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也有“脫口秀”

劉疆

“脫口秀”是英文talk%show的音譯，是起源于歐美國家的電視節(jié)目類型。嚴格來說，我們現在所看到的脫口秀，正式的名字應該是“單口喜劇”。不過，“脫口秀”這個譯名倒也活潑，頗能體現喜劇表演的機智趣味。

其實，中國古代早有表演類似脫口秀的幽默節(jié)目的傳統(tǒng)，歷史悠久，形式多樣……

早在先秦時期，中國就有了專業(yè)喜劇人———“俳優(yōu)”，即專門從事滑稽表演的藝人。

春秋戰(zhàn)國時期，百家爭鳴，俳優(yōu)中也涌現出一些以語言能力見長的人，可稱得上脫口秀藝人的鼻祖。其中較為著名的有齊威王時期的淳于髡、楚莊王時期的優(yōu)孟?！妒酚洝酚涊d，淳于髡“長不滿七尺，滑稽多辯，數使諸侯，未嘗屈辱”。他雖是俳優(yōu)出身，但依靠出色的辯才，成了齊國的大臣。優(yōu)孟則“長八尺，多辯，常以談笑諷諫”。他不僅口才出眾，還擅長表演，曾在宴會上扮成已去世的楚國賢相孫叔敖，令楚莊王和大臣都無法分辨。這些俳優(yōu)中的佼佼者，常憑借機智善辯的特長，用諷諫的形式幫助君主改正錯誤。為此，司馬遷在《史記》中專門寫了一篇《滑稽列傳》，稱贊這些人“談言微中，亦可以解紛”。

秦代的優(yōu)旃，也是優(yōu)秀的俳優(yōu)，甚至面對秦始皇和秦二世也敢犀利“吐槽”。秦始皇曾想修建一座東起函谷關、西至陳倉的大苑囿供自己游玩。優(yōu)旃對秦始皇說，這樣太好了！最好再多養(yǎng)一些禽獸在里面，如果敵人來進攻，就可以命令麋鹿用犄角去抵擋。秦始皇一聽，恍然大悟，便放棄了這個計劃。后來秦二世當政的時候，又突發(fā)奇想要把城墻都涂上油漆。優(yōu)旃對秦二世說，這個想法很好！雖然老百姓會花費些錢財，但是城墻漆好后光溜溜的，敵人就爬不上來了。只是，要找一座能夠陰干城墻的大房子，有些難辦。秦二世聽完哈哈一笑，也終止了這個計劃。

到了漢代，俳優(yōu)表演更為常見，出土的兩漢時期的俳優(yōu)俑（也稱說唱俑）就是實證。這些陶俑大多裝扮可笑、動作滑稽、表情怪異，大約是當時俳優(yōu)表演的一種夸張再現。一些士大夫也會效仿俳優(yōu)，靠幽默的言語侍奉在皇帝周圍，算是兼職的脫口秀演員，其中最為著名的當數東方朔。東方朔本是士人出身，通過上書自薦被征召為郎官。由于他談吐詼諧，民間將很多離奇的故事也附會在他身上。有人將東方朔稱為相聲界的祖師爺，把說相聲稱為“曼倩遺風”（東方朔字曼倩）。

三國時期，俳優(yōu)表演更加受歡迎。劉備初據蜀地時，手下的許慈和胡潛互不服氣，經常爭斗。為此，劉備在宴會上讓俳優(yōu)扮演成兩人的樣子，互相爭論打斗，通過引大家發(fā)笑來感化他們。

當時，已經成型的表演內容有“說肥瘦”“弄愚癡”等，以調侃人的生理缺陷為主，并不文雅。不過，此時已經有了專門的“段子手”和成熟的“段子集”。邯鄲淳所著的《笑林》，是我國最早的笑話專著。曹植初見邯鄲淳的時候，親自“誦俳優(yōu)小說數千言”，以表達自己對俳優(yōu)的喜愛。

隋代的秀才侯白也是個段子高手，《太平廣記》中收錄了不少有關他的笑話。有一次他陪權臣楊素聊天兒，楊素問他：“如果你掉進了一個數百尺深的坑中，你要怎么出來呢？”侯白說：“別的不用，只要有一根針就可以?！睏钏貑枺骸坝冕樧鍪裁?？”侯白答：“用針刺我的頭，讓頭中的水流出來將坑灌滿，我就可以浮上來了?！睏钏赜謫枺骸邦^中哪兒來這么多水呀？”侯白說：“頭中如果沒有這么多水，怎么能掉到那么深的坑里呢？”侯白所言，既巧妙地回應了問題，又暗指楊素的提問純屬刁難，沒有實際意義，可謂機智。

唐代社會穩(wěn)定、經濟繁榮、思想開放，為搞笑藝人的存在提供了豐厚的土壤?！稑犯s錄》記錄的當時著名的俳優(yōu)藝人就有黃幡綽、張野狐、李仙鶴、曹叔度、劉泉水等數人。當時的俳優(yōu)表演已經有了較為固定的范式，類型包括參軍戲、弄婆羅門、弄孔子等。除了正式的表演，即興的發(fā)揮同樣重要。據傳，有一次唐玄宗與諸王宴會，寧王吃飯時不小心“錯喉”（吃嗆了），飯渣一下子噴到了唐玄宗的胡子上，這可把寧王嚇得不輕。侍奉在旁邊的黃幡綽機智地用“諧音梗”化解了尷尬，“寧王這不是‘錯喉’，是‘噴帝’（諧音噴嚏）”，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宋代興起了一種“說話”表演，類似于現在的說書，講述的內容主要包括傳奇故事、歷史故事、公案故事等。此外還有一種“說話”的內容是“說諢話”，大約是一種搞笑表演，與現在的脫口秀相似。

宋代的“說話”演出，大多在遍布京城繁華地段的瓦舍勾欄中舉行。瓦舍是一種集商業(yè)飲食、娛樂于一體的綜合娛樂中心；勾欄則是瓦舍中用柵欄和繩子圍起來的演出場地，相當于現在的露天劇場。

明末清初時期，出現了一位具有傳奇色彩的民間說書藝人———柳敬亭。他不僅深受聽眾的歡迎，也得到了諸多文人墨客的認可。張岱的《柳敬亭說書》中描述他說書時，“其疾徐輕重，吞吐抑揚，入情入理，入筋入骨”“其描寫刻畫，微入毫發(fā)，然又找截干凈，并不嘮叨”。而且，柳敬亭“一日說書一回，定價一兩。十日前先送書帕下定，常不得空”，可見其表演技藝高超，贏得了人們的熱烈追捧。

（選自《北京晚報》，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