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志拔
(福建技術(shù)師范學院黃檗文化與海上絲綢之路研究院,福建福清 350300)
中日兩國之間的海上絲綢之路,從宋代開始,逐漸走向繁盛,伴隨著經(jīng)濟貿(mào)易的發(fā)達,兩國間的文化交流,在經(jīng)歷了五代至北宋的短暫沉寂之后,出現(xiàn)了唐代以后的又一次發(fā)展期。閩浙兩省,地處東南沿海,六朝時期開始,便是中日兩國海上經(jīng)濟文化交流的重要起點,寧波、福州、泉州等地,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港口,自始至終在海上絲綢之路歷史變遷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至明清易代之際,以福清黃檗宗為中心的晚明禪僧遺民東渡日本,在經(jīng)濟、文化、生活等各方面,影響江戶時代(1603—1868年)的日本各階層社會,成為唐代以后兩國社會文化交流的又一個高峰。這其中,福清籍僧人隱元隆琦(1592—1673)更是其中影響最為巨大的一位,而他與同貫即非如一禪師(1616—1671)年以及晉江禪僧木庵性瑫(1611—1684),因書畫藝術(shù)成就,在日本并稱“黃檗三筆”,對此后日本文人書畫藝術(shù)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創(chuàng)黃檗流派,對日本‘唐樣’書法的振興貢獻頗大”[1]220,學界對此已有廣泛而深入的研究①。這一時期,同受隱元感召影響,在明末清初的動蕩局勢中,別離妻子東渡,并曾侍居隱元左右的,還有浙江杭州籍禪僧獨立性易,其晚年雖以醫(yī)術(shù)聞名,但同樣以獨特的書論主張和書法創(chuàng)作,不僅與“黃檗三筆”書法迥然不同,且同樣影響并拓展了江戶時代日本的書風。
獨立性易(1596—1672),本名戴觀胤,后改名戴笠,字曼公②,號荷鉏、天閑老人,出家后法號獨立性易,杭州仁和人。據(jù)性易本人所作《有譙別緒自剡分宗》載,戴氏先祖居山陰會稽(今浙江紹興),乃東晉名士戴逵(字安道)之后。戴逵,《晉書·隱逸傳》謂其“少博學,好談?wù)?,善屬文,能鼓琴,工書畫……性高潔,常以禮度自處,深以放達為非道”[2]2457,《世說新語·方正》篇更有王徽之雪夜訪戴的經(jīng)典故事。性易對這一家世十分感懷,其于自述文字《有譙別緒自剡分宗》中,特別提到了戴逵歷經(jīng)五胡亂華、江左東興,自譙郡遷居會稽后,門庭優(yōu)美,傳衍不息,“世仰高風,時稱郯溪曰‘戴溪’”,自此“江南無二戴”。顯然,其中飽含歷經(jīng)女真入關(guān),明室頹敗的傷時之感,也體現(xiàn)出作為戴氏后人,對魏晉先祖的追念,兩重情愫之中,自然與出身閩地的“黃檗三筆”不同,對兩晉書風有更深切的體認和追崇,也就并不奇怪了。
性易的高祖戴彰、曾祖戴文奎、祖父戴德清乃至其父均繼承了先祖淡泊清雅之風,“依隱玩世,弢光善晦,爭高避世之墻”[3]143-144,堅守耕讀鳳棲之志。性易本人,史料也稱其“不欲以儒術(shù)顯,乃潛究《素問》《難經(jīng)》諸書,懸壺濮里”,似乎同樣表現(xiàn)出避世隱居,醫(yī)術(shù)見聞鄉(xiāng)里的家世傳統(tǒng)。不過,與父祖不同的是,性易不僅“天資穎悟,過目成誦,幼肄舉子之業(yè),早登黌舍”(東條琴臺《戴曼公》)[3]596,也曾用力科舉,只是不喜八股時文。因此,性易與先祖輩并不完全相同,仍不失淑世襟懷。明治初期日本儒者東條琴臺(1795—1878)稱“其學術(shù)主于洛閩,文章經(jīng)藝,固不讓朱舜水”(轉(zhuǎn)引自徐興慶《自序》)[3]6??梢娝麑λ蚊骼韺W至少還是用過心的,從性易本人的文章看,他未必主于程朱,而更認同當時顯學的陽明之學。其《正心說》一文,開首即言“心者,身之主也”[3]118,此正是王守仁所言之“身之主宰便是心”[4]12,強調(diào)本心的生命靈覺對天理落實于人的決定性,生命情感的真相,不是一套知識系統(tǒng)和抽象觀念的教條,一切理論,最終必須內(nèi)化為本心良知的領(lǐng)受,才是真知真行,性易《正心說》又言:“天下國家,不出一心之有地也?!盵3]118性易的哲學思想,并不為程朱所限,而是既承認天理的預(yù)設(shè),又重視本心良知對天理實現(xiàn)的決定性,可謂程朱和陸王的折中之學。赴日之初,性易即與日本儒學界多有往來,“細析性理之精微”(安東省庵《與獨立》)[3]170,不過,與彼時日本儒學普遍重視程朱不同,性易顯然更為強調(diào)心之主體的作用,這既與晚明以來浙東學風有關(guān),也與其家世近于道禪有關(guān)。
同為浙東士人,性易受到晚明學風影響,還體現(xiàn)在其與此時同鄉(xiāng)朱舜水的關(guān)系。明亡之初,還是戴笠的他,曾參與反清復(fù)明,東奔西走,并與朱舜水多有交往。但是彼時國內(nèi)抗清運動全面受挫,戴笠對時局深感失望,一個多月后,即東渡日本。赴日后,戴、朱二人仍有書信往來,但由于心境思想不同,已漸行漸遠。朱舜水東渡主要意在乞師復(fù)明,終身不渝,且素不喜釋道,曾勸阻戴笠出家,而戴氏雖然在詩作中也不時表達黍離之悲,但其東渡扶桑,侍奉黃檗隱元,并隨后剃度,則體現(xiàn)出其冷淡心境??梢姡黧遗c“黃檗三筆”的僧人不同,其對儒學的基本價值仍有長期的認同,年近耳順方出家,既是受家世基因中的隱逸超越之氣的影響,也是對于時局悲觀絕望的心境寫照。不過在隱元周圍的閩籍禪僧看來,落發(fā)后的性易,仍稱不上真正的出家人,其精神氣質(zhì)也與之不同,這或許也是二者不相容的重要原因之一,加之性易書法理論和創(chuàng)作路向,都與“黃檗三筆”不同,這也造成了其被排除在黃檗書法脈絡(luò)之外。
明末清興,在很多當時的士大夫看來,這也是一場傳統(tǒng)文化的命運轉(zhuǎn)折,如何保存自身文化精神傳統(tǒng),是深處其中的士人,特別是遺民的自覺選擇,從這方面說,這些士人群體的文化活動、藝術(shù)創(chuàng)作,就不僅僅是個體聊以自慰的選擇,而是一種文化現(xiàn)象。在此意義上,黃檗禪僧的東渡和文化交流,也可視為一場文化的遷徙和保存。隱元作為這一文化活動的組織上和精神上的領(lǐng)袖,本身已經(jīng)超越了單純宗教的意義。隱元周圍聚集了各方人才,而就理論自覺程度和涉及領(lǐng)域廣度而言,其中獨立禪師都可稱其中的佼佼者,他不僅精通詩文、書畫、篆刻、醫(yī)藥等,特別在種痘治療方面,影響深廣,把當時中國的種痘技術(shù)帶給了日本,而且在書法、繪畫、文字學等理論研究領(lǐng)域,也有一定建樹,對于明清之際的書畫藝術(shù)史也有自己的判斷。
性易的書學理論,主要體現(xiàn)在其所著《書論》一書中。全書分六章,包括《自敘》《斯文大本》《六義原本》《書法原本》《自跋》與《再跋》等,內(nèi)容涉及書法起源、書法史、書道精神、技法理論、風格評論以及具體書寫要訣等。其作可謂體系完整嚴密,論述細致周到,是明清之際乃至傳統(tǒng)書法理論史上的重要著作,可惜一般的書法史、書法理論史,均未見論及。
首先,性易和傳統(tǒng)書學理論一樣,認為書法起源于文字對外在世界的描繪記錄,以及隨后的文明時期的書寫要求的發(fā)展進步,其《書論·自敘》云:
字繇一畫之始,文成六義之中。一畫具而萬象出,六義析而變化通。則字者,文之本、理之源、心之聲、言之用、義之至也。
漢語文字不僅是對外在世界景象的描繪記錄,更是對其中隱含的價值秩序的表達,因而文字書法承載著人對天理的認知,不能僅以小道技巧視之。這既有傳統(tǒng)書學的傳統(tǒng)精神,也有性易理學、心學思想的底色。更重要的是,這一觀點是有所指的,意在批評當時書家“不溯其源、考起本,爭向杪杪梢頭,摛文掇錦”以為好學能文[3]94,強調(diào)書法文字之學,應(yīng)該是對天道人心的表現(xiàn),這是書法藝術(shù)的靈魂根本??梢?,性易不是一般的書家,更具有理論的自覺。在他看來,書法作為一門藝術(shù),承載的是文字形態(tài)之上的中華文化根本精神,更為重要的是,這一精神顯然不是禪家的頓悟自性所能涵蓋的。書法要傳達的不能僅僅是自性了悟之后的主體張狂,而是天道與人心的統(tǒng)一。性易《偶說》一文曰:
天心之合于人心也,密矣。高明之天,虛靈之心,大還之理,可不順受其正而自弊其天心之無間乎。
禪宗強調(diào)心一起念即是發(fā)惱,萬法之相,莫不因心而起,但性易認為人心之上還有一個天心,“人心之自邪,天心之自正”[3]113,這無疑是對晚明王學左派及狂禪以自心代天心的糾偏。書史上,明末書家多傾向于表達獨立的審美追求,表現(xiàn)感性生命、自我個性的尚奇風氣甚濃[5]190-205,與性易同時的著名書家,如王鐸(1592—1652)、傅山(1607—1684),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王鐸在《贈湯若望詩冊》中云:“書時二稚子戲于前,嘰啼聲亂,遂落數(shù)字,亦可噱也。書畫之事,須于深山松濤云影中揮灑,乃為愉快,安可得耶?”[6]437雖然王鐸強調(diào)崇尚自由灑落的書法藝術(shù),并非童稚般狂叫妄為,而是深得自然之韻的藝術(shù)心靈之外顯,但追求童真的書寫情態(tài),確實是尚奇書家的自覺追求。傅山亦言:“又見學童初寫仿時,都不成字,中而忽出奇古,令人不可合,亦不可拆,顛倒疏密,不可思議。才知我輩作字,鄙陋捏捉,安足語字中之天!”[7]458尚奇書家正是從學童書寫中獲得啟發(fā),反對過分成熟乖滑的書風,而提出“寧拙毋巧,寧丑毋媚”的著名書學主張(《作字示兒孫》)[8]3。而性易則重提晚唐柳公權(quán)的“心正筆正”之說:“得法者,一心御筆,醇正無疵,少有惰心,病隨筆見”(《書法原本》)[3]107。
因此,性易書學一方面認可書之為道,“用之揮灑,托之性情,聊自寄以遣興”(《自跋》)[3]109;另一方面,他又強調(diào)法的重要性,“今人咸好書法,不知書有道在,不求于法,何以盡藏鋒善學哉”(《書法原本》)[3]107,認為學書應(yīng)當嚴格地從字學開始,從許慎《說文解字》,旁通《字匯》《韻會》,明六書,然后再廣泛學習歷代篆、隸、真、行草,種種書家名帖,手摹心仿,那些所謂獨處手眼、無所依傍的作品,乃“草率亂書,不知自丑”,“豈堪云書、豈堪云法哉”。性易特別指出書法當以秦漢、晉唐為上,面對明代以宋元為尚的書風,其《書論·六義原本》提出批評:
篆隸非秦漢不可法,真草非晉唐不足以學。今并失其所法、所學之原,可無慨哉。其宋元蘇(軾)、黃(庭堅)、米(芾)、蔡(襄)、揭(傒斯)、趙(孟頫)諸君子,明世祝希哲(枝山)、王雅宜(寵)、邢子愿(侗),雖曰席上之珍,風貌藐矣。況今日之董(其昌)、文(文征明),尤不足以誇前[3]103。
在性易看來,宋元明書家,均無法與漢唐書家,特別是二王、智永、顏真卿、懷素、張旭相提并論。實際上性易的這一書學主張,正應(yīng)和了明末清初開始的由尊崇宋元尚意向晉唐重法的書法轉(zhuǎn)變思潮,這也是其所處地域文化和自身家世淵源的結(jié)果。同時,這一書學主張,與黃檗禪僧為主的尚意、怪奇書風,大異其趣。禪僧書法,歷來主張大開大合的獅吼用墨,表達黃檗棒喝門風之下,自性頓悟的機鋒,而性易則更強調(diào)書法淵源和技法的嚴謹。
眾所周知,隋唐時期中日兩國文化交流十分頻繁,日本派出大批的遣唐使到中國學習當時的文化,其深廣程度,是空前的也是絕后的。宋元明以后,中日之間更多的是開展經(jīng)濟貿(mào)易,文化交流漸趨平淡,以至于此后相當長時間里,日本文化都保持著唐代文化的樣態(tài)。至于宋末元初,也就是日本的鐮倉時代(1192—1333年),受到蒙元入主中原的影響,南宋部分禪僧、士人東渡,臨濟、曹洞各派以及程朱理學文化相繼傳入日本,形成一次高潮。此后到了室町時代(1338—1573年)后期到江戶時代(1603—1868年),亦即中國明朝后期至清前期,隨著日本閉關(guān)鎖國政策的推行,中日兩國貿(mào)易的中斷,文化交流反倒開始繁盛開來,其中包括朱熹理學、陽明心學先后在日本達到鼎盛,也正是在這一時期,以隱元東渡為中心的閩浙禪僧所展開的文化交流,帶去了宋元以來的文人生活方式、藝術(shù)旨趣。頻繁的交流,最終形成了明治維新以前日本文化最為繁華的一段時期。
隱元、木庵、即非等“黃檗三筆”的書畫藝術(shù),是這一時期傳入日本的中國藝術(shù)的典型代表,他們崇尚宋元風格,具有明顯的文人書法尚意特征[9],意境風格大體以宋元蘇軾、黃庭堅、趙孟頫等文人書法、文人畫為圭臬,又重視明代沈周、文征明、董其昌等南派宗師。例木庵小字行楷秀逸縱容,都頗具董其昌的優(yōu)雅流暢,如隱元、木庵的大字草書舒展俊朗,則近于蘇黃?!包S檗三筆”的文人藝術(shù)特性,對江戶時代的日本書畫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引起了日本學者對宋元文人書畫藝術(shù)的濃烈興趣。與此不同,性易的書法,受其復(fù)古重法的書學觀念影響,卻表現(xiàn)出更為明顯的晉唐之風。
性易赴日之前,熟諳篆書、隸書、楷書和行書,楷書直取魏晉六朝的鐘繇、智永以及唐初虞世南之法,氣韻端莊秀美,結(jié)構(gòu)嚴謹平實,運筆簡易不張揚,同時又具有隸書的蟬頭燕尾痕跡,多用枯淡墨法,在晉唐風格之中更添古拙自然之氣,完全不同于宋人楷法的飄逸奔放。性易的小楷,特別受到楷書鐘繇楷書的影響,楷書的自如秀美中透露著隸書的古樸典重。例如獨立性易《西湖志題詞》,其中的字體結(jié)構(gòu)和運筆特征,均明顯有繼承鐘繇《力命表》的書法風格之處。
性易的小楷,與明中期“吳門書派”之一的王寵書風,十分接近。王寵(1494—1533),初字履仁,后字履吉,號雅宜山人。精于楷書、草書,尤其以小楷見長,具有俊逸儒雅的氣息,時人評之曰:“衡山(文征明)之后,書法當以王雅宜為第一?!盵10]183王寵的小楷同樣出于鐘繇、二王、智永以及虞世南等晉唐諸名家,具有高古典雅、拙巧并見,結(jié)構(gòu)扁寬,隱含隸意,體現(xiàn)出質(zhì)樸圓潤之感。而從性易現(xiàn)存的小楷作品來開,其書風與王寵的代表性小楷作品,如《竹林七賢》等,更為接近,或許性易確實是從學習王寵楷法,而上溯晉唐的,只是資料缺乏,尚待考實。日本儒者東條琴臺評之曰:“曼公書法,出于長州王寵履吉,正鋒逼古?!辈贿^,就二人的草法而言,則王寵近于王羲之而有明人古拙尚奇的個性,而性易則是學習晉唐二王、懷素而保持其圓潤流暢之秀美。關(guān)于這一點,只需對比王寵《千字文》與獨立性易《致吉川廣正離別詩》、懷素《論書帖》即可見出,后二者與前者書風的差異是一目了然的。
性易書法,相較王寵,更保持著晉唐書法的謹嚴之法,較少明清之際的創(chuàng)新個性和同時期禪僧書法的文人狂放意趣。東渡后,“傳之于北島雪山及高天漪。雪山傳之于細井廣澤,天漪傳之男頤齋,頤齋傳之于澤田東江。而后廣澤、東江雖有異論,至其執(zhí)管五法、把筆三腕、撥鐙等說,皆淵源于曼公之所接受”[3]597。正如學者指出,日本書法史上,同樣是“唐樣書法”,不同的師承淵源,“都是可以以此標明是另立門戶的,其間并不會太多混淆”[11]407。雖然性易書法與“黃檗三筆”同出黃檗派,但其師承淵源既不同,經(jīng)日本幾代書家的傳布之后,便逐漸分流,自成一派,特別是到了澤田東江(1732—1796)一代,性易所推重的晉唐書法理論和書風精神,形成了更為自覺的理論表述和書法實踐,最終發(fā)展出“東江流”一派的日本江戶書道流派。其門人橋圭橘曾編錄東江有關(guān)書法評論語錄,成《東江先生書話》一書,并在書跋中總結(jié):
東江先生居恒有謂,凡學書,不據(jù)魏晉者妄矣。唐人祖述為家,宋已后以其意耳,弗取也?!釚|方有晉唐書法,實從先生始。[12]
唐代文化對日本文化的影響深遠持久,盡管自鐮倉時代(1192—1333年)以后,日本思想文化就日益受到宋代理學的影響,但是在生活和藝術(shù)領(lǐng)域,唐代文化藝術(shù)的影響仍隨處可見。在這一歷史文化背景下,祖述唐人不失為一種文化堅守,而其根源,恰是同出黃檗派的獨立性易的獨特人生及其書學追求,其中所揭示的文化交流的復(fù)雜性和影響的持續(xù)性,仍是值得進一步研討的學術(shù)命題。
注釋:
① 例如解小青:《明末黃檗禪僧與日本書法——以黃檗三筆隱元、木庵、即非為中心》,《中國書法》2011年第9期,第63-66頁;馬旭明:《黃檗派高僧隱元書法及其用印》,《中國書法》2018年第10期,第126-128頁。
② 一說字子辰,號曼公,清初文獻,如盛楓《嘉禾徵獻錄》卷四十七《隱逸·戴笠》、孫岳頒《佩文齋書畫譜》卷四十四《書家傳·戴笠》,以及獨立圓寂六年后成書的《桐鄉(xiāng)縣志》卷四均作“字曼公”。更重要的是,性易本人所作《由緒書》亦稱:“賤名笠,字曼公,別號荷鉏,志為農(nóng)也。”可見當以“曼公”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