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情
文學有沒有力量?
答案是肯定的,如同知識就是力量一樣,文學本身也是一種力量。只不過,這種力量可大、可小、可強、可弱,沒有定性。
文學之境遇,亦如知識之境遇一樣。“知識改變命運”這句曾經振奮無數(shù)寒門學子的口號,如今似乎已成為一種奢望,因為現(xiàn)實中越來越多的例子似乎在不斷印證——知識未必改變命運。文學呢?它所產生的力量真的能改變人生、改變世界嗎?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文學有時候連作家自身的生活都無法改變,更遑論改變其他。
但是,我們又無法否認文學本身是一種力量,它像大海航行中的燈塔,為我們驅散迷霧、指引前行;像寒冷黑暗里的炭火,即使再微弱也能給我們絲絲溫暖;尤其在大文豪手中,文學更像投槍、匕首一樣能刺進敵人的心臟,如魯迅先生在反帝反封建的斗爭中,總是以文學為兵器身先士卒。
看來,文學若運用得當產生的力量是驚人的,有著以文興邦、以文化人的強大作用。初唐四杰之一的駱賓王曾以一紙《討武檄文》,讓權傾朝野的武則天赫然變色。作家索爾仁琴曾以《伊萬·杰尼索維奇的一天》震撼整個蘇聯(lián),更以一部《古拉格群島》轟動世界文壇,被譽為“俄羅斯的良心”。
但有時,文學的表現(xiàn)又是綿軟無力的,自古都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之俗語,當面對暴利、強權或涉黑勢力、集體之惡時,文學往往是無可奈何的,其譴責與反抗就顯得特別無助。更何況還會給自身惹來禍端:輕則遭人恐嚇、打罵,重則或有血光之災。遠的如詩人聞一多因反對國民黨獨裁統(tǒng)治在昆明被特務暗殺,近的如旅美作家江南因一部《蔣經國傳》在國外遭人報復丟了卿卿性命。
有青年作家認為:“在整體性的罪惡中,知識分子罪不可赦。我們從昆德拉那里發(fā)現(xiàn)了與我們有強烈共鳴的‘嘲諷’,卻不敢像哈維爾一樣‘直面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鮮血’?!?/p>
這就牽扯到一個所有作家面臨的終極選擇問題:我們究竟是當哈維爾,還是做昆德拉?
說到底,作家的良知才是文學產生力量的根結所在。只是這是有條件的,不僅有賴于作家個人的勇氣和擔當,還有賴于所處的民眾基礎,更有賴于國家法治制度的保護。
報告文學作家盧躍剛曾在《當代》《中國作家》等報刊發(fā)表過《以人民的名義》《討個說法》《在底層》等許多伸張正義、為民鼓與呼的監(jiān)督佳作,依靠文學的力量,拯救了很多無辜的受害者和蒙受不白之冤的人,也因而面臨過不少黑惡勢力與貪腐政客的誣告、陷害或打擊報復,是他所在單位領導和廣大民眾的支持,以及人民法院依法給予的保護,使他化險為夷、安然無恙,獲得了一往無前的勇氣。
身為一名作家,總是需要仗義執(zhí)言,說些真話的。這就需要作家永遠站在人民的立場,保持人格獨立、思想獨立,不應淪為某一或某幾個利益集團的工具。所以,作家既要唱響主旋律,也要深剖人性,更要遵從自己的內心:說真話、抒真情、求真理??v使我們不能像偉大的文學家魯迅、甘地、哈維爾、帕斯捷爾納克等一樣在萬馬齊喑的年代敢為人先、敢為天下先,但作為一名普通作家也要在文學道路上保持一顆赤子之心,永遠潔身自好,不與邪惡為伍。畢竟,我們縱不能兼濟天下,也要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