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侵略下的東北鐵路與早期電影(1899—1936)

賀慶玲

(遼寧大學，遼寧 沈陽 110036)

近代以來，鐵路的價值舉足輕重，它是近代物質文明和工業(yè)革命的直接成果，對社會各個領域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正如馬克斯·韋伯所言：“就總的經(jīng)濟生活而不單單就商業(yè)來說，鐵路是有史以來最具有革命性的一種工具。”它帶來了近代城市形態(tài)的變化，帶來了城市空間布局的規(guī)劃，更帶來了城市的現(xiàn)代化文明。它創(chuàng)造了新型的城市、新型的工種及新型的休閑方式。

鐵路在電影的產(chǎn)生發(fā)展中同樣發(fā)揮著重要的推手作用。鐵路和電影作為近代社會的先進元素，代表的是現(xiàn)代化文明，二者極易聯(lián)合到一起。1895年12月世界電影誕生，法國盧米埃爾兄弟在巴黎一家地下室咖啡館里，放映了他們拍攝的《火車進站》電影短片，當火車沿著鐵軌駛進站臺，觀眾被“即將沖出”的火車影像嚇得四處逃散時。從那一刻起，鐵路、火車這些元素符號便與電影的傳播發(fā)展密切相關。在中國東北早期電影的啟蒙發(fā)展中，“鐵路”更是一個重要的元素符號，鐵路既作為培育電影在東北根植的物質基礎，它及火車站又是電影創(chuàng)作者熱衷拍攝的影像景物，并為電影的傳播提供了交通便利。鐵路如同條條溝渠“滋潤”著東北早期電影放映的土壤，卻又有殖民宣傳和殖民同化雜糅其中。

一、中東鐵路催生了電影放映的城市空間和觀眾基礎

清末，沙俄急欲向遠東擴張，1891年沙皇亞歷山大三世在致皇太子的特別諭令中宣布了修筑“橫貫西伯利亞全境的鐵路”的決定。隨后，沙俄交通部調查顯示“西伯利亞鐵路向海參崴連接，如果橫斷中國東北地方，較通過本國領土，可縮短500俄里”。于是，沙俄便開始了與清政府的斡旋和談判，自1896年多次向清政府總理衙門提出“借地筑路”的蠻橫要求。貧病落后的清政府，終抵不住沙俄的威逼利誘，先后簽署了《中俄密約》和《中東鐵路合同》。1897年沙俄開始在中國東北大肆修筑鐵路，西伯利亞鐵路在中國段被稱為“東清鐵路”“東省鐵路”或“中東鐵路”。日俄戰(zhàn)爭后，1905年日俄雙方簽署了《樸茨茅斯條約》，該條約重新界定了中國東北三省的勢力范圍，日本將所得中東鐵路長春以南的路段(寬城子至旅順口)改稱為“南滿鐵路”。日俄分別以大連和哈爾濱為中心，形成南滿和北滿對峙的局面。

“鐵路作為一種加速器，被證明是一種最富有革命性的延伸之一，它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型的集中制、新型的都市形態(tài)和規(guī)?！?。鐵路“加速了落后地區(qū)的開發(fā)和城市化的進程，促使整個社會人口結構的演變，它打破了社會的封閉性，增強了社會的流動性，對現(xiàn)代生活方式的傳播和文化觀念的更新都產(chǎn)生了積極的影響”。1903年竣工通車的中東鐵路，是一條“丁”字形鐵路(見圖1)，它西起滿洲里，東到綏芬河，南至旅順口，給沿線僻壤帶來了發(fā)展生機。作為中東鐵路東西支線和南北支線交會點的哈爾濱，成為中心樞紐地帶，也因此而開埠通商，迅速由一個晾曬漁網(wǎng)的鄉(xiāng)村小鎮(zhèn)崛起為國際化大都市。中東鐵路開工建設前哈爾濱一帶人煙稀少，凄涼蕭條，屬寂寞寒村，“僅有極小之村落，遍地水渠，并無道路”。中東鐵路竣工后，“俄遂大興土木，逐次建筑，人煙日集，繁華浮囂。樓宇宏壯，商店櫛比，車馬絡繹，行人塞途”，盡顯城市化繁榮的景象。哈爾濱的城市歷史僅有100余年，完全是一個“因鐵路而興”的交通樞紐城市。中東鐵路推動了哈爾濱的城市化進程，帶入了一些城市基礎設施、市政管理手段和娛樂休閑方式。隨著中東鐵路的建設投資，啤酒廠、面粉廠、茶莊、藥鋪、洋行等一系列近代實業(yè)陸續(xù)出現(xiàn)，影戲院、劇場、學校、俱樂部等文化場所也接連設立，為東北早期電影的放映提供了城市化空間條件。

圖1 中東鐵路略圖[5]

此外，中東鐵路的修筑使得哈爾濱城市人口急劇增多，市民階層逐步形成，東北人民的休閑方式和文化觀念也因此發(fā)生了重大轉變。人們的視線日漸從茶園戲場中抽離出來，轉而去觀賞“電光影戲”，出現(xiàn)了“中國大街之電影園聚興，每當夕陽夕下時，一般士女入內游觀者絡繹不絕”的景象。因修筑中東鐵路工程需要，大量俄國建筑師、設計師、筑路工人及其家眷遷居哈爾濱。面對城市開發(fā)所帶來的投資誘惑，俄商也紛紛涌入，又加一戰(zhàn)期間猶太富商流亡到哈，使得哈爾濱僑民數(shù)量龐大，“20世紀初，先后有33個國家的16萬余僑民聚集這里，19個國家在此設領事館”。1911年中東鐵路附屬地人口調查，“哈爾濱總人口59682人，其中俄國人46568，中國人11963”，俄國人的數(shù)量遠遠超過中國人的數(shù)量。到俄國十月革命后的1921年，“哈爾濱全埠人口上升到22萬，中國人占七分之五，計15萬余人，俄人居四分之一，計5萬余人”，俄國人的數(shù)量依然龐大。俄僑喜文藝，閑暇之時總利用各種文藝形式(音樂、舞蹈、戲劇、電影及馬戲等)進行娛樂。以俄僑為首的外國僑民的娛樂需求刺激了哈爾濱早期電影活動的產(chǎn)生，哈爾濱大量的城市人口為電影放映提供了廣泛的觀眾基礎和投資市場。

為了緩解俄僑的思鄉(xiāng)之情，滿足其娛樂需求，中東鐵路當局不斷設立俱樂部。1899年，中東鐵路工程局在哈爾濱田家燒鍋(今香坊區(qū))駐地，利用兩間草房開辦臨時鐵路俱樂部，開展休閑娛樂活動，這一俱樂部便是東北早期電影的傳入地和首映地。1903年中東鐵路竣工后，鐵路局又在哈爾濱秦家崗(今南崗區(qū))籌建集娛樂和餐飲為一體的大型俱樂部，該俱樂部映演電影和戲劇，于1911年12月投入使用。俄商也投準商機，在中東鐵路附屬地廣泛投資建立專業(yè)電影院。1905年，沙俄隨軍攝影師科勃采夫在哈爾濱中東鐵路附屬地界埠頭區(qū)，開辦東北第一家專業(yè)電影院——科勃采夫法國電影園。此后，電影院如雨后春筍般建立起來，“當1912年中華民國宣告成立時，在4億中國人民中，電影院還不到20家。北京還沒有1家電影院，上海只有2家，哈爾濱有8家”。20世紀10—20年代的哈爾濱影園聚興，這些電影院基本都設在中東鐵路附屬地，由俄商籌辦，它們的建立豐富了哈爾濱的娛樂場所，沿著鐵道線形成一片娛樂區(qū)域，完善了哈爾濱的城市功能區(qū)類型。這些電影院的觀眾以中東鐵路員工及其家眷居多，強烈的觀影需求拉動了哈爾濱早期電影放映業(yè)的繁榮。

二、“滿鐵”成為殖民電影傳播的根據(jù)地

日俄戰(zhàn)爭后，南滿受日本控制，日本對東北的侵略也借口對南滿鐵路沿線的“經(jīng)營”而深入，鐵路附屬地是日本進行文化侵略的基地。日本利用鐵路進行電影傳播，從而加強殖民文化的宣傳和滲透。1906年，日本建立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簡稱“滿鐵”，1907年“滿鐵”總部遷到大連，代替日本政府推行國防及國策，受日本政府嚴密監(jiān)控，與日本關東軍的軍事侵略緊密配合在一起，成為關東軍的一個喉舌。“滿鐵”表面上是一個鐵路經(jīng)營公司，但公然涉足政治、軍事、經(jīng)濟、文化及教育等各個領域。“滿鐵”的文化侵略涉及教育、新聞、出版和文體等各個方面。

日本利用鐵路和電影在東北進行有計劃、有步驟的殖民文化滲透和宣傳，“滿鐵”不僅在大城市進行殖民電影宣傳，還利用鐵路延伸到鄉(xiāng)村小鎮(zhèn)，最大范圍地蠱惑東北民眾。1921年，“滿鐵”長春俱樂部由外洋購到新式電機影片，派出電影團“凡滿鐵全線各站試演一次，四洮鐵路俱樂部試演一晚，該局中日人員及婦孺等之往觀者約數(shù)百人”。為擴大影響，廣泛推行殖民教育，1922年“滿鐵”建立了電影巡回放映隊，“于大連地區(qū)的鐵路沿線甘井子、周水子、南關嶺、大房身、金州、二十里堡、旅順、普蘭店、宮城子、夏家河子等處，放映紀錄影片。每年巡回放映4至6次，每次放映活動約20天”。“滿鐵”還設立專門的慰安車，沿著鐵路各站放映宣撫電影。1923年，“滿鐵”慰安車在普蘭店“驛前之大倉庫內開演電影，觀者男女老幼擁擠異?！?，“滿鐵社會課為慰安沿線，在動之社員及其家族早日籌備之慰安列車，該列車備有蓄音器，活動寫真機等”。慰安列車由大連出發(fā)路經(jīng)“滿鐵”沿線驛站進行電影放映，宣揚“日滿親善”和日本軍國主義的威風。

1923年，“滿鐵”成立映畫班，進行電影拍攝，并在電影中植入文化大同和政治宣傳的元素，以加快殖民同化的步伐?！皾M鐵”映畫班拍攝紀錄片后，一般是把“滿鐵”和關東軍掌控的漢奸組織“自治指導部”的人員組成電影宣傳放映班，在南滿鐵路沿線各城鎮(zhèn)巡回放映，宣撫教育東北民眾。鐵路成為東北電影傳播和殖民文化宣傳的重要交通載體，巡回放映隊承載著日本的侵略思想，帶著殖民電影沿著鐵路線廣泛傳播，力圖“召喚”麻木的東北民眾，改造其思想，使其接受和認可殖民建設和殖民文化。1928年，“滿鐵”將映畫班劃歸弘報系，映畫班的職務是拍攝電影，弘報系的職務是文字宣傳，二者相互配合，制作出品了一大批紀錄片，并使這些紀錄片得到有力宣傳。1931年，日本關東軍密謀發(fā)動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映畫班拍攝了事件的全過程及此后侵占東北全境的過程?！坝钞嫲鄬⑴臄z的素材編輯為三部紀錄片，即：《滿蒙破邪行·第一篇》，記錄關東軍發(fā)動‘九一八’事變的過程和隨后侵占長春、吉林等地的活動；《滿蒙破邪行·第二篇》(又名《穿越嫩江》)，記錄關東軍侵犯齊齊哈爾的過程；《滿蒙破邪行·第三篇》(又名《遼西掃匪》)，記錄關東軍侵犯錦州、山海關的經(jīng)過?！边@三部影片，分別記錄了關東軍向吉林、黑龍江、遼寧進軍的情況。原本赤裸裸的侵略事件，被其記錄成為“擴張總戰(zhàn)略藍圖”而進行的“破邪行正義之戰(zhàn)”，其罪惡本質昭然若揭。

偽滿洲國成立后，“滿鐵”拍攝紀錄片的題材不斷擴大，記錄溥儀、鄭孝胥、日本關東軍司令官等重要人物行程軌跡，記錄李頓調查團、協(xié)和會、日本移民團等重要組織以及日滿兒童交流活動，制作了大量的專題紀錄片。并借“滿鐵”之手拍攝“宣傳大滿洲的國策電影”，日本侵略者的主要目的是通過電影“向日本內地介紹滿洲事情”，以“勸誘對滿投資發(fā)展”，因“頗收成效”，故“擴大宣傳，決向各地方繼續(xù)計劃更偉大之經(jīng)濟侵略”。除攝制影片外，“滿鐵”還成立自設的電影放映場所，1928年8月，“滿鐵”成立協(xié)和會館，放映有聲電影。該會館容有1050座席，擁有當時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發(fā)聲設備——溫斯坦發(fā)聲機，且隔音設備完善，是優(yōu)秀影片的首映首選之地。“滿鐵”借助完善的軍備和雄厚的資本，加大對電影的投入和對殖民文化的宣傳，借助電影這一藝術手段同化東北人民，成為殖民電影傳播和擴散的根據(jù)地。

三、電影記錄了中東鐵路、南滿鐵路的殖民屬性

20世紀初，鐵路作為現(xiàn)代化文明的新鮮事物，成為電影制作者獵奇的重要取景對象。當時大多數(shù)平民還未見過鐵路和火車，電影延伸了人們的認知。長期“閉關鎖國”的清廷統(tǒng)治下，在鐵路布設較為發(fā)達的東北，人們急欲通過鐵路來了解外面的世界。東北早期電影中的鐵路意象是豐富多彩的，1907年《盛京時報》以“活動影戲可觀”為題記載了電影在奉天放映的情景：“洋房、鐵路、海船、山島宛然如真，翹首一觀，如在目前，不啻親臨其境，實今古未有之奇。”這其中，鐵路作為現(xiàn)代化文明的“奇觀”成為電影制作者取景拍攝的對象。但更多地，鐵路在東北早期電影中的出現(xiàn)被賦予政治色彩和殖民色彩。

鐵路車站，作為社會的縮影，容納三教九流、世間百態(tài)，是早期電影紀錄片的取材來源。清末東北，不少記者常駐扎鐵路車站，拍攝鐵道風景和車站百態(tài)。沙俄隨軍攝影記者科勃采夫便是其中一員，他常在中東鐵路沿線為其電影院放映的影片取景攝像。其著名紀錄片《日本伊藤博文在哈爾濱車站遇刺事件》，便是在中東鐵路哈爾濱車站抓拍到的。該紀錄片詳盡而真實地還原了伊藤博文遇刺而死的全過程，同時也還原了中國東北被日俄侵占的景象。在中國的領地上，日、俄、美三國爭奪鐵路權益；在中國的領地上，日俄雙方進行會談。它不僅是捕獲和處刑韓國行刺者安重根的重要證據(jù)，也是日俄侵占東北無恥行徑的有力證據(jù)。該片在政治史和藝術史上意義都十分重大，也因此賣價甚高，“某攝影者在哈爾濱將伊藤到車站后所有一切情形，由中槍以致殞命以及運尸各景無不照成影片一節(jié)，茲悉該影片在日本東京已有某商出洋一萬五千元收買之，計長五百尺為電影戲中之罕見，而其價值之高實亦從來未有”。

“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在東北的勢力逐步增強，日本采取各種手段遏制蘇聯(lián)在華勢力，使得中東鐵路的政治、經(jīng)濟、軍事功能逐漸衰微，蘇聯(lián)最終決定將其售予日本來獲取最后的經(jīng)濟利益，日本為掩蓋其侵略本質，建議蘇聯(lián)將其出售給傀儡政權偽滿政府，并愿從中調和。1935年3月11日，偽滿洲國政府與蘇聯(lián)簽署《中東鐵路讓渡協(xié)定》，其中規(guī)定：“蘇聯(lián)將中東鐵路(包含其附屬事業(yè)及財產(chǎn))等相關權利讓渡于偽滿洲國政府。偽滿洲國向蘇聯(lián)支付1億4000萬日元。”1935年3月23日，鑒于偽滿洲國政府無力支付此款項，日本代其在付款保證書上簽字。這一畸形事件成為當時被熱衷拍攝的記錄片題材，“據(jù)稱，當前哈爾濱電影界最吸引人的電影是有關雙方(蘇滿)簽署出售東清鐵路協(xié)定議程的影片，該片在東京制作，包含了事件主要細節(jié)的生動描述”，該電影將中東鐵路的殖民屬性暴露無遺。電影還為中東鐵路當局宣傳營業(yè)狀況，為了擴張在東北的勢力，中東鐵路當局“購買電影機械，將哈爾濱之各種設備及1072英里沿線各地之一般輸送狀態(tài)收入影片之中，以資宣傳”。在南滿，日本更是借電影擴大宣傳，加強侵略。“鐵路總局為發(fā)揚國鐵沿線事業(yè)起見，由該局弘報系攝制國鐵沿線電影片，計攝成《鐵路新滿洲》四卷、《秘境熱河》三卷、《廣軌沿線》二卷、《關山吉林》一卷，共四片十卷，日內即在各地放映?！备猩跽撸皾M鐵”總局將鐵路沿線建設情況作為政績來表功，“因秩父言殿下，駕臨奉天，日滿各機關，均獻呈珍品，以資表示崇敬之奉迎。茲聞鐵路總局，獻呈珍品為國鐵沿線之建設狀況及沿線之風景”。也正因電影的宣傳效果和記錄價值，使得中東鐵路和南滿鐵路成為近代中國東北的殖民標志。電影記錄了這兩條鐵路的殖民屬性，成為日俄對華殖民侵略的有力佐證。

結 語

在東北早期電影的發(fā)展中，中東鐵路、南滿鐵路所發(fā)揮的作用是一把“雙刃劍”。中東鐵路的修建，成為推動東北各地社會變革和文化變遷的“不自覺的歷史工具”，鐵路為早期電影在中國東北的傳入和發(fā)展奠定了物質基礎和放映條件。以中東鐵路為媒介傳入了西方文明，為民族電影活動的啟蒙和發(fā)展提供了一定的土壤，客觀上促進了東北早期電影放映的繁榮，可其畢竟是依托外來資本的注入得以發(fā)展的，民族電影產(chǎn)業(yè)在這一時期依然薄弱，并未發(fā)展壯大。因日俄對東北的殖民侵略，鐵路和電影成為侵略者有力的雙重“武器”，鐵路沿線城市也成為殖民經(jīng)濟侵略和文化滲透的重點區(qū)域。

在中國近代史上，從未有其他地域，因一條鐵路(中東鐵路)的建成，如此迅猛地帶動了一片地區(qū)的快速發(fā)展，并帶動了當?shù)仉娪胺庞车漠惓７笔??！拌F路”作為一個經(jīng)濟實體和意象符號，拉近了空間距離，與東北早期電影的傳入、發(fā)展、衰落都有著密切關系。電影是鐵路的延伸，鐵路是電影的載體。鐵路作為一種交通形式，電影作為一種藝術形式，二者作為兩大現(xiàn)代化元素的結合，發(fā)揮著強大的傳播效能。但在外敵入侵下的東北，二者被賦予殖民屬性，共同淪為日俄侵略者推行經(jīng)濟掠奪、政治同化和文化擴張的工具，值得當代人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