《舞臺是劇本的最終歸宿——淺談〈才女魚玄機〉的創(chuàng)作》，《福建藝術》，2010 年第2 期

[3] 魯迅：《我們要批評家：魯迅雜文精選集》，北京：中國言實出版社，2014 年版

[4] 黑格爾著，朱光潛譯：《美學》，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 年版

[5]（明）萬應隆：《三峰傳稿?黃道周傳》，《叢書集成初編》，第642 冊

[6] （清）蔣士銓：《冬青樹自序》，《蔣士銓戲曲集》，北京：中華書局，1993 年版

[7] 王評章：《王文勝創(chuàng)作劇目選?序》，《王文勝創(chuàng)作劇目選》，廈門：廈門文廣影音有限公司出版發(fā)行

[8] 容肇祖：《明代思想史》，濟南：齊魯書社，1992 年版

[9] 黃道周：《黃漳浦集》卷21，《王文成公集序》按語，清道光十年（1830 年），福州陳壽祺刻本

[10] 王文勝：《黃道周》，《王文勝創(chuàng)作劇目選》，廈門：廈門文廣影音有限公司出版發(fā)行

[11] 中共中央宣傳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三十講》，北京：學習出版社，2018 年版

[12] 冀昀：《尚書》，北京：線裝書局，2007 年版

[13] 參閱中共漳州市委宣傳部、市群眾路線教育辦編：《谷文昌精神的時代意義》，漳內書第22 號

[14] 王文勝：《谷文昌》，《王文勝創(chuàng)作劇目選》，廈門：廈門文廣影音有限公司出版發(fā)行

[15] 王文勝：《紅土》，《王文勝創(chuàng)作劇目選》，廈門：廈門文廣影音有限公司出版發(fā)行

[16] 王文勝：《海絲情緣》，《王文勝創(chuàng)作劇目選》，廈門：廈門文廣影音有限公司出版發(fā)行

[17] （清）李漁：《閑情偶寄》，《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七）》，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 版

[18] 吳茲明：《薌劇〈谷文昌〉導演闡述》，《吳茲明導演闡述》，海口：南方出版社，2020 年版

[19] 傅翔：《知難而上，點石成金——王文勝與他的〈谷文昌〉》，《福建藝術》，2019年第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