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
摘要:行動者因果性被認為是對人類自由選擇和自由行動的一種合理性解釋,本文試圖通過在人類意志下的理性慎思而產(chǎn)生選擇的自主能動性并進而導致行動來捍衛(wèi)對于行動者因果性和自由能動性對于自由選擇和自由行動的解釋。
關鍵詞:行動者因果性;理性慎思;自由能動性
在近代,由于人們傾向于將“人”這一物種設想為自然界的一部分,并試圖按照物理科學的概念框架來理解和說明人類行為,那么人是否具有自由意志的問題就隨之生。假如人類行動被認為與自然界的其他部分一樣受制于自然界的物理規(guī)律,同時,物理規(guī)律本質上是決定論的,那么,按照不相容論者的看法,決定論就剝奪了人類做出自由選擇和采取自由行動的能力和機會。但生活中常識的觀點認為,我們確實已經(jīng)在日常生活中意識到了自由意志的重要性,我們確實希望我們的意志是真正自由的:我們的行動不僅能夠以我們所期望的方式對世界和他人產(chǎn)生影響,而且在一種根本的意義上乃是取決于我們自己并且來自于我們自己。因此,我們需要找到一種解釋方式來得到一個結論:人類行動在某種意義上超越了人類所在的生活世界里的物理規(guī)律的限制。雖然二元論的解決方案在闡述自由意志問題上不僅沒有取得成功,反而引入了一些比自由意志更難解決的問題,比如精神上的東西與物理上的東西如何發(fā)生因果相互作用的問題。但二元論并非是不相容論者的唯一出路,自由選擇和自由行動要求我們擺脫決定論的自然規(guī)律的限制和束縛。因此,為了避免決定論對于自由意志的威脅,我們還可以采取兩種方式來:首先,把非決定論當作自由意志的邏輯前提的預設來闡明一種非決定論的自由意志的可能性以及可理解性。其次,在承認自由行動和自由選擇是被因果決定的前提下,強調自由行動和自由選擇不是由任何外在于行動者的事件來決定的,而是由行動者自身來決定的。換言之,如果行動者的意志并沒有受到任何外在于其自身的因果決定、并且行動者的行動和選擇正是來自于這種沒有被決定的意志,那么行動者的行動和選擇就是自由的。第二種方式仍然是一種不相容論的觀點,特征在于強調了自由行動和自由選擇與物理世界中的因果絕對是不相容的,但同時又認為行動者對自己的行動和選擇的決定超越了那種通過事件來發(fā)揮決定作用的因果決定,也即“行動者因果理論”。
行動者因果理論具有久遠的歷史發(fā)展。在希臘哲學史中,亞里斯多德在《物理學》中就寫道:“一根棍子移動石頭,又被手所移動,而手又被人所移動;然而,在人這里,我們已經(jīng)達到了這樣一個運動者,這個運動者運動,但并不是因為受到了其他東西的推動而運動?!雹俳幌嗳菡撜吡_德里科·齊碩姆認為:“在行動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沒有被推動的第一推動者。在做我們所做的事情時,我們引起某些事件發(fā)生,同時,既沒有什么東西也沒有任何人使得我們引起那些事件發(fā)生?!雹诶聿榈隆ぬ├照J為,一切行動都涉及一種發(fā)生在行動者和那些內在于其行動的事件之間的不可還原的因果關系:
在把任何東西描述為一個行為時,本質上說,我們必須提到那個行為的履行者或施動者,這樣做并不僅僅是為了知道它是誰的行為,甚至也是為了知道它是一個行動?!诎盐业男袆优c所有那些不是行動的東西區(qū)分開來時,對我自己的指稱必定是對我自己作為一個積極的存在者的指稱。把我的積極性的概念表達出來的另一個很自然地方式就是說,在行動的時候,我使得某個事件發(fā)生,我引起它或者導致它發(fā)生。③
因此,行動者因果理論要求行動是由行動者通過行使自己的積極能力而引起或導致的,“自由行動”就在于行動者自己作為第一原因而引起其行動,并且,這個原因必須是最根本的:它來自于行動者自己的某種內在力量,而不是來自于任何外在于行動者的原因。
人類只是生活在自然界中的有限的行動者,我們的行動和選擇或許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到生存條件的影響,比如遺傳因素、生活環(huán)境和社會訓練的影響。假如按照決定論的觀點,如果我們目前的選擇或行動完全是由過去的性格、動機和環(huán)境引起的,或者需要完全按照過去的影響因素來說明,那么,為了發(fā)現(xiàn)我們是否能夠對目前的選擇或行動負責,我們就不得不發(fā)現(xiàn)我們是否能夠從根本上對我們過去的性格、動機和環(huán)境負責。然而,除非我們已經(jīng)達到了某些過去的選擇或行動,并發(fā)現(xiàn)它們確實是由于我們引起的,并且這個事實對選擇或行動的產(chǎn)生提供了根本地說明,否則我們就無法消除自由意志對當前選擇和行動的解釋有效性。但是,從現(xiàn)實意義上來說,我們根本上所需要承擔責任的選擇或行動不可能完全是由過去的性格、動機和環(huán)境所引起的,也不可能完全按照決定論地方式來說明。相反,如果我們想要具有自由意志和自由行動,我們就必須把自由意志和自由行動的最終原因追溯到行動者本來就具有的一種特殊的因果關系。而這種因果關系不可能是一種在事件之間發(fā)生的因果關系,而只能是行動者自身就具有的“內在的”因果關系。并且,行動者因果關系滿足了自由意志論者對于自由意志所要求的兩個基本條件,即說明性條件和終極性條件:④
(EC)行動者能夠根本上負責的自由行動必須是行動者自己的產(chǎn)物,換言之,自由行動是由行動者自己以某種方式引起的,以至于我們可以令人滿意地回答這個問題:“為什么這個行動是在此時此地發(fā)生的而不是在彼時彼地發(fā)生的?”答案即是,正是行動者使得它在此時此地發(fā)生而不是不發(fā)生。
(UC)行動者能夠根本上負責的自由行動必須具有這個特點:“自由行動是由行動者在此時此地引起的”這個事實,對它在此時此地發(fā)生而不是不發(fā)生提供了一個根本的或終極的說明,除了這個說明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說明是可能的。
在這兩個條件的約束下可以得出結論:一個行動在此時此地發(fā)生,是因為行動者自己引起它在此時此地發(fā)生,而不是因為某些其他因素引起它在此時此地發(fā)生。在這個意義上,行動者被認為是其行動的終極推動者:行動者自己引起該行動,表明行動者即為該行動的來源。
參考文獻:
[1]Aristotle, Physics,Ⅷ,
[2]Richard Taylor (1960), Action and Purpose
[3]Robert Kane (1996), The Significance of Free Will
[4]Roderick Chisholm (1982),“Human Freedom and the Self”
注釋:
①Aristotle, Physics,Ⅷ, 256a6-8
②Roderick Chisholm (1982),“Human Freedom and the Self”, p.32
③Richard Taylor (1960), Action and Purpose, pp. 109,111.
④對這兩個條件的說明,參見Robert Kane (1996), The Significance of Free Will, pp. 33-37,71-78; Robert Kane (2000),“The Dual Regress of Free Will and the Role of Alternative Possibilities”, Philosophical Perspectives 14:57-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