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典》與《史記》《漢書》互證舉隅

何瑋瑋

摘 要：《印典》與《史記》《漢書》互證，不僅可以使《印典》中收錄的璽印有更為可靠的文獻基礎(chǔ)，而且可以使《史記》《漢書》這兩部經(jīng)典文獻的研究取得新突破。二者互相補充、互相印證。

關(guān)鍵詞：《印典（四）》;《史記》;《漢書》;互證

（一）沈犂大守章（《漢典》第2323頁第二欄）

此封泥收錄于《封泥匯編》46頁?！队〉洹丰屛淖鳌吧驙来笫卣隆?。其中的“犂”字，應(yīng)當為。作者對此字的隸定不準確。，從牛，黎聲，后往往省作“犂”?！盃馈弊挚梢暈椤啊钡暮嗴w。

沈犁”之名見于《史記·西南夷列傳》：“乃以邛都為越嶲郡，筰都為沈犁郡，冉駹為汶山郡，廣漢西白馬為武都郡?！薄妒酚洝ご笸鹆袀鳌酚肿鳌吧蚶琛保骸坝谑侵靡嬷?、越巂、牂柯、沈黎、汶山郡，欲地接以前通大夏?！薄稘h書》《后漢書》也都作“沈黎”?！斗饽嗫悸浴分赋觯骸摆鼍⒐i矦，乃以筰都為沈犂郡?！稘h書·張騫傳》置沈黎、文山郡，錢氏《漢書辨疑》曰：《地理志》無沈黎、文山二郡。沈黎省于天漢四年，文山省于地節(jié)三年，皆并蜀。，即‘犂’之篆文，通‘黎’。故《史記》作‘犂’，《漢書》作‘黎’也?！盵1]

《印典（四）》第2323頁還收錄了封泥“沈長印”，“”字《印典》釋文也誤作“犁”?！斗饽鄥R編》63頁亦收錄此印。

《印典》第209頁中收錄漢官印“新保塞烏桓票邑率眾侯印”，季禾子已指出《印典》釋文將“”誤作“犁”。[2]

（二）沈請史印（《漢典》第2323頁第二欄）

此印亦收錄于《增廣百家姓印譜》19頁、《漢銅印叢》77頁、《漢銅印原》174頁、《秦漢印統(tǒng)》6-63頁、《秦漢印范》4-38頁?！吧蛘埵酚　边@方私印中，作為人名的“請史”我們認為可能讀作“倩士”?！罢垺焙汀百弧苯詮那嗟寐?，可以相通?！笆贰睘樾哪钢孔?，“士”古音為從母之部字，二者讀音關(guān)系相近，可以相通。古書中亦有二字相通的例子：《周禮·春官·占人》：“史占墨?！薄栋谆⑼āぽ辇敗芬鳌笆恳暷薄3]

倩是古時男子的美稱。《說文》：“倩，人美字也?！薄稘h書·朱邑傳》：“昔陳平雖賢，須魏倩而后進?！鳖亷煿抛ⅲ骸百?，士之美稱?！睗h印中還有“請士”之名，如“陳請（倩）士”（《新見古代玉印選續(xù)》329），“弁請（倩）士印-弁翁兒”（《虛無有齋摹輯漢印》0205），魏宜輝指出“請士”當讀作“倩士”?！罢埵俊迸c“請史”，都應(yīng)為“倩士”的同名異寫。

（三）溓累（《漢典》第2324頁第三欄）

此印亦收錄《十鐘山房印舉》03-46頁。此印《印典》釋文作“溓累”，其中的“累”應(yīng)當釋為“絫”?！队〉洹穼Υ俗值碾`定有誤?！墩f文》：“絫，增也。從厽從糸。絫。十黍之重也?！薄敖t”與“累”字為同源字的關(guān)系。何琳儀：“疑厽為秦國文字，畾為六國文字。”[4]在漢代文字中“纍”字分化成“纍”“累”二字?！稘h書·郊祀志下》：“大尤尊盛，至妻公主，爵位重絫，震動海內(nèi)。師古曰：絫古累字?！彪m然“絫”與“累”關(guān)系密切，但從形體上看此印之“”明顯為“絫”，而非“累”。

（四）趙人（《漢典》第2346頁第一欄）

此印亦收錄于《十鐘山房印舉》17-35頁?！啊弊帧队〉洹冯`定作“”，可見編者不識此字?！啊弊之敒椤般弊肿凅w，在印文中讀作“它”。“沱”從“它”得聲，可以相通。“它人”是古璽印中常見的人名，如“令狐它人”（《中國書法全集·篆刻編》1186）、“王它人”（《書道全集》154）、“史它人”（《十鐘山房印舉》03-55）、“吳它人”（《續(xù)齊魯古印攈》36頁）等?！八恕弊鳛槿嗣嘁娪凇稘h書·百官公卿表第七下》：“朔方太守劉它人為宗正?！薄八恕庇只蜃鳌般恕?，如“鄭沱（它）人”《古鉨印精品集成》第306頁、“笵（范）沱（它）人”《吉金齋古銅印譜》第130頁;“它人”或作“駝人”，如“王駝（它）人”《珍秦齋藏印——漢魏晉唐宋元篇》第70頁。

（五）頻陽丞印（《漢典》第2348頁第一欄）

此印亦收錄于《中國の封泥》305頁、《古封泥集成》943頁、《封泥匯編》78頁等。“”字《印典》隸定作“頻”，此字其實當隸定作“瀕”?！盀l”字在傳世文獻中或?qū)懽鳌邦l”，地名“瀕陽”在傳世文獻中往往寫作“頻陽”，《史記》《漢書》《后漢書》皆作“頻陽”，而未見有寫作“瀕陽”的情況。

（六）挐山柎-挐公伯（《漢典》第2461頁第一欄）

此方漢印《印典》釋文作“挐山柎-挐公伯”。其中的“柎”字，應(yīng)當釋讀作“跗”?！皷础焙汀磅啤苯詮母兜寐?，可以相通。在傳世古書中亦有“柎”和“跗”相通的辭例。《史記·扁鵲倉公列傳》：“醫(yī)有俞跗。”《說苑·辨物》作“俞柎”。《淮南子·人間》：“雖有扁鵲俞跗之巧，猶不能生也。”《周禮·疾醫(yī)》“俞跗”作“榆柎”。關(guān)于“山跗”這一問題，魏宜輝有詳細的解釋[5]。

“山跗”為漢代人名，《史記·扁鵲倉公列傳》中有“曹山跗”。“山跗”在《漢書》中作“山拊”，如：朱買臣之子名“山拊”（《漢書·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張山拊”（《漢書·儒林傳》）。漢印中也有以“山跗”為名的……“跗”“拊”“柎”音同相通?！吧锦啤睉?yīng)該就是“山腳”之義。

（七）來無（《漢典》第2546頁第二欄）

本封泥亦收錄于《中國封泥大系》642頁、《古封泥集成》1688頁、《山東書法全集封泥》295頁等。此印《印典》原釋文作“來無”，應(yīng)當釋作“萊蕪”?！叭R”為來母之部字，與“來”字古音相同，可以相通。古書中亦有二字相同的辭例，《左傳·襄公三十一年》：“延州來季子?！薄墩f苑·尊賢》來作萊?！笆彙迸c“無”皆屬魚母明部字，古音相通，可以相通。

萊蕪”是古時地名?！稘h書·地理志第八上》：萊蕪，原山，甾水所出，東至（傳）博〕昌入泲，幽（川）州。又《禹貢》汶水出西南入泲。汶水，桑欽所言?！睗h官印封泥中亦有“萊蕪丞印”。關(guān)于“萊蕪丞印”李曉峰有過相關(guān)討論[6]。

萊蕪，西漢為泰山郡之屬縣，時縣設(shè)令長，并均有丞、尉以輔佐縣令長?！逗鬂h書·百官志》：“縣萬戶以上為令，不滿為長，侯國為相，皆秦制也?！笨h、邑、道除令、長外并置丞一人，尉，大縣兩人，小縣一人。本注曰：“丞署文書，典知倉獄。”因此，“萊蕪丞印”應(yīng)為輔佐萊蕪縣令的副職官印。

“來無丞印”封泥，《中國封泥大系》642頁收錄此封泥（如下圖），其中的“萊”“蕪”亦皆作“來”“無”形，寫法與上引隸書相同。

（八）大張萬負（《漢典》第2584頁第二欄）

此印亦收錄于《書道全集》125頁、《古鉨印精品集成》427頁、《漢晉南北朝印風》69頁、《秦漢印典》564頁、《陳簠齋手拓古印集》333頁、《齊魯古印攈》14頁。此方封泥《印典》原釋文作“大張萬負”，其中的“負”應(yīng)當釋為“倍”?！柏摗薄氨丁倍际遣⒛钢孔?，可以相通。古書中亦有二字相通的辭例?！妒酚洝斨芄兰摇罚骸澳厦姹兑酪猿T侯?！薄都狻罚骸啊抖Y記》曰：‘天子負斧依?！嵭唬骸撝员兑病！薄妒酚洝めB生陸賈列傳》：“項王負約不與?！薄缎滦颉ど浦\》“負”作“倍”。“萬倍”當屬于吉語，意謂擁有萬倍的財富。

（九）段合終（《漢典》第2635頁第三欄）

此印亦收錄于《十六金符齋印存》279頁、《璽印集林》144頁、《秦漢印章》156頁、《秦漢印統(tǒng)》7-24頁。此印《印典》原釋文作“段合終”，施謝捷曾指出漢印文字中“終”同“衆(zhòng)”，“合終”或當讀為“合衆(zhòng)”。[7]朱詩哲也曾指出漢印中以“合衆(zhòng)”為名是一個很常見的現(xiàn)象，如“衛(wèi)合衆(zhòng)印”（《十六金符齋印存》第357頁）、“田合衆(zhòng)印”（《吉金齋古銅印譜》第81頁）、“索合衆(zhòng)印”（《璽印集林》148頁）等等[8]。其中的“終”當讀為“衆(zhòng)”。《史記·五帝紀》：“怙終賊刑?！奔庑鞆V曰：“一作衆(zhòng)?！?/p>

（十）趙護綬-臣護綬（《漢典》第2641頁第二欄）

此印亦收錄于《十鐘山房印舉》17-35頁。此印《印典》原釋文作“趙護綬-臣護綬”，其中的“護”當釋作“獲”?！矮@”“護”二字皆從“蒦”得聲，可以相通。古書中亦有二字相通的例子。《儀禮·大射儀》：“授獲者退。”鄭注：“古文獲皆作護?！薄蹲髠鳌ぐЧ迥辍罚骸罢佾@駕乘車?！薄妒酚洝ばl(wèi)康叔世家》：“召獲作召護?！薄妒酚洝ばl(wèi)將軍驃騎列傳》：“涉獲章渠。”《集解》引徐廣曰：“獲一作護?！蔽渫h簡中亦有“護”作“獲”的用例?！短┥洹罚骸坝校ㄓ郑﹫耍ㄔO(shè)）洗于護（獲）者之尊西北，水在洗北，匪（篚）在東?！薄短┥洹罚骸笆谧o（獲）者，退立于西方。護（獲）者興，共而（俟）。”[9]

（十一）斫胥賞（《漢典》第2811頁第二欄）

此印亦收錄于《十鐘山房印舉》26-06頁?！队〉洹吩屛奈醋鲭`定。此印當隸定作“斫胥賞”，釋作“斫須賞”?！绊殹惫乓魧傩哪负畈?，“胥”古音屬心母魚部，古聲母相同，魚侯旁轉(zhuǎn)，可以相通。

須”與“胥”相通在傳世文獻中亦有所收錄?！妒酚洝ちH藺相如列傳》：“胥后令?！薄端麟[》：“按胥、須古人通用?！?/p>

（十二）填蠻軍司馬（《漢典》第2828頁第三欄）

此印亦收錄于《天津市藝術(shù)博物館藏古璽印選》51頁、《漢晉南北朝印風》67頁、《秦漢南北朝官印征存》604頁、《秦漢印典》85頁。原文釋作“填蠻軍司馬”，其中的“填”隸定不準確，當釋為“鎮(zhèn)”。“填”“鎮(zhèn)”皆從真得聲，古音可通。傳世文獻中較為常見二字相通之用例。如《左傳·昭公十五年》：“諸侯皆有以鎮(zhèn)撫王室。”《漢書·五行志》引“鎮(zhèn)”作“填”?！妒酚洝な捪鄧兰摇罚骸疤顡嵴摳妗！薄稘h書·蕭何傳》“填”作“鎮(zhèn)”。李春桃在《古文異體關(guān)系整理與研究》一文中討論過二者的關(guān)系[10]。

鎮(zhèn)古文為“填”，借為“鎮(zhèn)”。形體注出《史書》，《漢書·高帝紀》：“填國家?！鳖亷煿抛ⅲ骸疤钆c鎮(zhèn)同?！?/p>

（十三）宜官內(nèi)財（《漢典》第2851頁第四欄）

此印亦收錄于《十六金符齋印存》212頁、《十鐘山房印舉》29-01頁、《古璽漢印集萃》455頁、《故宮博物院藏古璽印選》586頁、《秦漢印典》764頁、《陳簠齋手拓古印集》329頁。此方漢代吉語印《印典》原釋文作“宜官內(nèi)財”，其中的“內(nèi)”當釋為“納”?！凹{”從“內(nèi)”得聲，古音可通。傳世文獻中亦有收錄“納”與“內(nèi)”之辭例。《尚書·夏書·禹貢》：“百里賦納總?！薄夺屛摹罚骸凹{本又作內(nèi)?！薄稘h書·地理志》引“納”作“內(nèi)”，下文同?！稘h書·溝洫志》：“及明津雒內(nèi)?！鳖佔ⅲ骸皟?nèi)讀曰納。”侯馬盟書中亦可見“納”與“內(nèi)”相通之用例?！岸矣郑ㄓ校┲緩?fù)內(nèi)（納）趙弧及丌（其）子孫于晉邦之地者”（侯馬·宗盟類2·1：61）、“尚敢或內(nèi)（納）室者”（侯馬·納室類·67：6）[11]?！逗啿艜僮执笙怠分幸嗍珍洝凹{”與“內(nèi)”相通之眾多用例，如：“《詩論》：‘《邦風》，其內(nèi)（納）勿（物）也專（溥），觀人谷（俗）安（焉），大僉（斂）材安（焉），其言文，其聲善?！盵12]

（十四）傿陵丞?。ā稘h典》第2857頁第二欄）

此封泥亦收錄于《中國封泥大系》3786頁、10965頁、《古封泥集成》1002頁、1003頁、《封泥匯編》85頁、《故宮歷代銅印特展圖錄》249頁、《澂秋館藏古封泥》17頁、《鑒印山房藏古封泥菁華》276頁。此封泥《印典》原文釋作“傿陵丞印”。其中的“傿”字當釋作“鄢”?！佰场薄皟B”皆從“焉”得聲，古音可以相通。“傿”“鄢”二字相通之用例在古書中亦有相關(guān)用例?！稘h書補注100卷地理志第八上漢書二十八》：“傿，莽曰順通?！睉?yīng)劭曰：“鄭伯克段于鄢是也?！睅煿旁唬骸佰场币簟百取薄！逗啿艜僮执笙怠分幸嗍珍浟硕滞ㄓ玫挠美抖辍ぶ嚷伞罚骸埃ㄋ鳎?、傿（鄢）陵、東阿、聊城?！卑凑碚哚尅皟B”為“焉”。不確。

鄢陵，古地名，在今河南鄢陵西北。本周鄢國地，春秋時鄭武公滅鄢得其地，改稱鄢陵……漢置鄢陵縣。[13]

姚明輝《漢代封泥整理與研究》中提起“傿（鄢）陵邑丞”涉及到“傿（鄢）”。[14]

（十五）孝弟祭尊之?。ā稘h典》第2997頁第四欄）

此印亦收錄于《漢晉南北朝印風》42頁、《秦漢南北朝官印征存》397頁、《秦漢印典》542頁。此印《印典》原文釋作“孝弟祭尊之印”。其中的“弟”當讀作“悌”?！般睆摹暗堋钡穆?，古音可以相通。古書中亦有二者相通的例子：《史記·滑稽列傳》《漢書·武五子傳》《論衡·商蟲》《藝文類聚》九七、《后漢書》注并引“豈弟”作“愷悌”?！逗啿艜僮执笙怠分幸嘤小暗芘c悌”相關(guān)辭例的收錄?！段辶睢罚骸傲x令者，求孝弟（悌）為□鄉(xiāng)里者，賞之，以助長遂?！薄吨荞Z》：“為能孝弟（悌），辟（譬）之若天，誰敢弗戴？”《周馴》：“四主無后，重耳乃置，李〈孝〉弟（悌）茲（慈）仁，眾莫弗喜，述（遂）長有晉。”

（十六）新成武?。ā稘h典》第3004頁第二欄）

此印亦收錄于《十鐘山房印舉》26-20頁、《雙虞壺齋印存》66頁、《古鉨印精品集成》347頁、《漢晉南北朝印風》191頁、《秦漢印典》393頁。此印《印典》原釋文作“新成武印”。其中的“新”當讀作“信”。“新”“信”古音皆屬真母心部，古音可通。古書中亦有“新”與“信”相通的用例。《史記·呂后本紀》：“侈為新都侯?！薄痘菥伴g侯者年表》《張耳陳余列傳》“新都”作“信都”。

（十七）里疾

《史記·秦本紀》：“十一年，里疾攻魏焦，降之?！倍鴮Υ擞羞^較為詳細的解釋，并指出“雩”“虖”字形相近，故“樗”“”亦實當為一字[15]。今在其基礎(chǔ)上進行補充說明。《印典》2492頁第一欄收錄封泥“虖（雩）婁丞印”。關(guān)于此方封泥，施謝捷曾指出：“傳世漢官封泥有‘虖婁丞印’，‘虖婁’即《漢書》揚州廬江郡屬縣‘雩婁’?！盵16]《爾雅·釋木》：“栲，山樗。”《說文》：“栲，山也。”《簡帛古書通假字大系》中亦收錄“樗”與“”通之用例：“《北蒼·魚》：‘梗栘棘，條篲（彗）樂（樗）。’”[17]又，《史記·樗里子甘茂列傳》：“樗里子者，名疾，秦惠王之弟也，與惠王異母。”且在《居延漢簡甲乙編》中曾收錄“里子”[18]用例。綜上我們認同董政《史記·秦本紀》中的“里疾”當釋作“樗里疾”的觀點，但其認為“”“樗”二字為一字之觀點有待進一步商榷。

（南京大學文學院）

后記：本文承蒙魏宜輝先生審閱并提出寶貴意見，在此謹表謝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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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施謝捷.新見秦漢官印二十例.古文字研究（第28輯），563.

[17] 白于藍.簡帛古書通假字大系.福建人民出版社，2017：390.

[18]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居延漢簡甲乙編.中華書局，1980，乙圖版玖玖135·31.