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宏偉
如果能夠與書籍成為朋友,受益的不僅僅是知識的積累,還有自己踽踽前行的人生。
小時候,懵懂歲月,自己整天在故鄉(xiāng)的田間地壟玩耍。一日,母親叫我回到家里,用粉筆在墻壁上歪歪扭扭寫下一行文字,反復教我朗讀。到了啟蒙年齡,走進破廟宇開設的學堂,翻開嶄新的課本,在拼音的引領(lǐng)下接觸了文字,很驚訝母親曾經(jīng)教讀的文字居然沒有一個正確的。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顛顛小跑回到家里,在母親面前炫耀。母親臉一紅,埋下頭,沒吱聲。
事后,我才知曉,父母自幼家境貧寒,小小年紀就幫助家人干農(nóng)活,拾掇家務,沒有上過一天學堂。后來父親在鄉(xiāng)里的掃盲班初識了文字,三十多歲了,第一次在舊報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而母親或羞于臉面或礙于生活的壓力,一直與文字無緣,臨終時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能書寫。但母親的心算能力特好,賣點蔥蔥蒜苗、瓜果豆豆,心里一算計,價錢就脫口而出,分毫不差?;蛟S出于這個原因,我對含辛茹苦的父母愈加敬重,對母親的關(guān)心呵護也愈加珍惜。從那時起,自己暗暗下定決心,要好好讀書,在文字的世界里攝取更多的養(yǎng)分,回饋父母親殷切的期待。
于是,書籍成了我很好的伙伴。一本連環(huán)畫會讓我興致盎然,攤放在膝蓋上反復閱看,大人們催促吃飯了還戀戀不舍。一本小說曲折的故事會讓我魂不守舍,晚上悄悄打開暗暗的、杏黃的燈光,直看到窗外泛起光亮。
書籍中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性格獨特的人物,仿佛就是身邊熟悉的影子,那么親切自然。有一天突發(fā)奇想,能不能用稚嫩的筆,記下這些饒有興致的鄉(xiāng)村趣事。一旦喜歡上了書籍,也就培養(yǎng)了一種興趣,自己訂閱了《少年文藝》,喜歡上了“荷花淀派”孫犁和美文作家朱自清的作品,接觸了印度偉大詩人泰戈爾的心靈世界。那個時候,幾本略顯粗糙的筆記本,記錄下了許多熟悉的鄉(xiāng)情鄉(xiāng)音,也鼓動起自己作家詩人的夢想。
當有一天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自己依依不舍告別年逾六旬的母親,懷揣這份夢想踏上了遠離家鄉(xiāng)的路途。而書籍依然是我充實的行囊,潤澤著我的精神世界,陪伴人生走過這么些年。
(作者系本刊特約撰稿人)
責編:王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