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卓絕的城市攻堅戰(zhàn)
——太原解放紀念館觀感

○ 本刊記者 閻文水

1948 年7 月下旬，在取得晉中戰(zhàn)役勝利后，華北野戰(zhàn)軍第一兵團（轄第八縱隊、第十三縱隊、第十五縱隊）、華北軍區(qū)炮兵第一旅、西北野戰(zhàn)軍第七縱隊、晉中軍區(qū)3 個獨立旅及陜甘寧晉綏聯(lián)防軍區(qū)警備第二旅等部共計11.5 萬余人，兵臨太原，準備于10 月中旬發(fā)起進攻。

退縮于太原及其外圍地區(qū)的國民黨晉綏軍共計10 萬余人，他們以城區(qū)為中心，在城外東西南北建立了4 個守備區(qū)（后來東又分為東北、東南，成為5 個守備區(qū)），形成了北起黃寨、周家山，南至武宿、小店，東起罕山，西至石千峰的所謂百里防線，防區(qū)內各式堡壘與壕溝、暗道互為依托，構成了多層次、大縱深的環(huán)形防御體系，僅各種鋼骨水泥大碉堡就有5000 多座，其密度之大、工事之堅固，在全國敵占城市中首屈一指。

徐向前，華北軍區(qū)第一副司令員兼第一兵團司令員和政治委員，不時眺望這座多年以前曾經在此就讀的華北歷史名城。1919 年春，18 歲的他考入山西國民師范速成班。國師坐落于小北門街，是閻錫山創(chuàng)辦的一所新式學校。1921 年畢業(yè)后在陽曲縣太原第四小學與五臺縣河邊村川至中學附小任教。河邊是閻錫山的故鄉(xiāng)，朝著東北過了滹沱河不遠便是徐向前的故鄉(xiāng)永安。徐向前1924 年4 月考入黃埔軍校第一期，從此投身革命洪流，成長為我軍高級指揮員。

10 月2 日，閻軍7 個師氣勢洶洶向南撲來。我軍決定抓住閻軍脫離防御陣地的有利時機，提前發(fā)起太原戰(zhàn)役，在強攻中殲滅敵有生力量。經過11 天激戰(zhàn)，斃傷俘敵軍1.2 萬余人，逼近并部分突破太原南北守軍第一道防線。

明末農民起義軍與抗戰(zhàn)初期的日軍，都是越過東山進入太原城的。作為太原屏障，東山戰(zhàn)略位置之重要由此可見。從北到南，閻錫山早在東山上精心構筑有牛駝寨、小窯頭、淖馬和山頭四大要塞，明碉、暗堡、壕溝、防線星羅棋布。其中牛駝寨布防方案是由閻錫山審定的，有些碉堡墻壁厚達幾米。一位美國記者這樣描寫：“任何人到了太原，都會為數(shù)不清的碉堡吃驚：高的、低的、長的、圓的、三角形的，甚至藏在地下的，構成了不可思議的嚴密火網(wǎng)?！?0 月16 日，我軍由南北兩面向東山要塞發(fā)起猛攻。至19 日，我軍奪取了一些陣地，其中牛駝寨由西北野戰(zhàn)軍第七縱隊攻占。閻錫山集中第三十軍和已收編的日本人為骨干組成的暫編第十總隊多次向牛駝寨反撲，不到300 平方米的陣地上，每天傾瀉炮彈數(shù)千上萬發(fā)。激戰(zhàn)三天后，我軍被迫撤出陣地。10 月26 日，我軍再次向四大要塞發(fā)起全線攻擊。小窯頭、淖馬、山頭分別由第八縱隊、第十五縱隊、第十三縱隊主攻，奪取牛駝寨仍由第七縱隊完成。在敵4 號碉堡前受阻后，一個個爆破手倒在山梁上，最后請來爆破能手張玉山與他的爆破小組，150 公斤炸藥轟開一個洞，再請來一個爆破組，兩組運上425 公斤炸藥，將其摧毀。經過19 個晝夜反復爭奪，11 月13 日，全部攻占東山四大要塞，斃傷敵軍2.2 萬余人，俘虜1.2 萬余人，我軍共計傷亡8500 余人。

為了緬懷英雄，1959 年太原市委、市政府在主戰(zhàn)場之一牛駝寨修建烈士陵園。1989 年4 月24 日，太原解放40 周年之際，在牛駝寨烈士陵園基礎上擴建而成的太原解放紀念館落成。碑區(qū)之內，主碑西南側是一座副碑，形似被炸開的碉堡。

攻打太原之前、之中，黨中央始終沒有放棄和平解放的途徑。太原城中，第三十軍是戰(zhàn)役開始后被蔣介石從西安空運太原的，軍長黃樵松是一位參加過娘子關、臺兒莊對日戰(zhàn)斗的富有正義感的將軍。正當起義快要水到渠成，遭到副軍長戴炳南出賣，黃樵松被押往南京殺害，起義功虧一簣。

平津戰(zhàn)役爆發(fā)前夕，中央軍委致電徐向前：“估計到太原攻克過早，有使傅作義感到孤立，自動放棄平、津、張、溏南撤或分別向西、向南撤退，增加爾后殲敵的困難?！币虼艘螅骸霸俅蛞欢€星期，將外圍要點攻占若干，并確實控制機場，進行政治攻勢，部隊固守已得陣地，就地休整?！毙煜蚯罢{整作戰(zhàn)方針。從1948 年12 月至1949 年3 月底，我軍對太原守敵進行了長達4 個月的圍困與瓦解。太原城內嚴重缺糧，閻軍陣營充斥浮腫病與夜盲癥。我軍印發(fā)各種宣傳品70 多萬份，鼓動閻軍官兵放下武器，前來投誠。戰(zhàn)士們還趁夜間潛伏到敵軍陣地前沿進行喊話教育。4 個月內，整營、整連、整排，共有1.2 萬余名敵軍投向我軍。

與此同時，太原城內地下黨想方設法搜集情報。進山中學地下黨員趙宗復、梁維書、韓健民、劉鑫得利用給敵人修工事的機會，搜集資料繪成城防圖，物色一名進步學生由他送出城去，不料被早已盯上的敵人搜出，趙宗復等人也落入敵手。太行軍區(qū)九〇九情報站地下黨員張全禧接過未竟任務。張全禧以修車為掩護，從事地下活動。他將一位為人正直的太原綏靖公署侍從室參謀張光曙爭取過來，讓其準備了一套11 張城防圖。張全禧找到同一修車行師傅張憲明討教，兩人搞到一輛舊自行車，將城防圖塞入自行車管中，焊接好，次日在張光曙護送下，張全禧順利通過敵人哨卡，完成了任務。

太原解放紀念碑

1949 年1 月平津戰(zhàn)役結束，華北野戰(zhàn)軍第一兵團改稱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八兵團，所轄第八縱隊、第十三縱隊、第十五縱隊分別改為第六十軍、第六十一軍、第六十二軍。西北野戰(zhàn)軍第七縱隊也改為第七軍。2 月中旬，中央軍委決定第十九兵團、第二十兵團和第四野戰(zhàn)軍炮兵第一師會攻太原。3月初太原城下我軍總兵力達到25 萬，各種火炮1300余門。眼見大勢已去的閻錫山飛逃南京，指定山西省國民黨政府代主席梁化之、太原綏靖公署副主任兼十五兵團司令官孫楚、太原守備司令兼十兵團司令官王靖國等人死守孤城。此時太原守軍共7.2 萬余人，大小炮900 余門。

攻克敵碉堡

攻打太原油畫

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司令員彭德懷參加中共七屆二中全會后返回西北途中路經太原，協(xié)同病中的徐向前指揮作戰(zhàn)。眼看在一座座碉堡的反復爭奪中，一波又一波的戰(zhàn)士犧牲了，心痛、勞累引發(fā)舊疾，徐向前無法站立，只能躺在擔架上指揮。為了不影響作戰(zhàn)，命令仍以徐向前的名義下發(fā)。

太原解放紀念館徐向前紀念廣場后部，有一座1994 年落成的高達4 米的元帥銅像，雙手叉腰，威風凜凜。

總攻太原部署完成，第十八兵團和第七軍主力在東，第十九兵團主力在南，第二十兵團及第七軍一個師在北，第十九兵團一部和晉中軍區(qū)各旅在西，首先對城郊之敵展開攻擊，爾后會攻太原。

4 月24 日凌晨五時半，在全殲城外守敵4 萬余人后，我軍1300 余門大炮從四面八方向著城內開火，對3 萬余茍延殘喘的敵軍發(fā)動最后打擊。猛烈炮擊過后，各部爭先恐后撲向城墻豁口。6 時15 分，第二十兵團所部登上小北門；6 時30 分，第十九兵團所部從首義門兩側登上城頭；7 時左右，第十八兵團等部相繼突破大東門、小東門、水西門、旱西門等處；8 時50 分，紅旗插上鼓樓頂；10 時20 分，沖進綏靖公署。除梁化之飲毒自殺外，孫楚、王靖國與日本顧問今村、巖田等人被俘。

歷時半年之久的太原戰(zhàn)役，我軍民以傷亡4.5 萬人的代價，斃傷俘敵13.5 萬余人，結束了閻錫山在山西長達38 年的統(tǒng)治。太原戰(zhàn)役是解放戰(zhàn)爭時期戰(zhàn)斗最激烈、傷亡最慘重、付出代價最大的城市攻堅戰(zhàn)。運城、臨汾、晉中、太原，一路北上攻城下郭的徐向前也成為十大元帥中最善城市攻堅戰(zhàn)的一位元帥。

由徐向前題寫的“解放太原紀念碑”七個鎦金大字，鐫在形似鑰匙的高達49.424 米的碑上。過了碑區(qū)、展區(qū)便是陵園，蒼翠松柏下長眠著2000 名烈士。前面的紀念堂內，鐫刻著5000 多名為了解放太原捐軀的烈士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