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占東
(沈陽師范大學,遼寧 沈陽 110034)
根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2018年《中國兒童發(fā)展綱要(2011—2020年)》統(tǒng)計監(jiān)測報告顯示,2018年,中國未成年人犯罪人數(shù)為3.4萬人,與上年基本持平,比2010年減少3.4萬人,降幅達49.6%。未成年人犯罪人數(shù)占同期犯罪人數(shù)的比重為2.41%,比上年下降0.17個百分點,比2010年下降4.37個百分點。青少年作案人員占全部作案人員的比重為17.2%,比上年下降2.1個百分點,比2010年下降18.7個百分點。
2019年10月,某地十三歲男孩因強奸未遂而殺害同小區(qū)十歲女孩的案件,由于該十三歲男孩在犯罪時未達到法定的刑事責任年齡,在主觀責任階層阻卻了其承擔刑事責任,該案件因性質惡劣卻不能依法進行刑事制裁而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
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的未成年人不負刑事責任,體現(xiàn)了保障人權的法治精神,該規(guī)則古已有之。在懲罰犯罪和保障人權的辯證統(tǒng)一的關系中,強調保護未成年人權益是不容置疑的。但是隨著社會、科技等的發(fā)展、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進步,與社會發(fā)展不相適應的不是未成年人保護制度本身,而是對于刑事責任年齡的劃定標準已無法切合當今社會發(fā)展和客觀形勢變化。由于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的未成年人犯罪在主觀方面和客觀方面存在特殊的隱蔽性,《刑法修正案(十一)》對于未成年人依法承擔刑事責任年齡的下調是符合時代發(fā)展的。[1]
(一)進入21世紀,隨著信息網絡技術的不斷發(fā)展,信息獲取渠道繁多,傳播迅速,且價值觀逐漸多元化,我們在享受科技革命帶來的紅利的同時,信息爆炸式的傳播與增長,對處于青春期的未成年人產生了難以預料且無法有效控制的不利影響。不可否認,目前網絡上充斥著影響未成年人心理健康和身體健康的違法或違背公序良俗的信息,如涉黃、涉暴等,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青少年的健康發(fā)展,從刑事犯罪的角度分析,在沒有有效的控制手段及正確的價值觀引導、灌輸?shù)那闆r下,長期沉浸于前述信息對于未成年人的犯意萌生是有助推作用的。[2]
(二)一般情況下,未成年人因社會經驗的缺乏、教育的不完備等原因,尚未形成完善的價值觀,缺乏自控力和對自身行為會產生何種后果的預估能力以及承擔其行為帶來的不利后果的能力。部分未成年人缺少與父母及周圍人的溝通,其內心活動是很難準確探知的,因此未成年人根據(jù)其內心指引做出的行為,有時難以預測,甚至與其年齡極不匹配。且未成年人對其所做行為產生的后果及社會影響缺乏判斷力和感知力。未成年人實施刑法所規(guī)范的犯罪行為后,從社會民眾對于一般未成年人的認知來講,難以將該犯罪行為與未成年人聯(lián)系在一起。未成年人實施嚴重犯罪行為超出了社會一般人的認知,因此未成年人產生犯罪故意[3]時是隱蔽的。未成年人的犯意外露,社會一般人有時并不會當成真正的犯意表示,故社會一般人對未成年人缺乏完整的認知,未成年人表達出要做某件嚴重犯罪的言論時,例如殺人、搶劫等極大可能會被社會一般群眾認為是戲言或是在模仿影視劇、動漫場景臺詞等,主觀上認為其沒有能力去實施嚴重的犯罪行為。本質原因在于實施性質極其惡劣的刑事犯罪的未成年人規(guī)模小,社會一般民眾對未成年人抱有相對寬容的心態(tài),對未成年人的犯意表示難以產生警惕性,故未成年人在犯意表示中存在著隱蔽性。
(三)在未成年人在犯罪預備階段和實行階段,隱蔽性同樣存在。相較于未成年人主觀故意方面的隱蔽性,在犯罪預備階段和實行階段方面所呈現(xiàn)的隱蔽性更為嚴重。在實施搶劫的犯罪中,有刑事責任能力的成年人和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的未成年人在同一作案地點,手持作案工具蹲守被害人時,社會一般人在面對有刑事責任能力的成年人和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的未成年人時所采取的防范措施有所不同。從十二至十四周歲的未成年人身體發(fā)育來看,排除個別未成年人與成年人難以辨認的情況,在此年齡區(qū)間的未成年人給被害人帶來的恐懼感和壓迫感并不強烈。運用行為與故意同時存在原則進行分析時,社會一般人分析未成年人犯罪預備階段和實行階段中包含的主觀故意具有一定的難度,尤其在未成年人犯罪低齡化的背景下。[4]未成年人手持管制刀具或危險物品時,社會一般人很難第一時間將未成年人的行為與犯罪行為或令社會一般民眾產出危險的急迫感聯(lián)系在一起,同樣是行為人持刀向社會一般民眾沖刺而來,成年人與未成年人所帶來的緊迫感是有明顯區(qū)別的,社會一般民眾主觀上的認識偏差,基于此認識偏差對待事情走向的進一步判斷也會變化。因此對其行為中包含的故意未能作出正確的認識值得深刻反思,揭示了在未成年人在犯罪預備階段和實行階段的隱蔽性會迷惑社會一般民眾的判斷。
(一)《刑法修正案(十一)》中將刑事責任年齡進行下調,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未成年人犯罪的隱蔽性,刑事責任年齡下調,表面上看會擴大刑法的打擊范圍,事實上是對未成年人權益的另一種形式的保護,更適應社會的發(fā)展。隨著全面依法治國的不斷推進,普法教育的逐漸深入,在未成年人犯罪的領域,通過使未成年人對其犯罪行為所帶來的后果的預估和判斷,使未成年人清晰地認知到其所實施的犯罪行為的嚴重性和不可逆性。同時,在進行普法教育時,應注意不要灌輸過多的暴力性信息,可適當采取舉輕以明重的方式,相較于從更為直接的殺人、強奸等犯罪行為開展教育,從常見的校園暴力等事件作為切入點,內容、情境更為緩和,更利于未成年人接受并起到教育意義。[5]
(二)未成年人在實施犯罪行為時是否認識到自己的未成年人身份所帶來的犯罪隱蔽性對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有重要影響,但是社會一般人對未成年犯罪的隱蔽性是否知曉同樣重要。[6]通過社會民眾的參與與預防未成年人犯罪的普法教育形成一個良好的互動,使未成年人系統(tǒng)的了解實施犯罪行為,觸犯刑法的嚴重后果。十二歲至十四歲年齡區(qū)間的未成年人存在實施性質惡劣犯罪的可能性,對未成年人犯罪應有足夠的認知和重視。對未成年人有過多善意的“漠視”和無底線的信任是變相的縱容未成年人犯罪。在認識清晰的基礎上提高社會關注度,進而有效預防未成年人犯罪,使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維護社會發(fā)展和穩(wěn)定。
(三)通過國家機關的介入對未成年人犯罪進行有效預防,最高人民檢察院發(fā)布的2021年1至3月全國檢察機關主要辦案數(shù)據(jù)顯示,一季度中對未成年人作出不起訴和附條件不起訴決定同比都有所增加;全國檢察機關通過幫教回訪、心理疏導、家庭教育指導等形式對不批捕、不起訴、被判處刑罰、未達刑事責任年齡不受刑事處罰等人員開展特殊預防293次,同比上升30.8%。申國君表示,特殊預防活動數(shù)量的提升,說明檢察機關注重對未成年人的教育挽救、精準幫教,對避免未成年人再次違法犯罪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國家機關認識到預防未成年人犯罪的重要意義,為應對未成年人犯罪問題并制定了具體舉措,國家機關從更專業(yè)的角度來對未成年人犯罪進行預防,通過國家機關工作的開展,使得未成年人犯罪的過程不再隱蔽,對今后的未成年人犯罪預防至關重要。
通過對未成年人犯罪隱蔽性的揭露,一方面引起社會一般人對未成年人犯罪的重視,另一方面針對性地對未成年人用適當?shù)姆绞?、方法進行引導、教育。把未成年犯罪隱蔽性的特性暴露在陽光下,對未成年人犯罪進行有的放矢的預防,從而更好地進行打擊犯罪和保障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