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悅
(牡丹江師范學院 文學院,黑龍江 牡丹江 157000)
鄭加真1929年11月出生于浙江溫州,5歲時跟父親來到上海。1949年考入復旦大學,1951年抗美援朝參軍,1958年隨十萬復員、轉業(yè)官兵(以下簡稱復轉官兵)開發(fā)北大荒。曾任北大荒作協(xié)名譽主席、北大荒文聯(lián)副主席。鄭加真1958年轉業(yè)到北大荒參與開發(fā)建設,與黑龍江省結下不解之緣。作為北大荒墾荒歲月的親歷者,鄭加真堅持通過文學創(chuàng)作關注北大荒,還原歷史真相。1988年,《東北作家》為了慶祝復轉官兵開發(fā)建設北大荒30周年特辟紀念專欄,向鄭加真約稿。鄭加真寫了一篇8 000字的《移民錄》,這是《北大荒移民錄》的雛形?!兑泼皲洝烦霭婧?,讀者熱情回應,報刊爭相轉載;戰(zhàn)友寫信鼓勵,寄來寶貴的一手資料回憶錄;轉業(yè)軍人的女兒寄來她的孩子親手制作的賀年卡,表達三代人對作品的支持……讀者的熱情和關愛使鄭加真產生了擴寫《移民錄》的想法。鄭加真三易其稿,最終《北大荒移民錄——1958年十萬官兵拓荒紀實》(以下簡稱《北大荒移民錄》)在1995年成書。《北大荒移民錄》以北大荒為地標,以北大荒精神為支撐,通過描繪參與開發(fā)建設北大荒的復轉官兵這一群體形象,真實再現了那段歷史,弘揚了北大荒精神,先后獲黑龍江省文藝大獎、丁玲文學獎。
受文學四要素的影響,《北大荒移民錄》體現出地理與作者、地理與文學、作者與文學之間的交叉關系。文學地理學融合文學、地理學的跨學科性為地域文學的發(fā)展開辟了廣闊的空間。文學地理學將杰弗里·馬丁所歸納的地理學的三個核心問題—— “它在哪里、它是什么樣的、它意味著什么” ,與弗朗科·莫雷蒂從 “空間中的文學、文學中的空間” 中提煉出的 “外層空間、內層空間” 雙重時空概念兩個學說相結合,重構為 “三原理論” ——版圖復原、場景還原與精神探原[1]。從文學地理學視角出發(fā)考察鄭加真的《北大荒移民錄》,深入分析其在版圖復原、場景還原、精神探原 “三原理論” 中呈現的文學地理學內涵,從而在宏觀與微觀層面探討鄭加真《北大荒移民錄》的史學性、思想性。
版圖復原不僅包括真實存在的地理空間這一 “外層空間” ,而且包括作家籍貫與文學活動流向轉變的文人空間這一 “內層空間” 。換言之,北大荒書寫不僅包括北大荒自身的自然環(huán)境、地理位置、歷史流變等因素,還包括鄭加真特殊身份經歷帶來的特質。
版圖復原首先表現為空間直觀存在,同時也表現在時間上的流變[1]。北大荒位于中國東北邊陲,自然環(huán)境極其惡劣。廣義上的北大荒指東北原始荒原,狹義上則單指黑龍江墾區(qū),是真實存在的歷史空間。被稱為 “大醬缸” 的沼澤地、狼、熊瞎子以及暴戾成性的 “千古荒原” 共同構成了北大荒。蚊子成群圍住人們不放,密密麻麻專咬人的毛皮部位;臭蟲似的 “草爬子” 咬人時連頭都鉆進肉里,硬拽頭會斷在肉里引起皮膚潰爛……北大荒古稱 “ 靺鞨黑水 ” ,最早在遼代就有漢族移民此地,他們沿著古道踏進 “豺狼四嗥、霜雪遍野” 的漠漠大荒,常年累月在 “煙瘴之地” 刀耕火種,筑起了簡陋的小土城。明清時期,北大荒成了收納科場舞弊、被判重罪之人的放逐之地。近代,為謀求生計一些移民不得不選擇闖關東??梢娮怨乓詠?,北大荒就因自然環(huán)境惡劣而為人所知。
為了開發(fā)這片神奇的黑土地,1958年十萬復轉官兵奔赴北大荒,揭開了人類墾荒史上的壯麗篇章。十萬復轉官兵挺進北大荒時,扎營建設的地方幾乎是 “地無一垅,房無一間” 的荒原,沒有草的地方就可以稱為路,有的扎營地甚至無路可走,白雪和荒草掩蓋了富饒的黑土地[2]。北大荒腹地一片沼澤,野獸出沒,風雪肆虐,荒草齊腰高。十萬官兵的進駐,使這里的口糧、住房、生活用品空前緊張。沒有住的地方,墾荒隊員就砍樹枝、打土坯建起空間狹小的 “馬架子” ——一種用草木搭成的最簡易的住房,形似人字形馬架。初建點沒有住房,復轉官兵白天下地開荒生產,晚上點燈搶蓋馬架,有的住地窨子。由于蚊子眾多,人們發(fā)揮智慧修建空中廁所,因為野獸眾多采取輪流站崗的方式。
文學家這一群體身在哪里,走到哪里,文學活動與創(chuàng)作成果就帶到哪里,文學地理的中心自然就轉向那里[1]。鄭加真原籍浙江溫州,響應黨的號召來到北大荒參與開發(fā)建設,他人生的大半部分都扎根在北大荒這片黑土地上。十萬復轉官兵中不乏來自全國各地的作家、詩人、文學愛好者,他們?yōu)樨汃さ谋贝蠡膸砭竦母蛔闩c文學的春天,使北大荒成為另一個文學中心與聚集地。北大荒的文學帶有少數民族的原始野性,給人們帶來不一樣的火花與活力??臻g對作家來說不僅是一種外在的框架,而且會給其注入最內在的價值與意義[3]。鄭加真熱愛這片他生存了幾十年并為其拼搏奮斗的北大荒土地,熱愛著這片土地上勇敢頑強、不畏艱險的墾荒人。對北大荒這片土地的熱愛和留戀,在北大荒產生的家園意識與歸屬感,在鄭加真的筆下逐漸升華為一種深切的 “戀地情結” 。段義孚認為: “戀地情結是為了有效地定義人們對物質環(huán)境的情感紐帶。當這種情感很強烈的時候,我們便能明確,地方與環(huán)境其實已經成為情感事件的載體,成為符號?!盵4]在這種情結的推動下,鄭加真萌生了要為北大荒立傳的想法,讓人們了解那段 “空白” 的歷史,讓人們了解十萬復轉官兵開發(fā)北大荒這一歷史的背后。鄭加真是十萬復轉官兵中的一員,是開發(fā)建設北大荒的親歷者。鄭加真這一身份優(yōu)勢,使得他可以將自己所看到的、所了解到的真實情況記錄下來,讓人們了解這一事件的全貌,給歷史以真實[5]。
北大荒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復轉官兵艱難的生存環(huán)境,再加上鄭加真本人獨特的個人經歷與身份優(yōu)勢,使得北大荒書寫具有很高的紀實價值。鄭加真以深刻而警醒的文字,揭示當年十萬復轉官兵真實的生存困境,再現當年拓荒者不畏艱險、勇往直前的精神。
場景還原指向文學地理空間的生命現場與鮮活樣態(tài)的回歸,同時賦予讀者震撼心魂的信念與力量。
報告文學具有紀實性。以往的文學作品都帶有一定的政治色彩與時代性,只關注特定時代下對英雄主義的弘揚,而忽略了背后存在的問題?!侗贝蠡囊泼皲洝吠ㄟ^十萬復轉官兵的命運浮沉,在贊揚北大荒建設時期涌現的一大群時代先鋒的同時,能深刻反思歷史進程中的曲折和失敗。所謂 “回歸生命現場” ,是指通過回歸鮮活生動、真實立體的文學場景,并真切地感悟其多元的生命價值[1]。所以,文學進入地理,實際上是文學進入它的生命現場,進入它意義的源泉[6]。艱苦奮斗的北大荒人與其參與的事件共同構成那段歷史,鄭加真是這段歷史的親歷者。但他并沒有僅憑自己一個人的記憶來創(chuàng)作 《北大荒移民錄》,而是查閱《黑龍江省志·國營農場志》《普陽農場史》等文獻資料,收集包括工作總結、情況通報、典型事跡材料、黨委會議記錄、案件報告、甄別材料、 “右派” 改造情況、干部處分決定等各種材料[5]。 “1988年,十萬官兵進軍北大荒30周年前夕,作者走訪了頗有權威的軍事博物館;六十年代曾看過一份當年‘右派’分配的名單;二十多年前,作者曾看到過一本叫《向左村村史》的材料,手寫體,出自一名文化‘流人’的手筆……”[7]此外,鄭加真還親自采訪當時墾荒時期的親歷者,實地走訪當時的各個農場,真實再現當時的情境,將北大荒人的描述深入到性格與靈魂。 “坐在我面前的是當年從南京部隊轉業(yè)來的少尉軍官,名叫周迅,他向我講述了云山水庫工地的情境?!盵2]“追尋了三十六年,作者終于見到了‘悲風事件’的主角——王云?!?“作者陪同丁玲和陳明老兩口回到原來在北大荒勞動過的農場,探望當年患難與共的荒友?!盵7]鄭加真的案前擺放著上百幅當年轉業(yè)官兵建造馬架、土屋的照片,通過記錄真實的照片,增加事件的真實性,使人們更加直觀深刻地了解當年墾荒的歷史與建設的艱難,展現北大荒建設的農墾圖。鄭加真努力得到的一手材料使《北大荒移民錄》的撰寫更具有合理性與真實性?!侗贝蠡囊泼皲洝肥菤v史的見證,從功績和過失相結合的角度,用辯證全面的觀點來觀察北大荒的復轉官兵。鄭加真以真實歷史故事與人物為出發(fā)點,采取以線串珠的結構方式,通過描述人物經歷將歷史連接起來,自己個體評價與生命情感的抒發(fā)僅占全書篇幅的一兩頁。鄭加真沒有對 “反右運動” 與 “大躍進” 運動下人們面臨的饑餓、寒冷、夜盲、暈眩、浮腫,以及大面積減產和絕產的土地避而不談,反而認真思索原因,從而規(guī)避之后繼續(xù)發(fā)生的可能。
《北大荒文學》在編后記中形象地寫道: “歷史總是被泥土掩埋,30年過去了,40年過去了,時間都變作泥土,一層層沉下來,10萬悲壯而英勇的官兵們,如今已糟老得如我們腳下風干皸裂的泥土,慢慢地化作掩埋歷史的腐殖質了……”[5]在經過歷史滄桑劇變的反復淘洗之后,那些豐富多彩、鮮活生動的時空場景漸漸遠離我們,記憶也漸漸模糊。其中有的是歷史運動造成的遺失,已永遠無法復原;有的是因為我們自己主觀上的偏失,不愿觸碰與敘述那段歲月與經歷;有的則是因為現行知識體系的誤導,一筆帶過甚至都不講解。經歷那段歷史的復轉官兵們隨著時間的流逝也逐漸衰老,或許隨著他們的去世,那段歷史也會漸漸塵封,人們將永遠無法得知當時北大荒歷史的全貌。 “要寫下全體為勘測荒原獻身者的名字已不可能,因為珍貴的資料難以搜集齊全?!?“遺憾的是這份珍貴的《村史》,在十年動亂之中已經遺失,眼下無法看到了。” “這是一支陣營堅強的‘流人’隊伍,全部寫下這一千五百人的姓名已不可能,因為珍貴的資料已經‘十年浩劫’洗禮了?!盵2]所以鄭加真想要以自己史志工作者與作家雙重身份的便利,在其歷史責任感、使命感的推動下創(chuàng)作《北大荒移民錄》,以此回顧當年的歷史,給后代留下一筆財富。鄭加真在采訪、收集材料過程中,一些經歷過 “反右運動” “文化大革命” 的墾荒建設者婉言謝絕,這些顧慮為《北大荒移民錄》的寫作帶來一定的困難。但在鄭加真的不懈努力下,他成功獲得了采訪的第一手資料。當年的親歷者通過閱讀這部作品同樣能夠喚起自己的地理記憶,在拉開巨大的空間與時間跨度之后對過去進行評價,在不斷逝去的歷史和前進的未來中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位置。在創(chuàng)作《北大荒移民錄》采訪過程中,鄭加真挖掘出一些塵封多年的珍貴史料。鄭加真在采訪、收集材料過程中發(fā)現了毛澤東寫給李艾的信,這是目前發(fā)現的毛澤東同志唯一一份寫到北大荒的材料。信中 “問候北大荒的同志們” 表明黨的第一代領導核心曾十分關心北大荒的情況。這封信的發(fā)現填補了檔案史料的空白[5]。
鄭加真對十萬復轉官兵拓荒歷史的紀實書寫,增強了北大荒歷史的全面性,提升了紀實文學的鮮活性,讓人們更直接、更全面、更具體、更深入地理解 “艱苦奮斗、勇于開拓、顧全大局、無私奉獻” 的北大荒精神,不會舍棄與遺忘感人歷史帶來的感動與溫暖。
精神探原是對移民墾荒者選擇從軍隊走向北大荒這一事件意義的探索,是從 “外層空間” 向 “內層空間” 價值的深化與升華。
文學地理之意義追問,是緣于文學對地理價值內化的結果。經過價值內化的地理空間是一種處于特定地域卻又超越其上,具有精神原型與文化象征意義的 “內蘊空間”[1]。王震將軍率十萬復轉官兵挺進北大荒,掀起了墾區(qū)大規(guī)模開發(fā)建設的高潮,喚醒了沉睡千年的黑土地。王震紀念碑是北大荒的精神地標,幾乎每一個來到北大荒的游客都要在這座宏偉的建筑物前留影,然而大多數人只知道這是一座為了紀念王震將軍而建成的紀念碑,對這座紀念碑背后的歷史細節(jié)并不了解。鄭加真具體描繪這座紀念碑的建筑美,揭示其包含的歷史事件與精神文化,由此展現拓荒精神、地域精神。王震是開發(fā)北大荒的奠基者,在開發(fā)北大荒過程中發(fā)揮出色的組織領導才能,功勛卓著, “將軍的歷史功勛,就在于使北大荒有了自己的勘測設計隊伍和機構,為即將創(chuàng)建和擴建的一批農場盡可能提供較為可靠的地形、地質、水文、土壤和荒地資源資料,少走彎路”[2]。他以平常心對待被打為 “右派” 的丁玲、艾青等人,愛惜知識分子的才華,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讓他們生活得更好。然而,受當年 “大躍進” 和 “共產風” 的影響,王震也存在不重視自然規(guī)律和經濟規(guī)律的缺點,導致糧食減產。但他能認識錯誤,反思自己并進行自我批評,十分可貴,具有強大的人格魅力。王震紀念碑是歷史遺跡,也是時代變遷的見證,凝聚在紀念碑背后的歷史人物與故事成為作家地理記憶的一部分。當面對這些地理景觀時,作家所要喚起的不僅僅是個人情感,而且包含對歷史場面的真實敘述——鮮明地體現紀念碑文化意義與象征意義。鄭加真通過紀實書寫,讓人們仰望這座紀念碑時,能夠回想起歷史的畫面,回想起王震將軍,回想起在王震將軍帶領下一個個鮮活的為北大荒開發(fā)建設奉獻自己力量乃至生命的復轉官兵們。除了王震將軍紀念碑外,三戰(zhàn)荒原的普陽群雕,分別塑造了轉業(yè)軍人、大專學生和城市知青的形象,既體現了普陽人也概括了近半個世紀以來北大荒人群體結構的氣魄[2]。還有王正林同志紀念碑、二十三烈士紀念碑等,都體現了北大荒人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的精神!
開發(fā)北大荒的復轉官兵們身體里流淌著英雄豪氣,他們將自己全部交給北大荒、交給黨、交給國家。復轉官兵們備受困苦的磨練,但他們始終沒有忘卻兩度忠貞的奉獻——一度奉獻給戰(zhàn)爭,再度奉獻給黑土地!由此孕育而生 “艱苦奮斗、勇于開拓、顧全大局、無私奉獻” 的北大荒精神。文學地理學 “終極空間” 的精神探原,既是一種基于文學地理空間而又超越文學地理空間的意義追問[1]。《北大荒移民錄》既紀實書寫了身先士卒的王震將軍,也書寫了被稱為北大荒 “焦裕祿” 的王正林,還書寫了身為知識分子的丁玲、艾青,更書寫了那些為北大荒作出卓越貢獻的普通人。比如:王敬立學神農嘗百草,在三年自然災害中為了使人們滿足最基本的吃飯需求,從北大荒野生植物資源中發(fā)明代餐品,先自己嘗試無毒無害后再教授給人民。自學成才的氣象學家蔡爾誠,每天都起早貪黑地觀測云天,記錄下成千上萬條資料,四處走訪老農搜集民間流傳的天氣諺語,拼命挖掘科學數據和傳統(tǒng)諺語之間的通道,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憑借一己之力為中國氣象學發(fā)展添磚加瓦[2]。成千上萬青年隊員,在蚊子包圍、輪流熬夜觀察的艱苦條件下,一點一點、一線一線測繪出北大荒墾區(qū)五萬多平方千米各種比例尺的地圖。一個個點、一條條線、一幅幅測區(qū),凝聚著成千上萬青年隊員的汗水和血水[2]。從最初召集建設北大荒的隊伍, “十萬人馬朝同一目的地移動!人數之多,行動之快,影響面之大,是少有的,是對十萬轉業(yè)官兵的意志、力量和勇氣的考驗” ,到結尾處第二代北大荒人周姓姑娘說: “如果說,開發(fā)北大荒、建設北大荒是一場沒有槍聲的戰(zhàn)斗,那末,我們第二代就是第二梯隊,是沖上去的時候了!”[2]開發(fā)建設北大荒的事業(yè)薪火相傳、代代不息!
文學地理學是一門融合了地理學與文學而成的新興交叉學科,同樣關注和回答地理學的三大問題—— “它在哪里、它是什么樣的、它意味著什么?”[1]鄭加真創(chuàng)作的《北大荒移民錄》以真實的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為基礎,以客觀的原則書寫十多路墾荒大軍開發(fā)建設北大荒的歷史,從三個維度闡釋文學地理學[8]。1994年,老作家李準重返北大荒時題詞 “億噸糧,千噸汗,百噸淚,十噸歌!” 鄭加真在當代文學史上第一次完整記錄北大荒的光輝歷史,深刻反思面臨曲折困境、遭遇失敗挫折的原因并總結經驗教訓,讓后人更加深刻體會北大荒精神。此后,鄭加真創(chuàng)作的《中國東北角》,從解放戰(zhàn)爭 “炮火震醒北大荒” 開始,至 “共和國50周年” 為止,書寫北大荒半個多世紀的變遷和發(fā)展,在進一步豐富北大荒文學中增加紀實文學的容量與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