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 萍
(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廣西桂林 541006)
梁簡文帝蕭綱以宮體詩為后世學人所關(guān)注,學人多以輕艷綺靡之風對其詩歌一概而論,故對蕭綱其他類尤其是寫景類詩歌研究較少,然而這并不代表蕭綱寫景詩沒有價值。借宋葉適之言:
按梁世文士之盛,雖格力不逮建安,而華靡精深、眾作林起則過之。后世雖云接周漢之風流,然豈能反齊梁之氣習!學者當深考。①
有學者認為蕭綱寫景詩脫離了中國古代“借景抒情”的傳統(tǒng),也有人認為其寫景詩為“緣情”之作,還有人認為其寫景詩缺乏意境,以上觀點只是籠統(tǒng)概述而不加以具體分析。此外,還有學者研究了佛教對蕭鋼寫景詩的影響。以上研究分歧的焦點在于:蕭綱寫景詩是否具有價值,其判斷的標準是什么?具體受到哪種佛教思想的影響?細究可見,蕭綱寫景詩的意境、采用的藝術(shù)手法及表現(xiàn)的佛性詩學思想對唐詩有一定的影響,其寫景詩值得學界重視。筆者在此具體分析蕭鋼寫景詩的意境、手法以及空靈境界。
蕭綱寫景詩的意境構(gòu)造首先表現(xiàn)為邏輯性與反邏輯性的交叉。邏輯性動態(tài)過程重在對詩歌景物的有序布置,同時又給予讀者自由想象之空間;反邏輯性特征以“以我觀物”的方式表現(xiàn),即賦予景物以人之主觀能動性,將詩人置于旁觀者的位置來觀察描寫。兩者皆營造了合乎常理又打破常規(guī)的意境,極富想象力和活力。鐘惺、譚元春《古詩歸》評價其寫景詩“極窅極曲之想”?!熬场北緸榉鸺抑Z,指人主觀想象之境界,而“境”運用于文學藝術(shù)作品普遍見于唐代。何為意境?王昌齡《詩格》言詩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1]。王昌齡的意境所指重在詩歌對象,即物境。而周振甫認為此三境皆為意境,只是物境偏重于寫山水,情境偏向抒情,意境偏于言志。
蕭綱詩歌寫景具有邏輯性,代表性詩作分別為《經(jīng)琵琶峽》《侍游新亭應(yīng)令》《奉和登北顧樓》及《山池》。《經(jīng)琵琶峽》細致刻畫所見之景,營造了撲朔迷離且凄清之境。詩中“千崖共隱天”寫山的多、高及驚險,以至于將天遮蔽而導致光線暗淡;從“夕波照孤月,山枝掩夜煙”可見蕭綱詩中的景象色彩暗沉,構(gòu)成了一幅凄清之圖景,從而渲染了孤獨的氣氛。再如《侍游新亭應(yīng)令》中的“曉光浮野映,朝煙承日廻。沙文浪中積,春陰江上來”[2]209,描寫之景呈現(xiàn)了動態(tài)變化的過程,即由遠及近、由大及小、互相聯(lián)系且層層推進。關(guān)于景象的聯(lián)系,由詩的前半部分呈現(xiàn)朝煙現(xiàn)象到后半部分的桃花含雨現(xiàn)象,可知朝煙之象實為雨水過后升騰的霧所導致,而詩人對此描寫較為含蓄,以“言不盡意”的方式達到“不言之美”的效果。《奉和登北顧樓》中的“霧崖開早日,晴天歇晚虹。去帆入云里,遙星出海中”[2]211則采取動靜結(jié)合的手法,由狹小到寬闊、由近景至遠景,意境較為開闊,如帆船入云、星星泛海,此處天與海已融合為同一畫面。以上皆呈現(xiàn)了動態(tài)的變化過程。而詩中的靜態(tài)描寫較為隱晦,細究可見詩人觀景的視角為俯視,說明梁武帝及蕭綱從早晨霧未散已至北固山上,待到夜晚星辰出沒仍在山上觀景,從詩人觀景地點大體未變的角度上來說為靜態(tài)描寫。清代袁枚在《隨園詩話》中就相對運動顯示靜止之理有言:“詩有見道之言,如梁元帝之‘不疑行舫往,惟看遠樹來’……俱是悟境?!盵3]《山池》詩較前幾首風格更活潑,“魚游向闇集,戲鳥逗楂流”兩句富有趣味,渲染了活躍的氣氛,構(gòu)造了靈動活潑之意境。詩人運用動靜結(jié)合的手法,如魚游向暗處聚集、鳥兒逗留在木筏上嬉戲以及詩人移步換景之法皆為動態(tài)描寫,而正面描寫詩人在樹影下憩息、側(cè)面描寫周圍環(huán)境之靜謐皆為靜態(tài)描寫。陸時雍《詩鏡總論》評價齊梁詩曰:“晉人五言絕,愈俚愈趣,愈淺愈深。齊梁人得之,愈藻愈真,愈華愈潔。此皆神情妙會,行乎其間?!盵4]57以陸時雍對齊梁詩“神情妙會”的評價看待蕭綱五言寫景詩,亦為妥當。
蕭綱寫景詩反邏輯藝術(shù)手法主要以“以我觀物”的方式呈現(xiàn)。“以我觀物”出自王國維《人間詞話》中的“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5]。
王國維的“以我觀物”說,即突破自然常理,著景物以人之情感,使其具有生命力,表現(xiàn)為對文學藝術(shù)作品的自覺行為而非被動感受。蕭綱《侍游新亭應(yīng)令》中的“柳葉帶風轉(zhuǎn),桃花含雨開”之“帶”字靈動活現(xiàn),風帶柳葉轉(zhuǎn)符合邏輯。而蕭綱賦予柳葉以人之主觀能動性,使柳葉形象更加豐富,從而亦能與“桃花含雨開”對仗,達到押韻與塑造美感的效果。蕭綱的“以我觀物”反邏輯式描寫,突破了以往寫景詩的傳統(tǒng),即將人置于重要地位,景物描寫只是一種輔助方式,這也是蕭綱寫詩的創(chuàng)新之一。關(guān)于詩歌創(chuàng)新性問題,蕭綱在《答湘東王和受試詩書》中批評陳舊的京師文體現(xiàn)狀時說:“比見京師文體,懦鈍殊常,競學浮疏,急為闡緩。玄冬修夜,思所不得,既殊比興,正背《風》《騷》?!盵2]717蕭綱明確批判京師文體仿經(jīng)書、非出自性情以及缺乏對客觀物象的審美感受。蕭綱并非只就物渲染,而是達到了王國維之“以我觀物”之境,即《詩格》所言之意境。以“以我觀物”的方式處理自然景物之間的邏輯關(guān)系,賦予景物以人之情感,使景物、詩歌皆有生命。
另外,在《游光宅寺應(yīng)令》中蕭綱給予槐樹以人之情感,使得景物生動活潑,不失趣味。此詩是蕭綱的奉命之作,應(yīng)令詩是應(yīng)皇太子之命而作的詩歌,蕭綱寫的應(yīng)令詩較多,且應(yīng)和者不在少數(shù),其《山池》便有庾肩吾、鮑至、王臺卿、徐陵以及庾信所應(yīng)和的應(yīng)令詩。關(guān)于寫景的應(yīng)令詩有一共同的特點,即附和皇太子的詩歌主旨,但是所描寫的景物不必相似。蕭綱《游光宅寺應(yīng)令詩》沒有將昭明太子的詩歌作為參考,而是在陪同昭明太子游覽光宅寺時應(yīng)令所作。這就說明了蕭綱作此應(yīng)令詩可發(fā)揮的空間不受過多限制,在選擇和描寫景物及表達詩歌主旨上相對自由。細究《游光宅寺應(yīng)令》中的“紫陌垂青柳,輕槐拂慧風。八泉光綺樹,四柱曖臨空。翠網(wǎng)隨煙碧,丹花共日紅”[2]251,可見蕭綱對景物的描寫有較明顯的特點,即淡化了主人翁意識,將景物置于主體地位,賦予人特有的“意識能動性”?!拜p槐拂慧風”,慧風輕拂槐樹,顯得溫柔和諧,以至于看不出來到底是槐樹輕拂慧風還是慧風在吹動槐樹?!按渚W(wǎng)隨煙碧”亦如此,這是草木和煙霧逐漸融合成同一色調(diào)的過程,不知是青翠的草木將白色的煙霧染綠了還是染綠了的煙霧把草木染成了青翠的顏色,這種置身其中而不知所以然的狀態(tài)使得景物的變化過程更加生動形象。梁簡文帝寫景不寫心,卻窮盡景物和諧之態(tài),且以劉勰《文心雕龍·物色》之言比擬:“是以詩人感物,聯(lián)類不窮。流連萬象之際,沉吟視聽之區(qū);寫氣圖貌,既隨物以宛轉(zhuǎn);屬采附聲,亦與心而徘徊。故灼灼狀桃花之鮮,依依盡楊柳之貌,杲杲為出日之容”[6]。蕭綱寫景之邏輯與反邏輯手法看似相對,實則相輔。邏輯式寫景主要表現(xiàn)為寫景的順序合乎常理,反邏輯式寫景較有特色,主要表現(xiàn)為削弱人參與景物的主導意識,突出了景物在其中的主體角色,即景物獲得了獨立的地位,可謂真正意義上的寫景詩。
謝榛《四溟詩話》有言:“作詩本乎情景,孤不自成,兩不相背……景乃詩之媒,情乃詩之胚:合而為詩,以數(shù)言而統(tǒng)萬形,元氣渾成,其浩無涯矣?!盵7]強調(diào)了情景交融的重要性。蕭綱的寫景詩也意識到二者之間的緊密聯(lián)系,并采用多種修辭手法營造和諧的詩境,其詩貌似寫景,實際上達到了情景交融之境。如《餞廬陵內(nèi)史王修應(yīng)令》寫流觴曲水之景,重在寫景而非餞別場面,同時從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四個方面展開,感官在景物的刺激下尤顯鮮明,營造了歡樂、明亮且通透的意境。蕭綱此詩風格深沉、意象深遠,精心營造詩歌的意境,從而使得詩歌的意境和諧、平易而不矯揉造作。在聽覺方面,詩人的描寫較為含蓄,通過“羽觴”一詞以及曲水流觴之慣,可感知曲水流動有聲。關(guān)于觸覺的描寫,詩人在詩中未提及,然據(jù)蕭梁三月三修禊之事可知,上巳之日眾人于水中濯禊,祛除不祥之事,以達到身心愉悅之效果。此修禊之俗于劉孝綽詩《三日侍曲水宴詩》亦可見,其詩曰:“薰祓三陽暮,濯禊元巳初?!盵8]說明詩人當時濯身于水中,于曲水飲酒必觸及清水?!榜祷蔽春嫌?,仄日暫流光”二句描寫熠熠閃光的流光之美,槐樹稀疏致使日光為流光,此光景吻合當時眾人宴會之氣氛,多種感官描寫相結(jié)合,使詩人與景物渾融一體,達到了情與景的契合,構(gòu)造了和諧、唯美的意境。清代王夫之于《古詩評選》卷五評價蕭綱詩文曰“昭明尤拙,簡文尤巧”[9]。通過與昭明太子詩文寫作對比可知,蕭綱善于巧妙地構(gòu)造詩歌的意境。
《納涼》詩將三種動態(tài)景物對比,即落花之聲驚動蟬、游魚歡樂吐泡、神龜安然停歇于荷花上。張正見就此評論曰:“《納涼》‘游魚吹水沫,神蔡上荷心’,唐人無此物態(tài)?!盵4]92“游魚吹水沫”顯出氣氛緊張、不和諧,而畫面卻悠哉、融洽,使得緊張之氣氛得以緩和,將緊張與悠閑相間,為正在納涼的詩人增添了幾分樂趣與活力。從蕭綱最后發(fā)出“無勞夜游曲,寄此托微吟”之感嘆,可見其對此情此景之喜愛?!逗拖鏂|王首夏》展現(xiàn)一派生機之圖景,冷風兼細雨使得涼意更甚,此為推波助瀾。雨中青翠之竹、水以及花色蝴蝶,在不同顏色對比下,襯托出色彩的鮮明;杜鵑之啼鳴顯得周圍環(huán)境之靜謐,所謂“鳥鳴山更幽”。動態(tài)景物之喧鬧與靜態(tài)景物之寧謐相結(jié)合,頗見詩人營造詩歌意境之功力?!芭P石藤為纜,山橋樹作梁”說明此為古藤老樹,顯出叢林之幽深,在細雨和月光下更顯朦朧,構(gòu)成了初夏幽深寧謐之意境,令人神往。
蕭綱作了兩首《秋夜》詩,實為寓目寫心。其于《答張纘謝示集書》中認為文章應(yīng)當寓目寫心,因事而作,并就寫詩的緣由、目的以及如何凸顯其價值作了一番陳述?!肚镆埂菲湟幻鑼懬镆乖鹿怵嵍芤娝嗑G、山之青翠甚至亦能看清花心?!熬G潭倒云氣,青山銜月規(guī)”將天地之景綜合于同一平面,使天地渾融、景物協(xié)調(diào)。詩人觀察到花心隨風轉(zhuǎn)可見細致,而葉影在樹中移動較為傳神,換另一角度觀察之可見影與樹重疊,兩者合二為一,此為大地之和諧,可見蕭綱寫景方式之巧妙。另一首《秋夜》詩營造了凄冷的夜晚秋景圖。首先從聲音展開描寫,“螢飛夜的的,蟲思夕喓喓”顯得周圍環(huán)境安靜而冷清,煙與風皆繚繞,尤其是風被濃密的樹林阻擋而無法散開,池塘的荷花被風吹得葉子上翻,此時蟲鳴聲以及風聲入耳,隨之敗落之景映入眼簾,營造出一派零落凄冷之境,呼應(yīng)了詩末“離憂積此宵”的哀嘆??梢?,蕭綱兩首《秋夜》詩達到了情與景水乳交融之境。
蕭綱寫景詩情景交融的獨特性在于,從展示景物的不和諧開始,逐漸協(xié)調(diào)其矛盾,達到情景交融,展現(xiàn)了其和諧的詩歌藝術(shù)世界。與此同時,蕭綱寫景詩呈現(xiàn)出顯景隱情的特點,即雖重視景物的刻畫然最終寓情于景,這就是中國傳統(tǒng)詩歌之“含蓄蘊藉”,這種詩歌傳統(tǒng)尤其受到唐宋詩人的重視。
蕭綱詩中對景物的布局有廣闊的發(fā)揮空間,并使景物獲得了獨立的地位,景物的互動性折射了詩人有意構(gòu)造和諧的藝術(shù)世界,這是情與景雙向互動的過程。在此基礎(chǔ)上,蕭綱將寫景詩升華至“空靈”之境,而其要旨為“清虛”之法。
關(guān)于詩歌中“空靈”意境的重要地位,清代詩人張問陶在《論詩十二絕句》中有過闡述,認為空靈之境更添詩歌神韻。此觀點在蕭綱寫景詩中亦有體現(xiàn)。蕭綱寫景詩注重構(gòu)造空靈至美之境,其空靈境界展現(xiàn)的主要方式是通過細膩描寫景物,在其中找到暗合心靈超脫之處,換言之即為統(tǒng)籌景物與心靈的清凈合一。蕭綱寫景詩中的“空靈”之境,更注重對景物的布局,如《望同泰寺浮圖》《游光宅寺應(yīng)令》《往虎窟山寺》《秋夜》《十空詩六首》之《水月》詩等,其中以《十空詩六首》之《水月》詩為代表:
圓輪既照水,初生亦映流。
溶溶如漬璧,的的似沈鉤。
非關(guān)顧兔沒,豈是桂枝浮。
空令誰雅識,還用喜騰猴。
萬累若消蕩,一相更何求。[2]255
詩歌描寫了“圓月”和“水”之意象,較為注重意境之美,構(gòu)造了一幅水月融為一體的和諧畫面。關(guān)于水月意象的描寫及其中蘊涵之義理,蕭綱則通過水中之月給人幻覺加以闡釋,“溶溶如漬璧,的的似沈鉤。非關(guān)顧兔沒,豈是桂枝浮?!奔此兄虑逦梢姡酥劣趥髡f中的廣寒宮之兔也能看見,感覺真實,其實皆“空”,惟具有高雅見識之人,即對于“空”之義理有所參透,方才識破其中玄機。蕭綱的《十空詩六首》談到了世事皆空的問題,其更希望世間煩惱如水中月一般,只需打破水面便可消逝。由此可見,蕭綱寫景詩對于意象是有所選擇的,意在追求空靈之境。
蕭綱空靈境界之要旨為追求清虛境界。如《往虎窟山寺》呈現(xiàn)之景不斷發(fā)生變化,層層漸進,從荒涼峻峭之景如勁松峭嶺、無枝古樹、荒野涼煙,到清新明麗之境如花鳥清泉、蓊郁菩提,皆呈現(xiàn)變化之景。尤其是“分花出黃鳥,掛石下清泉”一句可見詩人工于練字?!胺帧薄跋隆倍诸H有動態(tài)感,將黃鳥之靈動、清泉之流動以第三者視角呈現(xiàn),張正見對此有高度評價。蕭綱不僅構(gòu)造自然之境,亦追求空靈之境界,由沿途經(jīng)歷之景暗喻追求心靈寧靜之過程,最后升華至清虛之境界?!洞笸晔挛煲访鑼懞淝沂挆l的冬景圖,詩人在此隱約抒發(fā)迷茫無所依靠之情感,譬如飛云、冰霜、枯藤、寒山、冷月等,整首詩籠罩了一層寒冷之面紗。蕭衍于《凈業(yè)賦序》就“靜”有言,人生于天地間,靜是本性而動則是欲望,內(nèi)心動蕩則心便受污染,內(nèi)心寧靜則心便干凈。蕭綱對靜與蕭衍持同一看法,“喧塵是時息,靜坐對重巒”即說明自己向往清虛之靜之意。再如《蒙預懺悔詩》營造清靜之境,此地寂靜只聞鳥聲喧鬧、風吹法鼓垂鈴鳴之聲,即便此地環(huán)境寒暄,然脫離凡世喧囂,實為清修之圣地。
蕭綱寫景詩富有靈動與寧謐相間的意境,通過邏輯與反邏輯式寫法和動靜結(jié)合的藝術(shù)手法等,構(gòu)造了和諧的詩歌意境,并升華至空靈之境。蕭綱寫景詩無論于風格還是寫作方式上皆區(qū)別于其宮體詩,《歸詩》認為“簡文舉體皆俊”,蕭綱在《登城》亦聲明:“短歌雖可裁,緣情非霧轂。”[2]216可見蕭綱詩文并非只求詞句艷麗,詩歌抒情亦非假借柔美之物。綜合以上,足見蕭綱寫景詩富有價值,值得學界重視。
注釋:
①出自葉適札記《習學記言序目》,中華書局1997 年版,第481 頁。不可否認,葉適的思想具有進步性,其中在卷三十三《梁書二》對于梁世文人的肯定具有先見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