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發(fā)展歷程與基本經驗

佘雙好，湯楨子

(武漢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中國共產黨宣傳思想工作“是為實現黨的主張和奮斗目標動員組織黨員、干部和群眾所進行的理論武裝、輿論引導、思想教育、文化建設、文明培育等工作和活動。”[1]宣傳思想工作在革命、建設、改革不同歷史時期與黨的中心工作同頻共振，在統(tǒng)一思想、凝聚力量、教育引領等方面發(fā)揮重要作用。在百年發(fā)展歷程中，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無論在地位、內涵、領域范圍，還是在方式方法、形態(tài)格局上都發(fā)生著深刻變化，積累了關于開展宣傳思想工作的豐富經驗。分析其發(fā)展變化歷程，總結其中基本經驗，對推進新時代宣傳思想工作發(fā)展具有重大意義。

一、中國共產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的發(fā)展歷程

回顧中國共產黨百年歷史，宣傳思想工作發(fā)展有一個不斷成熟而又充滿曲折艱辛的歷程。在百年歷史發(fā)展中，宣傳思想工作服務于黨在革命、建設和改革各個歷史時期的中心工作，隨著黨的中心工作的轉變和發(fā)展，黨的宣傳思想工作也隨著轉變和發(fā)展。從總體上看，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可劃分為以下四個歷史階段。

(一)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的宣傳鼓動階段(1921—1949年)

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黨就高度重視宣傳思想工作，在《中國共產黨第一個決議》中，專門有一部分對“宣傳工作”做出規(guī)定，明確宣傳工作的黨性原則：“任何出版物，無論是中央的或地方的，都不得刊登違背黨的原則、政策和決議的文章，”[2]325將宣傳工作納入黨的重要議程中來，標志著黨開啟對宣傳思想工作的探索。建黨初期，黨的宣傳思想工作主要對象在工農群眾中，1922年7月召開黨的二大，提出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任務，并且深刻認識到農民“乃是革命運動的最大要素”，提出“無產階級和貧苦的農民都應該援助民主主義革命運動?！盵2]408-409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黨開始在軍隊中開展宣傳思想工作。北伐戰(zhàn)爭時期，“宣傳工作是當時政治工作的重心，兩次東征都十分重視宣傳工作，”[3]形成組織嚴密、陣容龐大的工作隊伍，加強對國民革命軍的政治宣傳教育和廣大民眾的組織動員工作。但這一時期，也存在著過分強調宣傳思想工作而忽視組織工作和革命武裝建設的問題，如當時黨的領導人之一的惲代英就提出：“我們怎樣改造世界呢？我們靠宣傳的工作；靠一張嘴，一支筆，宣傳那些應當要求改造世界的人起來學我們一同改造世界?！盵4]“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給中國共產黨帶來深刻教訓。進入土地革命時期，黨的宣傳思想工作開始圍繞武裝奪取政權的政治目標展開，注重軍隊中的宣傳思想工作。1929年12月通過的《古田會議決議》指出：“紅軍宣傳工作的任務，就是擴大政治影響爭取廣大群眾。由這個宣傳任務之實現，才可以達到組織群眾，武裝群眾，建立政權，消滅反動勢力，促進革命高潮等紅軍的總任務，所以紅軍的宣傳工作，是紅軍第一個重大工作?！盵5]對紅軍黨的組織、黨內教育、宣傳工作、政治訓練等方面做出明確規(guī)定，為軍隊宣傳思想工作的健康發(fā)展明確了原則。這一時期黨的宣傳思想工作主要通過發(fā)布決議、通告、指示等文件指導工作，在指導思想、方式方法、領域范圍、制度建設等方面還處于初步探索階段。

以《中央宣傳部關于黨的宣傳鼓動工作提綱》等文件(如《中共中央書記處關于宣傳教育工作的指示》《中央宣傳部關于充實和健全各級宣傳部門的組織及工作的決定》等)的發(fā)布為標志，黨對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宣傳思想工作認識日益成熟。1939年5月17日發(fā)布的《中共中央書記處關于宣傳教育工作的指示》對報紙刊物、文化文藝、國民教育、宣傳鼓動、干部教育、組織機構等方面作出明確要求，在原有宣傳工作范圍內加入國民教育、文化文藝等內容，勾勒出宣傳思想工作領域完整的雛形。1940年先后發(fā)布《中共中央書記處關于開展抗日民主地區(qū)的國民教育的指示》《中共中央關于發(fā)展文化運動的指示》等重要文件，要求“黨的宣傳教育工作者，應該認真地打破過去宣傳教育工作的狹窄的框子而走進這個廣大的活動領域中去，”[6]至此，國民教育、文化工作逐漸固定下來，宣傳思想工作的基本領域形成。針對長期以來宣傳部門存在的組織不充實不健全問題，1940年10月14日發(fā)布《中央宣傳部關于充實和健全各級宣傳部門的組織及工作的決定》，明確宣傳思想工作的內容范圍，據此規(guī)定各根據地之中央局、分局、區(qū)黨委或省委的宣傳部設置宣傳科、教育科、國民教育科、出版發(fā)行科以及編審委員會及文化委員會[7]，并對地方宣傳部機構設置作出規(guī)定，表明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在組織機構和權責劃分方面更加規(guī)范。隨著黨的指導思想日臻成熟，宣傳思想工作逐漸探索出一條結合中國具體實際開展工作的發(fā)展路徑，在方針原則、內涵特點、戰(zhàn)略策略、地位作用等方面的認識向自主性的理論總結階段躍遷。1941年6月20日發(fā)布的《中央宣傳部關于黨的宣傳鼓動工作提綱》，從理論闡釋角度對黨的宣傳鼓動工作作出系統(tǒng)說明和全面規(guī)定，明確宣傳鼓動工作的任務范圍、特點、原則、方法、地位、隊伍建設以及領導管理等內容，形成較為成熟的宣傳思想工作理論形態(tài)，從而保證黨的宣傳思想工作能夠從理論、戰(zhàn)略的高度確定具體行動策略。

總的來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具有鮮明的革命性、鼓動性、突擊性等特點，宣傳思想工作內容逐漸從宣傳傳播領域向涵蓋理論教育、群眾宣傳、新聞宣傳、文化文藝、國民教育等多領域拓展，形成宣傳思想工作的基本領域。這些理論與實踐上的有益探索，為在全國范圍內開展宣傳思想工作打下堅實基礎。

(二)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的宣傳教育階段(1949—1976年)

新中國的成立開啟了在全國范圍內、面向全體人民開展宣傳思想工作的新階段。為加強黨對宣傳思想工作的全面領導，1951年1月，中共中央發(fā)布《關于在全黨建立對人民群眾的宣傳網的決定》，提出建立宣傳員和報告員制度的任務要求，以解決“長期的緊張的戰(zhàn)爭環(huán)境中所形成的工作的經常性、系統(tǒng)性和深刻性不足”[8]1這一問題。1951年2月，中共中央發(fā)布《關于健全各級宣傳機構和加強黨的宣傳教育工作的指示》，規(guī)定中央宣傳部內除設置“宣傳處、理論教育處、文化藝術處、學校處、報紙與廣播處、書刊出版處、干部管理處外，并應設立國際宣傳處，以擔負黨的國際宣傳工作?！盵9]并且對群眾宣傳、理論教育、文化藝術、學校教育、報紙廣播、書刊出版、干部管理七個方面的組織機構作出規(guī)定。隨后，1951年5月中國共產黨召開第一次全國宣傳工作會議，圍繞群眾宣傳、黨內外政治教育、黨的領導以及組織機構建設四個中心議題展開部署，制定并通過《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宣傳工作會議關于加強黨的宣傳教育工作的決議(草案)》，以黨內法規(guī)的形式對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各領域作出明確的制度安排。這一系列文件和舉措，對黨的宣傳思想工作作出制度化體制化安排，并進一步明確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的任務。在黨中央指示下，全國范圍內相繼建立黨委統(tǒng)一領導下縱橫一體的宣傳網制度，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宣傳部門的組織機構逐漸完善，為圍繞黨的中心工作開展宣傳思想工作提供了重要的制度基礎和組織保障。1954年5月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宣傳工作會議指出：“總路線的宣傳表明我們黨的宣傳工作已提高到一個新的水平?！盵8]42黨的宣傳思想工作開始由“民主任務的宣傳”轉向“系統(tǒng)地、經常地、生動地、切合實際需要地灌輸工人階級的社會主義思想”。[8]481957年3月召開黨的全國宣傳工作會議，充分吸納了科學、教育、文學、藝術、新聞、出版等黨外文化人士的意見，黨內外人士圍繞知識分子改造、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方針、人民內部矛盾等問題展開深入討論。這次會議標志著思想問題已經成為黨的治國理政中的關鍵問題，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理論成為宣傳思想工作的基本遵循。進入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宣傳思想工作也經歷了曲折發(fā)展的歷程。一方面，宣傳思想工作堅持制度建設、榜樣教育等正確方向的積極探索；另一方面，由于反右傾擴大化和“左”傾錯誤的干擾，過于夸大精神和思想意識因素，以大規(guī)模群眾運動、批判斗爭代替說服教育，特別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將宣傳思想工作的這種問題推向極端，致使宣傳思想工作遭到嚴重破壞。

總的來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宣傳思想工作具有全局性、教育性、經常化和系統(tǒng)性等特征。這階段宣傳思想工作主要圍繞“組織-制度建設”與“思想-意識形態(tài)建設”兩條主線展開，一方面，中國共產黨自上而下整體布局，形成黨委統(tǒng)一領導下一體化的宣傳思想工作體制，并建構起與新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相適應的宣傳思想工作制度體系；另一方面，擴大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宣傳教育，肅清了封建主義、資本主義等非社會主義思想，使黨的指導思想上升為國家主流意識形態(tài)，確立起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主導地位。這些宣傳思想領域的建設成就為宣傳思想工作積累了豐富經驗，奠定了重要的組織基礎。

(三)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的宣傳思想文化階段(1977—2012年)

改革開放之后，伴隨著黨在思想理論戰(zhàn)線上的撥亂反正、正本清源，黨的中心工作由“以階級斗爭為綱”轉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宣傳思想工作在一段時期內被提升到全局性的高度，但總體服務于中心工作的位置。1977年1月，中共中央同意成立中央宣傳口，協(xié)助中央管理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機構和宣傳思想工作中的路線政策問題。1977年10月31日，中共中央批轉《關于成立中央宣傳部的報告》，批準成立中央宣傳部，黨的宣傳思想工作開始在組織領導下正式步入領域化、規(guī)范化、科學化的建設軌道。

改革開放初期，黨中央出臺一系列重要文件，比如《中共中央關于建立對外宣傳小組加強對外宣傳工作的通知》《中共中央關于當前報刊新聞廣播宣傳方針的決定》《中共中央關于加強農村思想政治工作的通知》《關于實現黨校教育正規(guī)化的決定》《關于批轉〈國營企業(yè)職工思想政治工作綱要(試行)〉的通知》等，對思想政治工作、對外宣傳工作、報刊新聞廣播、黨內教育工作、文化工作等各領域進行具體部署，打開宣傳思想工作各領域發(fā)展的新局面。1986年9月28日，中共十二屆六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指導方針的決議》，提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是社會主義社會的重要特征?！盵10]確立精神文明建設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總體布局中的戰(zhàn)略地位，進而確立起宣傳思想工作在總體布局中的戰(zhàn)略位置。1989年7月28日，中央發(fā)布《中共中央關于加強宣傳、思想工作的通知》，將宣傳工作與思想工作并列，高度重視思想政治工作和理論研究工作，明確指出：“思想上的混亂，根本在于理論上的混亂。要從深層解決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問題，必須在理論研究、理論批判上下功夫?！盵11]1989年8月28日，中央發(fā)布《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建設的通知》，同樣將黨建理論的學習、宣傳和研究放在突出位置。隨著1992年《中央宣傳部關于認真貫徹鄧小平同志重要講話，切實加強、改進宣傳思想工作的意見》《中共中央關于加強和改進宣傳思想工作，更好地為經濟建設和改革開放服務的意見》兩個重要文件的發(fā)布，“宣傳思想工作”概念逐漸穩(wěn)定出現在黨的文件中，“宣傳思想工作”概念在黨的話語體系中悄然成型。黨的十六大之后，隨著科學發(fā)展觀這一重大戰(zhàn)略思想的提出，宣傳思想工作科學化建設步伐加快。2009年9月18日，黨的十七屆四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黨的建設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黨的建設科學化這一重大命題。宣傳思想文化領域作為黨的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積極貫徹落實中央精神，將提升科學化水平作為宣傳思想工作的一項重大任務予以部署和推進。2011年10月18日，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fā)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是馬克思主義政黨思想精神上的旗幟，文化建設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總體布局的重要組成部分?！盵12]從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辨證關系出發(fā)，將文化建設上升至黨和國家事業(yè)總體布局的戰(zhàn)略高度，將宣傳思想工作納入文化建設的宏觀框架下整體部署。

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宣傳思想工作具有科學性、規(guī)范化和專業(yè)化的特點，外部環(huán)境的深刻變化，宣傳思想工作確立起一系列適應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的原則方針、領導方式、方法手段、管理體制等內容，在領域化、規(guī)范化和科學化建設方面取得卓有成效的進展，開辟了宣傳思想工作建設的新局面。但這一時期，宣傳思想工作的領域化特征也帶來不同領域間發(fā)展不均衡問題，隨著宣傳思想工作的職能部門和組織機構不斷完善，部門化的問題也逐漸凸顯出來，成為宣傳思想工作發(fā)展的制約因素。

(四)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的新時代發(fā)展階段(2012年—)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總書記為核心的黨中央把宣傳思想工作提升到全局性戰(zhàn)略高度，高度重視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習近平總書記圍繞宣傳思想工作發(fā)表一系列重要講話，深刻回答了宣傳思想工作方向性、全局性、戰(zhàn)略性重大問題，更進一步深化宣傳思想工作的內涵，為新時代宣傳思想工作提供了基本遵循。隨著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和依規(guī)治黨的戰(zhàn)略部署，宣傳思想文化領域加大力度推進法律法規(guī)和制度建設，宣傳思想工作進入到新時代整體化、制度化、法治化的發(fā)展階段。

為深入推進黨的宣傳思想工作，黨中央連續(xù)下發(fā)一系列重要文件，如2013年11月，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從全面深化改革的高度部署宣傳思想工作，提出完善文化管理體制、新聞輿論體制機制、內宣外宣體制等要求，推動宣傳思想工作的體制機制改革和制度化建設。2014年10月23日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提出加強重點領域立法，要求宣傳文化領域要“建立健全堅持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前進方向、遵循文化發(fā)展規(guī)律、有利于激發(fā)文化創(chuàng)造活力、保障人民基本文化權益的文化法律制度”。[13]推動宣傳思想文化領域的法治化進程。2015年1月，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宣傳思想工作的意見》，對高校宣傳思想工作的地位作用、指導思想、基本原則、主要任務、隊伍建設、陣地管理等內容作出明確規(guī)定，為高校宣傳思想工作的深入推進提供了綱領性指導。繼2013年1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fā)《關于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意見》之后，2016年、2018年，中央先后印發(fā)《關于進一步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法治建設的指導意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法治建設立法修法規(guī)劃》，明確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法治建設，為推動弘揚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供了重要的法治保障。2018年2月，中共中央印發(fā)《中央黨內法規(guī)制定工作第二個五年規(guī)劃(2018—2022年)》，將宣傳工作條例作為黨的一項領導法規(guī)納入黨內法規(guī)制定的規(guī)劃中。2019年4月《中國共產黨宣傳工作條例》頒布，“標志著宣傳工作科學化規(guī)范化制度化建設邁上新的臺階，在黨的宣傳事業(yè)發(fā)展史上具有重要的里程碑意義?！盵14]2019年10月召開十九屆四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確立了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指導地位的根本制度，為宣傳思想工作提供了根本制度的保障，并對宣傳思想工作的文化領域、新聞輿論領域、網絡信息領域等各個方面作出整體部署，推動宣傳思想工作各領域制度化建設整體性向前邁進。2020年10月29日，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第十四個五年規(guī)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將宣傳思想工作“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務融入宏觀文化建設的框架下，宣傳思想工作的綜合性、整體性特征愈加凸顯。

總的來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宣傳思想工作在整體化、制度化、法治化建設等方面取得巨大成就，宣傳思想工作主動性得到極大增強，信息化進程不斷加快，“大宣傳”格局正在形成，推動宣傳思想工作打開守正創(chuàng)新的新局面。但也應該看到，西強我弱的國際輿論格局尚未根本改變，宣傳思想工作信息化和智能化發(fā)展還有更大探索空間，宣傳思想領域的法治化、制度化建設依然任重道遠等，新時代宣傳思想工作需要積極探索未來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路徑。

二、中國共產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的深刻變化

從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發(fā)展的歷史進程來看，在百年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宣傳思想工作無論是工作地位、概念范疇、領域范圍，還是在方式方法、工作格局等方面都發(fā)生深刻的變化發(fā)展，構成宣傳思想工作發(fā)展脈絡的多條主線，呈現出鮮明的與時俱進、改革創(chuàng)新的時代特征。

(一)宣傳思想工作的地位日益明確

縱觀建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的發(fā)展歷程，黨對宣傳思想工作地位的認識有一個發(fā)展過程。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黨將宣傳思想工作擺在全黨工作的重要位置。在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中共中央認為當前迫切任務是開展宣傳工作，將大部分的工作重點轉移到宣傳工作上來。1924年5月，中共中央發(fā)布《中國共產黨擴大執(zhí)行委員會關于中國共產黨在國民黨內的工作問題決議案》，提出：“我們必須能在事實上參加國民黨的宣傳部……無論怎么樣好的組織系統(tǒng)不能代替這種宣傳的?！薄靶麄鞲赜诮M織。”[15]在國共合作期間，由于黨對宣傳思想工作作用的過高估計，中國共產黨將工作重心放在反帝反軍閥的宣傳工作上，積極加入國民黨的宣傳部，然而極大程度上放松了黨的組織工作和軍事武裝，致使黨的工作陷于被動局面。大革命時期，黨深刻吸取國共合作失敗的教訓，集中精力開展武裝斗爭，但由于黨內指導思想的搖擺，關于宣傳工作與組織工作、軍事工作的關系問題尚未從理論上加以深刻認識。直至1941年6月20日發(fā)布《中央宣傳部關于黨的宣傳鼓動工作提綱》，標志著對宣傳思想工作地位認識達到成熟階段?！短峋V》深刻闡釋了宣傳工作與組織工作的辨證關系，將宣傳工作放在與組織工作同等重要的地位。新中國成立之后，宣傳思想工作成為中國共產黨實現重塑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重要手段，緊緊圍繞服務黨的中心工作展開。但在文化大革命時期，宣傳思想工作常常以群眾運動、批判斗爭的方式進行，凌駕于黨的各項中心工作之上，給黨和國家事業(yè)帶來嚴重災難。改革開放后，宣傳思想工作服從和服務于黨的中心工作的定位逐漸明確和固定下來。2013年8月1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中，明確闡釋了宣傳思想工作與黨的中心工作的關系，明確宣傳思想工作的基本職責，提出：“經濟建設是黨的中心工作，意識形態(tài)工作是黨的一項極端重要的工作”“宣傳思想工作一定要把圍繞中心、服務大局作為基本職責，胸懷大局、把握大勢、著眼大事。”[16]對宣傳思想工作在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全局中的地位和職責做出明確定位，表明黨對宣傳思想工作地位的認識愈加理性、科學。

(二)宣傳思想工作的概念范疇日益明晰

黨對宣傳思想工作概念的認識也有一個不斷深化的過程。在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宣傳思想工作在概念表現形態(tài)上較為多樣化，例如“宣傳工作”“政治宣傳”“宣傳鼓動工作”“宣傳教育工作”等等。在土地革命時期，為動員人民群眾積極參與革命實踐，“宣傳鼓動工作”概念開始廣泛使用。到抗日戰(zhàn)爭時期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宣傳教育工作”和“宣傳鼓動工作”的用語較為頻繁。新中國成立后，隨著思想文化領域的除舊布新，宣傳思想工作在概念形態(tài)上主要表現為“宣傳工作”“思想改造”“宣傳教育工作”等。改革開放后，思想文化領域形成各種觀點思潮相互交鋒、交流、交織的復雜景觀，如何解決人們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思想困惑，成為這一時期宣傳思想工作面臨的突出問題，“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等概念較多使用。此后，隨著思想工作更加受到重視，在黨的重要文件中出現“宣傳思想工作”“宣傳、思想工作”“宣傳和思想工作”等不同表述。1992年連續(xù)發(fā)布的《關于認真貫徹鄧小平同志重要講話，切實加強、改進宣傳思想工作的意見》《中共中央關于加強和改進宣傳思想工作，更好地為經濟建設和改革開放服務的意見》等重要文件中開始明確使用“宣傳思想工作”概念，“宣傳思想工作”作為黨的話語體系中的特定概念逐漸成型。進入新世紀以來，文化建設越來越受到黨中央的重視，出現“宣傳思想文化工作”的表述，這一時期，“宣傳工作”“宣傳思想工作”“宣傳思想文化工作”這幾個概念常常交替使用。黨的十八以來，黨和國家重要領導人講話中和重要文件的表述中基本都采用“宣傳思想工作”概念，“宣傳工作”概念僅出現在《中國共產黨宣傳工作條例》等為數不多的文件中。從上述概念發(fā)展演變來看，百年來黨對宣傳思想工作概念的深化認識來源于黨的宣傳實踐的不斷深入，“宣傳思想工作”概念的確定表明黨對這一工作的內容、范圍、領域等方面已形成完整系統(tǒng)的認識。

(三)宣傳思想工作的領域范圍逐漸拓展

中國共產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領域范圍有一個不斷拓展的過程。具體來講，呈現出以下幾個方面拓展的過程：一是從宣傳領域向思想領域和文化領域拓展。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黨的宣傳思想工作主要在“宣達傳布”的狹義層面開展，活動領域主要集中在新聞宣傳、理論教育、宣傳鼓動等方面?？谷諔?zhàn)爭時期，國民教育、文化文藝等領域逐漸被納入宣傳思想工作的領域范圍中來，宣傳思想工作的主要領域基本形成。新中國成立初期，宣傳思想工作一方面加強時事政策的宣傳，一方面積極開展馬克思主義宣傳教育，主要聚焦于理論工作、群眾宣傳工作、新聞輿論工作、文化文藝工作、意識形態(tài)管理等領域的意識形態(tài)問題。改革開放后，隨著思想文化領域矛盾更加尖銳，思想政治工作成為宣傳思想工作的中心環(huán)節(jié)，宣傳思想工作在強調意識形態(tài)的同時，逐漸向基層思想政治工作、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等領域延伸。尤其是黨的十六大之后，文化建設逐漸被置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總體布局的重要戰(zhàn)略位置，文化領域成為宣傳思想工作的重點建設領域。黨的十八大以來，宣傳思想工作的全局性特征愈加凸顯，各個領域布局發(fā)展更加均衡協(xié)調。二是從黨內向黨外拓展。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黨的文件中對“對外宣傳”與“對內教育”是作分開規(guī)定的，工作方法是先對黨內黨員干部展開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政策教育，進而依靠他們向人民群眾進行宣傳教育，“由上到下，由黨內到黨外，由干部到群眾，層層進行教育，層層打通思想的辦法”[8]45是黨的宣傳思想工作長期積累的一項基本經驗。三是由對內宣傳向對外宣傳延伸。黨的宣傳思想工作不僅注重國內宣傳領域，而且積極向對外宣傳領域延伸。延安時期，面對日本侵略者和國民黨政府的輿論封鎖，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國際友人、國外新聞記者的到訪，對外宣傳工作在宣傳黨的政策主張以及陜甘寧邊區(qū)的建設成就等方面取得顯著成效。改革開放后，對外宣傳工作在組織機構、傳播能力、媒體建設等方面有了長足進步。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國際傳播工作并對其作出重要論述。在2021年5月31日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明確指出，要“構建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戰(zhàn)略傳播體系”[17]，對國際傳播工作的敘事話語體系、體制機制、媒體集群、方式方法等方面提出明確要求。由內宣向外宣延伸，進而實現內宣外宣一體化是宣傳思想工作發(fā)展的基本脈絡。四是由網下現實空間向網上虛擬空間延伸。20世紀90年代隨著互聯(lián)網技術的發(fā)展，互聯(lián)網宣傳成為宣傳思想工作的一個新興重要領域，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要把網上輿論工作作為宣傳思想工作的重中之重來抓。宣傳思想工作是做人的工作的，人在哪兒重點就應該在哪兒?！盵18]極大拓展了宣傳思想工作的領域范圍?？偟目磥恚倌陙睃h的宣傳思想工作領域有一個由宣傳領域向思想領域和文化領域、由黨內向黨外、由對內宣傳向對外宣傳、由網下現實空間向網上虛擬空間延伸的發(fā)展過程。

(四)宣傳思想工作的方式方法更加整合

中國共產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方式方法發(fā)生深刻變化。主要呈現出以下特點：一是由群眾運動方式向制度法制方式轉變。在革命戰(zhàn)爭時期以至新中國成立后一段時期，在開展群眾宣傳工作中，主要采用大規(guī)模的群眾運動等動員方式，這種方式曾在推動革命勝利和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但在社會主義建設后期也對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帶來損害。改革開放后，黨中央充分吸取大規(guī)模群眾運動的弊端，一方面，推動宣傳思想工作由依靠政策辦事轉變?yōu)橐揽糠ㄖ?、依法辦事上來，加快宣傳思想工作規(guī)范化科學化制度化建設步伐；另一方面，注重和風細雨的思想政治工作方式，通過批評與自我批評、引導討論、說服教育、理論聯(lián)系實際、實事求是等方式方法對錯誤觀點進行糾偏，“用大搞群眾運動的辦法，而不是用透徹說理、從容討論的辦法，去解決群眾性的思想教育問題……從來都是不成功的?！盵19]宣傳思想工作方式方法逐漸向規(guī)范化、法治化和科學化、人本化方向發(fā)展。二是從傳統(tǒng)方式向現代方式延伸。中國共產黨成立之初，主要采用刊物報紙、宣言、傳單、口號、宣傳大綱、小冊子等文字和口頭上的宣傳方法。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宣傳方式方法逐漸多樣化，“有公開的、秘密的、文字的、藝術的、口頭的、開大會(座談會、檢討會)等多種多樣的方式，各有分工，相互配合。”[20]文學藝術作品以及秧歌、戲曲等民間藝術也成為重要的宣傳方式。新中國成立后，全國范圍內建立起宣傳網制度，除報紙網、出版網等傳統(tǒng)媒介網絡之外，電影網、廣播網等媒介宣傳教育網絡在全國范圍內也相繼建立。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互聯(lián)網等新媒體的興起，宣傳思想工作的傳播方式發(fā)生深刻變革，傳統(tǒng)載體的單向性、延時性傳播模式被打破，多元化、交互性、即時性、大眾化的傳播方式更加凸顯。黨的十八大以來，隨著媒體融合發(fā)展理念的實踐推進，宣傳思想工作傳統(tǒng)方式與現代方式的融合互動更為緊密。三是由行政命令方式向社會治理方式轉變。改革開放以前，宣傳思想工作自上而下的行政命令方式占據主流，主要采用傳統(tǒng)宣傳思想工作方法，比如灌輸教育法、說理教育法、典型宣傳法、實踐教育法等，且多以顯性灌輸為主。改革開放后，政府作為宣傳主體的單一格局被打破，大眾傳媒、組織團體甚至個體在宣傳思想活動中的主體性不斷增強，宣傳思想工作方式向民主協(xié)商、參與互動和公共治理方向發(fā)展，并積極探索融入式、嵌入式、滲入式的宣傳思想工作方法，宣傳思想工作方式方法更加具有多元性、整合性、融入性等特征?？偟目磥恚h百年宣傳思想工作方式方法有一個從群眾運動方式向制度法制方式、從傳統(tǒng)方式向現代方式、從行政命令方式向社會治理方式的發(fā)展過程。

(五)宣傳思想工作格局向政黨主導、多元主體方向發(fā)展

中國共產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格局經歷了由黨委統(tǒng)一領導下一體化的宣傳思想工作體制向政黨主導、多元主體的“大宣傳”格局轉變的過程。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加強對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領域的領導，形成中國共產黨一元主導下的工作格局。在宣傳思想工作領域，逐漸形成由黨委統(tǒng)一領導下一體化的宣傳思想工作體制。改革開放后，隨著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轉變，宣傳思想工作逐漸擺脫封閉式的一元主導工作模式，從“大包大攬”的絕對控制向政黨主導、多元主體的“調控”模式轉變。因此，各種社會團體、非政府組織、新聞媒體等逐漸參與到宣傳思想工作中來，發(fā)揮一部分宣傳思想工作的職能。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黨的宣傳思想工作要樹立“大宣傳”理念，“做好宣傳思想工作必須全黨動手”，提出“動員各條戰(zhàn)線各個部門一起來做，把宣傳思想工作同各個領域的行政管理、行業(yè)管理、社會管理更加緊密地結合起來?！盵21]對“國家-社會-個體”多重力量進行整合，從而推動形成中國共產黨統(tǒng)一領導下宣傳思想工作多元主體的工作格局。

三、中國共產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的基本經驗

中國共產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伴隨著黨的事業(yè)的發(fā)展，無論是從狀態(tài)、范圍領域還是方式方法更發(fā)生深刻變化，經過曲折和反復，在這個過程中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教訓。這些基本經驗是百年來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的智慧結晶，為新時代開展宣傳思想工作提供基本參照。

(一)宣傳思想工作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

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指導地位，加強馬克思主義的宣傳教育，是中國共產黨宣傳思想工作的一條寶貴經驗。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中國共產黨就注意到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問題，提出加強黨員理論教育和群眾政治宣傳的任務，“沒有革命的理論，即沒有革命的運動。有了健全的革命理論，然后黨的宣傳工作方得依此范疇融通各部，使黨員行動方有所準繩。”[22]255新中國成立后，如何把黨的意識形態(tài)上升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成為宣傳思想工作的主要任務。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宣傳工作會議上明確宣傳思想工作的兩項內容：“一項是當前中心工作、時事政策的宣傳，一項是馬列主義基本理論宣傳。”[8]12將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宣傳教育提升到黨和國家社會主義事業(yè)建設的高度來部署。改革開放后，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指導地位曾一度被忽視，對此，鄧小平痛心地指出：“四個堅持、思想政治工作、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反對精神污染，我們不是沒有講，而是缺乏一貫性，沒有行動，甚至講的都很少，不是錯在四個堅持本身，而是錯在堅持得不夠一貫，教育和思想政治工作太差?！盵23]新世紀以來，黨中央推動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研究、宣傳、學習，啟動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與建設工程，在鞏固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推動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等方面發(fā)揮了重大作用。2019年10月召開的十九屆四中全會上，確立了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指導地位的根本制度，從制度層面對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予以確認和保障。從百年歷史發(fā)展進程來看，只有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堅持用馬克思主義最新理論成果武裝全黨、教育人民，才能保證社會主義的正確發(fā)展方向，為社會主義事業(yè)發(fā)展提供堅實的思想根基、精神之源、信仰之本。

(二)宣傳思想工作要緊緊圍繞黨的中心工作展開

始終堅持圍繞中心、服務大局的基本職責，正確處理好黨的中心工作和宣傳思想工作的關系問題，是中國共產黨宣傳思想工作的一個重要經驗。在革命戰(zhàn)爭時期，宣傳思想工作緊緊圍繞奪取政權的政治目標展開，宣傳、組織、動員廣大群眾積極參與政治革命。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宣傳工作會議指出：“我們的宣傳工作是不能離開當前的中心工作的，并且是為了保證各項中心工作的完成的?！盵24]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緊密圍繞抗美援朝、土地改革、黨在社會主義過渡時期總路線等一系列黨的中心工作展開，為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提供強大的精神力量。改革開放后，黨的工作重心轉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提出宣傳思想工作要堅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和發(fā)展提供精神動力、思想保證、智力支持和文化環(huán)境。黨的十八大以來，宣傳思想工作緊密圍繞“四個全面”戰(zhàn)略布局、“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展開，在推進社會主義物質基礎發(fā)展的同時，高度重視意識形態(tài)工作，加強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加大對錯誤思潮和錯誤觀念的批駁，把意識形態(tài)領域主動權、領導權、話語權牢牢掌握在手中?？偟膩砜?，宣傳思想工作作為政治上層建筑和意識形態(tài)的范疇，對經濟基礎具有重要反作用。要正確認識宣傳思想工作，既不能無視、忽視，也不能任意夸大、拔高，任何忽視或者夸大宣傳思想工作作用，從而使宣傳思想工作游離于黨的中心工作的做法，都是不利于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的。因此，宣傳思想工作要擺正在全黨工作中的正確位置，始終要為黨的中心工作服務，做到因勢而謀、應勢而動、順勢而為，為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yè)建設提供強大的精神力量。

(三)宣傳思想工作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導向

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是中國共產黨的初心，也是宣傳思想工作的基本原則與價值導向。在革命戰(zhàn)爭時期，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努力向群眾性宣傳思想工作轉變?！吨泄仓醒胄麄鞑筷P于黨的宣傳鼓動工作提綱》中指出：“我黨所宣傳的理論、綱領、政策等，是符合于全民族與全國人民的利益的。我黨的宣傳鼓動工作就是為著全民族與全國人民的利益而服務。因此，我黨的宣傳鼓動是能為群眾所接受與擁護的?！盵25]在方法策略上，根據不同群體接受能力和知識水平，采取分眾化、層次性教育引導的方式。在延安革命根據地時期，普及與提高成為文藝工作的兩大任務，針對群眾接受能力的差異，開展不同層次文藝作品的宣傳教育，充分滿足不同群眾的精神文化需求。新中國成立后，黨的宣傳思想工作與人們實踐活動相結合，針對普通黨員和初、中、高級領導干部開展不同內容和要求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針對工農群眾、知識分子等結合生產生活實際進行宣傳教育。改革開放后，確立起一系列適應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的方針原則，充分照顧廣大群眾的物質利益和精神利益，不斷探索科學的分眾化方式，堅持循序漸進原則、把先進性要求同廣泛性要求相結合的原則。進入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江澤民同志指出：“宣傳思想工作擔負著宣傳群眾、動員群眾、教育群眾和提高群眾的責任”，[26]在實踐中推進宣傳思想工作改革創(chuàng)新。黨的十六大以來，胡錦濤同志提出“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后，“三貼近”成為改進和加強宣傳思想工作的一項重要原則，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呈現出明顯的重心向基層下移的特點。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更加重視宣傳思想工作的育人功能，把培養(yǎng)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作為重要職責，強調要處理好點、線、面的關系，既加強面的廣泛覆蓋、線的分類指導，又注意把工作做到每個點上，既把握整體性、覆蓋性，又具有針對性、層次性，兼顧不同群體的精神需要。可以看出，在中國共產黨革命、建設和改革的不同歷史時期，都始終將以人民為中心作為宣傳思想工作的根本遵循，堅持分眾化引導和層次性原則，把服務群眾同教育引導群眾結合起來，充分激發(fā)蘊藏在人民群眾中的巨大創(chuàng)造力。

(四)宣傳思想工作要堅持全員動手與專業(yè)人員相結合

宣傳思想工作并不是專門宣傳思想工作部門的工作，而是所有黨的組織和黨員都應該做的工作，把專門化與全員化結合起來，形成全員宣傳思想工作局面，這是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又一條寶貴經驗。在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就十分重視全員動手做宣傳。1923年11月發(fā)布的《教育宣傳問題決議案》中明確提出：“共產黨員人人都應是一個宣傳者，平?？谡Z中須時時留意宣傳?！盵27]對于群眾中的宣傳鼓動工作，“必須要征調全黨的力量及一切勢力?！盵22]528進入土地革命時期，宣傳思想工作由全黨拓展到全軍，革命軍隊承擔起宣傳思想工作的重要任務，1929年4月7日，中共中央給毛澤東的信中指出：“你們不僅是一個武裝的游擊隊，并且要成為一個武裝的宣傳隊。你們在一路所經過的地方，應該特別注意擴大我們的宣傳，在宣傳上提高我們的政治影響，使一切政治口號能與群眾日常生活日常斗爭聯(lián)系起來?！盵28]不僅如此，還注意發(fā)動工農群眾做宣傳，各根據地相繼建立起密切聯(lián)系群眾的工農通信員制度。這一時期，專門化的宣傳思想工作組織機構和專業(yè)化隊伍也逐漸建立起來。1924年中央規(guī)定設立宣傳部、組織部、工農部等組織機構，由三人管理組織。至抗日戰(zhàn)爭時期，黨的宣傳思想工作的機構和專業(yè)化建設漸趨成熟，1941年10月14日，中央宣傳部作出《關于充實和健全各級宣傳部門的組織及工作的決定》，明確提出：“干部問題是充實和健全各級宣傳部門組織及其工作的中心問題之一?！盵7]168對專門化的宣傳思想工作干部隊伍的分配調動、教育訓練、審查等方面作出明確規(guī)定。新中國成立之后，全國上下建立起以宣傳員和報告員為核心骨干、縱橫一體的宣傳網制度，推動廣大黨員干部、工農群眾參與到龐大的宣傳思想工作隊伍中來。與此同時，面對宣傳部門存在的有名無實、專業(yè)化程度較低的狀況，1951年2月，中共中央發(fā)布《關于加強與調整各級黨委宣傳部的工作和機構的指示》，規(guī)定要在一兩年內充實宣傳部門的機構和人力，推動宣傳思想工作的專業(yè)化建設進程。改革開放后，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專業(yè)化隊伍建設取得顯著成效。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全黨動手和部門負責，要求我們，“要樹立大宣傳的工作理念，動員各條戰(zhàn)線各個部門一起來做，把宣傳思想工作同各個領域的行政管理、行業(yè)管理、社會管理更加緊密地結合起來?！盵29]“大宣傳”正是在對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實踐的深刻總結的基礎上提出的。在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實踐中，專門的宣傳機構和專業(yè)隊伍在宣傳思想工作組織、謀劃、領導、動員等方面發(fā)揮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僅僅依靠宣傳部門遠遠不夠，還要全黨動手、全民參與，推動宣傳思想工作真正落細落小落實、深入人心。

(五)宣傳思想工作要堅持與時俱進創(chuàng)新發(fā)展

“明者因時而變，知者隨事而制。”在不同歷史發(fā)展時期，宣傳思想工作根據時代任務和形勢變化積極適應、調整、創(chuàng)新工作理念、方式方法、體制機制，使宣傳思想工作不斷與時俱進，日臻成熟。在革命戰(zhàn)爭時期，宣傳思想工作為適應動員群眾參與革命的形勢需要，以宣傳工作和鼓動工作為主要方式開展工作，并積極探索請示報告制度、工農通訊員制度、新聞發(fā)布制度等制度建設的實踐經驗。新中國成立后，黨開啟在全國范圍內全體人民中開展宣傳思想工作的新階段，宣傳思想工作采用社會動員、說理教育、民主方法、批評方法等多樣化方式方法對人民群眾開展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和政策教育。同時，這一時期宣傳思想工作制度建設和制度創(chuàng)新取得顯著成效。改革開放后，隨著黨的工作重心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轉移，以及黨和國家制度建設的推進，宣傳思想工作開始在民主與法制的基本框架下創(chuàng)新發(fā)展。為適應新媒體技術發(fā)展帶來的新機遇新挑戰(zhàn)，宣傳思想工作在理念、手段、方式、載體、機制等方面積極探索并不斷創(chuàng)新。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傳統(tǒng)媒體與新興媒體融合發(fā)展的創(chuàng)新理念，在實踐中推動媒體融合向縱深發(fā)展，推動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等舉措，大大重塑了宣傳思想工作的媒體格局和輿論生態(tài)；積極推動構建黨委統(tǒng)一領導、黨政齊抓共管、宣傳部門組織協(xié)調、有關部門分工負責、社會力量積極參與的大宣傳格局；等等。2018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指出宣傳思想戰(zhàn)線進入了守正創(chuàng)新的重要階段，強調要推動宣傳思想工作不斷強起來?？梢哉f，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史就是一部不斷適應形勢與時俱進、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歷史，與時俱進、敢于創(chuàng)新是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始終保持生機活力的重要因素。

(六)宣傳思想工作要堅持規(guī)范化制度化法治化發(fā)展道路

堅持加強依法治國，用法治為制度建設提供堅實保障，是長期宣傳思想工作實踐經驗的深刻總結。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戰(zhàn)爭時期即開始制度化探索，中共中央1929年12月頒布《中央黨報通信員條例》，中共中央黨報委員會于1930年5月頒布《中共中央黨報通訊員條例》，建立起廣泛深入聯(lián)系群眾的工農通訊員制度，并在理論教育、新聞宣傳、文化文藝等領域也作出相應的制度安排。新中國成立初期，在制度建設方面取得豐碩成果，確立黨統(tǒng)一領導下的宣傳思想工作領導體制，建立黨員干部教育制度、宣傳網制度、新聞宣傳工作一體化體制等制度體系，奠定了宣傳思想工作的制度基礎和組織保障。改革開放后，黨吸取“文化大革命”時期的深刻教訓，由按照政策辦事轉向按照法制辦事、依法辦事。黨中央提出依法治國的治國理政基本方略，不斷加強黨依法執(zhí)政的能力水平，為宣傳思想工作制度建設提供重要的法治環(huán)境。黨的十八大以來，宣傳思想工作的法治化進程大大加快。黨中央制定出臺《黨委(黨組)意識形態(tài)工作責任制實施辦法》《中國共產黨黨委(黨組)理論學習中心組學習規(guī)則》等文件，不斷健全完善宣傳思想工作領域法律法規(guī)制度體系。2019年8月通過首部宣傳思想工作領域的黨內領導法規(guī)《中國共產黨宣傳工作條例》，推進宣傳思想工作的制度化法治化規(guī)范化的發(fā)展進程。2020年2月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三次會議上的講話中明確指出：“我國社會主義法治凝聚著我們黨治國理政的理論成果和實踐經驗，是制度之治最基本最穩(wěn)定最可靠的保障?！盵30]因此，加強法治化建設是中國共產黨宣傳思想工作制度建設以及整體發(fā)展的重要保障，只有將宣傳思想工作制度納入法治化的領導體制和運行機制中，才能最大程度保證宣傳思想工作制度的系統(tǒng)性、穩(wěn)定性、規(guī)范性、協(xié)調性。

總之，中國共產黨百年宣傳思想工作伴隨著黨的事業(yè)的發(fā)展，走過新民主主義階段、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新時期，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歷經革命、建設和改革階段，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發(fā)展成就，但也出現過曲折和反復，宣傳思想工作發(fā)生深刻的變化，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值得我們認真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