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的句法語義分析

申麗紅

(華北理工大學 外國語學院，河北 唐山 063210)

引言

“幸虧”是現(xiàn)代漢語中一個比較特殊的副詞。同其語義相近的語氣副詞被相關學者稱為“幸虧”類語氣副詞。該類副詞表示一種慶幸、感激或者因為某人或者某類事物的發(fā)生而避免了不如意之事而欣喜的情態(tài)。其使用要以存在著某種“困難”和出現(xiàn)一種使這種“困難”得以免除的情況為前提(李大勤，2003)。[1]“幸虧”后所闡述的命題或事件都是對當前的主體有利的背景或條件，因此也被稱為背景性副詞(background adverbs)。此類副詞句法和語義表現(xiàn)靈活多樣，因此，長期以來引發(fā)了相關學者的關注和探討，如張誼生(2000)、肖奚強(2003)、趙彥春(2001)、李梅(2001)、張亞軍(2005)、于峻嶸(2005)、楊亦鳴、徐以中(2004)、邵敬敏、王宜廣(2011)等。[2-9]他們分別從該類副詞的基本功能、詞類歸屬以及句法和語用平面對其展開了研究。對于出現(xiàn)在“主語”前或者后位置的“幸虧”是否影響其后面小句的語義解讀和句法構成尚有分歧和爭論。那么在生成語法框架下，“幸虧”的生成機制究竟如何？其句法分布如何影響了其語義解將以生成語法為理論依據(jù)對該類副詞中的“幸虧”的句法位置及語義表現(xiàn)進行分析和探討。

一、“幸虧”的語義特征

作為評價副詞的一類，“幸虧”類語氣副詞表達了講話者對某種狀態(tài)或事態(tài)(affair)的評價和判斷。“幸虧”對命題P進行修飾后，表達了對該命題真值的一種肯定和強調(diào)，進而形成更大的命題Q。講話者通過副詞將自己的評價態(tài)度加注于該命題上，并不需要聽話者對該命題進行評價。例如：

(1)a.幸虧你回來了。

b.[Q幸虧[P回來(x)]]

由于“幸虧”表達了講話者對所述話語的一種肯定性的評價，因此它不會被表示否定意義的詞語所C-統(tǒng)制。針對此語義特點，Nilsen(2004)[10]認為“幸虧”等副詞為肯定極詞項(positive polarity items)，相關話語因為“幸虧”的介入，會在附加語類的轄域激發(fā)一潛在的肯定極性，因此其上位的SPEC位置不允許有否定詞的存在，肯定極詞項只能C-統(tǒng)制否定極詞項，而不能被否定極詞項所C-統(tǒng)制。由于該類詞語反映了講話者對其所述話語的極度肯定態(tài)度，因此它們也不能出現(xiàn)在疑問和條件小句中。且該語義轄域特性具有跨語言的普遍性。對比英語和現(xiàn)代漢語中的相關用例：

(2)*Did John fortunately pass the exam？

(3)*John did not fortunately pass the exam.

(4)*他不會幸虧來，否則我就脫不了身。

(5)*沒有人幸虧來。

(6)*你沒有幸虧早退。

(7)*他幸虧來了嗎？

但是其語義轄域可以覆蓋否定詞，如下例所示：

(8)*John fortunately did not fail the exam.

(9)他幸虧沒通過考試。

(10)他幸虧通過了考試。

(11)*他不會幸虧來，否則我就脫不了身。

(12)幸虧沒有人來。

(13)你幸虧沒有早退。

“幸虧”前的NP除了不能是否定性之外，必須是有定的NP。以下用例中“幸虧”前都是有定的NP：

(14)幸虧有人來了。

(15)*有人幸虧來了。

(16)幸虧來人了。

(17)*幸虧人來了。

(18)*人幸虧來了。

(19)紙牌幸虧沒買到，總是一種賭具，雖然沒有聲音，給學生知道了不大好。(錢鐘書《圍城》)

從上述用例中，如果“幸虧”前出現(xiàn)NP，該NP必須是有定的。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幸虧”是一個命題內(nèi)成分和命題外成分的分界點。命題外成分突顯度較大，因此需要相關NP成分有非常強的定指性。對于“有人”而言，雖然“有”對不定指的“人”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限定，其只能使該無定名詞在一定程度上比一般無定名詞更為有定一些(黃師哲，2004)[11]，但是其定指性并非十分強烈，不能符合“幸虧”前位置對名詞的定制性要求。因此，“有人”不能出現(xiàn)在“幸虧”之前的句法位置。

而在“紙牌幸虧沒買到”一例中，雖然“紙牌”沒有相關的顯性限定語來對其進行限定，但是說話者和聽話者一致認為“紙牌”是特指的某個事物，因此其本身是有定的，可以作為句子的話題。在該句中，施事NP表現(xiàn)為零形式PRO。

同時，而語氣副詞“竟然”在同“有人”和“沒有人”的句法關系上同“幸虧”并不相同?！熬谷弧钡木浞ㄎ恢帽憩F(xiàn)如下列用例所示：

(20)竟然有人通過了修肯樹林的防護，走到了高塔的大門！(引自北大語料庫)

(20')有人竟然通過了修肯樹林的防護，走到了高塔的大門！(引自北大語料庫)

(21)竟然有人那樣干，而且還想大干特干，自以為得了“真經(jīng)”。(引自北大語料庫)

(21')有人竟然那樣干，而且還想大干特干，自以為得了“真經(jīng)”。(引自北大語料庫)

為什么會出現(xiàn)上述的不同呢？針對NP指稱性問題，Diesing(1997)[12]認為VP是非殊指性的轄域(exitential scope)，因此，一個有定的(definite)NP為了逃出存有閉包(existential closure)必須移出VP而獲得其定指特征，而無定的(indefinite)NP則或者滯留在VP之內(nèi)，或者移出并在相關成分的限制下而獲得殊指性的(specific)解讀。而作為句法和語用的接口區(qū)域，CP承載了整個句子的信息起點，出現(xiàn)在此區(qū)域的NP都是移出VP或者基礎生成于此的成分。因此，CP階段內(nèi)的任何一個spec位置都需要一個定指或者殊指的特征。在左緣結構中，F(xiàn)oc(焦點)對成分的定指性并不敏感(熊仲儒，2008)[13]，而Top的定指性特征較為強烈。由此，可以推測，由于“竟然”、“幸虧”等副詞有可能嫁接在CP域的不同分支節(jié)點。

二、“幸虧”的句法表現(xiàn)

作為一個述謂性(predicational)副詞，“幸虧”可以選擇小句或名詞短語等成分做其補足語，可以同各類成分共現(xiàn)，也可以單獨使用。請看下面的例子：

(22)幸虧你的好主意，我們才順利完成了任務。

(23)幸虧搶救及時，只有老人、孩子抵抗力較弱，終未搶救過來，竟死了一千多......(引自北大語料庫)

(24)他差點要笑出聲來，幸虧拼命忍住。(《圍城》)

(25)這事情幸虧是愚兄禁得起風浪的，若是別人早嚇毛了。(《官場現(xiàn)形記》)

(26)這場病幸虧有他。

(27)他及時來了，幸虧。

(28)幸虧事后，由于歐洲經(jīng)濟委員會通過了禁止有毒廢物轉遷的決議。(引自北大語料庫)

(29)我送給他們的銀器，也隨著都淪陷了，地毯幸虧沒買!(《圍城》)

依據(jù)Cinque(1999)[14]等學者從純句法角度對副詞的分析，“幸虧”占據(jù)著句法上一個獨特的位置，而“幸虧”所在的標志語位置在否定投射之上。因此，在句法順序上，它們總是以“幸虧>否定詞”的順序出現(xiàn)。這也同上一節(jié)中有關“幸虧”的語義分析相一致。但是這種分析方法只能解釋“幸虧”同否定詞的順序關系，不能解釋“幸虧”同其他成分的不同順序。從表層結構來看，“幸虧”的句法位置千變?nèi)f化。那么在生成語法框架下，“幸虧”究竟嫁接在什么位置？其生成機制如何呢？

三、“幸虧”的附加位置和生成機制

為了了解“幸虧”的嫁接位置，先對相關用例做關系化處理。能夠在關系化小句中出現(xiàn)的為CP域之下的附加語，而不能在關系化小句中出現(xiàn)的則為CP域的附加語。如下面例子所示：

(30)a.他幸虧遇到了小李。

b.*小李是他幸虧遇到的人。

(31)a.幸虧他沒吃那碗飯。

b.*那碗飯是幸虧他沒吃的東西

再來看“幸虧”同方式副詞“聰明地”共現(xiàn)時候的先后順序：

(32)幸虧他聰明地回答了問題，否則我還真不知道如何解決此事。

(32')*聰明地他幸虧回答了問題，否則我還真不知道如何解決此事。

(33)張三幸虧仔細地核對過商品的數(shù)量。

(33')*張三仔細地幸虧核對過商品的數(shù)量。

表層句法分布及測試結果顯示“幸虧”只能出現(xiàn)在CP域及其上的位置。在與方式副詞共現(xiàn)時，由于方式副詞的嫁接位置較低，所以方式副詞可以出現(xiàn)在其轄域之內(nèi)。且其相互句法位置不可互換。

受句法、語義等各種因素的影響，每個附加語的嫁接區(qū)域會受到一定的限制。因此在句法表層出現(xiàn)的不同順序，并非完全可歸結為嫁接位置的不同，也可能是因為其他成分圍繞該附加語移位而生成的結果。從語言習得的角度來看，如果每個副詞的附加位置都靈活多變的話，也會對兒童的語言習得造成非常大的負擔。因此，附加語的分布實際上是要受到一定程度的局域限制的。

基于語言類型學的角度，Li &Thomson(1976)[15]提出了漢語屬于“話題突出型語言”的觀點。而根據(jù)Rizzi(1997)[16]的CP分裂假設模式，在CP區(qū)域會有一個焦點和多個話題，如果沒有顯性成分占據(jù)那些分裂位置，諸多CP中的分裂成分會聚合為一個整體的C。依據(jù)上述研究，現(xiàn)代漢語中的所謂“主語”有很大一部分是在話題的位置。

在上述所列舉的用例中，“幸虧”的所謂“靈活”分布僅僅是表層現(xiàn)象，“幸虧”的位置并無移位或者變動。在“他幸虧來了”這樣的語句中，“他”從TP的標志語位置進一步上移至話題的標志語位置，從而在PF層面形成“他幸虧來了”的線性順序。其生成機制如下所示：

(34)[CP[C'幸虧[C'[TP他i[T′來[AspP[AspP'了[vP[v'來[VP他i[V'來]]]]]]]]]]]

(35)[TopP他i[Top′TOP [CP[C'幸虧[C'[TP他i[T′來[AspP[AspP'了[vP[v'來[VP他i[V'來]]]]]]]]]]]]]]

采用同樣的方法，也可以來分析曹逢甫(1996)[17]的相關例子：

(36)[CP[幸虧[去年[CP[TP[他沒有娶阿花]

(37)[CP[幸虧[CP[TP[他去年沒有娶阿花]

(38)[TopP[幸虧[TopP阿花j[TP[他去年沒有娶阿花j]

在上述結構中，“幸虧”為副詞，嫁接在TopP上。“去年”為時間名詞，可以基礎生成于TP或CP域，且在CP域同“幸虧”有相對較為自由的相互順序。而根據(jù)Rizzi的CP分裂假設，可以允許多層話題的存在，“他”、“阿花”都可以成為話題，且無任何先后順序。根據(jù)句子中相關成分“同形同指，在后刪除”的原則，可以在PF層面輸出上述句子。

再來看“幸虧”在句末單獨使用時用例的生成機制：

(39)你來了，幸虧。

(40)[TopP[TP你來了i][Top′幸虧[Top′TOP[CP你來了i]]]]

小句“你來了”上移至話題的SPEC位置成為整個句子的話題，后面的小句“你來了”在PF層面輸出的時候被刪除?！靶姨潯鼻懊娴亩禾栐谝恍┪墨I中被稱為“逗號語調(diào)”(comma intonation)，在此不做過多闡述。是在句法-音系界面IP邊界的一個標志。

上述用例中各種成分的不同位置及生成機制顯示：在句法-語用界面，講話者會因為其講話意圖而選擇凸顯某個詞語來進行強調(diào)，以促進信息的有效傳達，從而達到自己的交際目的。

四、幸虧”的表層句法位置及其語義變化

Ernst(2002)[18]認為副詞的不同選擇特征決定其語義轄域(scope)。而相關語義要求決定了詞匯在PF層面的線性順序。所有短語性移位都是由語義轄域及話語—相關的特征驅動和激發(fā)的，這種移位的特征是自然語言區(qū)別于人工邏輯語言的特征(Chomsky，2004)[19]。

就“幸虧”來說，其不同的句法位置也會引發(fā)相應的語義變化，而且該現(xiàn)象已經(jīng)引發(fā)了很多學者的關注。比如夏金(1994)[20]認為，如果小句發(fā)生的事件對別人有利，必須用“幸虧+主語A”的形式；反之，如果發(fā)生的事件對A有利，則“幸虧”可以出現(xiàn)在主語A之前或之后的位置。而趙彥春(2001)[4]則提出了反對意見，他認為無論小句發(fā)生的事件對誰有利，作為句修副詞的“幸虧”都既可以出現(xiàn)在主語之前，也可以出現(xiàn)在主語之后的位置。因此，在趙彥春看來，就“他幸虧來了”和“幸虧他來了”兩個用句而言，語序的改變對于整個句子的語法實質和語義表達并沒有什么影響。該小句同后續(xù)小句的所謂配置限制并不能妨礙句子的合法性，而是影響到篇章的銜接問題。

針對趙彥春的上述觀點，基于“幸虧”對不同成分的修飾和管轄范圍，可以根據(jù)Huang(1982)[21]的句法語義同構原則(Isomorphism Principle)對因“幸虧”和“他”的句法位置變換而引發(fā)的語義變化作如下分析?！靶姨澦麃砹恕敝械摹靶姨潯痹诒韺禹樞蛏螩-統(tǒng)制“他來了”，是對整個命題的一種評價。其語義轄域覆蓋“他來了”，強調(diào)“他來了”整個命題所造成的相關后果。而在“他幸虧來了”中，“幸虧”C-統(tǒng)制“來了”這個事件，強調(diào)的是該事件對相關后續(xù)話題所造成的后果和影響。而在“紙牌幸虧沒買”中，突出沒買的東西是“紙牌”。而“幸虧沒買紙牌”中，突出的是“沒買紙牌”的行為事件。因此，附加語的位置不同，其語義內(nèi)涵就會有所區(qū)別。換言之，語序的改變對于整個句子的語法實質和語義表達還是有影響的。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在探討“幸虧”的句法結構和語義變換時，往往集中于“幸虧”前半小句的探討。實際上，在語言的使用中，“幸虧”小句大多并非單用，而是鑲嵌于語義比較豐富和復雜的語境中，其語義及句法現(xiàn)象相當復雜。此處以上節(jié)出現(xiàn)(14)和(15)例來進行說明，這里重復為：

(41)幸虧有人來了。

(42)*有人幸虧來了。

夏金(1994)[20]的觀點可以充分解釋(42)例不合語法的原因。因為如果(42)例合法，那么因為“有人”C-統(tǒng)制整個句子，“有人”就應該是受益方。而且在后續(xù)的語篇中，也應該是被進一步闡述的對象。但是，作為一個無明顯定指性的成分，“有人”顯然并無能力承擔起上述所有的功能。因此，(42)例為不合法的用句。這也進一步顯示了“幸虧”的不同句法位置同其語義關系的緊密性。

另外，在“幸虧”類復合句中，“幸虧”所引導的小句是從句，或者說是一個體積更大的附加語。那么“幸虧”前的所謂“主語”有可能是主句的主語移位而來，而非“幸虧”小句的主語移位而來。先來看有相似結構的“因為…所以…”的生成機制：

(43)由此來看以下用例：

(44)李四因為出了問題，所以不能去北京。

出現(xiàn)在“因為”前的“李四”不是“因為小句”的主語進行移位的結果，而是主要小句的主語進行移位的結果。在主要小句的主語進行上移后，如果“因為”小句的主語與該主語同形同指，出于經(jīng)濟的考慮，便會被刪除，僅在原位留下語跡。如下所示：

(45)[李四i]因為[李四i]出了問題，所以[李四i]不能去北京。

換言之，出現(xiàn)在“因為”小句前的主語應該同主要小句的主語保持一致。也就是說，以“α因為…，所以α…”的形式出現(xiàn)。如果以“α因為…，所以β…”的形式出現(xiàn)則是不合法的。如下例：

(46)*[張三i]因為[張三i]出了問題，李四不能去北京。

由此可見，“因為”前的主語不是由“因為”小句的主語移位而來，而是主要小句的主語移位而來，“因為”前如果出現(xiàn)主語，那么該主語同結果小句的主語保持一致，并基于經(jīng)濟的原因，將后面同形同指的成分予以刪除。因為根據(jù)附加語條件限制(Adjunct Condition)，附加語小句的內(nèi)部主語的提取也違反了下列原則：

(47)附加語中的任何短語都不能夠被提取。

以此，假若將“幸虧”類復合句也進行這樣推演的話，那么“幸虧”從句中的成分是不可能被提取置于句首位置，基于之前對副詞“幸虧”附加位置的分析，其前出現(xiàn)的成分有可能是“話題”(無論是話題也好主語也好，在此擱置討論)，都是與主要小句敘述相關的成分。來看下例：

(48)那場火，幸虧消防員來得快。

如果把句子補充完整，為：

(49)那場火i，幸虧消防員來得快，否則(那場火)i就會造成很大損失。

處于話題位置的“那場火”與主要小句中的“那場火”同形同指，因此處于稍后位置的“那場火”在PF層面被刪除。

由此，“幸虧”前出現(xiàn)的名詞性成分(NP)與主要小句關系密切。對于“你幸虧來了，否則我就買不到東西了”等用例，不僅僅是語篇銜接而造成的拗口問題，在句法上也是不合法的。

五、結語

在現(xiàn)代漢語中，“幸虧”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副詞，無論是在句法位置上，還是語義解讀方面，都表現(xiàn)出較為復雜的特性。從語用方面講，它是小句和語篇的銜接點；在句法位置上，它嫁接在句法和語用的界面C-區(qū)域，包含了豐富的句法、語用和語義信息；在語義上，它不僅表達了講話者對所述命題的評價和態(tài)度而且引起句法位置的不同而展現(xiàn)的不同的語義特征。有鑒于此，綜合多種因素對其進行全方位的分析和探討，分析其語用、句法及語義特征，以求能夠為在對外漢語教學以及漢語信息處理等方面遇到的難點提供理論、事實依據(jù)和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