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節(jié)中的大世界

趙克杰

契訶夫的《變色龍》是一篇非常經(jīng)典的諷刺小說，他對沙皇黑暗統(tǒng)治下的典型人物進行了諷刺，也對當時的社會制度和人們對社會扭曲的認識進行了深刻諷刺。從一個小情節(jié)中，體現(xiàn)出了社會的腐朽和人物丑惡善變的嘴臉。下面讓我們讀契訶夫的《變色龍》來體會小情節(jié)中的大世界。

一、小情節(jié)中的“赫留金”，大世界里的“瘋癲者”

通過一件小事的描寫，可以反饋出大量的信息，也可以反映出更多的社會現(xiàn)實。在《變色龍》中，契訶夫用戲謔的描寫手法詮釋了一場鬧劇，反襯出社會的畸形狀況。對小情節(jié)中的人物進行刻畫，又映射出大世界的同類人群，達到了處一隅而知全局的效果。

在這篇諷刺小說中，赫留金是小說中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一切事端都是由他引出，他在小說中自稱是被狗咬了的“受害者”，其實他并非善類，即使他真的被狗咬，他的所作所為也是不值得同情的，因為他的目的是為了得到一筆賠償，而且他那得理不饒人的瘋癲專橫態(tài)度，像極了一個市井的無賴。

文章的第二段，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通過聲音的描寫，就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赫留金不依不饒，勢必要與這咬人的家伙糾纏到底的心態(tài)，他沒有一絲的同情和憐憫之心，只有睚眥必報的態(tài)度。文章的第七段，赫留金開始對奧楚蔑洛夫控訴被狗咬的事情。他繪聲繪色、有板有眼地描述被狗咬的過程，還搬出法律來制造輿論的偏向性?？墒撬斜硌菟频目卦V都是為了心中的一個目的——一筆賠償金，這也揭示了他之前所做所為的動機，體現(xiàn)了他唯利是圖的性格。文章的第十二段劇情第一次發(fā)生了反轉，這時“獨眼鬼”說出了赫留金被狗咬的真相?？墒呛樟艚鹑运啦换诟?，據(jù)理力爭，甚至開始胡攪蠻纏，又要搬出當憲兵的弟弟來為自己撐腰，展現(xiàn)出了油鹽不進、專橫跋扈的姿態(tài)，活脫脫的一個“瘋癲者”。

在這篇小說中，赫留金只是被狗咬了一口，僅此而已。在這個小情節(jié)中，作者對赫留金的丑惡“嘴臉”進行了生動的描寫，把他瘋癲專橫、睚眥必報、唯利是圖的性格全部展現(xiàn)了出來。赫留金這個人物是屬于這個小情節(jié)的，可是反觀當時社會的大世界，赫留金這類“瘋癲者”何嘗不存在呢？

二、小情節(jié)中的“奧楚蔑洛夫”，大世界里的“搖擺者”

《變色龍》這篇諷刺小說中的頭號主人公便是奧楚蔑洛夫，對于這個人物，作者運用了景物襯托、人物襯托和氣氛襯托，深度地刻畫出他阿諛奉承、見風使舵、趨炎附勢的性格。他對上諂媚，對下欺壓，在正義面前他陽奉陰違，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他的說辭和態(tài)度變換了多次，十分可笑。通過動作和語言的描寫，契訶夫把奧楚蔑洛夫“搖擺者”的形象樹立得鮮活而完整。

奧楚蔑洛夫一出場作者就用廣場上的蕭條場面來襯托他的作威作福之勢，“四下里一片沉靜。廣場上一個人也沒有。商店和飯館的門無精打采地敞著，面對著上帝創(chuàng)造的這個世界，就跟許多饑餓的嘴巴一樣;門口連一個乞丐也沒有?！边@里作者用擬人的手法來描寫商店和飯館，形象地展現(xiàn)了奧楚蔑洛夫的形象，他所過之處，搜刮盤剝，無人敢與之抗衡，商店和飯館里的人敢怒而不敢言。

奧楚蔑洛夫看似高高在上，可是一條小狗卻讓他的嘴臉從高傲到諂媚來回切換，他初聽完赫留金的話，揚言要罰錢并且教育狗的主人：“等到他，那個混蛋，受了罰，拿出錢來，他才會知道放出這種狗來，放出這種野畜生來，會有什么下場。我要好好地教育他一頓！”奧楚蔑洛夫說到“拿出錢來”是那么的底氣十足，他與赫留金有著相似的品性，同樣的唯利是圖。而對于狗的處理則輕蔑果斷，這時的奧楚蔑洛夫就是個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警官?？墒窍乱幻?，當有人說出“這好像是席加洛夫將軍家的狗”時，奧楚蔑洛夫的大衣已經(jīng)穿不住了，通過他脫下大衣這個舉動，表現(xiàn)了人物的心理活動，他一定感覺到了燥熱，為自己對將軍和將軍家的狗說出這番話而后悔不已。奧楚蔑洛夫馬上換了一副嘴臉，態(tài)度也與之前截然相反，一臉的奉承諂媚。可是緊接著“將軍家的狗”論斷又被推翻，奧楚蔑洛夫馬上又趾高氣昂起來，接著又揚言要懲戒狗和狗的主人。不過他的話音剛落，巡警又猜測這是將軍家的狗，這時奧楚蔑洛夫又穿回了大衣，他的內心又波動了一次，此時他一定出了一身冷汗。經(jīng)過幾次確認，奧楚蔑洛夫的態(tài)度隨著狗的主人變化而搖擺不定，他對于狗主人的變化可笑地發(fā)表著自己的褒貶說辭，無知、奉承、諂媚的嘴臉盡數(shù)展現(xiàn)。

在這篇小說的小情節(jié)里他是這樣的警官奧楚蔑洛夫，在現(xiàn)實的大世界里他這樣的“搖擺人”何止一個“奧楚蔑洛夫”。

三、小情節(jié)中的小事件，大世界里的社會狀況

《變色龍》這篇諷刺小說，通過小情節(jié)中的小事件，極大地諷刺了當時的社會狀況。而社會是由群眾組成，用群眾的話語和態(tài)度客觀地表現(xiàn)了當時在俄沙皇當權下的社會人情冷漠、追求勢利成風的狀況。

在文中奧楚蔑洛夫有唯利是圖的一面，而群眾無利可圖，則顯得冷漠。群眾的第一次發(fā)言是在奧楚蔑洛夫痛斥了狗和狗的主人之后，“‘這好像是席加洛夫將軍家的狗。人群里有人說。”說這句話的人并不真的知道狗的主人是誰，只是猜測是將軍家的狗，毫無根據(jù)的論斷體現(xiàn)了社會群體對這個小事件看戲的心態(tài)，也體現(xiàn)了冷漠無情的一面。

奧楚蔑洛夫是趨炎附勢的代表，而群眾又何嘗不是呢？在聽到是將軍家的狗后，奧楚蔑洛夫的態(tài)度做了轉變，開始責問赫留金。這時作為群眾的代表人物“獨眼鬼”發(fā)了言：“‘長官，他本來是開玩笑，把煙卷戳到狗的臉上去;狗呢——可不肯做傻瓜，就咬了他一口……他是個荒唐的家伙，長官！”這時他的發(fā)言已經(jīng)是揭穿赫留金，站在了奧楚蔑洛夫一邊，在小說的情節(jié)中這是“獨眼鬼”對長官的趨炎附勢，在大世界里則是反映出社會的普遍狀況。

當巡警葉爾德林又說出自己的想法時，人群中又有人開始附和了：“‘沒錯兒，將軍家的！人群里有人說?！贝藭r的群眾似乎也成了和奧楚蔑洛夫一樣的“變色龍”，所有人都是冷漠的看客，他們沒有人敢出頭伸張正義，沒有人敢反對警官，從某種角度講，他們希望狗是將軍家的，他們渴望看到澆滅赫留金專橫跋扈的氣焰，也愿意看到奧楚蔑洛夫低賤諂媚的態(tài)度，他們是畸形社會狀況的組成部分。

這篇小說描寫了看似不起眼的一個小情節(jié)，可是通過這個小情節(jié)可以窺見大世界的社會狀況。

作者契訶夫用犀利的描寫夸張地刻畫出了赫留金和奧楚蔑洛夫這兩個反面人物形象，又用群眾的聲音和態(tài)度諷刺了社會的畸形狀況?！蹲兩垺吠ㄟ^小人物、小情節(jié)的描寫，發(fā)人深省，引人思考，小情節(jié)中也隱喻著大世界。

作者單位：甘肅省天水市玉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