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信達雅”：新時代政治文獻英譯原則探索

趙祥云

(鄭州輕工業(yè)大學 外國語學院，鄭州 450002)

一、引言

嚴復在《天演論·譯例言》[1]1898中開篇提出，“譯事三難：信達雅。求其信已大難矣，顧信矣不達，雖譯猶不譯也，則達尚焉?！盵1]1321對于“信達雅”論，筆者認為應該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解讀：第一，嚴氏“信達雅”論在中國傳統(tǒng)譯論中居于重要地位，是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概括性總結(jié)；第二，“信達雅”論應結(jié)合新時代語境，得到重釋與發(fā)展。翻譯理論并非一成不變，而是要結(jié)合時代的發(fā)展不斷融入新的內(nèi)容，從而更好地指導實踐。政治文獻英譯一直以“信達雅”為基本準則，但不同時期的側(cè)重點有所變化。比如，《毛澤東選集》英譯本高度重視“信”，強調(diào)譯文在內(nèi)容與形式上都非常忠實，譯文在詞匯、句法和語篇等層面都與原文保持很高的相似度?！多囆∑轿倪x》英譯文在求“信”的基礎(chǔ)上，也強調(diào)“達”，翻譯方法比較靈活?！读暯秸勚螄碚酚⒆g文同樣注重“信”，但是更注意對原文精神主旨的傳遞，“信達雅”三方面更為融合。翻譯標準的演進體現(xiàn)了時代語境對翻譯原則的影響，也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譯論與新時代翻譯實踐的互動與發(fā)展。因此，本文擬在新時代語境下重釋“信達雅”理論，發(fā)掘“信達雅”論對新時代政治文獻的指導作用，從而為對外話語體系翻譯與傳播提供借鑒。

二、“信達雅”：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歷史性總結(jié)

“信達雅”論是對漢唐以來佛經(jīng)翻譯的高度概括與總結(jié)，對今天的翻譯實踐和理論研究仍具有指導意義。首先應當深入研究“信達雅”提出的時代背景，其次應認真研讀嚴復對它的界定和解讀，還應看其他學者對這一理論的評論。任何理論都不可能永遠放之四海而皆準，研究者應該正確認知和對待傳統(tǒng)譯論，并結(jié)合時代特征進行拓展和創(chuàng)新。

(一)“信達雅”是一個整體概念

“信達雅”雖然指出了翻譯的三個方面，但它們是三位一體的關(guān)系。因此，本文在提及“信達雅”時，有意將三字連在一起。嚴復在闡釋“信達雅”時指出，“《易》曰：‘修辭立誠。’子曰：‘辭達而已?！衷唬骸灾疅o文，行之不遠?！吣宋恼抡?，亦即為譯事楷模。故信達而外，求其爾雅，此不僅期以行遠已耳。實則精理微言，用漢以前字法、句法，則為達易；用近世利俗文字，則求達難。”可以看出，在嚴復眼中，信達雅是一致的，首先翻譯中的“信”很重要，同時“達雅”也不可偏廢。[1]1321-1322

但也不乏有人把“信達雅”分開來看待，如瞿秋白曾經(jīng)提到，“嚴幾道的翻譯，不用說了。他是：譯須信達雅，文必夏殷周。其實，他是用一個‘雅’字打消了‘信’和‘達’?！盵2]336-337很明顯，他沒有將“信達雅”看作一個整體的標準。在具體翻譯實踐中，也有很多人持類似觀點，要么堅持“信”而忽視“達雅”，要么堅持“達”或“雅”而忽視其他兩者。所以，“信達雅”是一個整體性和系統(tǒng)性概念，沒有“信”就失去了翻譯的根本，沒有“達雅”就失去了可讀性。正如沈蘇儒所言：“‘信、達、雅’是一個相互密切聯(lián)系的整體……嚴復這個‘雅’字是為‘達’服務的，也就是為‘信’服務的?！盵2]1042

(二)“信達雅”是一個動態(tài)概念

嚴復的“信達雅”論在中國傳統(tǒng)譯論中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它不僅汲取了漢唐以來佛經(jīng)翻譯的豐富營養(yǎng)，也啟發(fā)了晚清及“五四”以來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發(fā)展。但是由于“信達雅”三字具有高度的概括性、抽象性和模糊性，也在學界引起不少爭論。沈蘇儒指出，“任何理論也總是應該隨著歷史的發(fā)展而發(fā)展，‘信達雅’自然也不例外。嚴復只是提出了‘信達雅’理論原則，沒有作系統(tǒng)的、深入的、全面的闡釋，而且他的認識有時代的、階級的局限性。”[2]104沈蘇儒并非在否定“信達雅”，而是要告訴我們，在看待傳統(tǒng)譯論時，不應該亦步亦趨或者吹毛求疵，而是要開展歷史和辯證的研究，在歷史與時代發(fā)展中把握經(jīng)典理論。

嚴復對翻譯標準問題的探討奠定了他在翻譯理論史上的地位，“信達雅”也成為中國翻譯界公認的翻譯標準。“五四”以來，國內(nèi)翻譯學者進一步發(fā)展了“信達雅”，并形成新的翻譯標準。如林語堂的“忠實、通順和美”、魯迅的“力求易解和保持原作的風姿”、傅雷的“神似”論、錢鐘書的“化境”論、劉重德的“信達切”、黃中習的“信、達、創(chuàng)”等，從這些翻譯標準中仍能看到“信達雅”的影子。可見，在不同歷史時期和不同社會文化語境下，對“信、達、雅”的理解存在差異。因此，應該在具體翻譯環(huán)境中動態(tài)地理解這些概念，從而更好地開展翻譯實踐和理論研究。

(三)“信達雅”是一個開放的系統(tǒng)

有人認為“信達雅”理論太抽象，太模糊，無法指導具體的翻譯實踐。這其實是一種認識上的誤區(qū)。該理論最大的特征就在于它具有高度概括性，比較抽象。所以要想發(fā)揮理論的指導作用，就必須與實踐相結(jié)合，將理論的普遍性與實踐的具體性結(jié)合起來。西方譯論中有很多概念和理論，如直譯與意譯、異化與歸化、形式對等與功能對等、語義翻譯與交際翻譯、文獻型翻譯與工具型翻譯、顯性翻譯與隱性翻譯，還有等效翻譯理論、功能目的論、翻譯規(guī)范(Norm)理論、解構(gòu)主義翻譯理論、后殖民主義雜合翻譯理論等，它們應具體的翻譯環(huán)境而生，翻譯工作者只能借鑒，不可照搬。對于中國傳統(tǒng)譯論，應當充分發(fā)掘和運用其中的合理成分，指導中國翻譯實踐。潘文國在《大變局下的語言與翻譯研究》一文指出，大變局必然要求學術(shù)研究的轉(zhuǎn)向，其中最根本的是要重新建立中國文化和中國學術(shù)的自信，轉(zhuǎn)變研究立足點和視角，變一百年來的西方視角為東方視角、中國視角，變由西觀中為由中觀中、居中觀西。[1]7他認為，馬建忠的“善譯”、嚴復的“信達雅”等理論都是“從中國傳統(tǒng)出發(fā)的很好的翻譯理論構(gòu)想，可在此基礎(chǔ)上構(gòu)建中國式翻譯理論”。[3]9

重新回觀“信達雅”時，必須承認嚴復對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貢獻。一百多年來，中國有很多從事翻譯研究的學者，不斷提出各種翻譯理論，但基本上沒有超出“信達雅”的范疇。那不妨取法于“信達雅”理論，繼承與發(fā)展中國傳統(tǒng)譯論，來指導當下的翻譯實踐。

(四)嚴復的翻譯對“信達雅”的變通運用

翻譯目的論認為，翻譯目的決定翻譯策略。同樣，翻譯標準、原則也與翻譯目的緊密相關(guān)。嚴復是晚清士大夫階層的代言人，他譯書的目的就是為了引進西學，變法圖強。嚴復深知翻譯中“信”的重要性，但他的翻譯中也存在諸多的“不信”，這也是嚴復的翻譯遭到后人詬病的主要原因。但是只要了解一下嚴復當時譯書的背景，就會理解他當時為何選擇了這種翻譯策略。首先，中西方語言文化的巨大差異，使譯文中的形式和意義無法得到完美的統(tǒng)一。因此嚴復采取了放棄原文形式而追求“達恉”的翻譯策略。正如王宏志[4]99所言，“嚴復從事翻譯，是和晚清政治局勢密切相關(guān)的。這種強烈的政治危機，不單影響他的翻譯理論，就是翻譯的取向——包括所選擇的書以至翻譯時所做的種種經(jīng)營——也都深受影響?！钡诙?，嚴復譯書的讀者對象是當時的士大夫階層，這些人都是封建頑固保守派，很難接受西學，所以嚴復采用桐城派文風，即所謂“雅”的文風來迎合這些人群，贏得變法圖強的基礎(chǔ)。第三，當時西方思想中的一些表達無法在中國語言文化中找到對應的表達，對此嚴復主要采用了以下兩種方法。一是“借用中國傳統(tǒng)中固有的詞句及概念來解釋這些新概念，例如他曾以《易經(jīng)》及《春秋》來比附邏輯”；二是“對一些新名詞和新概念以按語的形式加以詮釋及發(fā)揮?！盵4]112-113

嚴復的翻譯實踐的確與他所提出的“信達雅”標準發(fā)生了一定的偏離，這是與他當時的時代背景、條件和翻譯目的等因素相關(guān)的。因此，不能簡單地拿嚴復翻譯中的一些不忠實現(xiàn)象來解構(gòu)和否定他所提出的翻譯理論。相反，應當結(jié)合時代特征不斷發(fā)展“信達雅”理論，并用來指導當下的翻譯實踐。

三、新時代政治文獻英譯中的“信達雅”原則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3年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指出，在對外宣傳過程中，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翻譯工作者應當思考如何通過翻譯講好中國故事。新時代政治文獻英譯應基于“信達雅”的基本準則，根據(jù)新的社會文化因素對翻譯原則進行新的界定。其“信”既包含語言形式層面的忠實，還包括對原文意義的“信”，更突出對原文精神的“信”；其“達”不僅追求譯文的通順流暢，還追求譯文簡單易懂；其“雅”不僅意味著譯文與原文風格一致，還強調(diào)關(guān)注譯文讀者的閱讀期待，用國外讀者“喜聞樂見”的語言形式進行翻譯。在此背景下，“信達雅”并不抽象，而是更具指導性和可操作性。中國外文局原副局長黃友義[5]2曾指出，“除去所有翻譯工作都需要遵循的‘信達雅’標準之外，外宣翻譯更需要翻譯工作者熟知并運用‘外宣三貼近’”。事實上，“外宣三貼近”就是對“信達雅”理論的深化。

(一)“信達雅”之“形神兼具”

在翻譯中國特色政治話語時，要忠實再現(xiàn)原文的內(nèi)容與形式，因為原文話語中包含政治立場和意識形態(tài)，不容增刪，有時甚至不能調(diào)整語序。如：

例1.

原文：黨的十八大報告勾畫了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奪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勝利的宏偉藍圖，是我們黨團結(jié)帶領(lǐng)全國各族人民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繼續(xù)前進、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斗的政治宣言和行動綱領(lǐng)，為我們這一屆中央領(lǐng)導集體的工作指明了方向。[6]6

譯文：The political report to the 18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PC has charted a grand blueprint for bringing about a moderately prosperous society in all respects, accelerating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and achieving new victories for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 the new historic circumstances. It is a political proclamation and action plan with which our Party will rally and lead the Chinese people of all ethnic groups in marching along the path of Chinese socialism and complete the building of a moderately prosperous society in all aspects. It guides the work of the current central leadership.[7]6

例2.

原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堅持把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同基本經(jīng)濟制度以及各方面體制機制等具體制度有機結(jié)合起來，堅持把國家層面民主制度同基層民主制度有機結(jié)合起來，堅持把黨的領(lǐng)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結(jié)合起來，符合我國國情，集中體現(xiàn)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特點和優(yōu)勢，是中國發(fā)展進步的根本制度保障。[6]9-10

譯文：The socialist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tegrates the fundamental political system, the basic political systems, the basic economic system and other systems and mechanisms. It combines national and local democratic systems, the Party’s leadership,the position of the people as masters of the country, and law-based governance. This system conforms to the national conditions in China, showcases the special traits and strengths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provides a fundamental systemic guarantee for China’s development.[7]10

以上兩例都是國家領(lǐng)導人的政治報告，是具有中國特色的政治話語，其中有很多中國特色政治術(shù)語，因此翻譯時盡量采用了異化翻譯策略，在形式和內(nèi)容上都盡量向原文靠攏，以便實現(xiàn)最大程度的忠實。中國特色政治術(shù)語翻譯要力求做到語義等值，讓譯文讀者能夠通過術(shù)語譯文準確領(lǐng)會術(shù)語原文的語義內(nèi)核，不會產(chǎn)生歧義。[8]144-145如“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譯作“bring about a moderately prosperous society in all respects”，“中國特色社會主義”，“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人民當家作主”譯作“the people as masters of the country”，對于這種政治話語的翻譯，要做到“形神兼具”。

(二)“信達雅”之“舍形存神”

對于不涉及中國政治立場、意識形態(tài)的話語表述，且中英語言文化反差比較大時，譯者會舍棄對原文形式的對應，而更注重對原文意義的傳譯。從嚴復本人對“信達雅”的解讀中，可以看到他對原文意義的追求。正如王宏志[4]93所言：

自始至終——由“信”開始，至“達”至“雅”——嚴復都是把重點放在“意義”上面的?！靶拧备耙饬x”的關(guān)系是毋庸置疑的，而“達”也是堅持要“意義則不倍本文”以及“顯其意”；“雅”也是朝著相同的目標，“用漢以前字法、句法”以及抑詞就義等做法，全都是為了“達意”、“求顯”。換言之，就正如嚴復自己所說“為達，即所以為信”一樣，為雅也是即所以為達。既然為雅即所以為達，而為達又是即所以為信，那么，為雅也就是即所以為信了。

這段話對政治文獻英譯有很大啟發(fā)。政治文獻英譯的目的是助力對外話語體系建構(gòu)，譯文要盡可能減少讀者的閱讀障礙?；谟h語言的差異，譯者必須在打造譯文語言上下功夫，在處理語言差異較大的內(nèi)容時，可以采取“達意”、“顯化”和“簡化”等策略。因此，“舍形存神”也是新時代政治文獻英譯的特點之一。趙祥云[9]63對《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一卷)標題(共有98個標題)的翻譯方法及其所占比例進行了統(tǒng)計，結(jié)果如表1：

表1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標題英譯情況統(tǒng)計

可見，略譯與意譯所占比例是非常大的，說明譯者為了凸顯原文所表達的中心意義，而舍棄了與原意表達不太緊密的部分。這也與英漢語言形式差異有關(guān)，漢語標題多用一些修辭話語，形象生動，而英語標題通常比較簡潔，直達主旨。這也表明，譯者通過簡化原文形式使譯文更符合目標語規(guī)范，從而容易被讀者理解和接受，也就是舍棄原文的“形”而保留其“神”，實現(xiàn)了忠實于原文精神的目的。

例3：

原文：長江后浪推前浪?！?在星星火炬的照耀下，在黨的陽光的沐浴下，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時刻準備著。[6]185(下劃線與著重號為筆者所加)

譯文：The waves behind drive on those before, and the younger generation will excel the previous one. … I believe you have made yourselves ready to realize the Chinese Dream, guided by your flag of the star and torch.[7]205

英漢政治文獻中的比喻話語建構(gòu)方式存在很大差異，原文劃線部分只說出了比喻意義，這種表達對漢語讀者沒有閱讀障礙，但對于西方讀者來講就需要增加解釋。原話本為兩句，“長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勝舊人”(《增廣賢文》)，第一句是鋪墊，第二句才是真正要表達的意思，但是作者僅引用了第一句。如果譯文只是照原文直譯，西方讀者不易讀懂原文的比喻意義，所以譯者采取了增譯法，譯文形象生動，表意清楚。后面加著重號的部分如果采用直譯法，譯文會顯得冗余?！霸邳h的陽光的沐浴下”與“在星星火炬的照耀下”所表達的意義有重疊，故略去不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在整本書中多次提及，而且用“the Chinese Dream”更醒目，因此譯文采用略譯法。

例4：

原文：宣傳思想部門承擔著十分重要的職責，必須守土有責、守土負責、守土盡責。宣傳思想部門工作要強起來，首先是領(lǐng)導干部要強起來，班子要強起來。各級宣傳部門領(lǐng)導同志要加強學習、加強實踐，真正成為讓人信服的行家里手。[6]156

譯文：The departments concerned with publicity and theoretical work have an extremely important task to shoulder. They should play their part well and try their best. They should improve their work starting from their leaders and leading bodies. Therefore,those leaders should intensify their study and practice in order to become real experts.[7]175

新形勢下政治文獻翻譯的主要目的是向世界傳遞中國聲音，那么，翻譯方法也要創(chuàng)新，講好中國故事，又要使譯文便于西方讀者理解和接受。對于漢語中較長、修辭形式較多的表達，直譯會使譯文冗長，不利于讀者理解。如例4中“守土有責、守土負責、守土盡責”譯作“play their part well and try their best”，做到舍形存神，有利于減少讀者的閱讀障礙。

(三)“信達雅”之“虛實相益”

譯者通過對原文的實化翻譯(簡稱實譯)或虛化翻譯(虛譯)來實現(xiàn)譯文的“信達雅”。本文認為，實譯則是指原文中的抽象性表達在翻譯時作具體化處理，而虛譯是指將原文中的具體性表達作抽象化處理。比如：

例5：

原文：沒有理想信念，理想信念不堅定，精神上就會“缺鈣”，就會得“軟骨病”。[6]15

譯文：Without, or with weak, ideals or convictions, they would be deprived of their marrow and suffer from “l(fā)ack of backbone”.[7]16

例6:

原文：沒有理想信念，就會導致精神上的“缺鈣”。[6]50

譯文：Without ideals and convictions one’s spirit becomes weak.[7]54

例7.

原文：后續(xù)工作要不斷跟上，堅決防止走過場、一陣風，切實做到一抓到底、善始善終。[6]364

譯文：There should now be a follow-up campaign to ensure that no one simplygoes through the motions or follows the rules as a temporary measure, like a passing gust of wind.We must do everything possible, and we mustsee things throughfrom beginning to end.[7]400

例5中“軟骨病”是一種抽象概念，喻指“出現(xiàn)了精神危機或信仰危機”，而并非真的患了這種疾病，所以英譯文“l(fā)ack of backbone”采用了實譯法，將抽象問題具體化了。例6中“精神上的‘缺鈣’”沒有直譯出來，而是虛譯為“one’s spirit becomes weak”。例7中實譯與虛譯并用?！白哌^場”是一個抽象的比方，其譯文“goes through the motions”成為一個具體化的行為，但也能表達原文意義?！耙魂囷L”譯作“l(fā)ike a passing gust of wind”是將抽象問題具體化了。而“一抓到底”則采用了虛譯法，將其譯作“see things through” 。有時在同一個句子中，實譯與虛譯會同時出現(xiàn)，不管采用“實譯”還是“虛譯”之法，都是為了實現(xiàn)譯文的“信達雅”。

總之，新時代政治文獻英譯給翻譯工作者帶來了新的理念，也給翻譯研究帶來新的啟迪。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1.翻譯目的對翻譯策略的影響。新時代政治文獻英譯的主要目的是向國際社會介紹國家領(lǐng)導人的治國理政方略、方針政策等。所以，譯文應遵循英語規(guī)范，盡量去除中文表述中不易被西方讀者接受的語言形式，要“用外國讀者喜聞樂見的形式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努力打造融通中外的對外話語體系。2.文本類型對翻譯策略的影響。政論文通常包含多種內(nèi)容，如政治、經(jīng)濟、文化、外交等，因此，政論文中通常又包括多種文本類型，翻譯時應區(qū)別對待。涉及國家政治立場、意識形態(tài)的內(nèi)容要盡量做到“形神兼具”，其他類型的文本可以在保留原文意義的基礎(chǔ)上靈活處理。3.對“信達雅”的重新認識。在新時代政治文獻英譯中，“信達雅”與翻譯目的、文本類型、社會文化等因素緊密相關(guān)，三個方面都不是絕對意義上的概念，而是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一個整體系統(tǒng)，需要根據(jù)翻譯外部和內(nèi)部因素的變化而變化。

四、結(jié)束語

“信達雅”是中國傳統(tǒng)譯論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理論成果，在中國譯論史上具有承前啟后的作用。筆者認為，“信達雅”是一個整體性的理論、也是動態(tài)性和開放性的理論，是構(gòu)建中國特色翻譯理論體系的重要基礎(chǔ)。該理論提出以來的一百多年里，許多學者基于“信達雅”理論，不斷提出新的學說，豐富拓展了“信達雅”論，也對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發(fā)展做出了很大貢獻。然而，理論的最大價值在于指導實踐，“信達雅”理論的發(fā)展應當與翻譯實踐相結(jié)合，為國家對外話語體系建設(shè)做出貢獻。基于此，本文重新回顧和反思“信達雅”理論，并將其與新時代政治文獻英譯實踐相結(jié)合，探索“信達雅”理論對新時代語境下對外話語體系建構(gòu)的指導作用，并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了中國傳統(tǒng)譯論在新形勢下的應用空間。在“信達雅”理論視域下，筆者提出新時代政治文獻英譯的幾項原則，即“形神兼具”、“舍形存神”和“虛實相益”，并借助翻譯實例詳細探討了上述翻譯原則在實踐中的應用。本文認為，隨著百年變局和大國外交時代的到來，中國對外翻譯與傳播的方式正在發(fā)生微妙的轉(zhuǎn)變，應當繼續(xù)探索對外話語體系翻譯的新途徑、新思路，努力挖掘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指導作用。另外，從學術(shù)話語發(fā)展的角度看，“信達雅”理論作為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集大成者，應當結(jié)合當下實踐不斷發(fā)展，為中國傳統(tǒng)譯論爭取更多話語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