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美學視角下電影音樂符號的情感表達
——以《芳華》為例

□ 單文煊

電影《芳華》，如其影名一般美好，符合記憶中的美的印象。背景音樂是電影中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為電影中浪漫、沖突情節(jié)等的演變奠定了基調，全片充斥著青春年少的美好和時代的悲愴。音樂審美作為個人對于音樂的感官理解，在美學的基礎上，為了在影片中彰顯時代感，塑造特定時代的青春氣息，馮小剛導演對情節(jié)、音樂進行有機融合，讓全片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底蘊上升了一大層次，人們可以從音樂中感受到樂曲本身所傳達出的情感。在審美的觀念上，音樂符號與人們情感相互碰撞，例如影片中加入的紅色歌曲與影片情節(jié)互相聯(lián)系，人們在觀看情節(jié)并聽到歌曲后，便會領略到影片和音樂符號所帶來的感情。人們能夠在音樂中感受到真情實感，在音樂中逐步探索音樂符號所帶給人們的情感變化，逐步挖掘音樂中感人的美。

美學中音樂符號論的探析

音樂符號作為音樂組成的重要一員，人們通過音樂符號才得以判斷音樂的旋律，也正是有了音樂符號才可以讓人們更直觀地描繪音樂，同時為文化符號體系的發(fā)展提供了背后支撐。關于美學中的音樂符號論著名德國哲學家恩斯特·卡西勒爾認為：人類一切生產活動都是在符號的基礎上進行的，在發(fā)展過程中運用符號進行描繪和生產。符號的產生是人們在長期生產活動中積累經驗所形成的，音樂符號亦是如此，美學中的音樂符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展現(xiàn)出人類的真情實感。美學中的音樂符號在發(fā)展過程中用來拉近音樂與人們之間的特殊交流，可以讓人們得以用音樂符號表達出音樂所體現(xiàn)的真情實感，用音樂拉近人們之間的距離。

電影中音樂符號與情感的關系

在電影中往往會用音樂符號表達此時人物內心的真正情感，一些隱晦的情感全都透過音樂符號浮現(xiàn)出來。在《芳華》中，導演選用了大量的紅色歌曲作為音樂符號，例如《送別》《駝鈴》等都被用作文工團演唱曲目等。每一首音樂符號的主題，情感都是非常豐富的，也是時代的經典，久經吟唱不衰。通過拉片單的方式，人們可以看到《芳華》中出現(xiàn)的歌曲在影片中的體現(xiàn)（如表一）。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些符號能夠讓人們回憶起有關時代的背景，再加上豐富的電影畫面，情節(jié)的呈現(xiàn)更加真實，大眾審美觀感體驗更甚。

表一 《芳華》中出現(xiàn)的歌曲

音樂符號所承載的“傷”痕記憶

通過拉片單的形式，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音樂符號《愿親人早日養(yǎng)好傷》分別在 19：07、43：04、49：45、01：43：27、01：53：27出現(xiàn)了五次。若是將出現(xiàn)這首曲子旋律之處的情節(jié)相聯(lián)系起來可以發(fā)現(xiàn)，只有當何小萍、劉峰、蕭穗子三人出現(xiàn)時，才會響起這首曲子的旋律，可見這三人未來命運的走向是由音樂符號進行揭示的。。

音樂符號第一次響起時，奠定了蕭穗子、何小萍的“傷”。蕭穗子、陳燦、郝淑雯三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系，這也是電影中呈現(xiàn)的一大沖突。這段關系非常微妙地闡述了三人的青春悸動和不安，將青春時期的純凈、愛情闡述得淋漓盡致，敘事手法非常獨到，只是作了模糊化處理。主題音樂第二次響起時，意味著林丁丁開始尋找軍衣，影片開始講述“照片事件”。伴隨著音樂符號的再度響起，何小萍的“傷”也慢慢呈現(xiàn)。音樂符號第三次響起時，實際上起到了一種反襯的作用，在經歷“照片事件”“內衣事件”之后，何小萍反而從受到的屈辱中得到了平靜，這也是她逐漸自我治愈的開始。這是在女兵內部平靜祥和狀態(tài)下的涌動，曲調是悠揚的，何小萍的“傷”的呈現(xiàn)也逐漸達到頂峰。劉峰的出現(xiàn)對何小萍而言是溫暖的。當音樂符號從他們口中唱出時，既是為劉峰摔倒的腰傷做鋪墊，也是對林丁丁的告發(fā)劉峰時何小萍和劉峰的心“傷”埋下伏筆。音樂符號第四次響起，何小萍的精神病也逐漸開始治愈。何小萍已然無法識得劉峰，但面對著舞臺上的《沂蒙頌》的舞蹈，何小萍精神方面的傷害得到了痊愈?？梢?，何小萍對舞蹈有著非一般的感情，劉峰對她幫助的愛也摻雜其中。但于劉峰而言，這只是一種關愛而非情愛。因此，《愿親人早日養(yǎng)好傷》這首音樂符號實際上闡述了何小萍的整個芳華。影片主題音樂最后一次響起，文工團解散。劉峰失去了一只手，同時也失去了他的愛情，肉體和心靈上的創(chuàng)傷久久難以愈合。劉峰看著這些舞蹈道具和不復往日光鮮模樣的舞臺，他腦海中回蕩的仍然是他始終堅守的價值觀和他所憶起的這段芳華歲月。此時的劉峰盡管遭受了心靈和生理上的雙重打擊，他仍然堅守自己的價值觀，執(zhí)意要幫助蕭穗子修補地板。這是他一貫的作風，也是他始終的堅持。音樂符號旋律緩緩流動，也預示著劉峰告別青春年華逐漸在傷痛中自我療愈，時代不斷進步，劉峰也在歌唱著他的芳華。

音樂符號所體現(xiàn)的命運抉擇

在電影配樂中，三位主人公的“芳華”歲月在五段電影音樂旋律的流淌中隨之逝去，但也是他們三人踏上成長之路的開始。歌詞所描述的是“愿親人早日養(yǎng)好傷”，現(xiàn)實生活中卻不斷受傷。這樣一種敘述方式實際上是存在諷刺意味的，代表著養(yǎng)好傷的美好祝愿始終難以達成。主人公所經歷的傷痛在一次次音樂符號響起之后得到了呈現(xiàn)，主人公芳華歲月里的主體架構同樣得到了呈現(xiàn)?！兑拭身灐肥俏母锖笃谝园舜髽影鍛驗閯?chuàng)作基礎推出的曲子，映射文革時代的終結。在這一時代環(huán)境下，文工團員在傷痛中不斷成長，音樂符號《愿親人早日養(yǎng)好傷》的闡述相當諷刺。《芳華》的創(chuàng)作編導團隊都是親身經歷過文革時代斗爭的，因此這不僅是在憶影片中主人公的芳華歲月，也是他們在憶自己的芳華歲月。文革時代的階級斗爭觀念根深蒂固，人們被主動劃分等級，人性弱點全面暴露，個人集體、理想現(xiàn)實之間的沖突再難隱藏，每個人的芳華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傷痛，這也是他們的成長之路。何小萍、劉峰、蕭穗子這樣的平凡人物，是無法躲過時代的洗滌的，甚至要遭受更強烈的打擊。

導演編劇通過描繪何小萍青春芳華里所接受的或所反抗的，以此引起觀眾的共鳴，音樂符號便可在影片中更好地烘托人們對于命運的接受或是反抗，在眾多觀影者心中構建起了強烈的審美期待。在經歷了長久的時間沉淀之后，回首往昔值得回味的仍然是那段青春歲月，處于當時時代背景下的人們對他們各自的青春歲月都具有深刻的緬懷之情，但最終青春是無悔的，盡管不完美，亦是沉甸甸的。芳華歲月里，青春懵懂的感情正在萌芽，他們心智尚未完全發(fā)育成熟，成長之路上勢必磕磕碰碰，在經歷各種傷痛之后主人公們皆收獲了成長。歲月帶給他們的雖然是逝去的青春、不復往昔的光陰，但苦樂哀愁的滋味皆嘗過了，也付出了成長的代價。隨著音樂的緩緩響起，何小萍最終接受了命運的安排收獲了平靜；穗子幾十年后再來回顧往昔，能夠更加全面地看待當初這段歲月和身處其中的人物的心境；小萍和劉峰最終也互相扶持微笑面對生活。影片中主角的變化透過音樂符號便可以更好地領悟青春“芳華”的美，長大后經歷了很多波折和風景，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面對困難時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慌張，而是會從容地去面對它。

結語

在電影《芳華》中，用音樂符號烘托出人與人之間在情感交流和矛盾，人與人在社會發(fā)展過程中的沖突，社會環(huán)境和人之間的矛盾沖突等，用音樂直擊人們的內心，升華電影主題。黑格爾曾說:“悲劇發(fā)生于矛盾沖突?！倍娪啊斗既A》便在矛盾和沖突中走向悲劇，由此帶給人們對于社會環(huán)境和命運的思考，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影片中音樂符號不只是單純的旋律，而是成為承載他們光陰和歲月的容器。何小萍、劉峰是劇中的主角，他們彼此都承受了傷痛，是影片主題線的核心。音樂符號的多次出現(xiàn)，為影片音樂敘事手法打下基礎，環(huán)環(huán)相扣地還原了影片主旨，是影片與音樂符號成功結合運用的典范，也是我國文藝電影配樂的經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