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雀靜

◎ 饒堯

也許是那明亮而清冷的光喚醒了我的意識，在這寒冷冬日的清晨，我慵懶地蜷縮在溫暖的被窩里，視線投向窗外銀色枝丫上的兩只黑色鳥雀。

因為冰雪覆蓋，窗外是白晃晃、亮燦燦的，那一樹疏朗的禿枝也成了一串串美麗的銀條，因而枝丫上的兩個黑點十分醒目。它們在這黑白鮮明的畫面中靜默著，若不是眼睛轉動，我還沒看出那是兩只小雀。我不知這小生靈是否與人一樣有靈性，然而，它確實與大自然相處得如此和諧，以它的靜立枝頭與這寒山瘦水如此相映成趣，組合成一幅靜謐的水墨山水。

我想，若是春天的黎明，不等天亮，那繁枝上的鳥兒定會是鳴叫著、跳躍著的。而在這清冷的冬晨，鳥雀卻識趣地保持著靜默，以維持著自然的寧靜?？梢?，并非只有人類對自然風物有敏感的洞察力，動物也能敏銳地感知自然并與其和諧相處。正如蘇軾詩云：“春江水暖鴨先知。”也正如人們所見，大雨來臨有螞蟻搬家，蜻蜓低飛。多么奇妙的小生命呀！多么神奇的大自然呀！

突然，“叭”的一聲，有一團雪球轟然落地。鳥雀也撲棱一聲，展翅飛起。它們繞枝飛了幾圈，又一齊飛回原處，梳理著羽毛，偶爾嘰喳對鳴，時而交頸相摩，時而并頭對視，十分深情的樣子。鳥兒的動靜引起我極大的興致。我從床上爬起，走近窗臺，細細觀察，發(fā)覺窗外不僅這鳥兒的一動一靜是那么和諧美好，整個天地在一片寧靜燦爛的雪景中，有了日光、風聲、流水、鳥鳴的映襯，這兒的一動一靜是那么相得益彰。

湯青攝

詩人與畫家都是善于以動靜結合來創(chuàng)造美的，莫非一切小生命都能把這一藝術手法運用得嫻熟自如？莫非大自然就是最大的藝術家？當我們看到那線條勻稱、結構復雜的蜘蛛網(wǎng)與蜂巢，是不是為它們精巧的構造而嘆服呢？當我們看到那斜行橫陣、整齊劃一的雁群，是不是為它們別出心裁的隊列而稱嘆呢？當我們看到那迎風飄揚、翩躚起舞的白鷺，是不是為它們輕盈柔美的舞姿而贊嘆呢？這些可愛的小精靈，難道不是一個個高明的藝術家嗎？多么奇妙的小生命呀！多么神奇的大自然呀！

我想，若是讓這寒枝靜雀入得畫來，配上這冬季里淺淡的天光云影，一定是一幅絕妙的作品。再想想，有多少奇?zhèn)ス妍惖淖匀痪坝^給我們以視聽享受，那吉林的霧凇、桂林的山水、壺口的瀑布、黃山的云海，無不令人稱奇。這自然界到底有多少個能工巧匠在為我們打造這些作品？有多少高明的藝術家在為我們創(chuàng)造美呢？這藝術真是無處不在呀！

寒枝雀靜是一種寧靜的美，花海映日是一種絢麗的美，高山飛瀑是一種雄奇的美。大自然這個高明的藝術家，它的杰作俯拾即是，或磅礴，或精致，我這一雙眼睛怎么觀賞得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