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緣、學校與政黨：影響中共陜西早期黨組織活動的地域性因素蠡測

宋希斌 杜曉燕

中國共產(chǎn)黨基層組織的建立可視作黨的組織體系與地方社會的融合。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時代的中國，各地政治經(jīng)濟發(fā)展不均衡，加之交通不便，導致各地基層黨組織的創(chuàng)建與活動很難實現(xiàn)高度統(tǒng)一，特別是在地方黨組織創(chuàng)辦之初，黨的力量相對弱小，在理論和組織方面尚不成熟，更是難免身受所處“場域”地理環(huán)境與政治文化傳統(tǒng)的影響。本文聚焦中共陜西早期黨團的活動，通過分析影響基層黨組織活動的地方性因素，多角度呈現(xiàn)建黨之初的艱辛探索，助力“四史”學習，為黨建工作提供歷史借鑒。

一、地緣隔閡影響黨在地方的組織關系

中共陜西早期黨組織初創(chuàng)之際，活動頗受地緣的影響，在陜西境內形成了陜北與關中兩個關系相對松散的活動中心。①陜西全省從北到南分為陜北、關中與陜南三個區(qū)域，陜南地區(qū)黨的基層組織體系建立較晚，故本文暫不討論。近代以來陜西省內實際處于多中心狀態(tài)，西安名為省會但并非全省中心，陜北、陜南、關中各區(qū)域間經(jīng)濟、文化、政治、軍事乃至地方民眾的心理需求、習俗等存在較大差異。

1931年前，陜西境內尚無鐵路，各地之間交通不暢。陜北至省會西安路途遙遠，但赴北京、天津等北方中心城市則較便捷?！坝晌靼驳疥儽钡狗匆鲣P經(jīng)河南、山西才能去到”①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324頁。。就生活習慣與風俗而言，陜北地區(qū)（特別是延安、榆林等地）與晉北更為接近?！霸诮?jīng)濟上陜北與關中也往來甚少?！薄瓣儽比嗣袼枰计?、百貨，一般都是從山西運來?！薄瓣儽迸c山西僅有一條黃河之隔，人民生活和風俗習慣多有近似之處”?！霸谖幕弦彩侨绱?，實際上成為一個經(jīng)濟區(qū)劃”，“陜北人民與山西人民的關系一般較為親密。陜北學生在山西、北京上學和在北京進行革命活動也較為方便”。②張策：《三存書集》，北京：改革出版社，1996年，第306頁?？梢姡瑹o論是地理交通還是民眾心理，陜北與晉、冀、京關系更為緊密。

交通困難是基層黨組織開展活動需要考慮的現(xiàn)實問題。耿炳光巡視陜北工作時就曾言因去某地來回需花費一個月時間，故未能至當?shù)亻_展工作③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343頁。。與交通不便直接相關的便是旅費高昂。因陜北多山“旅行盡步行或騎驢馬，旅費特貴，由陜北中心綏德到西安，要半月，旅費三四十元；往東到北京，要八、九日，旅費少在二十多元、三十元；北到榆林，要三天，旅費也須六七十元”，“且路途中零星土匪時常出沒行劫旅客?！雹苤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29），內部出版，1992年，第423頁。對于經(jīng)費缺乏的陜西黨組織而言，由省會西安指導陜北工作自然在財力上是難以承擔的。⑤關于陜西黨組織經(jīng)費匱乏問題，可參閱宋希斌、姜春光《困境與奮進：革命低潮中的中共陜西黨組織生存狀態(tài)（1927—1933）》（《榆林學院學報》2020年第5期）一文?？梢姡乩斫煌ㄊ侵萍s早期黨組織基層活動的一個重要因素。

基于以上因素的考慮，為便于開展黨的工作，陜北地方黨組織負責人建議“陜北的活動除陜西政治外”，“不必列入西安下面，頂好自為一區(qū)域，中央或區(qū)特派一二人去主持工作”。⑥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324頁。在黨的組織歸屬上，1926年“陜北屬北方區(qū)，西安一帶屬于豫陜區(qū)”⑦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5—1936），內部出版，1992年，第33頁。。到1926年底，“由北方區(qū)向中央提議統(tǒng)一陜西黨的組織。到一九二七年一月二十八日中央會議決定成立陜甘區(qū)，同時派耿XX（炳光）同志帶中央決議回陜工作?！雹嘀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29），內部出版，1992年，第83頁。1928年1月4日，為解決陜西省委指導陜北工作“遲緩”“不見靈光”的難題，又決定成立“陜北特委”。⑨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29），內部出版，1992年，第315頁。同時，強調鑒于“陜北與太原、北京、天津等處，交通比西安為便，消息靈通，中央對于陜北的消息情況，也容易明了?！苯ㄗh“將陜北劃為特別區(qū)，直屬中央，或歸山西、順直省委指導。”“不依地域關系，只求工作上的便利”，“并且事實上陜北現(xiàn)時與順直黨關系比西安省委更為密切。這都是交通便利事實上自然的結果?！雹庵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29），內部出版，1992年，第425頁。

這種基于工作便利進行的組織設計，在實踐中卻導致省內黨的組織關系呈現(xiàn)某種“組織系統(tǒng)紊亂”。1929年8月22日，任子良在《關于陜北社會現(xiàn)狀、黨的組織及工作缺點等問題給中央的報告》中曾特別指出由于陜北與關中地區(qū)的黨組織之間較為混亂的組織關系影響了黨在陜的地方工作：“全陜北工作由陜北特委指導，特委可說是陜北的上級指導機關，特委在組織系統(tǒng)上雖受西安省委的指導，但是實際因交通關系，與順直黨發(fā)生關系較為密切”，“順直黨時常派人到陜北或西安工作”①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29），內部出版，1992年，第414頁。，“（陜北黨的）組織系統(tǒng)紊亂，是個縱橫相并的組織，形式上是縱的組織，但以工作關系上說又是各橫的組織。特委與省委發(fā)生關系，又能與北平市委發(fā)生關系，以至于縣與縣、支與支都能直接發(fā)生關系?！雹谥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29），內部出版，1992年，第416頁。為了厘清二者之間的關系，直至1931年，中共中央北方局依然在強調“陜北特委直屬北方局”與中共陜西省委“發(fā)生橫的關系”③中共陜西省委黨史研究室、姚文琦主編：《西北革命根據(jù)地文獻資料精編》（2），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61頁。。

綜上，考察地方基層黨組織的活動必須要將區(qū)域地理環(huán)境及交通情況納入考量范疇，而基于地理空間的區(qū)域政治文化環(huán)境也會對黨的組織活動產(chǎn)生影響。

二、學校支撐早期黨的基層組織網(wǎng)絡

早期黨的組織活動多依托學校開展，應星教授就提出學校與地緣對于黨組織發(fā)展網(wǎng)絡的重要性，早期黨組織的發(fā)展多“鑲嵌”在民國的教育體系當中，并憑借地緣、社會傳統(tǒng)關系推動。④應星：《學校、地緣與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期組織網(wǎng)絡的形成——以北伐前的江西為例》，《社會學研究》2015年第1期。中國共產(chǎn)黨陜西地區(qū)黨的組織最初由旅外陜籍學生返陜后創(chuàng)建，并依托當?shù)氐慕逃到y(tǒng)逐步發(fā)展而形成。⑤陜西早期黨的活動，可參閱齊心、孫啟蒙、張守憲《中國共產(chǎn)黨陜西地區(qū)組織的建立及其初期的革命活動》，《人文雜志》1981年“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誕生六十周年?？?，第124-133頁。另外，綏德建黨時間存在1924年11月和1926年1月兩種說法，具體參考高中哲、薛生德、王聚儒、郝敬東、李林：《關于中共陜北建黨時間的考辨》，《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0年第1期。本文沿用齊心的說法。學校是黨的組織體系的關節(jié)點，學生是黨組織擴展的橋梁，因此文教環(huán)境較好的區(qū)域，如西安、三原、綏德，往往會發(fā)展成為黨組織的核心區(qū)域。

關中地區(qū)的黨組織以西安和三原為核心。1925年11月，西安地委在發(fā)展組織計劃中就明確指出了要依托學校，借助熟人關系發(fā)展黨組織。“景龍、一中、成德、民立、西中、女師、女中一師須介紹同志。同志須在二日內將所認識的進步熟人（無論西安或他處）報告地委（另發(fā)熟人調查表）?！雹拗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117頁。通過這種方式，西安市區(qū)先后成立了12個支部。⑦分別為：私立民立中學支部（1926年初）、陜西省立單級師范學校支部（1926年2月）、私立敬業(yè)中學支部（1926年2月）、私立成德中學支部（1926年春）、陜西省立第一中學支部（1926年春）、省立第三中學支部（1926年春）、東九府街支部（1926年上半年）、西九府街支部（1926年6月）、暑期學校支部（1926年7月—1926年8月，暑期學校結束后支部取消）、省立第一女子師范學校第一小組（1926年初）、省立第一女子師范學校第二小組（1926年2月）、省立第一女子師范學校支部（1926年2月）。

三原黨組織的建立幾乎與西安同步。1925年12月，吳化之來三原對當?shù)貓F組織進行整頓，并于陜西省立第三職業(yè)學校成立三原特別支部。因之前三原團的工作基礎較為扎實，所以在特支成立后黨的很多工作還是以團的名義開展。①中國共產(chǎn)黨的早期創(chuàng)建史中，“黨團不分”是普遍存在的現(xiàn)象，且二者職能重疊，故本文不對二者進行嚴格的區(qū)別，均視為黨的組織?？稍攨ⅫS金鳳《從“第二黨”到后備軍：共產(chǎn)黨與青年團早期關系的演變》，《近代史研究》2011年第3期。在三原讀書的學生返鄉(xiāng)后成為當?shù)攸h團組織的創(chuàng)建者。②1926年4月，三原特支派高陵籍學生崔守仁、于延林等回到高陵，10月下旬創(chuàng)建了共青團高陵特別支部。1926年1月，曾就讀于省立第三師范的團員嚴木三遵照組織指示，在富平立誠學校成立共青團富平特支，10月成立中共富平特別支部。與之類似，岐山黨團特別支部（1926年7月）、云陽特別支部（1927年3月）、涇陽林桂巷小學黨支部（1927年5月）等的創(chuàng)建者均為曾在三原當?shù)刈x書的學生骨干。鑒于三原在推動基層黨組織建設方面發(fā)揮的重要作用，故設置中共三原地方委員會，下轄富平、高陵、蒲城、涇陽、云陽五個特支。

陜北黨組織的建設則以設立于綏德的陜西省立第四師范學校（簡稱綏四師）為中心向周邊縣域輻射。綏四師堪稱“西北革命策源地”（齊心題詞），為陜北乃至西北培育了大批的中共黨員，并促成陜北各地建立了黨的組織，奠定了黨在陜北的組織體系的框架。

綏四師催生了陜北早期黨的組織體系雛形。1925年3月，王懋廷親自到榆中指導黨的工作，并幫助成立了中共榆林支部，直屬中共綏德特別支部領導。榆中黨支部成立后，又發(fā)展劉志丹、郭洪濤、武開章、王季明、劉景象等十余人為黨員。此外，佳縣、定邊、清澗等地的早期黨員與黨的組織的建立或多或少與綏德及綏四師有關。因此，綏德被視為是黨在“陜北全部工作的中心”。③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29），內部出版，1992年，第57頁。

由上可見，西安、三原和綏德之所以占據(jù)陜西黨組織體系的核心地位，關鍵在于當?shù)匚慕贪l(fā)達。文教發(fā)達有利于共產(chǎn)黨人以教師身份開展工作，并可憑教師職業(yè)獲得穩(wěn)定收入，支持黨組織活動；④陜北黨組織經(jīng)費的來源主要靠學校教師繳納的黨費?！氨容^可以經(jīng)常收入的只有綏德四師，榆林六中，職中等。四師經(jīng)費比較充足，所以我們在四師的教員同志，所收黨費特別多?！保ㄖ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29），內部出版，1992年，第416頁。）以學校為掩護有利于黨建立組織；借助學生流動可推動各地建立基層組織。在學校中創(chuàng)建黨組織，借助學生群體推動各地基層組織的建立，成為黨組織下沉至基層社會的一條捷徑。此外，憑借學緣關系開展黨的組織活動也可獲得許多便捷。如為了能夠順利開展紀念雙十節(jié)、宣傳“五卅慘案”的政治運動，地方黨組織利用當?shù)伛v軍中的同學關系，成立了“關中農(nóng)工商學兵聯(lián)合會”，順利開展了活動，并且還吸納了部分官兵參加，擴大了影響。⑤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34-35頁。

三、早期黨組織活動受區(qū)域政治文化環(huán)境制約

西安雖然教育資源豐富學生數(shù)量集中，但因政治氛圍緊張，反不如三原更利于黨的活動。三原素稱“小長安”，商業(yè)繁榮，文教發(fā)達，政治氛圍寬松，是馬克思主義在陜西傳播的重鎮(zhèn)，是陜西靖國軍的核心轄區(qū)，也是陜西最早響應五四運動的地區(qū)。①關于陜西靖國軍與五四運動及馬克思主義在陜西的傳播，可參閱宋希斌《陜西靖國軍與五四運動》，《中國社會科學報》，2019年2月22日，第7版。五四期間，曾代表陜西學界發(fā)出“陜西學界力爭青島電”七所學校均在三原縣內②中共陜西省委黨史研究室：《五四運動和馬克思主義的早期傳播在陜西》，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0頁。，《青島潮》以渭北中學為例介紹陜西學運。③中共陜西省委黨史研究室：《五四運動和馬克思主義的早期傳播在陜西》，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56頁。在當?shù)貙W校中的“教師多為留日學生或山西革命黨人（不滿閻錫山之統(tǒng)治），再后，一批北京大學和高等師范畢業(yè)、親身參加過‘五四’運動的人回到了渭北，把‘五四’新文化進一步傳播到靖國軍區(qū)域的渭北各學校?！雹芾钭咏。骸蛾兾骶竾娸爡^(qū)內的學校教育和學生運動》，見中共陜西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編《陜西靖國軍》，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475頁。因此，從政治環(huán)境上講三原較西安更適宜黨的活動。

特別是，黨組織認為西安青年“極腐敗沒出息”，三原的政治氛圍寬松。⑤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221頁。李秉乾也曾提到：西安地區(qū)的學生因“總在反動勢力下邊”思想較為“沉悶”，三原等地的學生“思想非常激進，學生會組織得很好，常常作愛國運動”，一些教員“思想行動都非常接近我們，很能做革命運動?！雹拗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64頁。考慮到三原比西安開放，所以在組織創(chuàng)建過程中，三原排位優(yōu)于西安，先從三原著手“次之再聯(lián)絡西安同志（西安有我們一兩個同志）在西安活動。這兩處能成功，華縣就不成問題了?！雹咧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64頁。

就基層革命活動而言，黨的很多活動也經(jīng)常轉移到三原地區(qū)。如在驅逐軍閥吳新田的運動中，西安團組織領導各校學生從1925年5月10日起一律罷課，反抗吳新田的暴行，經(jīng)西安和三原團組織領導人共同研究決定，西安學聯(lián)辦事處于5月遷到三原，與三原學聯(lián)一起開展“驅吳運動”。此外，三原縣在開展平民教育、婦女運動等方面都走在關中各縣之前，對于西安黨組織的建立起到重要的輔助作用，對整個關中地區(qū)黨組織的發(fā)展起了推動作用，逐漸成為與西安并立的一個中心。

在陜北，盡管榆林是陜北地區(qū)的政治中心，但因當?shù)亍稗k學的人全仰官府鼻息”，榆林中學的學生雖有覺悟但缺乏專人指導，“多為肉麻的新詩及戀愛象醉麻住了”。⑧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220-221頁。于是文教發(fā)達交通便利的綏德，經(jīng)綏德四師和“旅外學生的努力”成了地方黨組織的中心。⑨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364頁。

特別是綏四師，馬克思主義在“學生中已經(jīng)種下很深的根苗”，“假如我們要，則全部學生都可以加入我們?！雹庵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216頁。綏四師已成陜北革命思想、運動最活躍地區(qū)。再加上綏四師“校風比榆中勤苦耐勞，樸素儉節(jié)”，“官費升學對師范學生優(yōu)厚之刺激”，所以陜北各地青年逐漸傾向去綏四師讀書。綏四師的“青年學生出外求學的越多”，“共青團員和共產(chǎn)黨員也越多”，綏四師的“革命風尚在國內已有人評為不亞于黃埔和上海大學?！雹仝w通儒著，魏建國整理：《陜北早期黨史資料》，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8年，第121-122頁。

綏四師培養(yǎng)的黨員學生返鄉(xiāng)后，利用各自社會關系在地方發(fā)展黨員，分別在榆林、清澗、瓦窯堡等地建立黨組織，推動形成了黨在陜北的組織網(wǎng)絡。綏德支部成立以后，積極“擴充本校勢力于榆林中學”，利用假期“鼓動四師及榆林中學生全體到民間去宣傳，發(fā)散傳單八千多張，成立分會十一個，占地九縣?！薄坝衷谒膸熃M織青年協(xié)會及學術會，向其他學生作猛烈的活動?！雹谥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225頁。“現(xiàn)決定年假內在已有組織的地方，如膚施、宜川、望瑤堡（瓦窯堡）等地，極力整頓。在未有組織而能組織的地方，如鎮(zhèn)川堡、義合鎮(zhèn)、周家崄(均在綏城百二十里內)、清澗、葭縣（距綏百七八十里）、定邊(距綏八九站)等地，極力發(fā)展組織，各地都派專人負責?！雹壑醒霗n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4—1926），內部出版，1991年，第310頁。正因綏德在陜北黨的組織建設過程中的優(yōu)勢地位，所以綏德雖無權指揮陜北工作，但在事實上“對各地是有所影響的”④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編：《陜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29），內部出版，1992年，第57頁。。

以上簡要對陜西黨組織在早期發(fā)展過程中所受到的區(qū)域地理、文化與政治環(huán)境的影響作了陳述。事實上，如何突破地域與身份的限制，熔鑄成一個革命的“整體”⑤直到1945年2月5日，毛澤東在中央黨校所作報告《時局問題及其他》依然在講“所謂山頭，這是中國社會的產(chǎn)物，是中國革命的產(chǎn)物?！薄爸挥性趯砣珖鴦倮?，有了大城市，到處交通很便利，報紙能夠銷到全國，電訊能夠通到各地，開會也很方便，那個時候才會徹底消滅山頭主義?！保珴蓶|：《時局問題及其他》，見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252-253頁。），這是黨在革命與建設中一直著力要解決的問題。為了能夠真正將全黨凝聚成一個堅強的統(tǒng)一體，中國共產(chǎn)黨在各個時期都高度重視黨的建設，持續(xù)開展以“思想教育打頭”的黨內教育活動，“既綿綿用力又集中發(fā)力，推動全黨思想上統(tǒng)一、政治上團結、行動上一致?！雹蘖暯剑骸对凇安煌跣?、牢記使命”主題教育總結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20年1月9日，第2版。經(jīng)持續(xù)黨內教育活動的淬煉，中國共產(chǎn)黨人堅定了共產(chǎn)主義的理想信念，打破了地域與身份等非無產(chǎn)階級思想的桎梏，在思想上和行動上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創(chuàng)造了令世人為之驚嘆的人間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