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嶸湖北武漢人,漢族,1988年6月出生,2006年9月入伍,2008年7月入黨,2009年畢業(yè)于空軍雷達學院,現為93011部隊助理工程師。2014年5月結婚。
丈夫尹延華,山東聊城人,93032部隊飛行員,榮立三等功1次。
“小羅,你想好了?離開一線城市,再想回來可就難嘍。”
“政委,我想好了?!?/p>
2014年6月的一天,氣溫27℃,在這樣一個舒適的天氣里,我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調到丈夫所在城市。和原單位政委匯報情況后,北上事宜就此提上日程。在很多人眼里,能在廣州白云山下工作,是夢寐以求的事情。這里山清水秀,四季如畫,簡直找不出離開的理由——但我有自己的想法。
那時,我剛結婚一個月。丈夫尹延華是一名戰(zhàn)斗機飛行員,同為軍人,我們相互理解、相互支持。還有一個原因,來源于我的家庭。我父親也是飛行員,在我出生前1個月不幸犧牲。關于父親的一切,我是從母親口中得知的,這讓我從小對飛行員有一種特別的情結。
飛行員工作重、任務多。當時,丈夫在山東。根據相關政策,我可以調到他所在城市,離他近一些,但他沒有馬上同意,他擔心生活上的落差會讓我后悔。我能理解他的思慮,自己也時常思考能否適應北方的生活,如果產生后悔的念頭又該如何調整……思索良久,我依舊選擇北上,他同意了。
不久,他去執(zhí)行某任務,恰巧此時我剛查出有孕。孕期的各種妊娠反應,讓我有一些喘不過氣來。為了讓他安心,我從未告訴過他,只說你一定要努力工作,安全歸來。孩子出生前一周,我拿到了去他所在城市某部報到的命令,也到了可以休產假的時候。
早在20世紀80年代末,母親獨自從湖北武漢南下打拼,后在廣東中山定居。為了方便照顧,我選擇到中山生孩子。丈夫一直在執(zhí)行任務,直到孩子出生快兩個月時,他才得以有10天假期。對這來之不易的10天,我把每天的計劃安排得滿滿的,甚至精確到小時,生怕浪費時間??墒堑降诹斓耐砩希蝗挥直徽倩?。分別時,我強忍著淚水,告訴他千萬要保證飛行安全。他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再也忍不住,“稀里嘩啦”地哭了起來。
產假結束后,我興奮地趕到丈夫所在的單位報到,我們終于團聚。當時孩子剛半歲,對什么事物都很好奇,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歡樂。但相聚的喜悅很快被無情的天氣摧毀了,出發(fā)當天我有意查了一下丈夫所在地溫度——17℃,比廣州整整低10℃。干燥的空氣帶來的水土不服,讓我喉嚨發(fā)了炎,伴有咳嗽、打噴嚏等各種不適。因為還在哺乳期,我不敢吃藥,只能靠喝水來緩解。
如果說有什么困難最難克服,那莫過于飲食上的不適應。我之前一日三餐全是米飯,很少吃面食。但到山東的半年時間里,我吃了幾百個饅頭,比我之前吃的饅頭總數還要多。但我覺得很值,因為我們有一個完整的家。
他平時工作繁忙、休息時間少,通常一到兩周才休息一次,多則一個月無休。雖然在同一個單位,他因為工作原因卻不能常回家,但妻兒離得近讓他心里放松很多。只要回到家,他總是很勤快,什么活兒都搶著干。我知道他是心疼我又帶孩子又要工作,心存愧疚,想彌補我。每次看著他給孩子換尿布、洗澡、按摩,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幸福,遇到了一個好丈夫??蓻]過多久,我們又一次面臨分別。
2017年4月,在軍隊改革的浪潮中,丈夫分流到了距邊境線僅28公里的一座小城。同為軍人,我能理解組織的決定與安排,如果有一天祖國需要,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踏上征程。
離別那天,氣溫僅有7℃,春風裹著絲絲寒意。我堅定地望著他說:“我們即將迎來第二個孩子,放心去新單位吧。”
原以為他去新單位穩(wěn)定以后,我就可以繼續(xù)北上。沒想到,這次他堅決拒絕了我:“這里大半年時間是冬天,平均氣溫接近-20℃,最冷的時候能達到-30℃,連0℃你都哆嗦得不敢出門,這邊你哪能受得了?”
一時間,我也想不到如何反駁他。為人母之后,確實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毫無顧慮了。
之后,我的工作單位也發(fā)生了變化,我被分流到UHCGgswaoYVXjJokhmco0g==另外一個城市,每天早晨送孩子上幼兒園后,再開一個多小時的車去上班。行駛在坑洼不平的鄉(xiāng)間小路上,一路顛簸。下班后,再趕回來接孩子。當時,盡管有婆婆幫忙,但兩個孩子確實讓人有點忙亂。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近兩年。由于怕影響他工作,我平時從來不主動聯系他,都是他有時間時找我。但有一天,他24個小時未聯系我,電話也沒人接。我忍不住擔心,瘋狂地給他身邊能聯系到的所有人打電話,直到確定他去開會沒有帶手機才安心。此后,我向他提出再次北上。
“就算你去了再遠的地方,我也愿意一路相隨,孩子需要父親,我需要丈夫,你更需要一個溫馨的家?!?/p>
“別后悔就好?!?/p>
“絕不后悔!”
也許是幾次更換城市的原因,我變得對氣溫特別敏感,-17℃,這是2020年9月,我來到丈夫所在的某邊境小城的氣溫。在前往報到的途中,看到路邊“為祖國守好北大門”的牌子,我心中不禁感慨:無論走到哪里,我都要“握好槍,站好崗”。
比起上一次的水土不服,我這一次的癥狀更加嚴重:不到一周時間,干燥的氣候讓我臉部紅腫發(fā)脹,一碰就疼;接著,臉好像縮成一團,連張嘴都很困難,睜開眼睛也費勁;而后,臉部開始脫皮,內分泌紊亂,經常腸胃不適,腹痛難忍……幸好沒有同時帶上孩子,否則不知道他們會怎樣,我也照應不過來。
但我還是覺得非常值得,因為我不僅和丈夫重聚,而且和新聞宣傳工作“重聚”。原來在廣州工作時,我就接觸過新聞報道,并且非常喜歡這個崗位。
作為一名報道員,我時常需要在戶外工作。當地氣溫真的很低,-20℃“不算事兒”,加上呼嘯的北風,人站在外面半分鐘手就會失去知覺,又過半分鐘又覺得生疼。但為了能拍出一張好圖片,有時候需要在戶外工作一兩個小時,甚至長達一天。寒冷的天氣,讓我一度想退縮,但想想來之不易的機會,以及對新聞宣傳工作的熱愛,我咬著牙堅持了下來。每當作品發(fā)表時,我覺得一切付出都值得。到崗后第一個季度,我共發(fā)表新聞稿件22篇,其中中央級媒體刊發(fā)3篇。每當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文章作者署名位置時,我愈發(fā)感到繼續(xù)北上的決定十分正確。
如今,我和丈夫在邊陲小城幸福地生活,我的事業(yè)穩(wěn)步上升,2021年元旦,還在上幼兒園的兩個孩子也來到身邊,我們一家四口終于有了一個完整的家。從溫暖如春走到冰天雪地,從27℃到-17℃,我跨越44℃的溫差,一路向北,初心不變。
編輯/張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