踐行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的邏輯探析

李 佳,張治理

(安徽財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安徽 蚌埠 233030)

2013年3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發(fā)表演講時指出，這個世界，各國相互聯(lián)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xiàn)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1]。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為世界各族人民提供了推動人類社會發(fā)展進步的根本遵循，為促進世界和諧穩(wěn)定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同時，思想中蘊含的文化理念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各項舉措的價值歸化和根本關注，也是中國堅定文化自信、順應世界歷史潮流的理論導向和價值追求。

一、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的現(xiàn)實規(guī)定性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新時代中國應對國內外復雜形勢而提出的創(chuàng)造性對外戰(zhàn)略頂層設計方案，也是促進世界和諧共生的重要方略。

(一)資本邏輯中的文化價值觀

20世紀下半葉，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籠罩在危機的陰影之中，經濟危機、文化危機、生態(tài)危機、地緣沖突危機……在各個領域沖擊著資本主義社會。學術界一批學者開始批判和反思資本主義危機的根源，為應對全球性危機紛紛提出解決世界困局的方案。馬爾庫塞對發(fā)達工業(yè)社會的攻擊極為激烈，他批判資本主義社會的異化狀態(tài)、技術進步導致的極權主義、生態(tài)問題的嚴峻性，提出人的本質是人心底的“愛欲”的滿足這一烏托邦式的新革命理論。到了20世紀70年代，新自由主義從宏觀層面審視國際關系，認為國家間產生的沖突是交易成本過高和可靠信息不足造成的，提出一種全球主義的觀念——通過國際機制和國際合作控制交易成本、達成合作。塞繆爾·亨廷頓在1993年提出的“文明沖突論”強調，各文明板塊之間必然存在沖突，“各文明的人民應尋求和擴大與其他文明共有的價值觀、制度和實踐”[2]。“文明沖突論”在實質上是文化霸權主義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它嚴重違背了當今世界文化發(fā)展規(guī)律，是與世界文明發(fā)展態(tài)勢背道而馳的。這些批判和反思全球性問題的思想并未根本解決產生世界困局，問題的根源在于西方中心論“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拔鞣绞澜缡恰鳌俏鞣绞澜缡恰汀钡恼軐W思維內含的要義是西方價值的普世性和西方道路的唯一性[3]，標榜以西方的價值觀去規(guī)定非西方世界的建設道路。

(二)探究全球文化的發(fā)展前景

伴隨著信息網絡迅猛發(fā)展和全球化意識興起，各國在政治、經濟、社會等各方面交流互動頻繁，聯(lián)系日益密切，“利益高度融合，彼此相互依存”[4]。與此同時，世界經濟發(fā)展乏力、強權政治、全球文化信息流量向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傾斜等全球性問題突出，逆全球化和反全球化現(xiàn)象“充分暴露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疲軟和民主制度下的沉疴舊疾”[5],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僅僅依靠自身的力量來謀求發(fā)展，全球化現(xiàn)象作為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guī)律不可逆轉。

世界性文化作為全球化進程帶來的一種具有特定內涵的文化形態(tài)，一方面突破了世界原有相互隔離的文化范式，不斷增強全球文化共識和文化共性；另一方面保留了各國家和民族在浩瀚歷史長河中形成的獨特性文化。全球化背景下，世界逐漸發(fā)展成為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共同體。共同利益的形成必然決定著共同價值的形成，人類共同價值又為全球文化共識奠定基礎，世界各國不再困囿于原有獨立的極端民族主義文化發(fā)展模式，而是走向聚合、交融?！拔幕蚧M程是文化的共同性增強和差異性彰顯的辯證統(tǒng)一過程，兩個趨向不同的進程相互交織、共同展現(xiàn)?！盵6]各文化形態(tài)在跨文化交流時并不是被他文化所同化，而是在繼承自身文化的同時，學習和借鑒其他民族的優(yōu)秀文明成果，取長補短，共同進步，形成多元共存的文化新格局。20世紀90年代，面對美國咄咄逼人的文化擴張態(tài)勢，歐洲舉起了“文化反擊戰(zhàn)”的旗幟，竭力采取措施保護本國利益。在影視領域，“美國大片”快速搶占中國市場，不僅獲取了大量利潤，而且潛移默化地向國人輸入西方的價值觀念。近些年來，中國一方面加大對外來文化產品的監(jiān)管力度，另一方面積極扶持本土文化產業(yè)的發(fā)展，擴大中華文化的吸引力。在未來得很長一段時間內，“文明共存”必定會推翻文化霸權主義、文化部落主義等錯誤論斷，從而成為世界文化發(fā)展的主旋律。

二、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蘊含的理論邏輯

踐行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并不是毫無根據的，它本身遵循著認識與實踐辯證統(tǒng)一的認識論規(guī)律。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繼承性發(fā)展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和中華傳統(tǒng)和合文化，是東西方優(yōu)秀文明成果跨境融合的新時代價值范式。

(一)以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為理論導向

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貫徹了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閃耀著馬克思主義真理的光芒。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價值意蘊規(guī)定了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的內在理論導向，踐行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必須將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作為其理論武裝。

(1)對虛幻的政治共同體的批判。隨著人口的增長、物質資料的豐富以及社會分工的出現(xiàn)，社會生產力水平日益提高，個人特殊利益從共同利益中分離出來并不斷凸顯，“產生了單個人利益或單個家庭的利益與所有互相交往的個人的共同利益之間的矛盾?！盵7]163“正是由于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間的這種矛盾，共同利益才采取國家這種與實際的單個利益和全體利益相脫離的獨立形式，同時采取虛幻的共同體的形式?！盵7]164馬克思站在歷史和現(xiàn)實的最高處揭示了隱藏在資本主義社會深處的秘密，指出資本主義國家是與人的本質相異化的一種虛幻的共同體。這種單純的“虛幻的共同體”只是“社會身上的贅瘤”，它代表的“共同利益”只是表面的，實際僅僅反映了部分社會成員的利益訴求。

(2)建立“自由人的聯(lián)合體”?！白杂扇说穆?lián)合體”是以“在共同占有和共同控制生產資料的基礎上聯(lián)合起來的個人所進行的自由交換”[8]為基礎的共同體?？v觀人類歷史形態(tài)的發(fā)展，馬克思認為階級最終必然是要消滅的，他主張在生產力高度發(fā)達的條件下建立“自由人的聯(lián)合體”，擺脫“虛幻的共同體”形式。在自由的聯(lián)合體中，個人的自由解放以共同體的自由為前提和保障，共同體的自由發(fā)展以個人自由的實現(xiàn)為基礎。正如《共產黨宣言》所描述的：“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應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lián)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fā)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fā)展的條件?！盵9]45在這種個人與社會互為條件的互動關系中，人的“社會性”真正得到實現(xiàn)，個人的自由個性獲得充分發(fā)展。因此，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意蘊在于，建立以人類的自由與解放為終極價值目標的真正的共同體。

(二)以中華傳統(tǒng)和合文化為建構根基

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是幾千年來中華兒女勞動智慧的結晶，是新時代文化建設和發(fā)展的“根”，彰顯著中華民族內在的精神實質和價值追求。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蘊含著中華傳統(tǒng)和合文化的基因，和合文化中的“天人合一”“協(xié)和萬邦”“和而不同”等思想都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1)“天人合一”的生態(tài)觀?！疤烊撕弦挥^念可以說是中國古代和文化意識及其神圣意蘊的核心，同時也是中國古代和文化意識基本形成的標志?！盵10]天人合一的自然觀蘊含著人與天地萬物和諧共生的價值關懷?！疤煨杏谐?，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荀子·天論》)人類要敬畏自然、尊重自然法則。但人與自然是相互依存而不是對抗的關系，二者各自發(fā)揮著人文功能和自然功能，卻又處于共融共生的和合狀態(tài)?！疤斓刂蟮略簧宋闹蟮涝换?，自然生育人類，人類化成自然?！馁|’互濟，和合不二?！盵11]天地萬物與人在交錯互動的關系中實現(xiàn)天人合一的價值歸宿。全球性生態(tài)危機昭示著人類的存在方式不是征服自然，而是在認知和適應自然的過程中謀求人與自然和合共生。

(2)“協(xié)和萬邦”的治理觀。中華民族的血脈里傳承著愛好和平的基因，歷來強調相親相愛、和睦相處?！翱嗣骺〉拢杂H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xié)和萬邦。”(《尚書·堯典》)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將“協(xié)和萬邦”作為處理對外關系的交往準則，“協(xié)和萬邦”的理念發(fā)展到今天，其要義是抵制一切企圖對外擴張的思想和行為，在維護本國利益和安全的基礎上發(fā)展對外關系，堅持“和合共生”的交往觀。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要求世界各國之間要和睦相處，遵循“仁道”，在處理義利關系時應承擔應有的道義責任，共同打造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格局。

(3)“和而不同”的文化觀。世間萬物普遍存在著差異性、多樣性，差異性構成了和合精神的內在合理性，尊重差異是實現(xiàn)“和合”的前提?！胺蚝蛯嵣铮瑒t不繼。”(《國語·鄭語》)正是差異性推動了萬事萬物的發(fā)展。但“和而不同”不是單純認可各主體之間的差異性，而是強調相互尊重和兼收并蓄，在差異中實現(xiàn)融合?！奥牟槐赝?，期于適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默觚下·治篇五》)世界文明的發(fā)展進步要求各個國家和民族之間文化交流融合，和合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宣示了中華民族在參與全球治理時不會困囿于自身的文化底蘊，而是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包容互惠，尋找最佳的文化繁榮模式。

三、人類命運共同體視閾下堅定文化自信的路徑選擇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12]61，新的時代要解決新的理論問題。面對國際社會動態(tài)開放的復雜環(huán)境，各國之間已經突破以往奠定的文明范式，成為緊密相連的利益共同體?！皯獙餐魬?zhàn)、邁向美好未來，既需要經濟科技力量，也需要文化文明力量。”[12]465以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為導向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自信不僅要繼承和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還要“在民族的價值自我向未來投射中實現(xiàn)行為的創(chuàng)制”[13]，更要在尊重文化多樣性基礎上與世界多元文化對話融通。

(一)闡釋中國特色，增強中華文化吸引力

當代中國是歷史中國的延續(xù)和發(fā)展[14]，新時代的中國與古代中國以及近代中國是一脈相承的。堅定文化自信必須追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歷史淵源，提煉出傳統(tǒng)文化的精華以作為中國故事的原型和范本。繼承和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宣傳闡釋好中國特色，是新時代中國抓住世界文化大發(fā)展的戰(zhàn)略機遇期，推動構建世界多元文化并存格局的內在要求。

傳統(tǒng)節(jié)日、文化遺產和古代文學藝術等世代傳承的文化精髓蘊含著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傳遞的精神實質，是展現(xiàn)中國人精神氣節(jié)的重要載體。傳統(tǒng)節(jié)日描繪了中國人民獨特的風俗習慣。我們要通過開展眾多的節(jié)日活動、講述傳統(tǒng)節(jié)日的由來及寓意向世界人民彰顯傳統(tǒng)節(jié)日的深厚歷史底蘊。文化遺產凝聚了中國人民的偉大智慧。我們要善于運用現(xiàn)代先進的科學技術，充分發(fā)揮中華傳統(tǒng)文化在闡釋中國特色過程中的關鍵作用，以外國民眾喜聞樂見的形式創(chuàng)新文物展現(xiàn)形式，讓收藏在禁宮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15]，讓文化遺產成為中外文明交流的重要橋梁和紐帶。文學藝術反映了中國人民崇高的精神追求。中華民族在漫長的歷史時期中產生了無數不朽的文學藝術作品，我們要對詩歌、戲劇、小說等傳統(tǒng)文學藝術形式進行創(chuàng)造轉化和創(chuàng)新發(fā)展，推動中國文學藝術走向世界。

(二)堅守中國立場，構建中國特色話語體系

話語權是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集中表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自信的確立需要國際話語權作為基礎性保障，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話語體系是提升中華文化國際影響力、堅定中國文化自信強有力的支撐。在2013年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加強話語體系建設，著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增強在國際上的話語權[16]。因此，提升中國在國際社會的話語地位是增強中國人民文化自信的一項重要任務。

隨著中國生產力的迅速發(fā)展，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打著“中國威脅論”“中國專制論”等帶著霸權主義色彩的旗號，企圖將矛頭指向社會主義中國，維護自身的世界霸主地位。要打破中國在國際社會“失語”“失聲”的局面，必須堅守中華文化立場。延續(xù)五千多年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是中國特有的文化優(yōu)勢，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研究并解決思想文化問題是社會主義中國相較于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理論優(yōu)勢。堅定文化自信，必須秉持馬克思主義與時俱進的理論品質，傳承中華民族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兼收并蓄，博采眾長，吸收并汲取西方文化中的有益成分，堅決抵制話語霸權主義，加快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話語體系。

(三)尊重文化多樣性，積極對話世界文明

“文明因多樣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鑒，因互鑒而發(fā)展”[12]468。文明交流對話是指處于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各種文化形態(tài)之間的文化交流交往行為。文化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不同文明主體之間的交流對話不僅是中國文化發(fā)展的需要，而且是世界文明進步的基石。文明交流互鑒是踐行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的必然舉措。以相互尊重、友好往來、開放包容的態(tài)度積極對話世界文明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的正確路徑選擇。

文明交流互鑒的基礎是尊重文化多樣性，而“尊重”的前提是“認識”和“理解”。世界不同文明主體應該認識到文明沒有高低優(yōu)劣之分，所有文明都是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的勞動人民在漫長的歷史時期中積淀的智慧成果，要將各種文明的思想理念和價值范式置于特定的歷史條件中考察，秉持相互尊重的文明交往理念，不斷加深對自身及他國文明的認知?！斑M行文明相互學習借鑒，要堅持從本國本民族實際出發(fā)，堅持取長補短、擇善而從，講求兼收并蓄，但兼收并蓄不是囫圇吞棗、莫衷一是，而是要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盵14]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絕不能只是孤芳自賞，排斥文明間的差異，抱著唯我獨尊的心態(tài)試圖同化、取代其他文明，而是堅持國外優(yōu)秀文化產品“引進來”和中華文化精髓“走出去”并舉。中國要著力加強中外文化交流，不斷引進國外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以及影視作品等，同時推動“孔子學院”“中外文化中心”等中華文化傳播載體在世界范圍內的廣泛建立，使中外以開放包容的理念進行雙向的文化交流、互學互鑒，國外民眾能夠深切感受到中華文化的深厚底蘊和獨特魅力，中國人民也會在更大程度上了解和接觸外國的優(yōu)秀文化，不斷汲取世界文明精華，進而實現(xiàn)不同文明相互取長補短、共同發(fā)展，推動世界文明和諧共生。

四、結 語

新全球化進程中，人類已經脫離了原有民族主義所奠定的文化發(fā)展范式，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完美地詮釋了中國順應世界歷史未來發(fā)展趨勢、構建滿足世界各族人民發(fā)展訴求的新文明格局，中國文化必將對世界文明做出巨大貢獻，這也正是中國人文化自信的價值源泉。踐行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理念是推動世界文明進步的內生動力和應然之徑，新時代中國堅定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內在價值選擇將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繁榮發(fā)展，以更大的決心推進中華文化為世界文明作出彪炳史冊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